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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托CP】装疯卖傻(上)

作者 : 中原第一怂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奥特曼系列 泰罗,托雷基亚

标签 奥特曼 泰罗 泰罗托雷 托雷基亚 奥特曼

状态 已完结

2105 22 2021-3-27 14:00
导读
老坟头发不了,放在后花园吧。感谢平台。
【FIN】装疯卖傻(True End Ⅱ)(上)

#《True End》的续篇。
#讽刺喜剧,荒诞不经。
#CP:泰罗托雷/虎菲。

【 这 是 警 告 】

1.《True End》的续篇。(第一遍)
2.《True End》的续篇。(第二遍)
3.《True End》的续篇。(第三遍)
4.私设堆积如山,当个笑话看也挺好。
5.您诸位阅读愉快。

【正文】

  下坠的那一刻,裹着赤色斗篷的泰罗想起了当年松开他手的托雷基亚。吞没他二人的都是海,他身下一片澄澈透明,而托雷基亚的又深又黑,饶是令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抱上了岸,此时却大为不同。
  
  泰罗要接触的是一片浅海,有多浅?他身高五十三米,水深六十米,如果没有正面接下托雷拉亚鲁帝加冲击波,他稍微用点儿力,就能够自己游上来,“原来如此,”他轻轻道,轻轻的让狂风把自己的话,送向悬崖上的托雷基亚。
  
  “因为我也爱你。
  
  “这触犯了你性单恋者的原则,
  
  “所以你选择仇恨,先一声不响的离开光之国,
  
  “然后伺机报复我……”
  
  噗通!巨大浪花掀到了托雷基亚脸上,是凉的。他舔了下同样被海水冲刷的手,只尝出了一种味道——让他口感极差的苦咸。
  
  “报复我,和我所珍视的一切。”
  
  泰罗的声音淹没在风声之中,碧青色的浅海铺开了一张红,那是已经落了水的泰罗在发呆,没有半点儿挣扎的反应。
  
  他太累了,不想扑腾。
  
  “是不是,托雷基亚?”
  
  杀心渐止的托雷基亚跳下山崖,单膝跪着,在一团粼粼波光里,揪起了泰罗的左手,“可以这么解释,听上去通俗又易懂。”咬牙切齿的施暴者拽着受害人的胳膊,拽出了泰罗被海水冲到神志不清的脸。
  
  正面接下托雷拉亚鲁帝加冲击波,重伤之下,泰罗不省人事。
  
  怫然不悦的斥责接着袭来,“至少在我心中你该是最懂托雷基亚的人。”托雷基亚说完,松开了恨不得掰断泰罗小臂的手。
  
  又是“噗通”一声。
  
  这抹比日光还刺眼的赤红,在他注视下,彻底没入水中。

  ……
  
  ——前情提要:
  
  事情是这样的,某天的泰罗和托雷基亚玩儿了个游戏,多结局的剧情向游戏,主角是他们俩。
  
  系统将“泰罗”分配给了现实世界里的托雷基亚,“托雷基亚”被系统分配给了现实世界里的泰罗。
  
  站在对方的视角去重看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他们毛骨悚然,“原来泰罗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一面”“原来托雷基亚心里想的竟是这些”似乎在结束游戏以后,他们二人就应该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但他们没有。
  
  即使站在对方的角度重看当年种种,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破镜重圆。友谊的镜子碎了便是碎了,拼得再严丝合缝,裂痕却依然存在。
  
  “我记得,在Happy End的世界线里,泰罗和托雷基亚的结局令人后怕,托雷基亚甚至都没有成功的从光之国逃走,于是他也没有暗堕,皆大欢喜的迎来了希卡利的回归,皆大欢喜的继续与泰罗追逐打闹,皆大欢喜的营造着‘所谓的圆满……但托雷基亚付出了万念俱灰的代价,他亲手杀死了他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在泰罗阻止他逃出光之国的那天,泰罗递给了他一把杀死自己‘好奇心’的刀,他接受了,万念俱灰。
  
  “托雷基亚越来越不是托雷基亚,越来越不是托雷基亚的托雷基亚,让泰罗也越来越不是泰罗。不是泰罗的泰罗和不是托雷基亚的托雷基亚,打出了Happy End。
  
  “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的HE,委实恶心到了现实世界里的托雷基亚。他一把夺过泰罗的光屏,自己玩儿起了两个视角下的‘泰罗’和‘托雷基亚’,结果您猜怎么着?托雷基亚打出来的是个Bad End,他死了,泰罗还活着。
  
  “这BE也恶心到泰罗了,气疯了的泰罗给了托雷基亚几拳,抢走两台光屏,让游戏重新开始。嗯……他打出来的是个Normal End,他死了,把他弄死的托雷基亚疯了。
  
  “沉默,是那一刻的泰罗和托雷基亚。这个游戏挺成功的,成功的把他们俩都给恶心了一遍。啥叫‘正主の尴尬’啊,没有人比泰罗和托雷基亚更懂啥叫‘正主の尴尬’。
  
  “‘还是True世界里的我们好啊……’如此这般。
  
  “忽然,BE的泰托和NE的泰托打破次元壁来到了True世界,扬言要报复True世界的泰托。为什么?因为他们心里恨啊,这个游戏明明是‘合作向’,BE和NE却并非践行了‘合作向’。
  
  “那痛彻心扉的BE是托雷基亚个人的手笔;那肝肠寸断的NE是泰罗的手笔。
  
  “对True世界的托雷基亚抱以极大、极深、极狠的怨念,BE的泰罗,对True世界的托雷基亚痛下杀手。
  
  “‘你明知道我们不该那样结束,你却杀死了属于我的那个托雷基亚。’他捧着NE的泰罗(奥特心脏),道。
  
  “True世界的泰罗也未能幸免。BE的托雷基亚和NE的托雷基亚都不打算放过他,‘我现在大概能明白我的泰罗的心情,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我们曾经历过的切肤之痛,悉数奉还给你们,’BE的托雷基亚这么道。
  
  “‘由于你们两人的任性,他失去了我,NE也是一样的,NE的我失去了NE的他。痛吗?True世界里的泰罗,你也该感受一下失去你的托雷基亚是什么滋味儿。’
  
  “True世界的泰罗尝试向HE的泰托求救,‘又关我们什么事儿?’HE的泰罗很无情的拒绝了求救,他只想和HE的托雷基亚一起‘虚度光阴’,再也不想‘引火烧身’。
  
  “‘我被自己背叛了……’True世界的泰罗总算在这一刻明白过来,‘崩溃’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他和托雷基亚纷纷被夺了舍,意识掉入深海般的黑洞,沉沉浮浮。而True世界的一切都还在继续,历史不可控的向前推动,推动出泰迦的故事来。但届时的泰罗和托雷基亚,行为举止皆已不由他们自己的意识主导,无论是‘堕入黑暗之人不许靠近光之国’,还是‘别再自诩为正义的使者’……此类混账对话,都不是他们自己想说的,都不是。
  
  “这宇宙是怎么了,它为何如此霸道,夺走泰罗和托雷基亚‘真正的结局’,不让他们继续书写自己的故事,不让他们继续书写与对方的历史。
  
  “他们不甘心。
  
  “他们不甘心!
  
  “彼此的未来,要彼此去创造,而不是其他人,不是其他世界里的泰罗和托雷基亚!
  
  “‘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就请救救我们俩吧。’混沌深渊中,泰罗双手合十,躬身向无边无际的黑暗祈祷。
  
  “神听到了。
  
  “‘我将赐予你二人重新开始的机会,请你们把握好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我将清除你二人至今为止的全部记忆,送回缘分开始的那天。’
  
  “‘泰罗,别信他。’托雷基亚道,‘如果重新来过,泰迦就有可能不会诞生,你真的舍得你视如生命的孩子吗?’
  
  “泰罗犹豫了,他爱泰迦,他无法接受一个‘可能会没有泰迦的世界’。
  
  “‘我有必要提醒你二人,要重头来过的只有你二人。’神道,‘我可以向你二人承诺,你们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和对方,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变,泰迦必然降生。’
  
  “神又道:‘浩瀚宇宙,怎会有可有可无的事物,泰迦当然不会消失,问题是你二人还想不想自救。’
  
  “‘托雷,我相信神。’泰罗道。
  
  “‘你信神,我信你。’托雷基亚道。
  
  “他们朝彼此伸出了手,紧紧握住,‘神啊,请赐福于我们。’这般恳求。
  
  “神答应了。”
  
  ……
  
  手を伸ばすたびに 視界が眩んだ
  (每当伸出手时,眼前就会一片模糊)
  歪んだ世界で 捉える幻想から
  (被紧缚于扭曲的世界里的幻想)
  「壊して」
  (快粉碎吧)
  切っ掛けはただの 無垢な過ちで
  (一切的开端都只是纯粹的错误罢了)
  渦巻いた欲に 飲み込まれるまで
  (直到被激涌的欲望完全吞噬时)
  まだ 気付けず
  (却未能察觉)
  解けて 乖離して行く 希望
  (解脱了,那越发遥不可及的希望)
  全てを 捧げたのに 苦しくて
  (我分明将一切都奉献,却还是苦不堪言)
  揺らいだ 感情に 注ぐ 黒い雨が
  (黑色雨滴流淌向你我朦胧的感情)
  残る 呪いの痕 深く滲んだ
  (渗入那名为烙印的咒痕)
  何も知らなければ 良かったのに
  (我要是什么都不曾知道该有多好)
  もう 戻れはしないの
  (可是一切都已无法复原)
  
  (歌词摘自無力P《Tødestrieb》)
  
  ○ 《泰托CP:装疯卖傻》

===分割线===
  
  “奶奶……您的意思是,我爸爸和托雷基亚,都……变成了植物人?”
  
