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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刃/景应】口欲之期

作者 : XX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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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景元 ,

标签 景刃

文集 【景刃】短篇合集

4333 206 2024-6-27 15:41
导读
*现pa,男高x社畜!充沛的荷尔蒙含量+同居生活小幸福
ps.内容如题,私设年龄差七岁左右,这篇不是什么纯良小猫,是盯了哥很久的大狮子跟有些状况外但恍然大悟的哥
*bgm:《Youth》-Troye Sivan
『My youth is yours.』
  床头的复古木质时钟踩着到了该醒的点,里头的机巧鸟报钟积极,但叽叽喳喳的吵闹刚出口就被应星一拳锤过去闭了嘴。
  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已经去上学,只留床头柜的两个貘貘卷跟一杯热浮羊奶——大事当头,这小子竟然还能在高三忙碌的课业中时间管理替他准备早餐!
  【应星哥别忘了吃早饭,爱你的男朋友。】
  便利贴上甚至画了颗红红的爱心……应星焦头烂额,他这时本应作为优秀校友、荣誉教授,在大礼堂的人群中央,成为万众瞩目的视线中心……而现实情况是,我们受人敬爱的应老师,日上三竿还在把自己埋被子里裹成貘貘卷,握着玉兆手心冒汗磕磕绊绊编辑了千字文赎罪。
  一向不擅文书的百冶大人绞尽脑汁,修修改改缝缝补补,生怕语言直白得几位熬夜加班的好友看到后一口气没提上来,魔阴身发作提刀来见……思想挣扎了许久许久,应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终于还是一咬牙把信息删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不适讲座来不成的请假条。
  遭受良心谴责许久,回想昨日也许双方都是因为酒精作用,迷迷糊糊的没看清就……但不得不承认初体验确实美妙,应星得到极大满足,一波一波浪潮如同罂粟令他上瘾……明媚似朝阳的俊脸难得露出的贪婪,以及男高独有的钻石金刚钻,他醒来后甚至因为摸不到身侧温热的八块腹肌而略表遗憾。
  ……即便如此,应星还是更不想去蹲幽囚狱。特别是近日风气整顿,云骑军日夜不停地巡查加班严查违纪乱纪。
  虽说云骑军头头是好友镜流,可这关系户不顶用——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好朋友跟亲弟睡觉这回事,亲弟头顶还叠了个刚成年高中生的buff,任谁看都觉得是他这个大人蓄谋已久。
  以镜流的脾气指不定大义灭亲把他们关一块儿浸猪笼,工造院的教授编制变编号,甚至手头那几个很心水的金人项目全部都要如一缕青烟飘散,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越想越难受,加上身上的各种不适感,应星抱着枕头真的有些欲哭无泪。
  景元那臭小子!
  ……
  ……
  景元,十八岁,高三,人靓条顺白白净净,全员公认的暖乎乎小太阳。不过同他从小拌嘴拌到大的应星知道——这小家伙是个笑面虎,骂起人来的时候一肚子墨水,拐弯抹角、引经据典,被骂的往往只能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骂了,而这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吵架时机。
  小猫崽子嘴虽毒,但同应星拌嘴从不这样尖酸,往往是有啥说啥,话多得应星都被大改造,从懒得理他到吵上一吵再到主动开口挑衅,表达自己对拌嘴的思念之情。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哪像哥成天就知道用榔头捶我。”难得放假的景元刚替应星舌战群老登,此刻趴在桌子上享受应星买回来的三分糖橄榄柠檬茶——不得不说这俩货口味猎奇相配度好到丹枫开晚宴都要在侧厅给他们单独设一桌的程度,问就是怕把其他宾客恶心走。
  “你再叭叭我就用金人捶你。”应星挥舞着榔头,看着猫崽子呵呵一笑。
  不过说实话,景元确实帮了大忙。那群天天给他捧臭脚的老登跟那群嚷嚷着排外的罗浮本地老登都特别烦人,耽误到新型金人的工程进度——最为神圣的学术之地沾染上功名的铜臭味,作为纯粹的胶佬确实难以容忍。
  ……
  景元学习成绩优异到完全可以保送,但他死活不干,非要自己努力考云骑军。
  高中学业繁忙,小天才景元同学也被摧残,蓬松阳光的猫毛都累得像被吹过的蒲公英,一两周才见他一次的应星都啧啧感叹这样下去长毛猫恐被学宫爆改比鲁斯,吓得景元连夜购入生姜洗发水。
  本来景元一直都是住宿,但六个月前学宫换了新校区。宿舍的装修还未告一段落,寄宿生的数量减少将近一半,地衡司的工作忙得景元父母脱不开身,便问镜流能不能把这小子托付一段时间。
  “我要住应星哥那里。”景元坐星槎后座吹了个泡泡糖,语气酸溜溜,“他最近看起来挺闲的,都有空回朱明玩了。”
  还不带我一起……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上课没空,好歹也通知我一声啊。景元腹诽。
  “吵死了,这不正找路么?”
