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170386
作者 : 今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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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遇见逆水寒 方应看
标签 GB , 第四爱 , 方应看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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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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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18 16:34
你从外面回来时,已经酉时过半,冬日黄昏泛起淡烟暮霭,遮掩着沿街亮起的一排排花灯。
逢上元节假,各处都早早散了,铁手师兄还想帮着无情师兄再整理几份文书,你和追命师兄借着过节为由将他们拉出来,一府人这才坐下早早吃了团圆饭。
被追命师兄喊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牵挂着孩子,你不再留。回府时,宴席已经备好,只等侯府里的主人庆祝佳节。你先去寻孩子,他裹在红金提花的衣缎里,颈口圈着的细绒映衬细嫩小脸玉雪可爱,干净通透眼睛看着你眨巴眨巴,等着他离家多时的母亲来抱他。
孩子到今日将满五个月,性子已经一窥日后的沉静,不吵不闹安生得很。但父亲在时,他又显得黏人。某次朝议方应看穿戴好要走,他在你怀里依然不舍地伸手要方应看。因为你实在对孩子与方应看相似的脸上出现如此懵懂无辜的神情心痒,总是忍不住对他亲亲揉揉捏捏,看奶娃娃脸上还会有什么方应看不会出现的神情,于是他的几次哇哇大哭都出在你手下。
你:这次忏悔,下次还敢。
彭尖对着你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好用谴责的目光鞭挞你。方应看却不说什么,哄好孩子,手指点着孩子鼻尖逗弄。你看着他束起的发尾随着动作从肩膀滑落,锋利又艳极的嘴角浅勾了一抹笑,一瞬间被这景象摄取了心魄,轻手轻脚过去,捧脸静静看。
他的纵容太过明显,你倒也养出一两分嚣张来。对着满桌佳肴食不知味,你漫不经心逗着孩子。他早先由乳夫喂过,这会儿睁着水亮眼睛好奇盯着你。
“他都把你生下来了,今年该跟我一起去看花灯了吧?”手指点点孩子脸颊,你立刻被触感击中心脏,凑近了去捏捏软乎乎面颊,“啊啊宝贝你好可爱!给娘亲亲亲!”
去岁,方应看侧倚着榻,右手支颐,漫不经心驳回你的提议。“外面的花灯有什么稀奇?能比得过我送的花灯?”
“可重要的不是花灯,重要的是花灯会。”你有理有据劝说。
“那依你的意思——重要的不是花灯会,重要是我这个人。”鸦羽样的睫毛突然带几分轻佻意味掀起,露出蕴含了烛光显得温润通透的眸子。可嘴上不顺着你的话。他是不是故意想看你气鼓鼓的样子,偏偏你那点不能称之为生气的情绪又不愿对着他发。正好方应看舍掉书卷,拍拍身旁的位置邀请你近些。
带着情绪的动作不留情面了些,手按在他身侧位置,鼻尖对着鼻尖地凑近。“方应看,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反而更近,擦过你鼻尖,唇瓣似有若无蹭过。只是这样,你都觉得唇齿一阵酥麻。轻而易举消解掉你的问责,诱得你手脚抵上美人塌情不自禁追着他。
他被迫躺倒,发丝和空气纠缠出一处幽密,刚刚的酥麻未消,还在渴求更多的颤栗着。唇与唇之间距离消融,即将紧贴时,方应看手指抵着你的唇,眼里是满满胜券在握的笑意。
“是,我是故意的。”
虽然居高临下控制着他,但一股窘迫爬了满身。手指捻着他散落的头发。你把眼神挪开,主动坦白:“哪有新婚,不给夫君送花灯的......汴京城里,旁人都是期盼着逛花灯会,你不愿同我一起去吗......”
