Wid.41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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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阴阳师手游 源赖光,鬼切
标签 光切
文集 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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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4 11:04
- 导读
- #转世现paro
#校长光 x 学生切
#有私设
天赋之所以被称作天赋,是因为它与你活了多久毫无关系。
就比如说鬼切,从拥有自己的意识那天起到现在,已经有千余年。按照人类所谓的寿命来算,他也算是活了上千岁。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见识过比大江山退治还要惨烈百倍千倍的战事,冷眼旁观了数个朝代的更迭变换,看尽了世间的繁华与衰落的交替。他的指尖轻轻触碰过浅间大社朱红鸟居上的千年积雪,那早已没了龙胆之印的左眼见证过伊佐泽的樱树开开落落千个来回。
时代的车轮滚滚前进的巨响他早已听惯。人类明明这般脆弱,脆弱到生命短暂得不过是弹指一瞬,然而,他们的智慧与不屈远远超出了他曾经的想象。鬼切独自游荡于人间的这千年当中,学到了许多他曾经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知识,如同天方夜谭——不仅仅是他,如果当时那个人还活在世上,想必会露出惊讶而又欣慰的微笑吧。
正因如此,鬼切甚至曾自信地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但是,此时此刻,眼前这滩深棕色的黏稠液体着实让他头疼。
一切按照网上的攻略,向溶解了的巧克力糊里加入可可粉十克,朗姆酒五毫升。隔水加温,紧接着加淡奶油、葡萄糖,小火煮至全部融化。鬼切用食指沾了沾,放进口中尝了一下味道。
嗯……有些微妙。他无法评判这个味道究竟是美味还是难吃。
可见活了千年,味觉音痴仍然是味觉音痴。
鬼切皱了皱眉,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挫败。然而没过片刻,他的眉头便又舒展开来,细看眉宇间竟还带了些浅浅的笑意,看样子好像是找到了一个非常合理并且极具说服力的原因来解释他究竟为何如此不擅长料理一事。
将指尖那抹并不怎么美味的巧克力细细品味,鬼切一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缓缓坐了下去,盯着玻璃碗的边缘出神。
千年之前,曾有个人耐心地教他刀法箭术,行军作战。解下戎装披上华服之后,沙场上刀尖舔血的铁腕将军一个转身,便化作了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浅笑着教他琴棋书画,吟歌奏舞。
那个人教给了他数不清的许多许多,遗憾的是,他却从未教过自己如何烹饪料理,所以自己不擅此道情有可原——这是鬼切自我剖析出来的的原因其一。
至于这其二,才是根本原因。俗话说得好,“刀随主人”。虽说这是鬼切独创的“俗话”,却不无道理。如果你有一个在料理方面毫无造诣的主人,哪怕他再如何文武双全,身为他的刀,你又怎么可能会有料理天赋呢?
嗯,一定是这样。鬼切想到这里,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
印象中那是某年的大晦日,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主人初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眼前展露厨艺。
那天,按理说全平安京有头有脸的贵族们都应召入大内里去参加宫宴了,唯有源家那个以“离经叛道”闻名的年轻少主——源赖光不见踪影。歌舞升平之间,天皇想必也无心追究,只是略微过问了几句,并未责其不敬之罪。始终心惊胆战的一众长老这才放下心来,却不免气得咬牙。人人都道宫宴无聊冗长且礼仪繁琐,应付下来令人心力交瘁,如果有选择余地的话他们也不愿来参加,但是不得不来。偏偏那个不把皇室放在眼中的少主,竟不知独自一人躲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
然而只有鬼切知道,那天主人并不是独自一人,更没有逍遥自在。时值深冬,平安京飘起了薄雪,两人在瑟瑟北风中走了十数里山路,只为了去一个最近据说被妖鬼攻击的山村里斩妖除魔。人类只知年节喜庆,却不知这大晦日也是阴界之门大开之日。
彼时化形时日尚浅的鬼切亦步亦趋地跟在源赖光身后,被风撩起的银色长发的发梢时不时会触碰到他的脸颊。他一心只顾看着主人的背影,没有顾及脚下,竟被树枝绊了个踉跄。居然因此在主人面前失态,鬼切想着,不禁自个儿羞得红了耳廓。
始终走在前面的源赖光回过身,看了看鬼切通红的耳朵,问道:“冷么?”