  驾驶座的镜流拿着玉兆导航,应星住的地方离学宫不远,而且单身汉也不怕尴尬——思来想去的确是最合适。
  应星这段时间工作不是很景气,有人举报他抄袭忙着打官司,但不知这事又被谁捅大,导致他接二连三失去好几个大订单,只能靠接一些小单子维持生计,负担小区每个月的房租的确吃力得很。
  好在有景元父母的鼎力支持,官司打赢了,要害他的人也通通被镜流拷上银手镯。
  应星非常感激。如今景元这小子没处去,他父母本就着急,甚至还抛出橄榄枝可以承担一半房租,应星自然不可能拒绝,也有模有样照着菜谱准备一日三餐四菜一汤给应届高考生均衡膳食补充体力。
  请仨大人帮忙试试口味的时候,丹枫看着这桌子卖相不错但内藏乾坤的玩意不敢动,一旁的白珩只吃了一口就脸色发绿发紫发黑最终定格在死寂的白,镜流都瞪大眼睛丢下筷子——毛骨悚然!好歹丹枫的研究是化龙妙法都被通报批评,而应星这厨艺是要把景元炼化了啊!
  ……
  “应星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应星转身看到从星槎的天窗探出个猫脑袋的景元,正用力朝着他挥手,驾驶座的镜流一边开车一边骂臭小子下来别跳车。
  得知镜流把孩子送来的时候,应星刚从一个学术交流会回来,身上还穿西装打领带,本来想去换套方便行动的休闲装但想了想还是作罢——高中生不就几本书?再不济就帮景元这事儿精多跑两趟总能搬完。
  知道景元这小太子爷东西多,可谁料镜流的星槎后面还跟了一辆五米长的货拉拉,看得应星精致的五官越发扭曲。
  不是,我家又不是你那大平层别墅!哪里放得下!学宫宿舍也妹有这么大啊!
  “哥!我好想你啊!”
  才两个月没见,景元跟个雨后春笋似的抽条,本来比应星矮小半个头盖骨,现在倒是比他还高,目测一米九直冲云霄。
  “你去朱明都不告诉我一声,消息也不回,我团雀坏了帮我做个新的呗~”
  巨人小孩顶着一张猫脸冲下来就两条胳膊把他哥抱在怀里,应星只觉得双脚微微离地,智商占领高地,对小猫变雄狮进行一个脑内宇宙思考……
   应星家里是一百五十平,三室两厅,最大的主卧改成了工作间,搬了张单人床当睡觉的。剩下的房间不是用来堆金人就是用来放设计图,他给设计图打包捆起来做了个大扫除,清理掉自己堆了满屋的杂物,灰头土脸收拾出景元的屋子——现在又对着这辆货拉拉发愁。
   “没事的哥,我租了个大地下室,能放得下。”景元轻轻一挥手,留下应星对这大少爷目瞪口呆:这学区房地下室也死贵,最大的二十个平方标价却是恐怖的三千巡镝/月。
   我跟你们做少爷的有壁。
  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屋里,送走搬家队跟镜流。应星拎着在他家乱晃悠的景元,指了指隔得最远的一个放有各种金人设计工图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屋子,丝毫不在意里头乱七八糟,告诉猫崽子这是自己的房间,晚上会熬夜画图赶工可能有些吵,要是睡不着就说。
  景元乖乖应了一声,视线从应星精致面庞上移开,一动不动盯着卧房,床,枕头,被子,水杯……目光近乎贪婪地窥探房间里头的每一物,不过一会儿就被应星拍了肩——“小子,别盘算着偷偷摸进去,没有机巧团雀。”
  景元这才回过神来,见应星没发觉什么异样,便熟练地撅起嘴巴拉着他衣角使出绝招嘤击长空。
  …… 
  ……
  同居生活过得相对和谐,毕竟他们也算从小玩到大,对方的喜好习惯摸得透彻。
  景元学的文科,学习之余酷爱研究兵法与历史。应星觉得枯燥得不行,每每看这小孩把电视机调到新闻联播跟罗浮纪录片都看得昏昏欲睡;而到自己的电视时间,他兴趣盎然地看金人大奖赛跟科学频道,这时轮到景元小鸡啄米。
  可恶的周一把周末时光偷走。晨光微熹,景元点着脑袋叼着一片面包就背上比他家十五斤的咪咪还重的书包出门,应星冲上去揪住他书包带子,“离上课时间还很久,我做了早餐,带去学校吃。”
