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167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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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原神 莱欧斯利 , 那维莱特
标签 狱审 , 莱那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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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6
27
2024-1-14 18:04
- 导读
- 摸鱼复健产物交个党费x
架空现代pa小甜饼,不懂相关专业知识,一切设定都是为剧情服务。
全文1w5+一发完,大概率不会有后续。
叠甲:OOC,觉得不对就当oc文看;本质是想写强强,喜欢一些反差设定和狗1猫0塑;总之就是OOC!!
lof里有粮票就可以解锁的交往后2k+的亲亲w
1.
漫长的巡演结束,在换上机车夹克和牛仔裤,踏上忠爱的那双厚底高筒靴的瞬间,莱欧斯利在一阵如水浇灌般的心安中终于如释重负的敞开胸怀迎接了自己的休假。
“果然还是这身打扮适合你,该怎么说呢——就像是终于做回了本职工作。”身后传来不符合主人年纪的甜美声音,仔细听的话不难从那波澜无惊的语调中品出三分狡黠,七分调侃。
莱欧斯利当然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他对此也只能报以不掩无奈的回击,“我亲爱的护士长。让我猜猜,你应该不是在说我看起来像个......街头混混?”
一边说着,莱欧斯利贴上了手套的固定魔术贴。黑红色的机车手套就像是在说:嘿,你好!我正是不良青年们的最爱!一般明晃晃的占据了他的视野框正中。正在逗人的“混混先生”倒是先把自己给逗笑了。
希格雯眨了眨眼,她佯装吃惊的用右手虚掩小巧的唇:“哎呀,没想到‘公爵’的自我评价居然这么低的吗?”她咯咯笑着,将一个运动饮料瓶强行塞进了对方的包侧口袋,“我改良了一些配方,为了祝贺你们的演出平安结束。一定要喝哦,然后告诉我想法。”
原本轻盈的包瞬间往下沉了几分,也不知道是杯中奶昔的重量,还是自己味蕾的哀嚎牵动了哀悼的心脏。此时此刻的莱欧斯利感觉,左边肩膀上正挂着的不是做工精良的背包肩带,而是来自地狱的勾魂锁。他的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小小抽动了两下。
“感谢你为我接风洗尘,希格雯。足够热烈,我的心一下就从遥远的大洋彼岸回到了枫丹。”虽然身体现在非常想原地回去。
“好了,我该走了。飞机已经晚点了,控制在最高限速的极限的话我或许还能准时赶上开庭。”将那对形似耳朵的黑灰头发塞进头盔,莱欧斯利利落的翻身坐上机车启动了引擎。只轻轻拧动几下把手就传来了悦耳的轰鸣声,他享受的微微眯细了蓝珀色的眼睛。
“你可别自己站上了被告席呀,大音乐家。”希格雯有些不赞同的蹙着眉再三叮嘱,回答她的是轻佻的两指敬礼和莱欧斯利扬长而去的背影。
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了多少,随行的御用护士长叹了口气。
算了,只要不伤到手就行。她相信莱欧斯利远比他表现出来的举止风格要更有分寸。
2.
莱欧斯利有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爱好。
之所以说是不值一提,是因为他相信每个人都对此充满了好奇,只要有机会一定都会跃跃欲试——只要有人能告诉他们具体的方法。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将将半落,这场庭审比预想中的结束要快。
也是自然,毕竟刚刚公开审理的这起既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杀人案,也不是利益交缠的金融案件,不过是谁又出轨了谁,最为常见的家庭纠纷。原本无味的内容倒是在欣赏到咄咄逼人的出轨男,被机智理性的新时代女性环环相扣收集到的证据,一拳一拳给捶成一颗蔫了吧唧的豆芽菜后变得异常津津有味。
不过莱欧斯利通常还是对此类案件不太提得起兴趣,之所以能让他刚落地就飙车前来旁听的理由只有一个......
不知道是谁的来电铃声忽然在法院停车场中响起,伴随着嗡嗡的震动,但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发动机启动音盖过。
莱欧斯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罪魁祸首,发光的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自巡演开始后就久别未见的好友。他滑动操作块接起,用肩膀将智能金属块夹住,紧挨着一边耳朵,重新跨上爱车开始佩戴手套,声音还带着舟车劳顿的些许疲劳:“喂。”
“庭审结束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这通电话居然能够打通,这让莱欧斯利有些无语,对方却对此浑然不觉的继续感叹着:“你还真是喜欢那位法官啊。叫什么来着?那...那什么特什么?”
“那维莱特。”
——接上刚刚的。这是莱欧斯利把偶然的庭审旁听发展成如今这般就像每日打卡一样的爱好的契机,亦是今天能让他在长途旅行后还要冒着超速风险一路飙车前来听那出“家常便饭”的原因。
以过硬的实力和俊美的外表正于法律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法官那维莱特。莱欧斯利今天旁听的正是他主审的案件。虽然他还是没想通这等水平的案件是怎么请动对方的。
不过请稍等,他得先为自己申辩一下。他绝对不是因为那维莱特出众的外表才会迷上旁听的。
好吧,可能有一点,人类都是爱美的,所有人都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不是么?
言归正传。
起初他也只是被人邀请,莱欧斯利是绝对的守法好公民,但他确实对繁复的法律条文没有一点兴趣,他知道怎样不犯法就行。
而他的某位好朋友不知道正好看了什么电视剧,突然就对旁听庭审起了浓厚的兴趣,但是碍于法律成功塑造出来的威严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而这个被抓去充当人形心安剂的幸运儿正是莱欧斯利。
好巧不巧,他的朋友所选的那场庭审正是那维莱特主审,或许也能称得上一句命中注定?总而言之,原本只是陪人打算消磨闲暇时间的好公民莱欧斯利,顺理成章的就在庭审中被那维莱特法官清冽的审判风格给吸引,一脚堕入了旁听庭审的深渊——那维莱特审判长出庭案件限定。
“算了不重要。你接下来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吃饭,然后找个有演出的live house消遣对吧?”