“你这般念着我,真叫我开心。不过你也得念念他,”许是躺着被压得难受了,方应看扶着腰,慢慢侧身。他的腰腹软绵绵像水一样,又沉甸甸。沉甸甸缀坠在人心头,带来难以言喻的喜悦,又在看见他行动不便时,酸胀地扯着心脏。
你托着他坐起,半倚半靠在你怀里。“总不好把他忘在脑后,他才三个月,已经将父亲折腾得难受了,倒不去你劝劝他,让他听话些。”
柔软的布料混合在一起,上好的丝质在烛光下闪烁着水波样的粼光,你俩被衣料紧紧纠缠在一起。加棉冬衣摸出安心的厚度,更衬下面肚子的脆弱。你根本不敢用力。
“方应看。”你放弃肚子,转身拥住他。时辰已经近晚间,热闹璀璨早在外面盛开。呼吸盘旋在各自肩头,你们在此刻寂静里相拥。他温热的体温可以宽慰你——孩子像他身上的一个枷锁,牢牢锁住他,每次见到他因此舍去任何必要与不必要的欲念,都让你内心酸涩愧疚惶恐不安。
“怎么害怕了?这可不像你。”他的声音在热闹的罅隙里响亮。“我的夫人必不能错过上元夜的华灯千树,让彭尖陪你去。待你看了,晚间再说给我与孩子听。”
更鼓一响,先前零散的烟花如同得了信号,万箭齐发,浩浩荡荡将喧嚣尽数掩盖。你捂着孩子耳朵,自己却往门外探头,一眼就看见疾步靠近的人。燃烧到明亮得璀璨把他影子拉出笔直一道。
光源灭下去,夜色轻柔落在他鬓间簪花,似乎走动间轻颤。你目不转睛地看,舍不得移开目光,直到他融入屋内暖和的烛光。
“怎么吃这么少?不合口味?”
“啊、叠叠......”孩子在你膝上兴奋,口齿不清说会的字眼,想要父亲来抱他。他入了父亲的怀抱,伸手去勾方应看鬓间的滴粉缕金花。
方应看坐下,随手将花置于桌面,他的手把孩子的小手完全包裹,“别玩这个。”
烛火将他渡一层琥珀色光晕,温和柔顺得像深夜轻柔哄睡的母亲,低垂的睫毛边缘微微闪着烛火亮光,都像滴落的温柔汁液。
将身上的玉佩给了孩子,他抬眼,将你痴迷的样子尽收眼底。模糊地看到他笑一下,又十分享受地靠近了你。
你本来想掩饰一下,思想争斗一番还是放弃。啊啊啊拜托对着方应看,饭你都能多吃一碗。
先前觉得没食欲,这下又胃口大开。你抽空问:“宴会应当没结束,你怎么回这么早?”
“官家仁慈,知道我家中尚有小儿要照顾。”孩子举着玉佩即将一口咬下,方应看用手指推开。“特此恩典,允我回家同你过团圆宴。”
你加快进食速度。庭院中假山流水几度明灭间留下剪影,侯府中大部分仆人也依着惯例回家庆祝节日,万家同庆的节日只在侯府里给你留了几盏孤独的花灯,——诶,好像也不是几盏,你假装没看见沿着游廊装点的一带星灯。一边咀嚼,一边在心里推演计划的成功率。
“上元夜彻夜明灯,又不会跑,你吃那么着急做什么?”
“有人约我去灯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死一般的寂静。门口的彭尖震惊地探出头,目光中满满控诉。你大脑急速运转了几个解释方案,然而嘴巴磕磕绊绊连字句都没出口。方应看抱着孩子坐直,没给你机会。轻轻攒起的眉头分明带着不悦,却又似笑非笑问你:“是吗?”
孩子配合一般,口齿不清重复:“四、四玛?”