  景大少爷口味没个准,用玛丽苏小说的话来说是根据不同的心情来变化——有时爱喝甜到发腻的热浮羊奶,有时却对三分糖橄榄柠檬茶兴致盎然。
  应星选择不惯着,拿出提前一个月钻研硬菜食谱的成果,热乎乎的便当装进保温桶,确保小孩在学校还能吃得营养均衡。
  “我有面包。”景元捧着那盒卖相不错的便当开口,“或者去食堂吃,用不着哥这么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应星抬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暗暗感叹一番手感真好后又开口,“怎么?被丹枫说害怕了?嫌我做饭难吃想吃垃圾食品?”
  “哪有!”景元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心脏狂跳将温度直送大脑,连藏在头发底下的耳尖都热得发红。
  “一直都做得很好吃,他们没品。”
  难得脱口而出的赞美让应星弯了唇,不得不说精致的皮囊在展露笑颜时真的如同冬日暖阳。应星今日没班,柔絮似的白发只在后脑勺盘成简易的发髻,两侧垂下的碎发被穿堂风吹得摇曳,纤长的睫毛藏在金丝框眼镜背后,白皙透亮的肤色更衬得他像是朱明艺术院的缔造品。
  趁某个小孩呆愣之际,应星直接往他书包侧袋塞了个盒子,“水果加餐,临近考试也别忘了补充维生素。”
  景元再次感到心脏漏拍的窒息,不禁抬手为应星将两侧的碎发别在耳后,见面前人身体抖了一下,他才反应过自己做了什么……对上略带惊慌的藤紫色眸子,自己方才所为越了界限,匆匆撇过脸去小声说了声谢谢哥,立马关上门。
  门外的声响逐渐远去,应星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半蹲着将脸埋入手臂,抬手去摸,自己脸颊耳朵是一片滚烫。
  ……
  高三一模联考,景元以高分夺取学宫文科第一。
  应星收到成绩单后眉头舒展,表面不显,但当晚就忙活做出一大桌子饭,还亲自开星槎去接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的小孩,该有的流程一点儿也不少。
  景元还在跟同学聊天,看到他哥那辆红色星槎后从知识海洋中回神,跟同学打过招呼,笑意满盈地走上去甜脆脆喊了声“哥”。
  车载蓝牙播放流行曲目,悠扬音乐中夜色的霓虹透过车窗打在他们身上,景元停下在车窗水雾上的演算,转头看着开车的那人。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应星瞥了他一眼,景元立马收回眸子,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没什么,一天没见了有点想哥。”
  “拉倒吧你,背后指不定嫌我管得宽。”
  应星轻笑,他这张脸是如兰似玉的清冷,而身上多年浸染的艺术家气质也是锦上添花般增加破碎感,夜色衬托下就连笑起来都如同被博物馆收藏的琉璃水晶瓶。
  景元看得痴神,但车很快到了地下车库,他回过味来又跟着上楼。进门后换上猫咪毛绒拖鞋,看着给他拉花炮说恭喜的应星,景元愣了两秒后笑出来,走到应星面前给了一个拥抱——
  “谢谢哥。”
  景元年龄比应星小了快七岁,但他在这一月又跟竹节似的拔高,身形也愈发健壮,几乎能把应星一手钳制在怀,光是面对面背光站着影子也显得压迫。
  应星脸上莫名泛起些烫。他的性取向本就与大多数人背道而驰,虽说景元长大后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生得都愈发对他的口味,并且对他展现的温柔都是独一无二……但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从穿开裆裤开始就跟在他背后晃悠——应星你清醒点!你甚至还给这小子换过纸尿片!