肩关节开始感到酸顿。莱欧斯利停下整理行装的手,他将手机拿到手上后放松的后仰半躺在车上,“对。所以有什么事?”他正忙着用另一只手抠着头盔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贴上的红色鲨鱼贴纸。
说真的,这家伙到底哪里像他了?
“嘿诶!认真点兄弟!你小子可是闯大运了!”也不知道对面到底是真的听出来自己确实有些兴致缺缺,还是真的有点什么大新闻。
总之莱欧斯利希望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他也就如实这样传达了,附带假装威胁的犬类低吼声——再不说重点就把一半护士长的奶昔机车速递到对方口中。
“......这福气你留着独享吧,再怎么说也是你们护士长的一番心意呢。”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了好了,说正事!我不确定你有没有看到消息,于是大人有大量的来提醒一下你!”
“——你一直想看的乐队,今晚在‘欧庇克莱’有演出哦!”
闻言,莱欧斯利一改懒散的姿态,他放过了那张终于揭起了一个角的自制贴纸,猛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欧庇克莱,枫丹本地小有名气的一家规模中等的音乐餐吧。
白日以古典乐演出为主的高情调餐厅,晚上则摇身一变成为现代音乐与乙醇的发酵场。因孵化出了不少正活跃在一线的摇滚巨星和乐团而成为业界星探们常访的原石挖掘地,满怀斗志音乐家们的第一个梦想道标。
3.
莱欧斯利简单的在一家美式速食店解决掉了自己的晚饭,甚至为了省去路途可能会出现的不确定因素,选择的店铺就在欧庇克莱附近——从法院到欧庇克莱所在的街区可是有足足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可不愿意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错过难得的精神饱餐。
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用餐区的黑发青年第不知道多少次拿起手机,电子屏上的时间总算是跳到了19:55分,这是他给自己规划的、从快餐店起身离开前往欧庇克莱的时间。
谢天谢地,总算是到了。
再对着已经只剩下被揉皱的汉堡包装纸的塑料托盘坐上哪怕一分钟,莱欧斯利都不敢保证说不会再去点一份薯条,然后数着根根吃。
将垃圾和托盘送去该去的地方,他马不停蹄的推开了玻璃门,抓紧被自己背成单肩包的双肩包肩带,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就在马路对面的欧庇克莱。
步伐娴熟的走下楼梯——这是一家下沉式店面,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白天古朴高雅的花灯此时闪烁着暧昧的黄光宛如烛火,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无声邀请着来人从精致的文化伪装中一步一步剥出内里自然狂野的芯。
当最后一盏黄玫瑰也消失在莱欧斯利的视线中,密集的人群或坐或站,已经被填满至少八成的空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所幸他在挂掉那通幸运来电后就联系了欧庇克莱的老板,用一场日后演出换到了前排单人桌子的预定保留,他得而不用卡着夜晚切换开店的点就来抢占位置,能够慢悠悠的享受他的速食晚餐。
然后顶着周遭一众或是嫉妒或是若有所思的目光,姿态潇洒的跨过人海坐上正对舞台中心第三排的位置,还有个桌子能够放手和杯垫与饮品。莱欧斯利不是什么缺乏自我认同感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受用于此时此刻心底不断上涌的骄傲。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即将在3分钟后登台的演出主角——乐队“La valse de l’eau”。
La valse de l’eau,一支由主唱兼吉他,贝斯,架子鼓,键盘四人组成的自作曲作词摇滚乐队。因其极富戏剧性的故事讲述和抓耳的旋律在地下音乐圈中一炮走红,外加每次演出时成员都会对面部进行遮挡的神秘感,和神出鬼没的不定期演出,直接造就如今消息一出票即空的盛况。
作为摇滚音乐的爱好者,莱欧斯利一直都有听说这个名字,但很不巧的是截止昨天为止,他们演出的日子都恰好撞上他的工作安排,而他休息的时候La valse de l’eau又进入神秘消失状态。
这场演出似乎是临时追加,就连票都是下午才开售,就在他挂掉那通电话的十分钟后,何其幸运的巧合。
方才闲聊时他听老板说,欧庇克莱今晚本没有演出计划。同样是演出行业的从业者,莱欧斯利很佩服对方的的执行力,而眼前的这个上座率......嗯,他很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这支大明星乐队到底是营销手段更强,还是硬实力确实如此。
毕竟,在种种传闻中,早有不少唱片公司找上了他们,却都被拒绝了,其中不乏有被视为凤凰枝的业界翡翠橄榄枝。
4.
时间跳到20:00,咔的一声。
整个欧庇克莱在瞬间沉入黑暗,人群短暂的暴起一声欢呼,但很快就再次回归小声窃语。
莱欧斯利本能的眯起眼睛适应突然造访的无际,被调动起来的听觉几乎在同时捕捉到了从左至右传来的,复数人的脚步声和电缆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其中穿插着鼓棒相撞,拖动椅子和一下不大不小的清嗓声——音调很清脆,属于女性,La valse de l’eau的主唱是一名年轻的女孩儿。
这些都是从离他不远的舞台上传来的,莱欧斯利知道,自己想见的,传说中的人物们都已经站上了演员的位置。
他的眼睛也终于习惯了黑暗,可以分辨出面前多出了四道黑影。他们将鼓的位置安排在主唱身后偏左手的位置,键盘和另一名乐手,应该是贝斯。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舞台的最两边,整体视觉上呈现出一个凹字型——主唱虽然也是站着的,但身高并不高,甚至和坐着的鼓手差不多,主唱恐怕还未成年。这在圈子里并不少见,除了成员们应该对小孩儿的嗓子养护和人身安全负起责任以外,没有任何一桩违法的事。
莱欧斯利知道La valse de l’eau是由三名女性和一名男性组成,刚刚入场时他听到了不同的四种高跟鞋的声音,在这个圈子,男性穿高跟亦是常事——一切献给表演。
正兀自玩着已经知道答案的大侦探游戏,莱欧斯利捕捉到了一声小小的“ok”,看来演出要正式开始了。
噢不过这次请允许他暂时闭上双眼,他要将自己的眼睛从马上就会骤亮的舞台强光中保护一下,顺便先欣赏一下音乐本身。
又是咔的一下。
紧随开关声后响起的,是主唱故意对着麦克风吸气的声音。
“欢呼吧!雀跃吧!对水神芙卡洛斯的审判,即将开幕!”