因这个插曲,出行路上有些尴尬,你瞟着左右两边经过的行人,这边有情人牵了手,那边年轻夫妇并肩依偎。
你和方应看并排,可中间还能再塞一个人,晕澄光斑从他衣摆浮动,掠过金银丝绣更显他灿灿夺目。天高地渺,他行得坦荡无比。
映衬一路只顾偷瞄他的你心虚异常。这可不行啊。你心上被猫挠了似的发痒,行走间总忍不住往他那边贴。好几次都被他挡回去。
你偷瞄跟在后面的彭尖,还好他正全神关注地盯着四周,双臂将孩子护得严严实实,暂时不会围观你的窘迫。
前路光明透彻,跟着人流上了虹桥,眼前流光溢彩,华灯璀璨,光华在夜间延伸出无限,碧霄亦被照亮。眼前、手边,足下,照亮的、流泄的、踏着的都是煌煌碎金。你张嘴发出惊叹,忍不住看向方应看:“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以及,”趁他听你讲话,你笑嘻嘻跳过去,“明月逐人来。”
你这是偷袭。方应看带点忍俊不禁的笑意,放任你抱住他的腰。
“哪有你这样用诗的。你是月,还是我是月?”
“都是月!”仰头和他对视,上方天空洒落粲然流星,柔光中失了焦距,夜风也沉醉,你只看到他黑发揉成温柔沉郁的喟叹,通过与你相视的含笑双眸沉沉砸进心底。
心情澎湃。抓紧他的手,你迫不及待牵住他跳入灯影人流。彭尖脚步飞快跟上,一边避让,一边粗声粗气恐吓路人:“走路小心些,别撞了我家少爷。”
稚童坐在阿翁肩上,挥动糖葫芦从你身边经过。豆蔻年华的少女以扇子掩面,却挡不住盈满喜悦的笑眼。轻粉薄绿不同的衣衫应着主人的心意在走动间牵手,相同的是幸福满足的神情。人流海潮般涌动,披灯光的薄纱,今夜星空下所有人闪闪发亮,因着这有家可回,有人可念的喜悦。
一群太学学子在店铺前挥毫泼墨,而后人群爆出阵阵欢呼,店铺杂役随之张贴出一副诗句,人群又呼朋引伴地去往下个店铺。目光扫过去,原来是以灯为题的飞花令。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你还没读完,身边孩童喊你:“大姐姐你要画什么呀?”
“姐姐还没想好......”
你示意他们去看一旁的方应看,而后对着糖画摊子苦恼。你并不擅长手工,方应看倒是对什么一点就通,更不用说他做什么都要最好的性子,简直叫人感叹不愧为神通候。若不是你还有几分打扮天赋,挽发点妆都要由他一手包办了。
思来想去半天不敢下手,围观的孩童出生催促,你只得选着最稳妥的办法——写了方应看的名字上去。围观孩童发出失望的声音:“姐姐你不会画厉害的老虎吗?”
“哈哈、老虎......姐姐不会画......”你连忙起身将摊位让出。几个孩子兴奋挤上前,手舞足蹈地比划。
方应看在旁边的摊子,周身冷冷清清,并不像你这边聚了一群玩闹孩子。也是,彭尖人高马大足够震慑,方应看又垂眼在想什么,指尖随着思索敲击愈缓,生出不可明说的压迫感。
脚步未停,你记得他最开始就勾勒了一家三口,正迫不及待去看,他却早有预感,转头正看见你举着他名字。他嘴角勾着自得笑意,却又神闲气定等你来。
“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如此无所不能?”
“连想不到好主意,都要写我的名字。”
“对呀,这世上就没有方侯爷做不成的事!没办法,只好诚心诚意拜托方大侯爷啦!”成亲日久,你深谙直白坦诚,才能占更多方应看的便宜。甜蜜情话神通侯信手拈来,你招架不住,只好剖开一颗真诚的心,坦荡荡给他看。方大侯爷被你哄的和颜悦色,每次都能顺利与他亲亲摸摸。你一边夸着,一边凑近。
方应看身前竟然是澄澈金黄的圆饼。怪了,今天方应看喜欢返璞归真?你都做好被他打趣的准备了,偷懒写出的名字倒是与晶莹的满月分不出个高低了。硬要扯的话你这名字还能论出个真情流露,你自我肯定地点头,抬眼刹那对上方应看一直注视你的视线。忍不住说话:“这个月亮,你要和我换吗?”