  “我去端饮料……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应星走得急匆匆,特地加重了“未成年”几个字,而到厨房后抬着冰凉的指尖捂住两颊,企图降下那双手的余温。他脑子里一团乱糊,差点烦躁得把精心编出的发型挠乱,一系列动作下来,对胸口的乱撞也是徒劳无功。
  “哥,我来帮忙。”景元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应星同橱柜顶上漂亮精致的盘子斗智斗勇时,贴着他的背附上他的手——长大的少年手背的青筋如同埋藏在山脊底下的地脉,不知其尽数爆发出来会涌出怎样的力量。
  不似那些男高中生的一塌糊涂,景元周身的气味一直都淡淡的很好闻,淡淡的阳光混着植物的气息,就像一个茧将他裹挟其中,柔软暖和。
  鼻腔充斥着其他人的气息让应星不敢回头,好在身后人只是拿了碗筷就放开他,应星这才得以喘口大气。
  待菜上齐,满满当当一桌,应星努力抛却脑中一些不合时宜的幻想,清了清嗓子,“随便做了点,有些我也是第一次尝试——都是搭配过的菜色,不好吃也得吃。”
  景元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块炖鸡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跟他小时候那副牛吃草的邋遢相完全不一样,小猫崽子进化成了优雅贵族猫。
  应星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下咽后眯着眼睛品味的模样,好像面前人的评价是对他审判一般令他局促,直到景元眼神亮了亮,眯着眼说出一句“好吃”。
  应星这才舒了一口气,给他又舀了两勺炒饭,景元一下下将米饭送入口中咀嚼得仔细。观察到对面人吃得满心欢喜跟猫似的开心得就要翻肚皮——很可爱。应星心中浮现出这样的评价,转念一想这小子应该吃不成上次白珩那样口吐白沫,稍稍放下心,于是也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碗里的。
  当景元刚步入青春期的懵懂就明白,每当他碰到应星,如同费洛蒙催化的化学反应,如同行星相撞的剧烈,深藏心底的欲望波动着叫嚣着与理性展开拉扯。
  可应星对待感情如同盲人摸象,自己的心思明明昭然若揭,他却才摸了个边边角……最近的触碰频率恰到好处,不宜有多,而惊弓之鸟往往飞得更快。
  景元并不打算隐藏口腹之欲,情爱之事并没什么不好,但现在着实不是好时机。掰着手指头算离自己成年只有一个半月,面前这老古板对年龄卡得可死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收敛了眸中的迷恋,拿过碗舀了汤递过去,弯着眸子喊了声“哥”。
  “哟,还记得孝顺我?”
  银制的勺子在吊灯下反射出冷光,跟脸上明显带着笑意的应星拉开对比,看得伪装起来的布局者愈发兴奋。
  景元一动不动盯着应星喝汤时滚动的喉结,手心热得冒汗——帝弓司命在上,让他哥快点开窍吧!
  ……
  平日虽忙,但景元会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书册也放得整整齐齐。双人份的家居用品、简约风装潢多出来的毛绒绒家居等无一不提醒着这间屋子现如今有两个主人。
  到了晚上,他们一个画图一个写题。应星从前画完图会点根烟去阳台吧嗒吧嗒抽,而现在他刚握住一包烟就被景元给夺了去,小孩瘪着嘴把烟举过头顶,应星才不会跳起来如他所愿同他抢着玩闹,直接铁锤威压,转头却见猫委委屈屈,“哥,别吸了,对身体不好。”
  念在高考生是仙舟一级保护动物,应星忍了又忍没才把他脑袋打穿,甚至把阳台吸烟发呆的时间改成了一边嚼口香糖一边给小孩看数学作业,即便这个从来不用操心成绩的小孩问的问题都是最基础的。
  某天晚上,景元又一次捧着书过来。木质房门有节奏地被敲响,打扰了画图构思中的人。但应星还是耐着性子开了门,抬头看到小孩诚恳的俊脸他火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再看他又拿题目来问了,应星眉毛一挑,有些讶异。
  “金人构造美学典例鉴赏……你什么时候选修了这一门?”
  “因为我不服,在哥眼里金人娘的魅力怎么就比我还大?”
  景元的回答乍一听是小孩闹脾气,可细品之下有些暧昧,他的注意力全在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应星身上。
  “怎么还拿自己跟金人比的?”