  TMD,烦死了。在确认泰罗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后,泰迦很需要有个头脑好使的人,来帮他梳理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
  
  “我大概听明白了,”头脑好使的菲利斯在本子上列出一张简单的表格,撕给泰迦,“你们并没有杀死托雷基亚,你们杀死的只有格里姆德,托雷基亚还活着。你们起先是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你们回到了光之国,然后,麦克斯前辈被抓了,你们开始对付阿布索留特·塔尔塔罗斯。在你们对付阿布索……索……塔尔塔……塔罗斯……日,这人名字谁取得,我还是喊他小金人儿吧,在你们对付小金人儿的时候,希卡利长官在科技局的大门口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托雷基亚,当时三更半夜,他选择先斩后奏,先把托雷基亚这个危险的反派关起来,关到科技局里,之后天亮了,你家门儿被你奶奶敲开,你奶奶说你爸爸躺在银十字ICU,你去看了你人事不省的爸爸,你奶奶告诉你,你爸爸成了植物人,你震惊之余,科技局派人来通报,说科技局也躺着一个托雷基亚,那托雷基亚也成了植物人,你更震惊了,你回了家,躺在你的床上,横竖睡不着,又跑来科技局,找我。”
  
  “嗯,是,没错儿。”表格很好,泰迦收了。
  
  “嘶……至于你爸和托雷基亚是怎么一前一后沦为植物人的,这我也不清楚啊。”菲利斯。
  
  “我就清楚啦?”泰迦疯了。
  
  他抱着自己脑袋上的天线,道:“我只是个刚拯救完地球、打完塔尔塔罗斯的小朋友,我就清楚啦?我甚至没反应过来,泽塔就跑了,我表哥跟着泽塔跑了,咻咻两下都去忙去了,我没事儿干,我回光之国……我一回来我就看见我爸躺在银十字ICU!还买一送一让托雷基亚也躺进了你们科技局!啥啊……TMD啥啊!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失去了章程?是世界疯了吧!”
  
  呆滞的眼神打在菲利斯那无可奈何的脸上,泰迦已经麻木了,“菲利斯,首先我感谢你帮我捋清了我的混乱,但是我发现,我清醒了好像也没啥用,我比混乱时的我还痛苦……悲哀啊!”
  
  “你站起来。”菲利斯道。
  
  一直在找的那箱“前辈的遗物”,原来被泰迦坐到了屁股下。
  
  菲利斯早就习惯了,不管他的仓库有多大、东西有多杂,泰迦总能刚好的坐在他要找的箱子上,起初他还嫌这小孩儿是个麻烦精,后来便不觉得泰迦会给他添乱了,反正只要一找不到什么物件儿,看看泰迦坐在哪儿,那这物件儿肯定就在那儿。只要使用方法得当,Bug泰迦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Buff泰迦。
  
  良久,泰迦道:“我想你和风马、泰塔斯他们认识一下。”
  
  菲利斯笑道:“仓库有的是箱子给你们三个坐,但我有这个认识你朋友们的必要吗?”又道,“你比我想得要冷静,总教官躺在ICU,可你的情绪异常稳定——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好吗,小老虎?”
  
  泰迦叹道:“我也算是见过一点儿大风大浪了,现在就是……只要爸爸他还活着,完好无损的活着,我就别无所求,我就当他是累得睡着了吧,他会醒的。我不必为此烦忧,我的生活还要继续。”他席地而坐,盘着腿,双手交叠在柔软的小腹前,头有时垂下,有时又微微抬起,似乎冷静的很彻底,就如同他所言,不再浮躁,也不再焦虑。
  
  他长大了,也许他现在仍然是光之国的小朋友,但他长大了,他明白过来,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光之国的小朋友,仅仅是在家面对父亲时,他可以一辈子是泰罗的小朋友,“那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呢,菲利斯,”他遂道,“为什么你会认为‘你没必要认识风马和泰塔斯’?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吗?”
  
  菲利斯道:“我认识你就够了,他们认识你也够了。你想过吗?如果我和他们两个不对盘,压力就都会落到你身上,我不想你左右为难,所以我直接避免和他们两个接触,因为我确实没有认识他们两个的必要——就目前看来。”
  
  还有一句话,菲利斯没告诉泰迦。他认为自己与风马、与泰塔斯不一样,那两人是泰迦走出光之国以后攒下的过命兄弟,他不是,他是泰迦走出光之国以前的莫逆之交,虽然年岁上差了有一轮儿,但他们姑且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少年菲利斯在泰迦的注视下迈向青年,幼年泰迦在菲利斯的陪伴下迈向少年……他见证泰迦的童年,看着泰迦长大,他怎会同风马、同泰塔斯一样呢?换而言之,那两位也做到了他没做到的事,三个人并肩携手,上过刀山、下过火海,那两人又怎会同自己一样呢?很不一样了,菲利斯心里明镜儿似得,是非黑白都藏在他这双好看的眼睛中,只偶尔才借嘴巴说出,大多数时间,他是寡言的。
  
  仓库管理员不需要“能说会道”这项技能,尽管菲利斯的嘴皮子功夫一直不赖,这都要感谢年幼的泰迦,“有总教官这样伟大的父亲,他心里的苦,需要有个与总教官不相干的人倾听,”他在日记里写道。
  
  “于是我出现了,不早不晚的出现在训练场,递给小声啜泣的他一条手帕,对他说:‘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
  
  ——你是谁?
  
  ——菲利斯,科技局新聘用的仓库管理员,不过我更愿意说自己是“遗物博物馆”的守将。
  
  ——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事业了啊,衬得我更像废物了……
  
  小朋友又伤心的哭了起来。菲利斯摸了两下他小小的奥特天线,捡起手帕亲自给泰迦擦泪,“我有这个荣幸成为泰迦的倾听者吗?”菲利斯笑道,“你哭,是在发泄情绪,有用;你讲,是在寻找答案,也有用。”
  
  泰迦揉揉眼道:“你叫我什么?”
  
  菲利斯道:“嗯?难道你的名字不是‘泰迦’?我记错了吗?哦!是‘Tiger’吧,小老虎,哈哈!”
  
  泰迦道:“我叫‘Taiga’,不是‘Tiger’!你没有记错!”他从脏脏的跑道上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叉腰道,“只是他们都喊我‘泰罗的儿子’,就你叫我的名字,我新鲜而已。”
  
  菲利斯道:“啊——那是你的身份啊,又不是你的名字。喊人要喊名字的。”
  
  他单膝跪着,泰迦站起来,也就这么高。
  
  泰迦道:“那为什么别人不喊爸爸‘泰罗’,而是他的身份‘总教官’?”
  
  菲利斯道:“因为那是他的工作。工作上的身份是给外人喊的,但你不是外人,不必喊他‘总教官’,你喊他‘爸爸’,你的祖父母喊他‘儿子’,你的伯父们喊他‘小六’,你的师兄喊他‘师父’,至于我,我自然是外人一个,所以我喊他‘总教官’。”他果然还是能说会道的,泰迦刚才还哭的厉害,不一会儿功夫,竟被他哄好了。
  
  泰迦挠挠天线,小小的脑瓜子,新新的大问题,“‘泰罗的儿子’不是我的工作吗?”童言无忌。
  
  菲利斯被他逗乐了,憋着才没笑大声,“不是。给泰罗当儿子,你不赚钱的,你赚的是亲情,还有一个父子相依为命的家庭。”
  
  “我豁然开朗了,菲利斯。”泰迦道。
  
  “我的好事也做完了。”菲利斯起身,转头离开。
  
  “我可以去科技局的仓库找你吗?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泰迦道,迈起两条小短腿,追上双腿修长一走就是几十米的菲利斯。
  
  他拉着人家的手,模样何等天真无邪,单纯的让菲利斯无法拒绝,“好。”言简意赅,是心里话。
  
  在泰迦的印象里,菲利斯一直这么云淡风轻,情绪像一口古老的水井,无波无澜。他也不是没有担忧过,总是把最负面的情绪展示给菲利斯,菲利斯会不会不舒服;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很没必要,既是这么从容自若的人,自己的那些小烦小闷,又如何动摇得了菲利斯。只是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了,比起消耗菲利斯,他更想从这一刻起,珍视菲利斯。
  
  省略掉那些被他改变的相处细节,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填满了泰迦的眼,只有在看向菲利斯的时候,他会心跳变快,要是菲利斯过来触碰他的手或是肩膀,他会有想要将菲利斯拥入怀中的冲动。有时菲利斯会很累,倚着一堆箱子睡着,他便想去搂菲利斯的腰,亲吻那块似乎还没人标记过的额头……他羞于向最亲密无间的风马和泰塔斯阐述自己心里的怪异念头——关于菲利斯,他有太多不同于对风马、对泰塔斯的看法,那是一种想跨过某条线的怦然心动,会让他产生种种“不够尊重”的行为。
  
  这些行为不曾落实过,总是停在将要落实的程度,及时止住,憋回心中,“好烦啊。”他走出菲利斯的仓库,关上门前甚至多看了菲利斯一眼,他想告诉自己菲利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个有几分帅气的蓝族青年,在平均颜值皆男帅女美的蓝族堆儿里,菲利斯的脸和满身的花纹,也只能算是过了及格……线。
  
  我没见过好看的无法无天的蓝族吗?泰迦见过,好看的无法无天的希卡利,好看的无法无天的托雷基亚(虽然暗堕但颜值客观存在)……比较之下,菲利斯是这么的普通,却普通的让泰迦念念不……忘……
  
  “……”好吧,菲利斯也是个大美人,菲利斯也是个大美人!
  