响亮的女声轻而易举的点炸了本就蓄势待发的人群,宛如群嘲诘问般的高亢旋律瞬间将场内所有人的节拍带进架子鼓摇滚的4/4。
莱欧斯利并不急着去一睹奏者们的芳容,他依旧轻轻闭着双眼,手指利落的在桌上敲出拍子,感受着音乐最为纯粹的听觉刺激。
正如那些评价所说,La valse de l’eau的风格在摇滚中颇有些许独特——他们用着摇滚的旋律,歌词却在讲述细水流长的物语故事。
这是一首幻想作品,故事里有神,有预言,有能轻易摧毁一个文明的巨大洪水。故事的开端就是方才主唱的开场报幕,歌词述说着人们对神明不作为的愤怒,他们将自己国家的神明送上了审判席一一揭穿着,指控着,不被爱与拯救的绝望和谴责。
莱欧斯利听见不时跳出的键盘。它轻盈的拔高音调,这样的处理方法时常被用在表达兴奋的情绪上,放在这首歌中就好像是有人在这场审判中轻挑的享乐一般。
他还听到了偶尔会断停的贝斯。绝大多数时候它都沉稳的在为这首曲子铺平道路——就像主持庭审的审判长一样确保着审判在正常进行。但偶尔它会突然间断,莱欧斯利至少听到了两次,都是在歌词讲述到水神面对人们指责的证据选择承认的时候,一下就揪紧了莱欧斯利的呼吸,令他感到窒息的无力。
毫无疑问,这支乐队的每个人都有着高超的技术,La valse de l’eau确实配得上目前的种种赞誉。
......话说,怎么连音乐他都要拿庭审去类比了。自己这是真像身边人调侃的那样吗,着了魔了。还是对特定的一个人。
莱欧斯利有点崩溃,他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也不觉得自己对那维莱特的关注是源自恋爱的喜欢。
莱欧斯利选择睁开眼,他决定把注意力好好放回这场难能可贵,一票难求的演出上。他很喜欢这支乐队的贝斯,对方无论技法还是演奏风格都深深抓住了他的心,他决定好好看看能演奏出这等声音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5.
歌词宣告水神的自我牺牲,一曲终了。只间隔了不到三秒,欢呼的人群就被架子鼓噤了音,其他乐器也紧随其后,极具跃动感的beat瞬间就再次席卷了整个欧庇克莱——这是La valse de l’eau特有的演出编排,每演唱一首歌曲就会接一首无词的乐器演奏。
莱欧斯利慢慢睁开眼,首先闯进来的是大片白光,其中依稀夹杂了蓝的,黄的,紫的,繁多光芒色块。许是方才不自觉间眼部肌肉发力紧闭了几次,一瞬间他只能看见五颜六色的六边形光斑,无奈,莱欧斯利只得重复一次用力闭眼的动作。
耳边却毫无预兆的嗡的炸响了一声。
以此为信号,莱欧斯利再次睁开了眼。他也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投向了造音的源头——舞台的最左边,整体被调暗的聚光灯只照出一双黑色金饰边的男士尖头皮鞋,脚踝往上被形似鞋套的黑色皮革罩住,同样是金色的锁扣和封边时不时的就随着那人的动作反射出刺眼的光点。
在两下激烈的扫弦后,吉他声消失,架子鼓转变为单纯的节拍,原本一直安静铺调子的贝斯开始彰显自身的存在。莱欧斯利心下了然,接下来该是贝斯手的solo时间了。
来点贝斯笑话?——噢他们居然还给贝斯手专门设计了一段独奏,真是令人感动。
......好像有点太地狱了。
黑发的青年难得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尖,他感觉在某种意义上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在心中向全世界的贝斯手致以最真挚的歉意,我爱你们。
乐器solo在live中通常充当成员介绍的环节,是每位奏者尽情亮相和炫技的时间。
此刻舞台灯光也配合着关掉了大灯,四道束光调暗三道,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导到了唯一不变的那盏聚光灯下——那双被照亮的精致皮鞋。他一直听闻La valse de l’eau的贝斯手不爱亮相,在本就覆面的团队中之最,就现在这基本失去了意义的灯光而言,传闻看来是真的了。
莱欧斯利刚因此品尝到小小的遗憾的味道,逐渐变得激烈的贝斯声却让他发现了端倪——鞋子的主人开始打起节拍,一下一下的露出蓝色的鞋底。它们不再规规矩矩的待在淡黄的光圈之中,嗒嗒的硬质鞋跟敲击木地板的脆响和着快速跳动的贝斯低磁,莱欧斯利听到了谁的灵魂被弦拨颤的巨响,就像沉寂已久的巨龙开始上游,天地的震颤惊醒了那被人们以为只有一角的萨提亚的冰山。
同样是弦乐演奏者,莱欧斯利不费吹飞之力的就通过旋律与对方产生了情感上的共鸣——沉溺了。
沉溺在了乐曲的起伏之中,沉溺在了故事的悲愤之中。
他以己身为剑,那位尚未完全理解人类情感的水龙王,为了人类,毅然决然的踏入了世界的聚光灯。美丽的银白色长发在后脑勺束成高挺的马尾,两缕挑染蓝发自然的垂翘在两侧,随着主人情不自禁的低首律动,柔顺的发丝在灯光下甩出莹莹水光。一同舞动的还有坠在那藏匿于黑色口罩下的脸庞右侧,一根末尾银白和蓝相互交织的细长发辫。
水龙拥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勾着暧昧的蓝色眼尾线,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怜惜的影幕。莱欧斯利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它们的颜色——就像远古的冰川,封住烟紫色的花瓣,被光照得清澈明亮。
龙忽地侧过身,又是一下对命运的猛刺。高挺的鼻梁闯入人们的视野,被黑色布料遮挡住的半张脸庞令人浮想联翩,他是否有着一双淡色的薄唇?