  连轴转赶稿的百冶教授似乎有些疲惫。不仅没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平日里精致发髻的簪子都没戴,这会儿正随意绑了个丸子,寥寥碎发垂在白皙发亮的脖颈锁骨处,如同易碎的皑皑白雪。
  景元盯着应星洁白的锁骨一动不动,想象着从这里的皮肤对准翕动的脆弱血管下口的话,雪白的鹿会不会抽动着如同濒死的躯体,睁大他漂亮的紫色眸子……
  “小子,在听么?”应星扶了扶眼镜,用原子笔敲了下猫脑袋。景元收了心思,立马点点头,趴在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看他,眼角的泪痣也在卖乖讨巧。
  应星最禁不住小孩这样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行吧,讲下一题。”
  讲题的口干舌燥,听题的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应星解开胸口两粒扣,拧着景元耳朵咕嘟咕嘟给自己灌水,喝水间隙还不忘跟训斥自己不听话的学生似的训几句这小子。
  “这不是历史也不是数学!这是工科跟艺术!工业设计你懂吗!”
  应星的河东狮吼魄力十足,曾让一届又一届大学生成功对他温文尔雅的滤镜碎成渣渣。可景元是谁?从小被他哥吼到大,脸皮比城墙还厚三块砖,见应星生气还一边抬手用帕子给他擦汗一边笑嘻嘻已读乱回——“哥,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我去你*朱明粗口*的*罗浮粗口*,我*化外民粗口*揍你了!”
  不愧是百冶教授,骂人都用三种方言,高人一等。
  ……
  要进云骑军,体能测试也是必然要有的,镜流百忙之中把训练时间安排发给应星,让他帮忙督促着点。
  “哪里还要我督促?”应星手指绕着听筒线,忍不住轻笑,“这小子一大早就去负重跑了,腿上绑了两块铁呢。”
  “行,看来蛮自觉。”镜流刚批完文件,“今天景元满十八,但他爸妈还在曜青出差,晚上咱们就五个聚餐,我请客。”
  应星眉头一展,“哟,大出血啊镜Sir,要不来我们家吃,我掌勺?”
  镜流觉得好笑,“得了,来你这吃指不定我们还得自带厨子。”
  “那我俩今天不吃了,就等你这顿。”应星耸耸肩,也没意见。
  “你们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我都没意见,留口气别撑死就行。”
  相互调侃完后挂了电话,应星走到客厅发现景元已经回来,这会儿运动耳机还没取,贴在冰箱前一边吹一边喝功能饮料。
  刚出了汗就对着冰箱吹冷气,又不听话等着感冒呢?应星皱着眉头就上去,刚想开口,目光却无意间瞥到景元侧脸处一颗汗珠。
  ——从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滑到下巴再滑到修长的脖颈,略过凸起的喉结最后隐没在白t恤中……视线再往下,他的衣服已经汗湿,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但即便看得朦朦胧胧,身材依旧是锻炼得十分完美。
  应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夏日的温度似乎以铺天盖地之势入侵,搞得他也想把脑袋伸冰箱里冷静一下。
  “哥,怎么不说话?”景元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着提起手里的塑料袋,“给你带了早饭,一个肉包两个烧麦,豆浆煮好了没?”
  “厨房里自己去倒。”应星接过袋子后同景元说,“今晚出去吃饭,镜流请客,庆祝你成年。”
  景元喝完饮料作恍然大悟状,又对着应星撒娇般的笑,“那哥给我的生日礼物呢?”
  “早就准备好了。”应星往嘴里塞了个烧麦嚼啊嚼,“你最喜欢的……”
  “不会又是机巧团雀吧?”景元笑得弯下腰来,又掰着手指头数,“从两岁开始到十八岁,哥每年都是送这个,我家里都能团雀开会了。”
  “……去年我从匹诺康尼出差回来还多买了个蛋糕,伴手礼很贵诶。”
  “对,橡木卷蛋糕。”景元简直要笑出眼泪来,吐吐舌头,“超苦——像上世纪饥荒年代啃的树皮,白珩姐锐评从哪挖的观音土……最后只有我陪你吃。”
  “……”
  应星瞪了他一眼,用力把剩下的包子往嘴里塞完扭头又要把自己关进工作间。景元忙上去拉,见他哥吹胡子瞪眼,腮帮子鼓鼓囊囊像个仓鼠……有点萌。
  “好啦,别生气了,只要是哥送的我都喜欢——但好歹是成年礼,再加点码呗?”景元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要给他个大大的拥抱,应星嘴里的包子还没咽干净,张不开嘴又推不动,只能徒劳无功被满身汗的家伙沾湿。
  大早上的,浴室里水声哗哗,而刚洗完澡的景元脑袋顶着包认命去洗衣机里掏衣服出来晾。
  ……
  “干杯!”