  “……”菲利斯也是个,大——美——人!喜欢窝在仓库里的蓝族大美人!
  
  单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外貌协会,泰迦强制菲利斯平平无奇。
  
  “TMD,我看姓泰的一家都是禽兽,”赛文道,“不仅要拱蓝族的白菜,还要拱颜值最高的,那光那托那小菲,一个都没跑。”
  
  虽然但是,老爹你笑死我了。赛罗憋得想吐。
  
  “你绝对是对谁情窦初开了,居然想送玫瑰花。”知之甚少,但风马喜欢有事儿说事儿,泰迦说想送某人一束玫瑰花,他要素察觉。
  
  泰塔斯也瞪大了眼,“泰迦,你不对劲儿。”
  
  哦,我恋爱了啊。泰迦把玫瑰放回花架,现在的问题不是菲利斯生日他送什么,而是他恍然惊觉,他喜欢人家,“……”他是喜欢菲利斯。泰迦又把玫瑰抱了起来,去收银台交了钱,走出花店。
  
  我确实恋爱了。搞清楚了这个问题,泰迦现在要做的,就是送菲利斯一束玫瑰花。
  
  但此时此刻,玫瑰花还在他家,精力旺盛的点缀着死气沉沉的花瓶,到底是没送到菲利斯的掌心。
  
  “好烦啊。”有没有人教一下怎么跟心上人表白,比自己大一轮儿的那种。
  
  还 真 有 哦 。
  
  泰迦扑向了梦比优斯,“……这我熟!”梦比优斯道,“别说是大一轮儿,大到能给你当爷爷,我也知道怎么追。”
  
  “……”不必了,孩子不想了解了。泰迦脸一黑,撤退。
  
  “好烦啊。”生物,为什么要有感情,有就算了,为什么要有爱情,“好诡异的石头,”泰迦停在桌子前,目光为一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停留,“好诡异。”他道。
  
  能摸吗?不能摸的话,一定早被收起来了。哟西。泰迦放心的伸出手,好好儿的摸了摸这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
  
  后来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意识无缝衔接到他从仓库里的一堆箱子中醒来,而菲利斯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审视。
  
  菲利斯指着自己的嘴唇,“你胆子挺大。”
  
  “……嗯?”泰迦歪头,“我做了啥,你说我胆子挺大?”
  
  菲利斯道:“你打开仓库的门,一句话也不说的抱着我,我以为你又双叒叕出啥心理问题了,刚想哄你,你就把我推到了一个空箱子里,像恋人一样捧着我后脑,跟我接吻。”
  
  日!泰迦吓得往后一倒,跌回箱子堆中,“嘶,好疼。”他捂着腮帮道。
  
  菲利斯眯眼一笑,“我把你打了一顿。”他道,“我给了你一拳,左勾拳。”
  
  “……”泰迦下意识的翘起舌尖,舔了舔牙,没少,还好还好,没少。
  
  “看样子你是真不记得了,不然不会如此六神无主,就跟这事儿不是你干的一样,我仿佛是在诬陷你。”菲利斯摆摆手,苦涩的笑声持续了两下,之后一切恢复如常,他仍旧专注于清点货单。
  
  泰迦结结巴巴道:“我……我摸了不该摸的东西。”科技局啥怪东西没有,出事儿先怪科技局就行了,他至少没忘记那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菲利斯。”
  
  “啪”,按动圆珠笔的声音,菲利斯笑容一僵,玻璃窗上倒映出他凛冽的目光,这目光被身后呆立的泰迦尽收眼底,气氛忽然由温馨变得紧张。
  
  “出去。”有火气。菲利斯如此命令泰迦。
  
  泰迦听话的退出了仓库,关门之前却道:“你拒绝?”
  
  “我同意。”菲利斯叹道。
  
  “那你在气什么?”泰迦问道。
  
  “你出去,我组织好语言再向你解释。”菲利斯道。
  
  “我等你。”这是泰迦的答复,随后是门被关好的响声。
  
  剩菲利斯一个,看着窗外的景色,大脑一片空白,“……呼,真怂啊。”放下圆珠笔的手默默盖住双唇,他对泰迦的评价是“真怂”。
  
  那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来头可不小,那石头自带磁力,会吸走接触者压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并实现这些欲望,而当事人不会对过程有任何感觉,更不会留下记忆。
  
  “当年我以身试毒,清醒后大伙儿说我威名远扬,我好像兴高采烈地把佐菲和美洛斯揍了一顿……我就看了下自己擦破皮的拳头和鼻青脸肿的他俩,我信了,我最大的欲望,就是揍他俩一顿。”希卡利道,“老欺负我,呵呵。”
  
  希卡利,你牛逼。佐菲和美洛斯坐在银十字医院的走廊里,相顾两无言。都不敢还手了,都不敢了,也不敢招惹希卡利了,再也不敢了。
  
  组织好语言的菲利斯推开了仓库的门,他发现,泰迦长高了,从前他与他说话,他得单膝跪下,而现在,他要稍微仰一下头,才能对上泰迦的双眼,读到泰迦的感情,“是石头让你学会面对我了,”菲利斯道。
  
  “好吧,我同意,就从今天开始,咱俩谈恋爱。”
  
  “你知道吗,你云淡风轻的让我尝不到爱情的苦头。”泰迦道。
  
  “为什么要找罪受,那也得有塑造一段虐恋的先天要素,”菲利斯背着手,走上前道,“不好意思,你没有这种先天要素,我也没有,虐恋什么的,咱俩办不到。”
  
  说完,他捧着泰迦的脸,昂首去亲吻少年的双唇。
  
  “走,去官宣。”
  
  “……”冒烟了冒烟了冒烟了!泰迦的奥特天线!
  
  ……
  
  老六别睡了,你儿子拱人白菜了,淦!
  
  真想冲着ICU吼这一嗓子。五个当哥的在病房前东倒西歪,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烧酒入喉心作痛,不解刮得什么风。
  
  ……
  
  “我碰了,”泰罗道,“那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我也碰过。”
  
  重新睁开眼后,他只记得他叫泰罗,刚上小学,父亲是宇宙警备队的大队长奥特之父,母亲是银十字军的军长奥特之母。
  
  他的五个哥哥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比亲生的还像亲生的。
  
  “泰罗,你这倒霉孩子!”赛文踹开了他房间的门,“迟到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我迟到了!小学生泰罗抄起书包跳下床就往学校奔,幸好他是宇宙超人,不用Care自己有没有穿衣服,你裸奔我也裸奔,就这点儿真比那地球人开放。
  
  说他是倒霉孩子他还真照做啊!赛文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杰克和艾斯随即冲出家门,“小六,小六!”杰克道,“不是学校,不是学校!”
  
  艾斯道:“是训练场!”
  