以琴为语,水龙咆哮着,来自绝对上位者的威压令莱欧斯利喉头一紧。
灯光恪尽职守的追随着那道正缓步向前的蓝白色身影,明明耳边是精湛的贝斯技艺,莱欧斯利却精准的捕捉到了和谐的乐声下,同样相得益彰的鞋跟脆响。
从故事中走出的水龙王终于来到他的身前:白色的花边衬衣前短后长,层层叠起的荷叶边袖口被黑色的袖箍挽起,固定在手肘往上露出了一截被灯光打得晶白的小臂。美丽的肌肉随着装饰着露指手套的纤长手指每一次对胸口弦线的按压,鼓动起诱人且完美的线条。
深蓝色的束腰缚出精瘦有力的腰肢,细绒的布料上点缀着金色的绣线。华美的,就像住在宫殿里的皇室贵族,可那些圆形的金属铆钉却一闪一闪,仿佛在告知主人内里藏着不羁与疯狂。
咚的一声闷响,被金色卡扣固定在皮质腿套中显得格外修长昂贵的右腿,在演奏的最后一声重音下猛地踩上了舞台边缘的音响——那是水龙王处刑敌人挥出的最后一下重击,亦是La valse de l’eau的贝斯手奏响的最后一个魂音。
周围又炸起了人群的欢呼和口哨,莱欧斯利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抹因酣畅淋漓的演奏而呼吸有些急促,正小弧度上下耸动着的高挑身影。
他看清了对方蓝色鞋底上繁复的花纹,看清了被灯光照射,好似碎钻的细密汗水。看清了他尚且沉浸在余韵中漫无目的往台下游走的双眼,看清了他们在短暂对上视线的下一秒,对方骤然惊醒般流露出的几丝慌张与懊恼。
莱欧斯利看着台上那人相比方才走出来时的霸道与不容置疑,多少有些仓皇而逃意味的重新转身躲回了黑暗之中——聚光灯下依旧只剩下那双可怜的鞋头,莫大的反差让他没忍住低低噗笑出了声。
但是没关系,他记住了。
记住了那双夺人摄魄的眼睛,记住了如水般清淡的颜色下实则藏匿着庞大的波涛与巨浪;记住了如美术石膏般精雕细琢的脸廓,记住了完美挺拔的修长身形;记住了神乎其技的贝斯技艺,也记住了懊恼于自己的情不自禁而落荒而逃的可爱背影......
而除去这些,可能比在场所有人更多的,莱欧斯利还记住了……一个令他倍感熟悉的小小习惯。
喉咙还有些紧涩,躁动的心跳也迟迟不能平静。莱欧斯利拿起早就被人们的热气烘化了的兑水酒液咽下一口,变得浅淡的野格香气飘进大脑,打开了他刚刚在无意间到手的潘多拉魔盒。
La valse de l’eau的live还在继续,但是黑发的青年人早已听不进去太多歌词。一双幽蓝的眼瞳就像夜晚狩猎的头狼,紧紧的盯着黑暗中那道已然能够分辨出哪里是哪里的剪影。
——他又看见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动作弧度。
每次出庭时都会细致的将一侧刘海整齐的梳起,然后用装饰有蓝色羽毛的金属发夹固定住。诚然在主人如此严格的管制下,莱欧斯利至今未曾在庭审中看见那些漂亮的银发调皮的掉落过,他之所以对此记忆犹新,甚至在La valse de l’eau的贝斯手抬起手的瞬间就颅内景象重合,这可真不怪他。
恐怕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每次在准备宣判的前一秒,他的大明星,他的审判长。
那维莱特都会用食指和中指轻抚过那侧头发——就像是在确认它们有没有松垮,以免起身宣判时显得不够庄重严肃。
而La valse de l’eau的贝斯手也有同样的举止,就在他把刘海别到耳后的上一秒。
总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莱欧斯利咬住杯沿,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台上那人醉心演奏时又情不自禁的走出来了些许。
明黄的灯光正好圈住对方腰身最细的那节,莱欧斯利感觉自己的两只手掌就可以把它完全卡住。
他咬了咬后槽牙,磨出两声能让人打颤的咯吱声后将杯中浅褐色的酒液一饮而尽,那在对方白天的身份上显得龌龊至极的想法便变成了红色的热气,从胃里一路蒸腾而上,烧到了短发藏不住的耳尖。
6.