  五个人在大学城常吃的一家小餐馆齐聚一堂,三个大人点了一桌子菜,白珩生怕应星再买什么观音土蛋糕,连忙申请包揽这项任务。
  “这个有点甜过头了……”应星喝了一口啤酒,咬着叉子眉头微皱,看了看一旁喝浮羊奶把人中都喝一整圈奶沫的景元有些失笑。
  “而且为啥男孩子成年礼给买凯蒂猫蛋糕?”
  “你不觉得景元特别像凯蒂猫吗?”白珩笑嘻嘻把附赠的凯蒂猫玩具放景元那块蛋糕上。丹枫跟镜流听这话,仔细盯着景元看了两眼,盯得景元都有些汗流浃背,镜流认真点头,“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听我的,你可以找三丽鸥要版权费了。”丹枫憋着笑拍拍景元肩膀,众人笑作一团,景元一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又转头面向唯一一个没捧哏的应星——“哥,真这么像?”
  应星本就坐景元旁边,被他们这么一逗乐,再看景元把白色红蝴蝶结小猫放自己脸旁边,也噗嗤一下破功,笑得直不起腰来,现下都没办法直视景元的脸,只留下小猫崽子抓着他手臂晃来晃去叽叽喳喳。
  “好了,你看你闹得头发都散了,转过来我给你梳一下。”
  笑够了的应老师清了清嗓子,抬手摸了摸小猫崽子毛茸茸的脑袋。为了不沾到油,本还想着给他用皮筋扎个团子,没想到皮筋给炸开了,只能继续梳半扎发马尾——四个社畜忍不住感叹年轻就是好啊发量真多。
  饭吃到一半,酒却喝了不少,大多是应星跟白珩带头吹瓶,大家很久没聚,都挺兴奋。
  “呼——爽啊!”应星刚喝了二两二锅头,一屁股下去没坐稳往景元怀里倒。景元眼疾手快给他揽住,对上那双薄藤色眸子,醉酒后的应星眼尾发红,眼神也不似平日那般清明,蒙了层雾一般迷迷糊糊看着景元笑。
  兴许是被这桌上冲天的酒气熏得有些醉了,景元心跳的有些快。鬼使神差也把杯子推了过去,犹豫着开口,“哥,我也想喝点……”
   “小子,才刚成年就等不及要喝酒了?”应星抱着酒瓶笑,手上拿着杯子给他倒了个小底,又掺了半杯雪碧,“够了够了,这酒度数高,你第一次喝,要是喝趴了我可背不起。”
   “嘁,这么小看我?”景元结过杯子嘟嘟囔囔,又看着应星加了句,“我今儿个就是开心嘛……”
   声音细若蚊呐,应星却听得真切。他低笑两声,又给景元从丹枫筷子底下夺了个鸡腿摆在碗里,“开心好啊,今天我也开心。”
   “真的?”
