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277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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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剑侠情缘网络版三 蓬莱 , 丐帮
标签 清水 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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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8 10:27
- 导读
- 月明风清
蓬莱道宗有一弟子,名唤康辉恩。其人性情清和待人以诚,与李清宁为表亲关系。然其不仗宗亲之便只在道宗做个门派扫洒弟子,做些维护门派日常的工作,聊以度日。若想寻他可往太一神宫阶梯处又或是近海海底,虽事扫洒除草这等工作但从未有一日缺席,颇得道家‘清虚自守’的意味。而后加入凌海堂习武,值守三年未能留任堂内,又回返道宗做他的杂活。
他只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每日申时必到墟海附近悬崖的大石上打坐,等一个未必会来赴约的人。今日他到此已过大半个时辰仍旧迟迟不见那人现身,康辉恩索性闭目养神。可刚把双眼合上就听见附近海鸟的惊叫,他叹了口气随即听得双脚落在石上的声音。
“你又迟了。”
“上午偷了懒,这才耽搁了。”来人见他并未睁眼便靠着也坐下了,瞧衣着打扮是名丐帮弟子,想来是东海分舵弟子只是不知为何在蓬莱岛上逗留。
“我看不像偷懒,你定是偷溜出去了罢。”康辉恩慢慢睁眼瞧见他那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又开口问:“这次又是哪个渔家女儿?”
“不是!你想哪去了。”他连忙否认,但康辉恩听见了水声,如同净水滴入寒潭那般的声响。
“你不愿说,我便不再问。”康辉恩望着近海的碧波,站起身来伸手当空一招,就见一黑白相间的海雕往这飞来。
“我这刚坐下你就走?”
“时间到了,再说我见你心思也不在这。”康辉恩走到崖边纵身一跃,随后乘着海雕复从消失的地方升起,听见身后他大声喊:“这几日我不来,你也别上这傻坐了。”康辉恩吹了个哨示意自己知道了,径直朝道宗去了。
快到道宗院时康辉恩便撒开海雕,以逸尘步虚的功夫稳稳落在院里。这时间其他弟子大多都在讲堂听课又或是‘悟心’练武,只他这么闲适。他进屋将做杂事的衣服换下,穿上门内服饰才往讲堂去。到讲堂路上还碰上几个逃课出来的师弟,看来今日先生讲课颇为枯燥。他到讲堂了也不进去,只在门外选了个听得见先生说话的位置站着。一个时辰后散学,其他弟子从讲堂出来见他站在外头也是见怪不怪的与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随着人群一并回去休息。
第二日天未破晓康辉恩就轻声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今日要扫除近海海底缠绕的海草,以防有海豚被缠住闷死,故而去的早些。若是到了海中生物活动的时间清理又得还得多费一番功夫。他下水后观察近海似乎无甚海草,想来是清理的勤快还没来得及冒头。虽是如此康辉恩还是细细搜寻了一遍,确认无误才打算离开。准备上浮时余光瞥见一物,觉得有意思就将它一并带到岸上去,是个比手掌大两寸的大螺。近海少见这样尺寸的海螺,大概是海豚玩顶球游戏从别处带来的。他把玩着大螺往回走,这时已是未时,这时间院里弟子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去上课或练武的时间,弟子大多都在院里攀谈。康辉恩带着海螺往墨宗弟子住处去,墨宗有一机关绘画双绝的弟子,少时还曾去中原游历。
“方师兄,道宗康辉恩有事求见。”他站在墨宗一处楼门前敲门说道,不多时那门便开了,出来的是个约莫三十岁的墨宗弟子将他迎进去。
“是道宗的师弟,不知有什么事?”他将康辉恩带到里间见他身上还湿答答的便叫人拿干毛巾来,但被康辉恩婉拒了。
“师兄,这次主要有一事相求。”康辉恩将那大海螺放在桌上又开口道:“我常听宗主说,子鸣师兄机关绘画可当蓬莱年轻一辈中佼佼者,师弟这次想商请师兄替我在这螺上绘制中原景色,再佐以机关变化。”
“这样,待我先看看。”方子鸣拿起那海螺仔细端详后开口:“要说绘制景色,这不难。只是还要拆解这大螺做些机巧变化比较头痛,不知师弟想要中原哪处的景色?”
“但凭师兄做主,此事若成我以康家秘传的曲谱答谢师兄。”
“师弟如此厚礼,我怎么能不动心。十日,至多十日,师弟来取便是了。如是不成我赔师弟个‘秋风螺’便是。”方子鸣笑着讲那海螺收下,康辉恩告谢后便离开。他抬头看太阳,从位置来看时辰已近申时,是来不及换衣裳了,索性在悬崖上晾干得了。
昨日便知道他不会来,康辉恩直接在石上打坐。他很喜欢这感觉,能听碧涛击岸,能感受海风吹拂,不时还有些海鸟和林间的簌簌声。他从小就好似比别人更容易沉静,旁人总说这叫入定,但他不这样以为,常看典籍里说入定乃神游太虚,思持阖闾,最次也是思辩明理,可他什么也没想,就差睡着了。日头晒的身上暖洋洋的,他与往常一般到了时间便乘海雕回去换衣听课,如此往复。
一连九日那人都未出现,直到第十日时辰又过大半才姗姗来迟。
“对不住,又迟了。”
“无妨,你总这样,坐吧。”康辉恩并未计较迟到的事,那人听了便就地坐下,而后谁也没开口,只听得海风穿过石洞的声音。
“那个…”丐帮弟子犹豫着开口,康辉恩略微偏头问:“愿与我说了?”