原先预定一个小时的live一直开到22:12分才在观众们不舍的嘈杂退场声中宣告结束。
到最后,担当主唱兼吉他的小女孩直接坐到了舞台边上,一边弹奏乐器一边和第一排的观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乐声降弱时莱欧斯利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些内容,有来有回的谈笑风生间她居然还能基本跟上乐团的节奏,很难不感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配得上一句后生可畏。
等到原本塞满人的演出厅空出来了七七八八,莱欧斯利并不急着离开,反正也没什么要事,不如干脆和老板把下次演出的时间初步谈好,省得后面还要单独跑一趟。
他百无聊赖的转着早就空空如也的酒杯,估算着老板和La valse de l’eau的撤场应该差不多该结束了,这才起身懒散的将手插进兜里往后台挪动脚步。
他并不是不想和这支乐队认识一下,只是更愿意尊重对方的选择。在知道他们的贝斯手就是事业如日中天的著名法官那维莱特后,莱欧斯利就已经明白,覆面演出并不只是单纯为了保持神秘感的营销手段。
倒不是说法律规定公职人员不能玩乐队。更何况都地下了,官老爷也是人,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很正常不是?既没赌又没嫖的,也没有传播亲属问候语,每一首歌曲都讲述着人性的强韧与动人。只是如果真传出去了,“法官”和“摇滚”的组合,在现行社会文化认知中恐怕依旧是弊大于利。
莱欧斯利喜欢法庭上公正无私的法官那维莱特,也喜欢舞台上内敛却有股疯劲儿的La valse de l’eau贝斯手。如果对方判断隐藏身份分割开来是最好的选择,那作为他们二位的忠实粉丝,他自然是偶像说一就不说二。
更何况,他也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和双方的距离感。
法官和普通旁听群众之间倒不用担心,唯一能产生直接交际的就是站上被告席,可惜莱欧斯利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真的去犯法的计划。但是作为一名音乐人,还都是欧庇克莱的演出常客,他和La valse de l’eau产生交集恐怕是迟早的事,毕竟这里的老板最喜欢的可就是把看起来南辕北辙的两样东西mix在一起,用他的话来说——万一就出现神奇的化学反应了呢?试试又不亏。
和La valse de l’eau的合作......
嗯,他开始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
他确实是开始有些明白了,但这并不代表着现在就要对答案吧?
“呃......抱歉。我方才看见您家主唱和键盘她们一起往店门口走了,还以为你们早就谈完了。”莱欧斯利忽然感觉手中的门把有些烫手。下一秒他就触电般松开来,本能的抬高举到了脑袋旁,做了一个不标准的投降手势,顶着两道目光向后退出门框的位置,“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嘿莱欧!”率先反应过来的中年男性面露惊喜,他有些激动的朝莱欧斯利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上前来,“正好!我刚刚还在和Navi先生说现在去叫你过来呢。”
“叫我?”莱欧斯利关门的手一顿,他满脸疑惑的回身看向屋内的两人。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也就是欧庇克莱的老板,还有那维莱特,噢现在应该称呼他为Navi。
“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先生们。”
“需要需要。你不是刚欠上我一场演出么?”
老板殷勤的招呼着他过去,自己则坐到了中间的个人椅上。这个实在是过于熟悉的位置安排让莱欧斯利挑了挑眉,看来有人比他还要急不可待。
罢了,只要那维莱特不介意,那他自然也很乐意把后续交往给安排上。
“您好,莱欧先生。”正对他而坐的Navi正套着一件黑色的呢绒风衣,里面还是那身有些让莱欧斯利不知道该往哪放眼睛的演出服——这很奇怪,明明没有任何皮肤暧昧裸露的地方。
他已经将袖子解了下来,绸质的荷叶边从风衣袖口钻出来半截,随着Navi交叠双腿的动作颤颤巍巍的好似被晨露嘀嗒摇曳的柔嫩花瓣。
“以免耽误您宝贵的休息时间,我长话短说。”
“恩都先生希望我们能考虑合作演出。他说.....他说他有预感,那将会是一次全新的化学反应。”他似乎也不太能理解老板所说的化学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到最后甚至微微蹙起眉,疑惑的歪了下脑袋。马尾乖顺的跟着滑落到了对方的肩侧,那看起来细细软软的发丝尾巴扫得头顶耳朵发型的青年心口发痒。
“从结论来说,我有些兴趣。不知您意下如何?”
“嗯......首先,感谢您的直奔主题,实在是帮了大忙,Navi先生。”莱欧斯利熟悉的,原本充满威严的声音被口罩闷了一层薄膜,在演出的疲惫洗刷下竟显出几分迟缓的呆愣。
要了命了,他想他可能没办法就这样和现在的那维莱特进行合作洽谈。
“有幸能到现场,我很喜欢您的贝斯。噢,当然,也很喜欢整个La valse de l’eau。”他后知后觉的轻咳了一声,“能和如此优秀的乐队合作是我的荣幸,若有机会的话,请务必。”
“只是......我也刚结束巡演还未确定能够出场的日期,您这边想必也需要和其他成员对对时间。”莱欧斯利睨了一眼从他们坐下后就开始装哑巴的恩都,对方很快会过了意。
“二位能如此积极的考虑是欧庇克莱的荣幸才对。”在进行了几轮寒暄后,恩都率先站起了身,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见状自然明了,也跟着起身看向这位颇有创意头脑的中间人。
“时间也不早了,能得到这样的反馈这次会面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Navi刚结束一场两个小时的演出,莱欧也是今天才刚下飞机,后续就交给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了,欧庇克莱的舞台随时为你们打开。我也该回去招待来喝酒的客人们了,恕我送客咯。”
7.
和恩都握过手后,莱欧斯利先一步上前打开了门。随后他绅士的微躬下身,朝着同样打完招呼走来的Navi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调半是戏耍半是认真:“After you,Sir。”
那维莱特就像没有听出他的玩笑语气,居然正儿八经的在走出门后,特意停下来看着莱欧斯利点头道了谢。这股认真劲儿让黑发的青年忍俊不禁,偏偏被噗笑了的人依旧眨着那双干净眼睛以表不解。
“请别在意,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可爱的动物。”他们并肩走在昏暗的内部员工通道,目的地是停车场。莱欧斯利轻佻的转着自己的机车钥匙,背包垮到臂弯都懒得拯救。
“什么动物?”令莱欧斯利意外的,那维莱特比想象中的要有同他闲聊的兴致。他还以为在上一句话后自己就将享受令人不太舒坦的静寂。
或许那维莱特也和他一样对这段关系感到没来由的舒适?开玩笑的。
“嗯.....”他总不能诚实的回答说是一名艺名叫Navi,真实姓名那维莱特的智人。
正暗自苦恼着,莱欧斯利无意识的往身旁人身上一瞥——他又看见了那缕被挑染成蓝色的发丝,一个形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然后脱口而出:“悠悠海獭。”
“悠悠海獭么?”闻言,Navi沉吟一声,似乎是快速回忆了一下那种小动物的模样。他提了提有些滑落的琴包肩带,语气温和的表达了同意:“确实很可爱。”
“很高兴我们的共识又多了一点。”出了欧庇克莱的后门,再走五分钟就能到莱欧斯利停车的停车场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从刚才开始突然落后的那维莱特,瞧见对方正在风衣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Navi先生?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莱欧先生……我很抱歉。”Navi满眼为难的紧紧皱着眉头,他看向莱欧斯利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一次深呼吸后下定决心,颇为艰难的开口解释道:“我的手机......之前借给我们的主唱,她忘记还我了......”