  我TM……小学生泰罗在学校门口紧急刹车,调头冲向和学校隔着山隔着海隔着万里长城那么远的训练场。
  
  寒冷的风打在小红孩儿身上,他燃烧了,像无敌风火轮一样双脚离地的跑,“刷”的穿越了大街小巷,“我家小六……”佐菲擦了擦鬓角的冷汗道。
  
  “属火的吧,他就这么……着了……”
  
  “大哥,有曼的消息了吗?”追出家门的赛文心急火燎。那会儿正是奥特曼保卫地球的时期,地球对他们来讲,还都是新鲜的存在,奥特曼但凡有一天没发消息回来报平安,兄弟们就会焦头烂额。
  
  佐菲叹了口气,“他快出事儿了。”
  
  “啥?”赛文。
  
  直觉告诉佐菲,有道坎儿,奥特曼单靠自己,他迈不过去,“大哥,不要吓我……”赛文向后退了几步,战栗道。
  
  佐菲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三弟解释,奥特曼现在有多么的如履薄冰,从他选择与早田进共用一条生命起,十分了解二弟脾气秉性的大哥,就隐约感觉,奥特曼早晚是要把命全都交给一个地球人的。他自己就不活了。
  
  希卡利你行不行啊……佐菲终究是背对着等离子火花塔的光,原地蹲下抱头叹息。
  
  “——成了!”足以震碎科技局天花板的河东狮吼,年轻的希卡利顶着他飘飘欲仙的黑眼圈,揣着一箱胶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犹如被灌了铅的双腿在玻璃地板上留下无数个脚印,人们注视着欣喜若狂的希卡利,这位光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蓝族科学家正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成了!”丝毫不知自己此刻的精神状态有多差,差到仿佛是要猝死。
  
  书上说,科学家在取得成功以前,并不是科学家,而是异想天开的疯子。刚好读到这句话的蓝族小孩儿合上他手里的通俗小说,躲在人群中,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希卡利的背影。
  
  他叫托雷基亚,名字的寓意是“疯狂的好奇心”。他是个孤儿,母亲曾是科技局里的骨干,为了光之国而猝死在某个清晨,之后,他的父亲郁郁寡欢,一病不起,终也撒手人寰,撇下了才学会走路的他。
  
  往后的日子,托雷基亚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他成绩很好,有院长的资助,他正在奥特小学里念书。
  
  ……不提了,他托雷基亚是板儿上钉钉的悲剧人物,他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定位。
  
  “佐菲!”希卡利放下他那一箱新鲜出炉的胶囊,取了两枚推给佐菲,“试过了,我试过了,”他按住佐菲的肩膀,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却都响亮的让佐菲潸然泪下。
  
  希卡利也哭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他疲惫的脸,细密的汗纷纷落下。
  
  “佐菲,你听好,昨晚……我其实猝死了,我们科技局的同僚在我身上试用了‘生命固化技术’,我……我又活了,我死而复生了……佐菲啊!”
  
  “阿光,我真恨你啊。”佐菲擦着泪,责怪道,“万一没成,你想过我和美洛斯会有多难受吗,你就会死啊,救不回来的死啊!”
  
  “但是成了啊!”
  
  希卡利只关心他的实验结果,他成功了,曾被无数人质疑并谩骂的“生命固化技术”,在他的脑子里、手里,成功诞生了,“你……你快拿着,这是两条刚被我固化进胶囊里的生命。”他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他的第一批“固化生命”,在佐菲啜泣的时候,他不为所动,替挚友将两枚胶囊装配上,满心里都是那危在旦夕的奥特曼。
  
  希卡利道:“快去地球,不是预感曼要出事儿吗,别犹豫了啊!”
  
  “一个星期都别上班儿去了,听话。”佐菲撇下这句话,就在希卡利那热切的凝视下,让人揪心的扭了头,奔向远在天边的地球。
  
  希卡利笑了下,在荒无人烟的光之国郊外以头抢地昏迷不醒,“成了……”他喃喃自语道,望着这片一尘不染的天空,只存在于美梦里的“爱与和平”,正渐渐的交织成形。
  
  只有他看得到,天际那闪烁着金光的“爱与和平”。
  
  “今后,不该死的人,都可以活下去了……”
  
  他只觉得好轻松,好久没这般轻松。当年的蓝族叛乱让他误入歧途的父母被流放到了别的星球,本来优越而幸福的原生家庭消失在战火之中,他发誓要替杀害了同胞的父母赎罪,于是走上了科技救国的道路,造福光之国人民的日常生活,造福光之国的军事,现在取得了银十字都难以置信的医学成就,他想,他可以松一口气了,可以了。
  
  蓝族这口气,他希卡利喘上来了;蓝族的尊严,他希卡利要回来了,“哈……”他要是还有力气,他一定开怀大笑,然而他筋竭力穷,无法开怀大笑。
  
  这个时候他的眼泪是不值钱的,洗了脸,打湿地面,荡走尘埃,只留内心一处不容被侵犯的圣洁。
  
  希卡利成了除他自己之外全光之国都敬仰爱戴的伟人。
  
  书上说,科学家在取得成功以后,并不仅仅只是科学家,而是震古烁今的疯子,足够疯,所以才带领时代,义无反顾的向未来跨出巨大之步。托雷基亚读完了他手捧的通俗小说,轻轻奔向意识模糊的希卡利。
  
  那本书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托雷基亚看完了,他认为自己不必爱惜,“希卡利长官,您的状态很差。”他蹲下,晃了两下晕厥的希卡利,没有得到回应,“……您坚持一下,我这就拨打银十字的急救电话。”
  
  趁四下无人,他好好儿的欣赏了下蓝族前辈的睡颜,很安详,看得他也戒骄戒躁,变得无比安详,“来了?”他小声道,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银十字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飞快。
  
  “托雷基亚。”他俯下身,趴在希卡利耳边吹气,小孩子果然都是俏皮的,托雷基亚也不例外。他希望希卡利注意到自己,至于做好事不留名,那大概不是托雷基亚的风格。要么不做好事,要么告诉希卡利他叫什么——只有凡人能救凡人,希卡利应该清楚,是个小孩儿替他打了急救电话,而不是什么慈悲大发的天外飞仙。
  
  拾起通俗小说之后,托雷基亚躲到了建筑物后,绕远路回了孤儿院,照例去把漂亮的成绩单交给院长,“托雷,你的梦想是什么?”院长突然问道。
  
  托雷基亚道:“在想。”他掩上门,一蹦一跳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出了孤儿院,去往银十字。
  
  “托雷基亚!”认识他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同样出身于孤儿院的杰克叫住了他,知会道,“阿光哥哥说是你救了他,专门嘱咐我来叫你呢。”
  
  托雷基亚道:“我正要探望希卡利长官,杰克前辈,您能告诉我他在哪个病房吗?”
  
  杰克道:“三楼的五号。”
  
  “感谢,再见。”
  
  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山气息,不好相处啊。杰克叹了口气,他知道托雷基亚的善良,但也不否认托雷基亚的孤僻。
  
  托雷基亚停在病房门口,不是很巧,美洛斯正坐在希卡利的病床旁,奥拉忙着给她干爹和叔叔倒茶,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什么天南地北,还很投入,“托雷基亚……吗?”不经意的视线落在门外,腼腆的托雷基亚始终没踏进病房半步,这让希卡利感到陌生,不像是那个会伏在他耳畔留下姓名的小孩儿。
  
  是我。托雷基亚点了点头,双手抱在身前,一言不发的垂下眼眸,不敢直视病床上的蓝族前辈,更惧怕美洛斯和奥拉那初次见面的打量,“您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他挤出一丝微笑,大抵是标准的,随后急流勇退,尽力保持着正常行走的节奏,以最快速度,离开那三人的视野。
  
  “哎……”希卡利想留他,可手被美洛斯飞快的摁下,“你需要休息,别辜负人家小孩儿的一片好心。”美洛斯道,“至于感谢,我跟你讲,你该备好大礼,送到人家托雷基亚家门儿前,这样才算讲礼,懂?”
  
  奥拉扶额,“世伯,您但凡少出点儿馊主意,阿光叔叔看您那嫌弃的眼神,也就能少些。”
  
  “是‘爸爸’,什么‘世伯’,我现在就是你的‘爸爸’。”美洛斯道。
  
  “好,‘爸爸’。”奥拉算服了。
  
  托雷基亚不喜欢看前方,他喜欢看自己那踩向地板的脚尖,他下意识的盯着脚尖的残影行走,他觉得看路就要低头,而不是昂首。
  
  书上说,人不一定要昂首才能走出风度,昂首有时会一脚踏空,继而滚着楼梯摔下。
  
  他在孤儿院的院长身上见过,关于昂首阔步的隐患。
  
  嗒嗒嗒——
  
  什么声音,奔跑的脚步声吗?
  
  他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但这人也跑得未免太欢快了些,明明踩得地板都颤动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沉重。
  
  好热的空气。托雷基亚的嗅觉被稍稍的刺激了那么下。
  
  嗖——
  
  一抹赤红色与他擦肩而过,金色的眼坚定不移的平视正前方,奔跑的样子就好像背后有对隐形翅膀,带着人在医院的走廊里自由飞翔。
  
  托雷基亚抬起头,回眸。
  
  是泰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奥特兄弟老六泰罗,甫一诞生便成了光之国的名人,无时不刻的活在万众瞩目中。
  
  “……”
  
  他吓到了泰罗,吓得浑身燃起烈火的泰罗那一刻熄灭了,与托雷基亚短暂的四目相对着,阵阵凉意涌上心头。
  
  妈呀他是谁,妈呀好漂亮。简单粗暴的想法,迅速填满了泰罗空白的大脑。
  
  他扬起嘴角,不禁朝着托雷基亚灿烂一笑。老六是个外貌协会,他这笑纯粹是因为擦肩而过的蓝族小孩儿生的太漂亮。漂亮到无法无天的蓝族,他在此之前也只见过希卡利一人而已。
  
  他这一笑,笑得托雷基亚竖起了一身的寒毛。
  
  ——他干嘛对着我笑,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他有毛病吧?
  
  “妈妈,我擦破皮啦!痛!”
  
  ——烦死了!
  