   “骗你做什么?”应星转过头,撑着脑袋意味深长地看着景元,又酡红着脸举起酒杯,“恭喜你啊,十八岁了。”
   景元也跟着笑,碰杯后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辣得眼睛有些流泪,喉咙发烧,但雪碧的甜掩盖了那苦味,调和成了一种奇异的味道,还不算咽不下肚。
   或者说,有点像他贪恋这人的感情,苦辣、却被十足的甜覆盖,后续的回甘更是回味无穷。
   应星喝醉后实诚多了,一直给他夹菜,一张嘴说个不停,那张嘴水光润滑,唇瓣看起来如同果冻般剔透——景元看得眸色发深,真是、有点容易上瘾啊。
   宴席一结束,众人就闹哄哄地勾肩搭背出了门。应星跟白珩喝得烂醉,开心得差点撞倒人家店里那尊财神爷像,还得景元跟镜流一手一个扶着。
   镜流叫了两辆滴滴,她跟白珩顺路,就塞了同一辆;丹枫只喝了两杯,家里司机过来接;剩下应星跟景元两个住一块,好在景元清醒得很,抱着这醉汉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算告别。
   “哥,我们回家吧。”景元唤了声,应星有些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这才回过神来,呆呆地应了声好也上车关了门。
   许是出租车的颠簸让醉鬼犯晕,应星上车后一直靠在景元肩膀上眯着,景元坐在他旁边大气不敢出,端正得像个木头人,搭了好几次的手都不敢用力揽着这人。
   城市灯火明明灭灭,窗外景色如同走马灯,应星身上那股清淡的玉兰花香若有若无钻进景元鼻腔,像个小勾子一样撩拨,高中生的脸上泛着诡异的热。
  “哥!哥……别打我,到家了。”景元付过钱后把应星架下车,后者喝酒不上脸,但是酒品极差,笑嘻嘻地抱着电线杆,又指着小区喷泉说要下去游泳,维持不了丁点平日里的半分风度。
  “哈啊——等下,我找找钥匙。”景元重重打了个哈欠吸取氧气让自己清醒,半夜的空气凛冽又异常清新,他三两下就摸出钥匙开了门,刚踏上拖鞋却被人抵在鞋柜上,关门声音很大,耳畔又传来喘息。
  “哥?”景元抱着应星,抬手拨开他的发去摸他额头,摸了一手汗。
  应星长眉轻皱,夜色中亮晶晶的眸子盯着景元,又捧着他的脸,唇瓣就印上年轻人的额头。
  “生日礼物,加码了。”
  ——所有的计划、盘算、步步为营都在这一吻下土崩瓦解,景元被简简单单的一个吻给震惊到宕机。他想去开灯,可应星摁住他去碰开关的手,抬头认真盯着他,又闭着眼睛去亲他眼尾的泪痣、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应星醉得不太清醒,但一点一点亲得仔细,而后感觉到腰间箍上一双有力的臂膀,于是也从善如流地抱着面前人的脖子。
  ……
  ……
  “事情就是这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躲了半天的应星最终还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在没有任何屈打的情况下通通招了。甚至还一脸冷酷地提前去学宫把他新晋小男友骗走,得知亲亲应星哥来接自己的景元浑身飘着小花花,还没亲到嘴就被绑架上星槎,刚进家门就见他哥在三堂会审上扑通跪地声泪俱下。
  “……”
  其他三个人一派沉默,镜流狠狠叹了口气示意白珩把应星拉起来,又从电脑房拔了个键盘丢景元面前,手里的木棍在地板砖上敲得邦邦响。
  景元闭目,而后硬着头皮往键盘上跪得龇牙咧嘴——大表姐掌家后欲棒打鸳鸯欺人太甚!封建家法何时废除!
  “错哪了?”
  “……我成年了。”
  “还敢顶嘴?”镜流额头上爆出个十字,木棍指着沙发上锤腰的应星,“应星从小看你长大,他还给你换过尿片啊……”
  被这么一说,应星更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是充满沧桑感的老头子捶背,而景元眼里的他,宛若美人垂眸,西施捂心……于是脸上又出现不自然的酡红。
  好一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两万米滤镜。
  镜流沉默了,闭上眼睛举起木棍,毫无悲悯——
  “啊!别打了!姐……求你了,我喜欢应星哥好多年了,我肯定要对他负责的啊!”
  “……你先负责你的高考吧!”
  “镜流,你打这么重干什么,昨晚的事是我的错。”
  “呵,这么快就关心你家郎了?”镜流的棍子甩出两道罡风。
  “别别别!姐,你还是打我吧,你别打应星哥,你使劲打我!”
  “闭嘴,”镜流抽出另一根家法,眼里是熊熊怒火,“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虽然闹得鸡飞狗跳,后来白珩跟丹枫看不下去,左右拉着镜流说孩子还要高考呢别打傻了,这才把怒火中烧的云骑军队长给哄消气,约法三章——
  第一,马上打电话通知双方长辈。
  第二,成绩一旦下滑就立马搬出应星家。
  第三,景元高考之前不准继续谈。
  景元吓得猫头噌的一下从他哥膝盖上起来,对着镜流敬了个礼,“我要哪次没拿第一你让应星哥亲自抽我都行!”