..........
忍住,莱欧斯利,你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该笑的时候不能笑。
“...噗、哈哈!”除非实在忍不住。
“莱欧先生...请不要取笑我。”Navi的肩膀跳了一下,他有些头疼的扶上额头,颇有几分欲盖弥彰意味的解释着,“刚把手机递出去,恩都先生就约我聊聊,我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让三位女士先行离开......是我的疏忽。”说到最后似乎是梳理完事件发现确实没得补,那两缕不知道什么原理微微翘立的蓝色头发,还是不知道什么原理的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
看着陷入显而易见低落氛围的那维莱特,莱欧斯利极其善解人意的咽下了呼之欲出的笑意,嘴角却依旧愉悦的保持着上扬。
原来那位法庭上威严凛然的法官大人,私底下其实是这么的......天然吗?应该是他的错觉。
“嗯,抱歉,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只要不是弄丢了就好。”他斜靠在门外侧的墙上,看着那维莱特有些许沮丧的从里面走出来,“那么,这个小失误会导致您回不了家吗?Navi先生?”
“感谢您的关心,莱欧先生。并无大碍。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借您的手机让我打一通电话确认吗?”
那维莱特有些担忧这是否会耽搁莱欧斯利回家的时间,对方却爽快的从夹克内袋里掏出黑色手机递了过来,“当然了先生,请。”
可就在他满怀感激的伸手去接时,黑发的青年却猛地收回了一节手臂。
迎上那维莱特疑惑的目光,莱欧斯利下垂的蓝色眼睛就像讨要奖励的狗狗般眨了眨,“忽然想到。那我是否可以收取相应的报酬呢?比如......让那个号码加入我的联系人列表?”
这下忍俊不禁的人换成那维莱特了。很遗憾因为佩戴口罩的缘故,莱欧斯利无法看见他上扬的唇角。“当然,这是您的善意应得的。”但是低沉的声线还是不受控制的裹上了轻盈的笑意,这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坏心情成功被莱欧斯利的话语给扭转了些许——哪怕为了之后的合作他们本来就准备交换联系方式。
计谋得逞了的人这回倒是非常爽快的完成解锁,将自己的手机给了那维莱特。
往拨打页面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时,那维莱特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眼面前浑身正散发心情很好气场的莱欧斯利,对方正欣赏着不远处的城市霓虹。那两簇高度形似犬科耳朵的头发被夜风吹拨着小小晃动了一下,莫名令人感觉软弹。而在收回目光的途中,那维莱特甚至幻视了对方身后有一条同样色系的尾巴,正高高翘起摇晃。
嗯......他也想到了可爱的动物。
8.
一声嘟音后,电话很快就被接起,那维莱特已经能够从语气想象出对面那人正襟危坐在他的手机前等待的模样了。
“嗯,我会先来取......不,不用,你不用到楼下来等,太晚了不安全。……”
听到电话接通后,莱欧斯利礼貌的又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依靠的位置。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Navi时不时露出的白皙后颈,被餐吧屋檐下安装的氛围暖灯照得柔嫩光滑。
......看起来口感会很好。
他冷不丁的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感叹吓了一跳,结果为了清醒一巴掌拍到脸上发出的脆响又把打完电话来还手机的那维莱特给吓了一跳。
“莱欧先生。我什么都没看。”法官大人聪明的头脑在瞬间就把自己能想到的原因都过了一遍,然后挑选出了这个最有可能性的,一道将依旧停留在电话页面的手机递过去作为证据,甚至第一通通话记录依旧是一串没有署名的数字。
“.....是我自己的问题。抱歉,你别在意。”莱欧斯利真切祈望自己在那维莱特那的第一印象没有蒙上灰尘。
他拿回手机,在得到那维莱特的同意后当着对方的面将第一个号码存进了自己的联系人列表,姓名Navi。还在人主动表态下发送了SNS好友申请。
完成这些后电子荧幕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23:18。
“你打算怎么回去?”他知道那维莱特比自己大两岁,但通过这出乌龙莱欧斯利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脱离了萍水之交的概念,他不介意充当那个主动跨线的人,就先从改变交谈方式开始。
更何况.....这可能不太礼貌,但那维莱特本人的性格总给莱欧斯利一种他只要今天不这么做,那他们之间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像商务合作般在SNS上进行"谈判"。
饶了他吧,他不想和职场过日子。
那维莱特当然听出了青年人的措辞变化,他很乐意接受,于是选择从善如流,“我计划去拦一辆出租车。周六的晚上,我想这并不会是一件难事。”
然后在上车前说明情况,希望司机能在到达后稍等片刻。他和小区的门卫相熟,到时候会麻烦对方先行垫付,在拿到手机后就去还钱。
闻言,莱欧斯利一边若有所思的嗯着,一边从墙上站直了身体。被氛围灯照得有些发紫的蓝色眼眸看向被身后霓虹光衬得略显单薄的人,“我刚刚好像听到你提到了.....枫丹廷?你是住在那吗?”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他从兜里摸出车钥匙上下抛接了一下,金属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了叮叮的悦耳脆响。
“那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这样说着,那维莱特看见莱欧斯利又笑得像只狡黠的黑狼了,他说:“您是上天的宠儿,Navi先生。真幸运,我的机车可以坐下第二个人。”
“而更巧的是,我就住在枫丹廷对面的梅洛彼得。”
不过还未等那维莱特回应,莱欧斯利又接着说道:“好吧,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牵强。”他耸了耸肩,一改故作吊儿郎当的姿态,挺直脊背后似乎还比穿着低跟皮鞋的那维莱特高出了那么一点,证据就是那维莱特感觉自己上移了目光。
“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让我感到愉快。我不希望这段关系只停留在泛泛之交。”
“——所以,你愿意和我来一场名为回家的夜半城市兜风吗?Navi。”黑发的青年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目光真挚而柔和。只是下一秒,那维莱特躲在口罩后的嘴角刚上扬一个像素点,对方就又发挥起了那无处安放的幽默细菌,“噢当然,前提是您身体不错足够和我一起享受秋夜的寒风。”
“以及,发动机和风声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吃掉人类的语言,我们只能通过前胸贴后背的形式开展无声的细胞联谊。”说完莱欧斯利还眨了眨眼,微亮的瞳仁又一次成功让那维莱特想起互联网上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那么,这样到底能不能起到加深关系的作用呢?