然后脱下了自己的狐毛大氅,递到鬼切手中。
接过来之后,鬼切愣了愣。身为付丧神的鬼切不同于人类,不太有冷热这种概念。可是将那大氅捧在怀里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丝丝难以言喻的温暖。
当天夜里,黑柄金月的太刀几次出鞘归鞘,游荡于这片地域的最后一只恶鬼也随着那道无慈悲的寒芒魂飞魄散。鬼切利落地收刀入鞘,走到源赖光面前,说道:“主人,这附近已经感觉不到妖气了。”
源赖光凝视着他,满意欣慰地笑了笑。
所有战斗结束时已接近子时,此刻动身返回平安京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雪越下越大,似乎也要来凑一凑这新年的热闹。于是主仆二人干脆找了一间位于村庄边缘的空屋子暂时休息。屋子虽没有主人,可粮食和生活用品却是齐全。也许是因为主人已经丧生于鬼口之中,其他人又避讳着不愿接近,这才空了出来。源赖光不忌讳这些,行了镇魂的术式和阵法,点了柴火,和鬼切坐在炉子旁边歇息。
奔波战斗了一天不吃不喝不休,饶是铁打的人、铁打的刀也会感觉疲倦。而比疲倦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饥饿。鬼切虽感觉不到冷热,却和人类一样知道饥饿的滋味。
室内干柴烧得哔喀直响,室外北风呼啸,犹如猛鬼在怒吼。但若仔细听,你就会听到有人饿得肚子在小声抗议。
源赖光侧耳倾听了片刻,问道:“鬼切,你肚子饿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鬼切似乎有些尴尬地羞红了脸颊。源赖光站起身,大氅上融化的雪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地面上。
“我去弄些吃的来。”
大概一刻钟之后,源赖光回来了。大氅被夹着雨点的风雪彻底淋湿,银色的发丝间甚至还落着雪片。看上去很是狼狈,尤其,他还是空手而归的。
附近的人家要么是穷得自己都揭不开锅,要么见到他就如同见了强盗一样惊恐。源赖光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战斗中,他的狐绒领上溅了些恶鬼的血。
源赖光不愿再打扰他人的大年夜,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好在他们待的那间屋子里有些食材,万般无奈之下,尊贵的源氏少主大人决定和他的爱刀做一次大胆的尝试。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尽管在今天之前,源赖光连灶台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鬼切,我需要你帮忙。”他顿了顿:“我们来做杂煮吧。”
时隔千年,回想起主人当时那仿佛自己是平安京第一名厨一般自信满满的气势,再想想最后成品的卖相,鬼切竟然忍不住有种想笑的冲动。
至于那口味,鬼切至今仍记得清晰。作为味觉音痴的他也不好过多评论,但以他目前为止观察他人得来的经验来判断,就那种卖相,味道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鬼切再次尝了尝自己调制出来的这棕色液体,和主人那晚杂煮比起来,他忽然之间自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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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二月,正是东京一年当中最冷的月份。湿寒的空气黏黏地贴在皮肤上,顺着你的皮肤、血管钻进骨子。就连全日本最耐冻的女子高中生都尽可能地把筒袜提到了最高,寻常人更是全副武装。
这一夜,天空中飘着小雪。大街上空荡荡的,行人们一秒钟也不想在外面多呆。
而我们那位不知寒冷为何物的付丧神,此时正悠哉地躺在自家后花园里的摇椅上,赏月赏雪。
鬼切很喜欢月亮,因为只是唯一他每天都能接触到的、从平安时代就存在的东西。这让他觉得非常亲切。虽然明知从古至今,无论在世界何处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月亮,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千年前的平安京的月亮最亮,最圆。
也不知平安京——不,现在应该改叫京都了,现在是不是也在下雪。鬼切掏出手机,费了半天劲儿对焦,之后连拍了几张月亮的特写。雾蒙蒙的,画面中隐约能看到几片雪花在飞舞。
他把照片发给了那个人,没配任何文字。
几个小时过去了,直到鬼切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钻进被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鬼切一把抓过手机打开信箱,望着映入眼帘的照片,轻轻地笑了。