  托雷基亚捂上耳朵,加快步伐,小跑着离开了银十字医院。
  
  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被窝,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这才又坐到课桌前,找了本儿书读。
  
  书上说,要给予陌生人友善的微笑。
  
  “哦,他没毛病啊……”
  
  尴尬。托雷基亚挠着课桌,挠出了两道划痕来。
  
  “妈妈,我跟你讲啊,我刚才在走廊遇见了一个蓝族的小男孩儿!”乖巧的泰罗把擦伤的双手都递给玛丽,母亲看他的眼神永远都这么严肃不起来,他能察觉到玛丽那股想要唠叨他的劲儿,可玛丽的妥协来的比那几句唠叨还要快。
  
  泰罗有的时候就会想一下父母生下他之前的模样,也许玛丽也曾有过活泼可爱的青葱岁月?也许他父亲肯也曾心浮气躁过?大哥佐菲说,结了婚的男人和女人都会为了生活而褪去谈恋爱时的稚嫩,并不是不再相爱,而是那相濡以沫的如山重恩,在某天凌驾于当初的爱慕之上,故“恩爱”一词,往往用来形容夫妻的人艰不拆,这人艰不拆,“爱情”根本就形容不了。
  
  他就问道:“那要是两个人之间……只有‘爱情’了呢?”
  
  佐菲道:“会很荒唐。”
  
  这荒唐,后来敲开了泰罗的心门,和某人一起,荒唐到了让人嗤之以鼻的地步。
  
  “妈妈,那个蓝族的小男孩儿生得可俊了!”泰罗道。
  
  玛丽道:“咱们光之国的蓝族就没有不俊的,倒是你,小的时候丑得要命,也就这两年啊,慢慢才长出了些颜值。”
  
  泰罗道:“我会越长越好看的!”
  
  玛丽被儿子逗的笑出了声,颤抖的指尖好不容易才将那创口贴给摁平,“奇了怪了,我儿子的自信永远点不到正事儿上。”她调侃道。
  
  “不,不,妈妈,长相也是正事儿一桩。”泰罗道。
  
  “那你长吧,看你长成个丑八怪还是大美男。”玛丽认输,她怎么可能闹得过小学生,“说起来,过两天的小学联欢会,你五哥会上台表演哦。”她想起什么,提醒道。
  
  双簧,艾斯是台前的那个,与幕后的天籁之音完美契合,全场的观众都陶醉其中。但他们欣赏的是台上的艾斯,偶尔也会夸赞一句“配音的真好”,只没有一个人像泰罗,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在黑暗里借着微弱的光前行,东躲西藏,直抵幕后。
  
  是那个漂亮的蓝族小孩儿,曾出现在银十字医院的三楼走廊,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回眸,杀得泰罗火都灭了,剩下一颗不安分的奥特心脏,在胸膛里小鹿乱撞。
  
  好美的歌声啊,神吻过他的嗓子吗?
  
  泰罗扒着门框,大气不敢出一声,就这么窥视着孤独在幕后献唱的托雷基亚,不是他不敢进去,而是他不想进去。
  
  他悟了。如果日光要撒在大家身上才有美感,那透过天窗照进这灰暗场地的月色,就只适合点缀托雷基亚个人,随着他动情而忘我的转动,精灵一样,活蹦乱跳。
  
  不得不认,孤僻清冷未尝就不美。只是需要静下心,才能从夹缝里窥得托雷基亚那孤僻清冷的美,这美是天机,从不主动展示,可防御也很一般,譬如此刻的泰罗,他一双眼就勘破了天机。
  
  被沉浸在艺术世界的托雷基亚有所征服,他享受艺术。躲起来偷窥他的泰罗,在享受为艺术而沐浴银色月光的他。
  
  And the only reason I could carry on is thanks to,
  我能有今天,完全是多亏那些,
  My imaginary children,great-great-grandchildren,
  我假想中的子孙,曾曾孙子孙女们,
  Singing in front of my 100th birthday cake,
  在我第100个生日蛋糕前为我歌唱,
  Saying they are glad,saying they are proud,
  他们为我高兴,他们为我骄傲,
  Of what I've accomplished in my time,
  为我一生成就的所有而自豪,
  It's all but a dream.
  但那只不过是假想梦话。
  I did this to me,
  我咎由自取,
  There is no more mommy,
  这里没有妈咪,
  There is no more daddy,
  没有爹地,
  I'll take it head on,
  我迎面反击,
  Yeah I'll take it head on,
  对,要迎面反击,
  Cause I did this to me…
  因为我自取亡灭……
  
  (歌词摘自Mili《Birthday Kid》)
  
  托雷基亚是个孤儿,仅仅是孤儿这一种身份,就足以给他蒙上一抹悲情的色彩。如果要拿他去与泰罗的五个哥哥比较,那就太卑鄙了,首先光之国不是哪一对夫妻都像奥特之父和奥特之母,可以在亲生儿子诞生后也仍旧一视同仁的对待前五个养子,其次托雷基亚生性不爱热闹,如果不是发现嗓音还可以用来唱歌,他甚至都不想学会讲话,总结为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占,所以仅仅是孤儿这一种身份,就让他注定是个虐心定位的角色。
  
  他冰雪聪明,将圣贤的书读了个遍,这冰雪聪明,也让他从不拒绝那些通俗小说,好的坏的他都渴望得到,一边感叹着这本书里那神圣而不可被侵犯的描述,一边受着那本书里满是血腥暴力和黄色情节的刺激——后来他发现,黑童话才是他的胃口,黑童话里有童话,简单快乐而美好,黑童话里也有黑暗,令人胆寒发竖,细思极恐。
  
  “这首歌不就是典型的黑童话风格吗?”选择将《Birthday Kid》推荐给艾斯做表演节目的时候,托雷基亚装出一副“我只是在考虑节目效果”的纯良表象,骗过了艾斯,得到了发泄情绪的这个机会……不管怎样,他如愿以偿,他内心暗爽,从未如此快活过,如今也如愿以偿。
  
  听不懂,但是他唱得让人心碎。敛声屏气的泰罗,踩着猫咪一样轻的步子,静悄悄地离开这里。
  
  他总感觉自己已经被托雷基亚发现了,事实上,托雷基亚根本就没发现他在。
  
  “我们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倒不是不跟他说话,我们总是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的要带他一起玩儿,但每次他都会在集体活动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么消失,跑掉。”
  
  谈起托雷基亚,同学们都很无奈。热情没处使的无奈。他们那精心酿好的美酒,总是送不进托雷基亚的胃里。
  
  “哎?这个漂亮的小孩儿倒是特立独行,我要去会一会他。”
  
  泰罗喜欢冒险,和特立独行的托雷基亚交朋友,在他看来是个巨大但有趣的挑战,“祝你好运,泰罗。”大伙儿为他加油打气。
  
  再后来,凭着他的天时地利人和,他把自己变成了托雷基亚那片小世界里的“独一无二”。
  
  小学时光,匆匆划过。
  
  ……
  
  “这是谁写的文章?”某天。

  迷茫的众人纷纷将疑惑目光投向他们的长官希卡利,于是希卡利又问了一遍:“这文章是你们当中的谁写的?作文的内容是生物学,‘基因复刻技术’。”

  “长官,什么是……‘基因复刻技术’?”

  “你自己也能生个孩子的意思。”

  “……卧槽!单性繁殖?”

  “对。”

  答案不在科技局,在中学的校园。希卡利顺藤摸瓜查到了泰罗的班级,本想直接就叫托雷基亚的名字,同桌的泰罗却很及时的竖起了食指,示意他保持安静。

  托雷基亚睡着了,以一个很不健康的姿势趴在课桌上,没看完的通俗小说似乎写了些未成年不允许被看的桥段,被他用并不宽大的手掌遮盖。泰罗也不好奇这些,他很安静,比在家时安静得多,生怕吵醒身边的少年,吃糖都不用牙齿嚼,只鼓着脸蛋儿努力含化,也不嫌嘴巴累。

  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啊,这傻孩子……希卡利猜那应该是乳酸菌味儿,是佐菲昨天刚从地球买回来的,还匀给了他几根儿。

  出来一下。希卡利比着口型道。

  OK。泰罗蹑手蹑脚,费了好大劲儿才钻出课桌,踮着足尖去了教室门口。

  希卡利问道:“这篇文章确实是托雷基亚写的吗?”他没有质疑小孩儿的意思,他只是太惊喜了,惊喜于一个科技人才的诞生,不真实到好像做了一场甜美的梦。

  泰罗点点头,“我看着他写的,如假包换。”又道,“就是没有拿到年级的第一名……我看那第一名写得虽然不错,但总觉得那些文字让我司空见惯。老师说托雷基亚的文字和立意不太符合主流大众审美,她倒是想给个第一名,只首先要听取其他老师的评价,然后这第一名啊,哼,就是用来说服主流大众的……”

  “他不在乎,”零碎的记忆涌上希卡利心头,都是印象里的托雷基亚,“他不在乎。”他胸有成竹。

  泰罗“嗯”了声,“他确实不在乎,还很享受第二名这个结果。我是不懂。”

  “在我心里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说完这句,托雷基亚便醒了,他看着窗外的泰罗和希卡利,下意识做得第一件事儿,是合上手中这本未成年不允许被看的通俗小说。

  他们是很熟的,希卡利和泰罗的大哥可是挚友,他们自然是很熟的。托雷基亚咳了声,清干净嗓子,拿出一张白纸,写写画画。

  “那我回教室了哦,阿光哥哥。”泰罗摇手道别。

  神啊。希卡利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正心跳加快,那是有如地球人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光之国太需要为科学技术做出贡献的人了,托雷基亚不仅有这方面的兴趣和天赋,他还有那般的才华横溢,文章的遣词造句让希卡利都叹为观止,今早的科技局,更是为一个中学生炸开了锅。

  “长官,您可不能放过写这篇文章的人啊!”同僚欢呼道,“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光之国有救了!光之国的科技有救了!我仿佛已经看见我们日后的强大……啊……神啊,他到底是谁!我现在就想按照他的理论实践一下,看看我的基因能不能给我自己造个娃!”