方应看含笑点头,“世事千难万险,风雨阻隔,我亦一心独行,虽不觉踽踽独行寥落,但与你心灵相通同心同意,亦觉得欢喜,总不好辜负你的全然信任托付,这事——我总会做成。”
“这份满月与你换。”轰鸣与欢声笑语响在耳侧,他抬头往更北处望去,那里有灯火照不亮的黑暗。
“天上月与人间客,何必共享千里婵娟,我要他一同照亮!”他的眸光亦是黑暗里一秉烛光,熊熊燃烧着。
一时间你又仿佛见到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任风浪卷上身,却满身滴水庇护着无辜,谈笑间拂去灰尘与讳言的人,旧日光景愈深愈新,鼻腔一酸,心脏里跳动的情绪名为死心塌地。
方应看,三个字足以令你着迷。
糖纸妥帖裹着意义非凡的糖字。你小心怕磕着碰着,干脆全交给了彭尖护着,孩子换到你怀里,你兴奋地把他举高,让他全然感受这热烈喜庆。
孩子咿呀抓着落下光影,你仰着脸,全然信任在方应看轻揽下往前走。
艳艳红色灯笼高低错落,如山脊蜿蜒,在黑暗里铺出一道团聚的路。
灯谜摊子人影重重,一眼瞄到的灯谜恰好知道谜底。又听连解五十个灯谜可得今天晚上的灯王。灯王是一盏琉璃八角檐飞凤悬铃灯,灯壁透彻通明,悬在最高处,烛火在其中大放其光,沿着绳子一路点缀的其他灯笼仿佛是其光泄露。
你双眼放光,“方应看,我给你赢这个灯笼!”
一路高歌猛进,直到第三十题被难住,你左思右想,求助的视线刚投过去,老板计时已然到了,不甘心地付了钱。你还想再试,并没迈动步子。
孩子坐在方应看臂弯,懵懂好奇看你。你底气不足张口:“方应看......”
“我的耐心很多,你可以再想想办法。”
孩子扒着他锦缎衣料,侧头看你小步追上。他俊朗的轮廓在灯光下浸润,分明是带笑的。可你生出酸涩难受来。脚下踟蹰,四下搜寻灯铺。
你带灯回来时,彭尖提着那盏灯王立在方应看身旁,高大身躯隔断人流,截出一小方安静天地。
手提着灯笼往身后藏,你去拿彭尖手中的灯笼。“方应看!你拿到这个灯笼啦!”
他却不接,孩子被光吸引,眼巴巴望着。方应看摸摸孩子的头,眼神没看你,语调却温柔得紧,“这是给你的。”
你还发愣,他突然伸手落在你肩后,你几乎感觉他要摸到灯笼的手柄了,不由呼吸一滞,他手指却擦过你脸侧。
“礼物最讲心意,怎么不亲手送?”
下颚随着手指微微抬起,方应看好整以暇等你。他温柔垂下的睫毛,眷恋专注的视线,呼吸间轻微的起伏,在这极近的距离都被你捕捉。
你寻了几家摊子,可平常售卖的如何比得过当作节日彩头的灯笼,即使是最精致的灯笼,你还是觉得逊色,方应看就要配最好的。可是此时此刻他摒弃浮华,只求你一分心意。
你拿出那盏花灯,在灯影绰绰下亲手放到他掌中。“......不够。”
“方应看,你说礼物最讲心意,可我觉得它太单薄,太渺小,不够承载我对你的喜欢。我在想是否要一下送你足够多,可人生还那么长,我会比前一天更喜欢你,礼物总是不够,最后只有时间能丈量我多喜欢你。你见到我的每一日,便是我每一日的心意。”
“那我就记着了,若是缺了,我可要加倍讨回来的。”
交握的掌心热度源源不断,你们注视着彼此,在节日缀满烟花的天幕下,立下彼此的誓言。
或许是见着你和方应看都有了灯,孩子摇着脑袋左右看一圈,只有自己手中空空,懵懂的脸上也露出委屈,探出手去抓父亲手中的灯笼。
方应看低垂视线看一眼,单臂将孩子护得牢牢的,右手却不愿别人碰半点似的拉开距离。
小心将灯远远提着的样子一点也不见对孩子的怜惜。
孩子迷惑的看着突然变远的灯,水汪汪眼睛眨一眨,下一秒突然噙泪。眼看孩子马上哭出来,你才从背后拿出一盏小巧提灯。
单手没法痛快捏捏他的小脸,你包裹着他肉乎乎的手指握紧手柄,嘴上还不闲着:“娘亲怎么会忘了我的宝贝呢,小方宝贝来到新的一年了,要健健康康长大哦。”
“小方宝贝?”方应看念着,不满地啧一声,“我侯府的少爷就用这个名字?”