那是他最熟悉的平安京的月亮。高悬在广袤的夜空中,铺洒着圣洁明亮的银色光辉。
而发来这照片的,则是他最熟悉的人。
前世,他是鬼切的主人。今生,他是鬼切的——
“校长先生”。
屏幕上来信人的那一栏这样显示着。
“听闻近日有寒潮来袭。参加学会固然忙碌,但还请您多多保重身体,切勿太过劳累。”
鬼切打字的双手停了下来。他审视着这句话良久,将文字全部清空了。
这般措辞和敬语未免有些过于郑重死板。千年之前的口吻到了如今已经不再适用,只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也不符合他现在扮演的身份。
鬼切斟酌了片刻,重新写道:“早点休息。”
连敬语都省了。
这一次,对方回复得很快,几乎是发出去的下一秒,来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你也是。晚安。”
鬼切捧着手机,将每一个字都细细打量了好几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整个身子都蜷进被窝,仿佛把柔软温暖的羽绒被当成了刀鞘似的。
晚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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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主人逝去的那晚,夜空中的月亮也是那般圆,那般亮。只不过,那是一轮妖异的血月。
人类和鬼族的战争迎来了终焉。长久以来那脆弱而虚伪的和平只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假象,一时联手也不过是全权之策。鬼王之宴过后十数年的相安无事根本就是末日来临之前的平静罢了。
恶鬼食人,出于天性。
而人类的天性,是永不屈服的抗争精神。那是留在血液中的,刻在骨子里的,生生不息。
主人早知人鬼之间必有一场终结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且人类必将是胜利的那方。有朝一日,人类的旗帜将插满这片疆土——被妖鬼鲜血染红的疆土。主人说这句话时,那意气风发的面容和眼底的锋芒令鬼切动容,久久无法找回自己的声音。
最后那一夜,月上中天时,犹如炼狱的战场已逐渐趋于死寂,广阔肃杀的鬼域大地之上血流千里。惨淡月光的普照之下,血流成河的大地之上,遍插绣着笹龙胆的旗帜。它们或许已经变得褴褛不堪,却依然坚挺在未灭的硝烟战火中猎猎作响。
主人做到了。
鬼族的血不只染红了大地,同时也映红了月亮。
而主人的血,却浸透了那面被他插在鬼域最高峰上的战旗。承载了血液重量的旗帜毫无生气地垂着,无法再迎风飘扬。然而,那鲜红的,沉甸甸的,是整个人类的未来。
鬼切跪坐在地面上,让再也无法站立的主人斜倚在自己怀中。平静地,用指尖拨去被血污黏在他额前的碎发,好让主人能够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庞。
灵力耗尽,身负数处致命伤的源赖光已经没有力气讲话,甚至没有力气做出任何表情。可是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鬼切身上离开。而鬼切同样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眼。
尽管他此时没有任何表情,可鬼切却觉得,追随主人的这数十年来,主人从来没有笑得像此时这般开怀过。
鬼切垂眸,轻轻抚着源赖光的脸颊,无声地笑了。
他和主人之间的血契仍在,若是主人死亡,他也会随之魂飞魄散。周身血腥刺鼻,阴风咆哮,但是鬼切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若是能陪在主人身边,无论是生是死,他毫不在乎。
感觉到主人的身子在因为血液的流逝而微微颤抖,鬼切将拥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此时的语言已经显得苍白不堪。他们依偎着,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就在这时,鬼切看到主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他传达些什么。鬼切俯下身,凑到他的唇畔。
“鬼切……”声音之轻有如呓语呢喃:“你自由了。”
鬼切霎时间僵住,甚至无法理解主人所言何意。
“抱歉。”
——这就是源赖光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这位人类的英雄在爱刀的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那之后的时光里,鬼切时常会想,主人那句“抱歉”究竟是何意。
是为了过去种种的恩怨情仇吗?