  “你冷静一下……”

  科学家创业未半竟意图中道生娃,希卡利绝不允许这群人胡来,不若然成了,一个个都得养孩子,那科技局才叫完蛋了,都没人上班儿啦!

  “阿光哥哥,”泰罗问道,“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托雷基亚写的。”

  “可行,没试过。”哎,光之国现在缺得也不仅仅是科研人员。希卡利发起了愁——上哪儿找不孕不育还想要孩子的夫妇,或者不婚主义但想要孩子的单身男女。

  他盯着泰罗那跃跃欲试的表情,不安道:“你不会……”

  “嗯!”积极。

  “不行,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希卡利计上心头,“你可以去怂恿……去建议你大哥来协助我们科技局。”

  那天晚上,佐菲踹开了希卡利家门,面带微笑的举着希卡利的光剑,追杀他直到他躲进自己家。弟弟们是好个生拉硬拽才把他拖了出去,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爸爸和妈妈在边儿上乐得看他们闹,二重唱拍手起哄,全程前仰后合,开怀大笑并商量着要孙子是孙女。

  佐菲哭了,眼泪鼻涕掉在奥特曼的斗篷上,睡觉都睡不安稳。他梦见希卡利抱着一个喊他“爹地”的娃娃冲他坏笑,他崩溃极了,跪下来给希卡利磕头,求他放过自己,放过这样卑微的自己。

  小队长明白的太晚了,不要和科研人员交朋友,在希卡利眼中,希卡利都可以是小白鼠,自己的命都不心疼,他还会心疼什么,他还会心疼什么!

  那天的深更半夜,托雷基亚写完了一首歌曲。他最近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生物学,写完《基因复刻技术》这篇论文之后,他现如今的目标,是地球人的“奇美拉现象”。

  “自己生下的孩子却被鉴定为非自己亲生,这又是什么缘故……

  “这位母亲的身上至少拥有四组DNA?这……这!

  “……懂了,孩子的母亲在胎中时,就把原本存在的‘另一个孩子’当养分‘吃掉了’……‘吃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然后占有他们的DNA,再遗传给自己的孩子……

  “自己生下的孩子,于是拥有了和自己不一样的DNA,而自己吃下的‘兄弟姐妹’,才是孩子真正的‘父或母’……

  “……泰罗?”

  奥特一族也是人类进化过来的,且进化的并不彻底,还留有部分器官。外貌也完整保留,双手做事,双脚行走,耳鼻眼嘴,皆长在头。

  托雷基亚合上书,深入骨髓的恐惧,此刻,正被他的猜想无限放大。

  奥特之父和奥特之母都是银族,却生下了泰罗这个纯正的红族。托雷基亚想起了泰罗的家谱——奥特之母的姐姐是红族,她曾说过外甥赛文长得像自己的姐姐……托雷基亚曾只觉得也许是奥特之母携带了红族的隐性基因,于是才把泰罗生成了红族,现在看来,好像还有更深层次的解释。

  “奇美拉现象”。奥特之母大概是在诞生前,无意识的把同卵的“兄弟姐妹”当养分“吃掉了”,所以她才拥有了红族的DNA,并且完完整整的遗传给了自己孕育的泰罗。

  如果让他们一家三口去做亲子鉴定,奥特之父必然是泰罗的生父,他们都长着天线,不能再明显;可奥特之母呢?未必就会得到“她是泰罗生母”的检验报告,明明孩子就是她辛苦诞下的,泰罗的五个哥哥可都是见证者,银十字的姐姐们也都能担保。

  “……不是真的。”托雷基亚不敢再想下去了,抱着后脑在窗前坐下,冰冷的墙壁,冻得他背脊发抖。

  无意识……无意识的就吃掉了另一条本可以诞生的人命,还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生物竟然如此可怕,粉碎了托雷基亚曾坚信的那些美好,只留下无尽的恐惧,让他畏寒,“不行……我一定要记录下这些真相,哪怕它并不能证明泰罗的来历……”他翻出了白天被随意画了几道墨迹的纸,又拿起了钢笔。

  我们在羊水中漫步
  脑海中装满的话
  脱口而出净是泡沫
  我看不到 我看不到
  分离凝乳指尖
  我听不到 我听不到
  沸腾消失不见
  月上弦 像奶水一样甘甜
  交错 我们的肋骨
  拼合 完美的拼图
  拉锁 密封上皮肤
  我们连成一个
  永远想当孩子
  易碎的心灵
  逃避现实未知
  世界其实充满悲慈
  共饮同一瓶 同一瓶奶水 啃一个奶嘴
  我们是碎片 组合成瓶子
  爱太多太多 剩下的太多 给我们太多
  瓶子是爱的容器

  又是一年的联欢会,在幕后献唱的托雷基亚,带着他满怀情感写出的《奶水》,走到了台前。灯光打在他雾霾蓝色的身体上,美得像淋了一场星光细雨,好似落汤鸡模样的他还未来得及洗去满身冰凉,便情真意切的投入了吟唱。

  全场肃然无声,纷纷被天籁之音所征服。

  泰罗坐得其实离舞台挺远,但他下意识的含住了棒棒糖,不去咀嚼,也不去舔唇角的口水,就怕这几个小动作惊动到舞台上的托雷基亚,坏了挚友的精彩演出。

  我们在羊水中狂舞
  脑海中栽满的花
  染色退缩的虹膜
  我感不到 我感不到
  肚脐上红线化蝶
  我睡不着 我睡不着
  溶入梦中不见

  “你听得懂吗?”身边的同学挠了挠头,他不傻,但他也听不懂。

  泰罗竖起食指,请他闭嘴。

  什么听得懂听不懂的,他只知道托雷基亚是连希卡利都心悦诚服的才子,才子的艺术作品并不谁人都能欣赏,人人都能欣赏的就不叫艺术。或许他也不能欣赏,但他另有打算。

  他就做一个安静的赏乐人,不为托雷基亚的词,而是托雷基亚的嗓子。

  (精灵语)
  Choos ve dou Leshka
  Tonn Pate foulex Wyeske
  Nebula dou neu pal Rakka
  Tesh collon dou Mamonde mi fulle Her
  Ah
  Choos ve dou Leshka
  Tonn Pate foulex Wyeske
  Nebula dou neu pal Rakka
  Tesh collon dou Mamonde mi fulle Her

  “月上弦/像奶水一样甘甜……”托雷基亚背过身,用少年那致命的优雅,藏起正面的美貌,只余背影,承载着凝聚的光,宣誓这期限所剩无几的主权。

  (精灵语)
  Ve loosh
  Denix ve falfa
  Ne dox
  Phoille te Lirte

  “交错/我们的肋骨/拼合/完美的拼图,
  “上锁/无人能侵入/我生出你/你生出我……”

  (歌词摘自Mili《奶水》)

  结束了。

  棒棒糖滑出了张开的嘴,混着唾液,在脚边儿摔成碎屑,“真是……”泰罗的下半张脸挂着口水,上半张脸全是眼泪,真心实意的用尽全力在鼓掌,感动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笑,“太TM好听了……呜呜呜……”连鼻涕也流了出来,它可能迟到,但绝不缺席。

  神啊。希卡利又心跳加快了,他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交代在观众席,“托雷基亚,人才,大才……”他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佐菲一头雾水。

  希卡利坐起身,拍腿道:“我早就料到了,托雷基亚是天才!不行,我不仅要把他招进科技局,我还要当众亲吻他!”