那维莱特不确定,毕竟他从来没有坐过谁的机车后座。不过,扪心自问,他对这个放在平时会让他感觉太过没轻没重的提议没有升起任何一丝的厌恶,甚至有几分的跃跃欲试。
诚然,他也确实和对方一样,在这短短的相处时间中感到了满满的舒适与轻松。
于是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愿意。”
结果收获了提案人本人又是惊恐又是惊喜的注视。
9.
“可是,请恕我确认。你有带第二个头盔吗?”
那维莱特不能违法,也不想违法,无论是从职业上还是个人上。
莱欧斯利的小心脏还在为对方的同意怦怦直跳,脑子倒是很清醒,嘴也很争气,“之前买了一顶新头盔,因为骑车带着不方便就寄放在老板那一直没时间来拿,看来我的运气也不差,就有劳Navi先生帮忙人肉一下咯?”
“无妨。倒不如说,不好意思,抢先用了你的新头盔。”叫住已经转身跨回店里的莱欧斯利,那维莱特几步跟了上去,他决定今晚把贝斯留在欧庇克莱,“不是不信任你的技术,这是我第一次坐机车,我判断自己没法保证乐器不会在行驶途中成为危险因素。”
他家里还有其他琴,不会影响日常练习,反正今后也还有这边的演出计划,就当是找个借口给以后的自己行个方便。
“第一次?”莱欧斯利诧异的挑了挑眉,他重新拿出手机给恐怕正在忙着招待客人的恩都发了条告知信息,“我还以为你至少不会是新手,毕竟你瞧,摇滚和机车.....”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确实“摇滚”和“机车”放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但那是通常情况下,而那维莱特的职业显然让他脱离了这个一般的概念。
法官和机车......莱欧斯利好像只能想到手上戴着玫瑰金双环的杀马特和坐在法庭高处威风堂堂的审判长。
“这是刻板印象。”那维莱特说。不是每个玩摇滚音乐的人都同样喜欢用自己的肉去包铁。
莱欧斯利表示同意。毕竟他既不是杀马特,也不会骑车去干违法的勾当,而那维莱特就算不穿那身法官衣服也照样显得威风堂堂,另一种味道上的。
一声信息提醒音响起,恩都果然忙得不可开交,让他们两人自便,别忘了关好门就行。
莱欧斯利一手拎着崭新的白色头盔,一手娴熟的打字回复了消息。他一出来就看见那维莱特正乖乖的站在旁边乐器室紧闭的门前,将恩都的话如实转达后,对方这才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出来后本就属于精瘦类型的身形没了贝斯在后面“狐假虎威”更显纤长,他们再次确认了一遍两扇门都已经关好,这才转身第三次一同走上通往后门的员工通道。
途中那维莱特曾提议由他来拿头盔,毕竟本来就是要给他用的,但被莱欧斯利以自己手不拿点什么东西就闲得慌为理由拒绝了。那维莱特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只好作罢。他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了。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开始觉得莱欧说的有道理,确实不拿着点什么就感觉手上少了点什么。
至少那维莱特说服了他自己。
10.
离演出结束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他们总算是走进了停车场。
“说来。”
“嗯?”
正循着记忆找车的莱欧斯利忽然想起那维莱特在提起恩都说的化学反应时那一脸迷茫的神情,谁知道他是怎么从只露出眼睛和一点鼻梁的那张脸上看出迷茫两字的,反正他看出来了。
“恩都有和你说我是玩什么的吗?”
双手抱着头盔,那维莱特落后半步跟在莱欧斯利的身侧。“大提琴。”他有些不太赞同对方用的“玩”字,“我听说过你,或者说,听说过大提琴手‘公爵’的名号。”
——年轻的职业大提琴手,世界各大交响乐团争先恐后邀请的明日之星。因曾在媒体采访时开玩笑称自己是某贵族家族的末裔,而被粉丝们戏谑的起了个‘公爵’的爱称。
莱欧斯利对此倒是不太意外,古典乐和法官可比摇滚乐和法官放在一起显得合理多了。
他解开锁扣将自己的头盔拿到手里,一回头就看见他亲爱的乘客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的爱车。
“我还有个问题。”
“请说。在合适的范围内我都会如实告知。”那维莱特收回了他游走的目光,认真的看回去。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答应坐我的车回去的?虽然作为提议人由我来说有些奇怪,但你看,其实不管从哪方面想都显得很没有必要不是?”甚至为此没法把贝斯一起带回去。“而且,就算没有亲自坐过机车,我相信你也知道。按照交通法规定,骑车得佩戴头盔。”
“咱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全盔,在戴盔前我们需要先戴上头套。”他从头盔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弹性布料晃了晃,复又伸手指向那维莱特怀里的那个。在看见对方从里面也掏出了一块全新未拆封的头套后,这才道出这一大段话的核心所在:“可没办法在头套下戴口罩。我的意思是,你们La valse de l’eau不是......”