是因为再一次骗了他?
还是说,是在抱歉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这空荡荡的人世间呢?
鬼切不知道主人知不知道,这样的自由,于他而言无异于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过去这一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鬼切都处于沉睡状态,为了维持失去了来源的灵力。
时过境迁,人类不再像千年之前那般虔诚地敬仰神明与自然之力。失去了人类的信仰与供奉,绝大部分神社与寺庙形同虚设,逐渐变成了华丽的废墟,曾经繁荣昌盛、庇佑一方水土的灵力之源枯竭,神明日益衰弱,鬼怪亦不能幸免。不知从何时起,鬼切的身边再没了同伴的影子。或许他们也与自己一样,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又或许,他们早已不存在于这世上了。
每一次,鬼切在破旧神像投下的阴影中睁开双眼,他都在想,若非他是依附于本体刀上的付丧神,对于自然界的灵力需求比其他式神要少些,恐怕也会一觉沉睡到末世了罢。万幸的是,只要本体刀尚在,他就不会彻底消亡。然而鬼切也不知这仅存的灵力够他支撑多久,够不够他等到再次见到主人的那天。
大部分醒着的时间里,鬼切在追寻主人的足迹,将他与主人并肩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将他与主人一同欣赏过的风景再次刻进眼底。
京都的丹后半岛,那里是曾经鬼王呼风唤雨的大江山。
伊势国的安浓郡——现在应该叫做三重县,在那儿的海湾,主人曾瞒着长老偷偷带他来打蜃气楼。
他们也曾一同帅兵北上,来到曾经的越后国,如今的新潟。那次他们大获全胜,直捣土蜘蛛的巢穴。
数百年前人类在那场存亡之战中取得了胜利,妖魔鬼怪从此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仿佛从未真实地存在过。这些曾经鬼怪横行的山间海边亦成了人类安居乐业的场所。
鬼切漫无目的地游荡,累了,就在附近荒芜的神社里沉睡个几十年上百年。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永无止境——直到三十年前的某一天。
随着主人的逝去,血契已被解除了千年有余。可鬼切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烙印在血液中的悸动,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那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令他几乎血液沸腾的召唤将他从昏沉的长眠中唤醒。他走出这间位于千叶境内的神社,立定,朝西北方向遥望,久久无法从这震惊狂喜以及一丝丝胆怯交织而成的情绪旋涡中回过神来。
千年。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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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的西北方,那里是——
东京,当今日本实际意义上的京城。身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哦不,京都付丧神,鬼切对这个摩登的城市全然提不起好感。在鬼切看来,它作为日本的代表,却极度缺乏和式特色。被外国文化入侵,人们讲着充满外来语的做作普通话,甚至对外国的节日无比狂热推崇。
就比如每到一月份,大街小巷的商家就纷纷贴出什么“Valentine”,什么“Chocolate”的广告标语。起初对这些崇洋媚外行为嗤之以鼻的鬼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为了“可可粉是不是加的不够量”而纠结。
继初次尝试之后已过去了几天,可鬼切还是没能掌握要诀,不是颜色太过奇怪,就是无法成型。就在鬼切对桌上的瓶瓶罐罐叹气的时候,他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一辆轿车驶进了院子。
糟糕!他居然忘了,今天是主人返京的日子。
于是鬼切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终于,他赶在源赖光走进厨房的那一刻之前,将最后一只勺子洗干净了。
“我回来了,鬼切。”高大的男人将风衣搭在左手臂弯,右手还拎着公文包,可见是进了大门就直奔厨房而来。
“我见只有餐厅的灯亮着,”他扫视了一圈四周,“你在做什么?”
“老师,欢迎回家。”老师——这是如今鬼切对源赖光的称呼。“我……没做什么,只是肚子饿了,来找些吃的。”
鬼切这话讲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用身体挡着水池,不让源赖光注意到刚刚洗刷过的痕迹。
源赖光假装没有察觉他语调中的动摇和那明显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游移的眼神,挑了挑眉:“今天不是私塾上课的日子么?”