  卧槽。佐菲扬起手,扇了他一耳光,“你清醒一点儿,朋友。”小队长苦口婆心的劝道。

  “……”天才啊!希卡利抹了把眼泪,他这叫喜极而泣。

  下台来找泰罗的托雷基亚自动无视掉了那些想要和他“认识一下”的同学,比起其他人的夸赞,他只在乎泰罗怎么看,“你什么情况……”然而泰罗那湿乎乎的脸却滑稽的让他笑了出声,还有一点儿接不上场面的尴尬。

  泰罗忍住泪,道:“好听哭了……”

  “……你确定不是难听哭了?”托雷基亚不是一个自信的人。

  “……”泰罗,“哇啊啊啊啊啊啊!人家说好听哭了就是好听哭了,你居然怀疑我最真诚的赞赏,哇啊啊啊啊啊——”

  ……哇。托雷基亚战术后仰,他看上去情绪稳定,但他心里头好个窃喜,“泰罗同学总是最感性的那个呢。”周围的同学道,有的递纸巾,有的递手帕,老六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学生,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无时不刻的注意着。

  同学问道:“但托雷基亚,你为什么不写点儿大家能听懂的歌词呢?这样我们就能跟着泰罗一起哭了,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安静,异常突然的安静,似乎有一盆冷水朝着托雷基亚泼下,让他一边感受着说者无意的晴天霹雳,一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喂……你……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情商这么低,泰罗眼神一凛,刚才还洋溢着幸福绯红的脸色,顿时铁青,“你不是作业还没写完吗?”他脑子转得很快,忙伸过手去对着同学一阵儿推搡,“快回家去奋笔疾书!快耶!”

  “可是明天是周末……”

  “阿巴阿巴阿巴!天道酬勤!”

  “好……好……”

  托雷基亚……轰走了同学们的泰罗扭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托雷基亚,挚友的双眼死死盯着地面,“心情不好”四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不用在意,他其实是在夸你,你唱歌真的很好……”他试图打圆场。

  托雷基亚却道:“我有一点儿累了,先回院里了。”孤儿院。

  “托雷……”泰罗心一紧,抬起手想挽回,但托雷基亚转身的动作,比他快一倍,“我送你回去吧!”他道。

  “你有这个必要吗,别总缠着我!”

  我……说了什么,托雷基亚倒抽一口凉气,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缠着你?”泰罗被他这过激反应吓了一大跳,还未品出字里行间的刀。

  一秒后他尝到了,胸口隐隐作痛,“我没有……我……”

  “不……不是,我是觉得,孤儿院没什么好去的……”托雷基亚的脸很烫,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消失算了,“我是真的很累,没精力招待你……”他道。

  “……”泰罗垂下头,掉了两滴泪,“我原来这么烦?”

  “不是!”托雷基亚,“不是啊!你……”

  哭什么啊!傻泰罗!他生气了。

  “我明天再找你,我先回去了!”匆忙撇下这句话,托雷基亚拔腿就跑,从泰罗身边落荒而逃。

  糟糕透了。

  他锤着床,攥紧了枕头的角,是如此的心乱如麻,以至于都没察觉到,有个红族的少年静静的在他门外抱着双腿坐下,一坐就是一夜。

  “托雷基亚……”

  “你为什么要支走他,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者我难道会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就当众拉脸色闹不愉快?那我成什么了,光之国心眼儿最小的人!”

  “对不起!”

  “走吧,我是不会开门儿的,你走!”

  这期间,希卡利也来过,将一封信郑重其事的交给了睡眼惺忪的泰罗,又脱下了蓝色斗篷,把固执到不肯回家的小朋友严实包裹,生怕他挨冻,“一定要第一时间交给托雷基亚哦,这是阿光哥哥交给你的任务。”希卡利笑道,揉了把泰罗的脑门儿。

  现在的小孩儿啊,也不知道是真朋友还是真早恋。希卡利被他两个给整晕迷了。

  『致我的同族后辈、优秀的托雷基亚:』
  『初中毕业后你就可以选择专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暂时还没有想好的话,我很希望你能把科技局列入你考虑的范围。』
  『由于你的独一无二、你的天赋异禀、你的特立独行、你的能力出众,我们意识到,我们需要你,需要你的加入,需要你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为光之国的科技锦上添花。』
  『站在我个人的角度而言,我也对你有所渴求,从你救下我的那天起,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托雷基亚,疯狂的好奇心。我总是嫌周围的同僚缺少大胆创新的魄力,但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他们目前还没有的魄力。』
  『你敢想、敢写,给你一间实验室和一些器材,你甚至敢动手操作。』
  『如此杰出的你,我不想放过。所以请你务必认真仔细的考虑一下,你是那样的热爱科技,现在有那么一个人、你的同族前辈,他发现了你是一块金子,你还会觉得自己不起眼吗?你只是太小众了,小众却高雅,而我如此真情实感,你能感受到吗?』
  『但你不要带着压力答应我的邀请,我更希望你选择自己真正想走的道路,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那至少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做你的大朋友,你做我的小朋友。』
  『我就在科技局等你答复。听说你喜欢吃甜腻的零食,我还存着一些,你可以全部带走。』
  『至此,书不尽言。』
  『你的同族前辈希卡利。』

  手掌心的汗水浸透了纸张,托雷基亚心潮澎湃,他试着在床上躺了几分钟,逐渐才冷静下来,“您的字……”他道,将信纸盖在胸口上,良久才道出下文。

  “真漂亮。”

  他起身去给还候在屋外的泰罗开了门,这才发现,泰罗的身上,裹着像是希卡利那件的蓝色斗篷,“泰罗,”他心疼的问道,“你就在我房间门口守了一夜吗?”

  泰罗满脸倦容,被他如释重负的傻笑一扫而空,他揉揉眼,对此满不在乎,“你心情有好一些了吗?”这般问道。

  托雷基亚鼻子一酸,忍了,“嗯,好多了。”他不再否认了,他昨晚的确心情不好,“是我要对你说句对不起。”

  “不不不不,大可不必,很用不着!”泰罗慌神道。

  一双手递了过来,还有崭新的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具,“周末有安排吗?”托雷基亚道。

  “看你啊,从认识你到现在哪次周末不是和你一起过的?”泰罗。

  “一起去马头星云吧,”托雷基亚翻出照片,指着图上的马头星云道,“我查过了,它是咱们猎户座最容易辨认的星云之一,是巨大黑暗分子云的一部分,由浓密的尘埃构成。”他的脸上洋溢着对未知的好奇,跃跃欲试。

  泰罗疯狂点头,“好啊好啊!长这么大我还不怎么了解猎户座呢,明明M78星云也是它的一部分,这大概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托雷基亚道:“你先洗漱。”

  “你带我去盥洗室!”

  “稍等,我取一下我的盆……”

  其实整个孤儿院的大人孩子都羡慕托雷基亚,羡慕泰罗这样的红人每次来孤儿院的目的只是见他找他。不得不说,那些羡慕的目光每次都会让托雷基亚感到愉悦,但短暂的愉悦只存在于他走出孤儿院之前,到了学校或是其他公共场所,泰罗就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总有无数的问安打向他们俩,而他一直笃信,那些人只是顺便也给他打了声招呼,他们心里想得只有泰罗而已,他算不上什么人物。

  他不会说,泰罗的答案肯定是:“他们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你啊!你那么棒,长得好看,还有才华!”这不是他想听到的,泰罗又不会读心术,泰罗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好黑。”泰罗的拳头握得很紧,又怕又喜欢继续摸索前行,“托雷基亚,你抓住我的手哦,我怕你掉坑里。”

  说完,他脚一踩空,他掉坑里去了。

  “……噗!”托雷基亚缓缓趴下,向他伸手,“什么东西?”他看见泰罗手里拿着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石头好看极了,如梦似幻。

  好看吧!泰罗得意的咧嘴一笑,灵活的跳了上来,“摔都摔了,我们休息一下吧,长途跋涉好累的。”他原地坐下,打开了背包里所有能发光的设备,周围终于敞亮了些,“我要把这块儿石头带回光之国去,送给阿光哥哥研究!”

  然后换他给我准备的零食?托雷基亚有时就想,泰罗是个大大吃货。

  “托雷基亚,你还记得吗,我和你有过两次的相遇,第三次我才走向你。”他靠着山岩,闭上眼道,“第一次,银十字医院的三楼走廊,我们擦肩而过。”

  “你笑得我一阵儿恶寒。”托雷基亚挨着他坐下。

  “第二次,我偷窥你,你躲在幕后唱歌,我五哥在台前表演。是叫‘双簧’吧?”泰罗。

  “……”托雷基亚羞红了脸,“你偷窥我!”