你只当听不见他的嫌弃,若无其事转开视线,“那你给孩子起名字啊。”
那方也静默了片刻,你乐得几乎出声,憋着笑偷看,方应看拧眉,带着少见被难到的表情,不轻不重斜你一眼,走在前面。
起名字一事并不是全丢给方应看,只不过你咬着笔思索几天,觉得不错留下的名字铺满整个桌面,最后定选又觉得哪个都差一点。熬干脑汁焦虑了几天,你摆了。五张写满的纸打包送给了方应看,他打趣了你一番,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然而直到今日也并没定下孩子名字。
彭尖赶上你,小声泄密:“侯爷都否了好多名字了!”
真的?一想到方应看皱眉苦思的样子你就忍不住眉开眼笑,不过你不敢轻易定下,皆是所念所愿的太多,愿他如日方升大展宏图,又愿他长乐永康顺遂无忧。相来方应看也是一样,想要给他最好的,所以举棋不定,踌躇难安。
你想通便觉不急,实在不行你们双方还有长辈意见可参考。紧走几步去拉方应看的袖子。
他实在难得被你噎到,侧过脸去,“你不去见约你的人?”
!这人怎么还翻旧账!
“哦?我以为以方大侯爷的聪明才智,早就看破我拙略的谎话了。”手中灯盏流光蔓延前路,你与他一同走着,穿过喧嚣热闹,温柔寂寞的静谧贴身裹来。
长街漫漫,冷清里残存热闹的硝烟,留恋又不舍挽留着行人。
走着走着你笑出声。“方应看,明年可别让我编谎话骗你出来了。”
“如实说就是,我对你向来坦诚相待,你倒是尽撒些小谎让我吃醋。”
“我哪知道今年这么容易......谁让你去岁不同我出来的!”你愤愤,拿自己的灯王去欺负他的花灯。孩子夹在中间,牢牢抓住自己的小小灯笼,有几分神闲气定的气概。抬手的动作只是意思意思,两灯在这轻柔力道下静静相贴,若是往常,方应看的手早圈到你的腰间,只是现在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抱着孩子,倒换成你主动抓住他手臂,把孩子牢牢圈在两个人之间。地上流光相引,天上星辉烂漫,护在中间的孩子小灯不偏不倚,牢牢领着回家的路。
“小师妹!”路过神侯府,听到追命师兄喊你。
夜幕下屋脊上坐了三人,脚边滚倒着酒坛,师兄们向你挥手。“小师妹!妹婿!诶!大外甥!”
喜悦惦念的心情隔着遥远距离依然能将人心柔软激荡,今夜氛围化成热流氤氲了全身。叫人从心底打着颤、迫不及待的、大声分享你的喜悦。你也对他们挥手,“三位师兄!少喝点酒!让世叔他们也早点休息!”
孩子望着你,望着他的父亲,又极力在黑夜中寻找他的舅舅们,清澈瞳色好奇望来望去,最后自己笑起来。
“知道了,你们也早点回家!不然我大外甥长不高了!”
他们的回答还在脑后,踩着花灯灯光的路途安静温馨。你忽然就明白苏大学士的那句诗。
此心安处是吾乡。
仰头看他,方应看亦垂眸回望。停在侯府门前,夜色陡然黑暗下来,你仿佛听见滴漏相催,时间流过的急促声一声大过一声,值得纪念的日子渐渐消逝。岁月涌动着从你们身上剥落,如水流退下台阶,可方应看仍立在那里,仍在你身侧。你大声说:“方应看,我们到家了!”
他轻笑应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