鬼切顿时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想到,日理万机、过去一周都在奔波出差、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的校长大人竟然把自己的私塾日程表记得这么清楚。
很显然,什么应试啊就职啊之类的和鬼切无关,他又不是人类,不需要以此谋生。现在假扮高中生每天去学校上课也只不过是为了接近源赖光的无奈之举,已经是鬼切的忍耐极限。谁知,他的校长大人充分展现了一个教育家对自己学生应有的热心和关怀,自掏腰包,逼着他去私塾补课。美其名曰,“提高竞争力”。
竞争个鬼啦!逼着一把刀去学数理化是多么残忍且毫无人性的事情!难道他在计算以什么角度砍人最有杀伤力时需要用到这些知识吗?!
自从他搬来和校长大人同居之后,鬼切每天都处于暴走的边缘,但看在终于得以接近主人了的份儿上,他始终咬牙忍着。然而,只要逮到一个机会,翘课那是必然的。不巧的是,这次偏偏撞到了枪口上。
“我……”他张了张嘴,“我……”
他该如何将逃学这事儿合理化呢?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着该怎么辩解的时候,源赖光将外套和公文包放到餐桌上,走到了鬼切面前。
整个人都几乎被笼罩在阴影当中的鬼切心想,虽然不符合他的风格,这次干脆就走撒娇耍泼蒙混过关路线好了,这样效率最高。他抬起头,望着源赖光,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更无辜些。一句“老师”还没叫出口,谁知,源赖光抬手就是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
“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源赖光板着脸,可谓是摆足了校长的架子,而他语气中却是浓浓的无可奈何:“我就把你送去全日制寄宿学校。”
以主人的性格,搞不好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于是,鬼切低下头,闷闷地“哦”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心情的低落。
源赖光见他这幅样子,简直就是偷吃了熏肉罐头之后被主人呵斥了的小狗一般。想起他嘴角那疑似巧克力的棕色痕迹,再瞥一眼水池里的大碗小碗,源赖光强忍着笑意,想要抬手揉一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然而,手抬到一半,源赖光却硬生生地停下了动作。
“还没有吃晚饭?”源赖光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嗯。”
“久山女士怎么没有来?”那是他聘请的家政妇。
“你忘了吗,她这周请了假。”
“是吗,我确实不记得。”源赖光顿了顿:“走,鬼切,我们去外面吃。”
鬼切闻言,抬起头,虽然明知没有可能性,但还是试探地问道:“家里有好多食材,老师要不要亲自下厨?”
源赖光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鬼切一边跟在源赖光后面往门外走,一边在心中吐槽:也难怪他这辈子坚决不下厨,说不准和前世一样不擅长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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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源赖光优雅的吃相,鬼切不得不感慨,“轮回”这个字眼真是非常奇妙。
不同的身份,名字,不同的肉体,接受的是不同的教育。哪怕灵魂还是那个灵魂,但本人却没有保留任何前世的记忆。
正因如此,当鬼切看到源赖光那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吃相时,总是忍不住偷偷盯着他看。
他拿筷子的姿势,位置,甚至连吃烤鱼时最先从哪个部分下筷,都与千年之前分毫不变。前世,源氏是皇亲国戚,源赖光从小就接受宫廷礼仪的严格训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甚有章法。到了这一世,虽然也托生与显赫殷实之家,但毕竟与那个时代的源氏一族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源赖光的举止竟然还是这般优雅,分明还是那个贵族世家的翩翩公子。这让鬼切不禁有种时空错位了的不真实感。
“怎么了?不合口味?”
源赖光意识到鬼切正在盯着自己看,开口问道。
“不,”鬼切连忙摇头:“这烤鱼香得很。”
嗯……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究竟香不香。但是主人非常中意这家店,每周总要来一次。主人虽然料理苦手,但鉴赏水平是在线的,而且口味刁得很——这一点也和前世一样。所以,鬼切便默认了这家店的高水准。
闻言,源赖光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却转瞬即逝。
“那就快吃吧,早些回去,明天还有早课呢不是么。”
“……哦。”
突然之间,对鬼切来说本就不知滋味的饭菜愈发没有滋味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