  “对不起,我还敢。”泰罗。

  你这人……托雷基亚“哼”了一声,别过身子和头,不看泰罗,“说真的,你能不能再唱一遍当时的那首歌啊,语种好像是地球人的英文吧?”泰罗道。

  “你就那么喜欢听人唱歌?”托雷基亚,“干嘛不把随身听带出来,多方便。”

  “好啊,你录成文件发我,我就用随身听。”泰罗。

  “……”托雷基亚的脸更红了,泰罗这是明摆着告诉他,“我就喜欢听你唱的。”“那好,我就唱给你听,但是歌词特别消极哦,毕竟是黑色童话。”他道。

  是了,泰罗不会欣赏他的词,泰罗欣赏的只是歌声。

  It's like we're a bunch of lonely people,
  我们好像一群寂寞的人,
  Testing the limit to see how much pain we can bear.
  试验看我们最大能够承受多少痛楚。
  Honestly I don't know how I got so far,
  实话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I did this to me.
  咎由自取。
  There is no one else to blame,
  无人可指责,
  I did it myself.
  我自食其果。
  I did this to me.
  咎由自取。
  I did this to me.
  无人可指责。
  I wish it was your fault,
  真希望那是你的过错,
  But how could it be,oh.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I did this to me.
  是我自取亡灭。
  Sometimes I can't move at all,
  有时候我望而却步,
  Unless I'm certain that I'm following the right path,
  害怕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The right path…
  错误的道路……
  In my dreams,you praised me and clapped,
  梦中的你们为我鼓掌,赞声不绝,
  Then mommy said:
  妈咪说:
  “It's alright,there's always next time,
  没关系,下次再继续努力,
  “You did your best!”
  你已经尽力了!
  It's like we're a bunch of lonely people,
  我们好像一群寂寞的人,
  Testing the limit to see how much pain we can bear.
  试验看我们最大能够承受多少痛楚。
  Not too much and not too little,
  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
  So the world feels much more familiar.
  那样才会感觉世界更加熟悉。

  (歌词摘自Mili《Birthday Kid》)

  “……”我的心事也有很多,就快要让我不快乐了。

  泰罗有些困,困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双手穿过托雷基亚的臂弯,轻轻搂住腰,头再一歪,向对方后颈靠去。

  省略掉那些被他改变的相处细节,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填满了泰罗的眼,只有在看向托雷基亚的时候,他会心跳变快,要是托雷基亚过来触碰他的手或是肩膀,他会有想要将托雷基亚拥入怀中的冲动。

  有时托雷基亚会很恐惧社交,拽着他拼命往安静的角落去,他便想从托雷基亚的身后抱住托雷基亚,像此时这样把头靠在他后颈上……他羞于向最亲密无间的五个哥哥和父母阐述自己心里的怪异念头——关于托雷基亚,他有太多不同于对哥哥们、对父母的看法,那是一种想跨过某条线的怦然心动,会让他产生种种“不够尊重”的行为。

  这些行为不曾落实过,总是停在将要落实的程度,及时止住,憋回心中。可现在泰罗忍不住了,只想抱一下,只是抱一下,用父亲对母亲那样做时的表情和心情,悄悄地……抱一下……

  泰罗是很细腻的,但笑容对他来说,比细腻更加重要,所以他并不经常把细腻当成他的弱点、摆出来展示自己那令人担忧的惆怅,他只分享他的快乐,像太阳只分享自己的光,而不去用过高的温度,将自己看成是狼,伤害周围那些脆弱的羊。

  他没有一次是听不懂的,托雷基亚的词,“奇美拉现象”还是“黑童话歌谣”。他是如此的博学多闻,他连那几句混在《奶水》里的精灵语都听得懂,他哪里是只欣赏托雷基亚的歌喉啊,但是他不能明说,托雷基亚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他不可以敏感,他最好的模样就是神经大条,如此,才能给予托雷基亚一星半点儿的治愈,才不会增加托雷基亚的负面情绪。

  ——真的好想告诉你,我有多脆弱。
  ——也如你所想,我有这般的坚强。

  触电的感觉蔓延到了托雷基亚的每一寸神经,他唱不下去了,他不介意泰罗抱他,但前提是作为朋友。显然他明白,这一抱,不是朋友之间该发生的。

  “喂……”

  “嘘,不然一起掉坑里去。”泰罗道,“坑里是水,很黑,很深。我知道。”

  不信邪的托雷基亚没听他的,掰开泰罗的手要躲远一些,但泰罗这回玩儿的是真的,非但没有停止对他的背后拥抱,还将托雷基亚锁进怀中,一起朝某处一倒,一起失去了平衡。

  噗通!

  无数的泡沫掩住了托雷基亚惊恐的脸,他尝试推开泰罗并拉着泰罗的手游上去,但泰罗很警觉,在被推开之前,竟已将他正面拥入怀中,“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在我梦里也拥有一席之地。”水也可以传声,只要离得够近,贴得够紧。

  “但是我梦到你人间蒸发了。你离开了光之国,离开了M78星云,离开了猎户座,在宇宙中乱跑,开心了就回来找我,做些让我伤心流泪的事儿,不开心了就一点儿踪迹也不留给我,”泰罗哭了,眼泪是金色的,照亮了漆黑的深水,诚然那么微不足道,“我倒是想找你,可要上哪儿开始找呢?我竟是无从说起。”

  托雷基亚道:“让你这么难受,我不是有意的。”又道,“先上去好不好,就算我们不会被水淹死。”

  “会被星空看见的。”泰罗道。

  “你不想让星空看见你这么抱着我吗?”托雷基亚。

  “我不想让它们看见我的混乱,我脑子先是一片空白,”泰罗啜泣道,“然后全是你。”

  是吗,我脑子里也早就全是你了。托雷基亚沉默了。

  “那我们不上去了,你可以多抱一会儿。”

  “可以亲亲吗?”

  “……”啥?托雷基亚脸一黑,老六他不对劲儿,不对劲儿,“泰罗……”他后悔了,后悔刚才答应泰罗的一切了,他想出尔反尔了。

  你你你你你做什么!他的脸被捧起,他的嘴巴被封住,他眼睛不能瞪得再大,他的灵魂不能再抖得更厉害。

  老 六 是 男 同 !

  TMD!大概被吻了有半分钟?托雷基亚拳头一硬,直接朝泰罗的脸打去。

  咚!

  妈呀,偏了,打着头了!

  办坏事儿了。托雷基亚忙拎起泰罗,奥晕得很安详,该催眠商品(指托雷基亚的左勾拳),体验感极棒。泰罗说他会经常回购,“疯了,奥疯了,光之国也疯了。”托雷基亚现在就是鲁迅先生上身,还没呐喊,就已彷徨。

  他把泰罗拖上了岸,累得在凹凸不平的星球上躺平,“托!雷!基!亚!”泰罗猛然清醒,捂着头顶的苞,小小的迷茫,大大的委屈。

  “你干嘛给我一拳!”

  “你TMD先冒犯我的!”托雷基亚更委屈,更迷茫。

  “啥?”泰罗拧巴着脸,“我干了啥?卧槽,我怎么湿了?我真的掉下去了?啊?”

  “……”托雷基亚,“你有病吧?”

  他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真的掉下去了?”

  泰罗道:“对啊,我刚才不还掉下去了吗,我记得你抓住我了啊,但是我还是掉下去了,是你把我捞上来的,但是你莫名其妙就给了我一拳!”

  ——好看吧,这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

  直觉告诉托雷基亚,泰罗的记忆出现断层了,“石头……”他喃喃自语。

  “石头!”深不见底的巨坑,闪出一道五彩的光。

  托雷基亚从背包里拿出火都烧不烂的绝缘手套,迅速戴好,纵身一跃,跳回了深水之中。

  他拿到了那块儿沉底的石头,“托雷基亚!”泰罗趴在岸上,叫道。

  哗!美少年出水。托雷基亚手一甩,把石头丢到岸上、丢到了泰罗脚边,“别用手直接碰!”他大叫道,灵活的跳了出来,连滚带爬到石头旁,抓起这诡异的劳什子扔进背包。

  泰罗道:“我……我有手套……”

  “不管用,你那手套就是个装饰!”

  即使他托雷基亚格外暴躁,脑子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在一瞬间,他理清了这一切,刚才发生的种种也不再能够困扰他,他释怀了,这也许就是一场科技事故,他很意外的释怀了,真就是一场科技事故,他也没理由不释怀。

  他背上包,道:“回家。”

  想了想,又道:“你回你家,我去科技局找希卡利长官。”

  他给你写得是情书吗,你着急去投怀送抱?

  大哥,希卡利是个逆反蓝人了。泰罗感到危。

  “留下做研究吧,你说……泰罗失了智一样还不记得……呃……”希卡利愁容满面的用绝缘手套托着那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他真没见过这么贱的东西,贱到托雷基亚怒火中烧,现在都还没冷静下来。

  托雷基亚心态爆炸,“告辞了,希卡利长官!”他转身夺门而出。

  “……”得,你来的时候儿我还以为你是来提前报考科技局的。希卡利也开始怒火中烧了,就没见过这么贱的石头,没见过!

  ……贱!

  脱下绝缘手套的蓝人不小心摁住了那块儿五彩斑斓的石头,“……”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美洛斯今天在光之国,估计正与佐菲一起聊天。

  希卡利阴阴一笑,拔出光剑,冲出科技局。

  卧槽!震撼他同僚。

  “嗨,哥的阿光宝宝!”

  “……”佐菲,“日!美洛斯,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个小时后。

  这银十字,多了两个鼻青脸肿的人,都挂着勋章,都怀疑奥生,“……”佐菲和美洛斯看着在地上笑得打滚儿的希卡利,这个逆反蓝人他是真的快乐啊,打完就忘了,得知是自己打的以后,非但没认错儿,还哈哈上了。

  “……”要不先把他送精神科。佐菲与美洛斯对视一眼,都不太敢碰希卡利,不敢,不敢,“奥拉?”美洛斯抬起头,看见闻讯赶来的干女儿,眼泪忽然涌出。

  奥拉后退半步,面朝着墙,嘲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哈!”

  “……”美洛斯和佐菲四目相对,恍然。

  恍然。

TBC.

下篇请看老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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