  “……你乱说什么!”应星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捂住发烫的脸。
  “想得倒挺美?”镜流抱着手臂呵呵。
  “这就是诡计多端的m吗……”白珩啧啧称奇。
  “赶紧让他俩锁死吧,我去爬个崆峒山。”丹枫的表情就差把【恶俗.jpg】实质化。
  之后的时间,景元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指的是他二十四个小时里二十个小时都闭着眼睛的懒散态度被大改造。
  用应星的话来说就是,镜流的约法三章让这小子腚沟子都夹紧了,生怕掉一点。
  他爸妈不是迂腐的人,应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二老本就对孩子挺满意,更别说景元的表现由于应星上了一层楼,少年人热烈的感情一旦戳破就似一团火熊熊燃烧,海啸山崩都难以扑灭。
  高考前夕,饭后散步的时候景元笑着跟应星说能不能穿旗袍祝他旗开得胜,应星反过来掏出一条包装精美的紫色四角内裤给他,看得景元直咽着口水问他什么意思。
  “让你穿紫色,紫腚能行。”应星冷笑一声,一个谐音梗打破所有旖旎气氛。
  最后该穿的都穿了,景元穿着紫内裤,其他四个穿着大花旗袍在门口扯着横幅等他,除白珩外所有人都觉得不大适应——特别是应星,就差买个脸基尼套上再找个洞钻进去。
  好不容易到最后一科结束铃。景元拎着包出来,看到门口站成一排的友人几套旗袍整整齐齐,横幅拉得引人注目,不禁笑弯了眉眼,抬脚朝着他们走过去。
  ……
  高考结束后景元彻底搬进应星家,从试探的情侣同居模拟小游戏到开启真实情侣空间。
  应星站在阳台上抬头看夜景,景元从身后揽住他,手臂传来的温度令人安心。应星嘴上说着下午才考完现在就忘了约法三章,要把景元的爪子掰下去,眼角却是带着笑意。
  “向我哥撒个娇怎么了?”景元将脑袋埋在他脖颈闷声,“再说了,前段时间又不能跟哥贴一起,又不能掉名次,压力好大啊……”
  “哥,你宠我一下。”
  “你这小子……”应星稍微偏头就对上景元那双金色的眸子,忽的想到什么,掰住他的下巴狡黠一笑——“想私奔吗?”
  应星自从工作后就没再碰过机车,景元也因得这回撒娇再次有机会坐上他哥车后座。
  “找到了,你从前最喜欢的粉色小头盔。”应星从仓库把头盔手套翻出来,无意间翻出景元小时候学自行车用的家伙,丢过去故意调笑,惹得小孩嘴巴翘得能挂油壶,最后还是缠着应星要了个白色的。
  凌晨一点的公路几乎没什么人,夏夜,头顶明月高悬,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两个人在这敞亮月色下驱车疾驰显得十分大逆不道。
  可偏偏他们贴在一起的心脏跳得狂妄——换句话说,这算不算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约会?
  景元想着,双手抱紧应星的腰,把头埋在应星脖颈,听着他苍白皮肉下鼓动的脉搏,是鲜活的、生机的。
  摩托从市中心小区,一路飙去了海边。
  夏夜的海边没有灯,跟墨黑色的天空凝成团黑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更别说偶遇极稀有的荧光海。
  但景元跟应星依旧兴奋地光脚踩在软乎的沙滩上,牵手、拥抱、追逐、接吻,手机上播放的是他们都爱听的歌。
What if, what if we run away?
假如,假如我们跑向远方
What if, what if we left today?
假如,假如我们在今日离去
What if we said goodbye to safe and sound?
假如,我们对安逸做告别
And what if, what if we're hard to find?
再假如,假如我们再难找寻
What if, what if we lost our minds?
假如,假如我们迷失了自我
What if we let them fall behind and they're never found?
假如,我们离他们而去后从此再难找寻到
And when the lights start flashing like a photobooth
光在一片漆黑中越发闪亮
And the stars exploding, we’ll be fireproof
星空爆炸也无妨,我们浴火而生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
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属于你们
Trippin' on skies, sippin' waterfalls
享受天空下的瀑布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
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属于你们
Run away now and forevermore
现在开始就行动,到永远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
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属于你们
  ……
  生活很忙,所有人都是行星带上平凡的一颗,按照自己既定的轨道运行,就连稍微的放纵都弥足珍贵。
  而我希望,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层层剥除对外界的伪装,抛却喧嚣与凡尘,漂泊着像根苇草,挣脱开地心引力,再与你一同化作明媚星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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