——要覆面演出吗?脸被我看到没关系?
莱欧斯利的话戛然而止,不为别的,只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那维莱特不带一丝犹豫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动作之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一个“优雅”。
看着那张在法庭背景里熟悉至极的俊美面庞,莱欧斯利突然就觉得上一秒准备贴心表示他可以在那维莱特戴头套和摘头套时背过身去的自己有点像小丑。因为没说出口,所以不是。
那维莱特可不知道莱欧斯利经历了怎样的情绪过山车,他顶着对方一半无奈一半欲言又止的目光颇有几分无辜味道的缓缓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认出我来了。”然后又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就把公爵卡机的CPU给直接炸死机了。
“嗯。等等,稍微等等。”大提琴手同样优秀的大脑很快重启完毕,他有些脱力的一手撑着车一手扶上额头,“我确实在演出时就认出来了。史上最年轻的一级法官,那维莱特,对吧?”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你似乎每一场都会来旁听,莱欧斯利。能看到枫丹的民众这么关心法律我由衷的感到欣慰。”他并不是会特意去看旁听席都有什么人,但在三番五次无意间的抬眸都看到了一头黑灰相间的翘发后,他就记住了这位法律爱好者。
这回那维莱特微微上挑的嘴角被莱欧斯利看了个精光,“你的头发很有辨识度。”
像动物的耳朵,他说。
“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必要。我相信你会帮我保守秘密。更何况我也没有在做什么违法的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爱好罢了,不会影响到任何应下的判决。一直以来没有,从今往后亦不会。”
莱欧斯利还在试图用手遮掩自己微微泛起红的双颊,他也不知道这像是被父母发现热爱打架的儿子其实很喜欢毛茸茸小动物般的羞耻感从何而来。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无比复杂。
“......要摸摸看吗?”总之他和那维莱特似乎实现了某种不太正经的双向奔赴,这让他的羞窘带上了丝丝甜味,就像吃了一颗海盐味的糖。
“可以吗?”
噢,该死的上帝,这个男人居然还双眼放光——就因为能摸到自己的头发。他莱欧斯利可能是个同性恋,活到今天第一次意识到。
“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总算是基本整理好自己心情的公爵大人顺从的低下了头。找到疑似答案的莱欧斯利现在浑身感觉轻松,他好像爱上了一个很优秀的人,只不过恰好对方是同性罢了。
这有什么,在进入名为身体的器具前灵魂可都是无性的。
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戳了戳,发根连着头皮有些痒。那维莱特很礼貌的只是碰了一下,他有些遗憾的发现那确实不是什么耳朵,而是头发,不过和真耳朵一样拥有弹性,“谢谢你,莱欧斯利。”
“这就足够了吗?那戴好装备我们该走了,已经有些晚了,你们的小主唱还在自己家等你不是。......噢对。”他突然伸手拿过那维莱特手上的头盔,在对方等待解释的注视中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头发。现在这样是肯定不行的,我也不推荐你披着。扎个低马尾吧,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还应该编起来才对。”
那维莱特很快照做,几乎紧贴后颈皮的马尾一直垂到了膝弯。莱欧斯利已经戴好了自己的那套,他将头盔递还给那维莱特,看着他戴上头套,这下是真的只能看见那双美丽的烟紫色了。
还没等那维莱特研究一会头盔的结构,就又被莱欧斯利拿了去,抬头追过去时被丝滑却轻柔的一套到了底并扣好了扣。莱欧斯利问他有没有被弄疼,那维莱特摇了摇头,并确认了一下头盔正坚固的焊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扣着自己的风衣纽扣,得到满意答复的男人则翻身跨上了车。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拧,他身下的钢铁巨物就发出了贝斯手曾有过耳闻的轰鸣声,“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
“嗯?”莱欧斯利头也不回的冲身后招了招手,下一秒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就贴上了他的后背,这令年轻气盛的公爵先生呼吸一滞,“...哪个问题?”体谅一下,发出邀请时他可只是想和对方发展一下男人的友谊浪漫,没成想短短的半小时要载的人就变成了自己的疑似暗恋对象。
“为什么会答应你的邀请。”备受好市民期待的法官大人依旧不知道对方的心率波动。他挪动了下身体以确保自己坐到了正确的地方,“正如你所说,比这更好的选择有很多。”就算他暂时失去了文明的通行证。
得到莱欧斯利的正确反馈后,那维莱特接着规规矩矩的伸出双手牢牢的环抱住了对方的腰,“我确实是第一次乘坐机车,但是.....”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清冽如山雪化水。
他抬起头,看了一会儿身前人可以用壮实来形容的宽厚肩背后,那维莱特闭上了眼。
一声引擎轰鸣带起强大的推背感,那维莱特忙又收紧了些双臂。他感受到自己的发丝被夜风卷起,飞舞着和风衣下摆猎猎作响。于是他提高了些音量,以确保莱欧斯利能够听到他的回答:
“——我一直很好奇,那些违规者所说的自由爽快到底是种怎样的滋味。”
所幸现在的时速并不高,莱欧斯利隔着头盔和发动机,一字不落的从风中捡出了那维莱特的话语。
他哈哈大笑一声,肾上腺激素在不断飙升——因为那不知道是属于谁的灵魂错音。
他也大声回复了:那可不能让咱们的法官大人失望了。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莱欧斯利没办法回头,因而没能看见。
——在逐渐变得强劲的风中,那维莱特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缓缓睁开,白色的瞳仁正安静的烧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