“迟早要告诉你的。”
“那便说吧。”康辉恩又听见声音,这次是春风吹皱水面的声音,虽是一汪死水,但好在春风劲烈。康辉恩听他说这次找的并不是个渔家女子,是蓬莱弟子还是医宗之人,见其不信还把医宗的信物给康辉恩瞧了瞧,这才让他信了几分。
“胆子挺大,医宗信物都敢随便交付。”
“那不正说明她信得过我。”他像保存战利品样的把那信物收在内夹里。
“你不该把它亮给我看,更千万不能与她说你把信物拿出来给人看过。”
“我知道,我只不过…”
“只不过跟我炫耀一番?”康辉恩笑着摇头,身子躺在石上晒太阳。
“我俩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吧。”
“确切地说事五年半。”康辉恩出声纠正。
“我都找了三四个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是康家人。”康辉恩打了个哈欠。
“康家人怎得,还有什么继承皇位要选妃的规矩不成?”
“差不多。”康辉恩坐起来接着说:“我忘了你是我从码头救回来的,不是东海人不知道也算正常。”
“那你给我掰扯掰扯呗。”他来了兴趣,康辉恩平时对自己极少提及,这次还不被他逮着了?
“也没什么好掰扯的,康家只许表亲通婚。”康辉恩这话着实惊着他,怎得还有这等奇怪的规矩。
“合着你在蓬莱学艺,家里还有个未过门的媳妇等你回去?那我真的好羡慕你。”
康辉恩听他这样讲冷笑一声说:“我是逃出来的,父母早亡我自小由伯父带大。但伯父对我并不好,蓬莱道宗宗主乃我康家所出,我那年随伯父来蓬莱时,便逃到道宗央求他将我留下,再不回那洞天福地去了。”
那人不知怎么往下接话,恰巧看见他那‘无风自动’的飘带,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抓在手里,飘带上还有类似贝类做的鳞片装饰。
“这么薄的纱装饰这些东西也能飘的起来。”他转换话题的方法十分生硬,康辉恩接过他的话说:“是鲛绡,入水不湿、无风自动,上面装饰看似是贝类其实是鲛珠磨成的,东海这些东西不稀罕,中原大概不常见。”
“那在中原可是宝贝,要我当初有这么一套鲛衣,也不至于要给人打长工。”他摸着康辉恩的衣带,尤其是听见上头的装饰都是鲛珠制成之后,眼神都要放光。
“怎得,在岛上做船工不比在那黑码头做事来的爽快?”此人是五年多前康辉恩从一个黑码头救下的,虽然当时已跟债主要了契约撕毁但康辉恩对他说是蓬莱的船老大做好事,要在他那做工到补清欠款为止。
“也不是咯,只是当时被人坑了才这么惨。”
“诺不轻信,则人不负我,诺不轻许,则我不负人。”康辉恩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右手当空一招,在跳下山石前对他说:“明天一定来,有东西给你。”言毕就跳下乘海雕飞走了,那人在石上坐了一会,望着康辉恩离开的方向叹气离开了。
第二日康辉恩带着那大螺在石上等着,今天他没迟到多久,康辉恩到后不久也紧接着到了。
“这给你,拿去哄姑娘。”康辉恩讲装饰好的海螺交付他。
“这是什么?这挺大个。”他接过那大海螺,被方子鸣佐以贝壳珍珠珊瑚等物件重新装饰一番,其上绘制的正是万花的景色。
“蓬莱有一传说,晋时有一名叫秋风的少女擅长用螺画上向往的中原景色,想象瑰丽奇瑰,名唤秋声螺,现千金难求。我那天在海底发现这螺就叫人给你仿了一个。”康辉恩说着用手按下螺顶,那海螺竟从中分解开,其中以珠母为月、珊瑚做崖、金丝悬玉作梯的‘三星望月’。
“只会更好,不会差。”康辉恩展示后便坐下了,他小心把海螺合上捧在手心里也坐下。
“怎么送这个?”
“前些日子你不骗了个蓬莱姑娘,叫方柚的吗?”
“怎么说是骗!”
“我查看过弟子的名册,她没到去中原历练的年纪。你把这带给她,再多与他说些中原的风情,定能讨她开心。
“噢,好,知道了。”康辉恩又听见声音,是微风拂过深潭的响动。
“那你好好加油,我先走了。”康辉恩说完就走了,他也紧跟着离开。往后的日子这崖上大部分时间只有康辉恩一人静坐,偶尔那人也来坐坐,分享或是提出些问题。康辉恩也时常听见声音,如深潭翻浪、如静水结冰、如冬雪春融,最后又归于一汪死水波澜不起。
四五月后康辉恩来时总带一本书,不时翻动两页,这薄薄一本册子竟两三月也没看完。这天康辉恩又在翻看那书,他有些好奇便开口问:“你这几月看了几本书了?是先生布置的?”
“就这一本,还未看完。”
“这么些日子,你就看一本?”
“你要不信给你看看。”康辉恩将书递出去但他没接。
“我不识字,给我也看不懂。”
“你不识字?不应该啊,听你谈吐还不至于不识字。”
“那是因为在中原那会,总是跟几个有学问的朋友在一起混,久了就会点。”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然的往下瞟,康辉恩又听见了,声音就好似往寒潭里丢一片薄冰,随后整个潭水都结霜。
“不认字也看得。”康辉恩将册子塞到他手里,他拿来翻开才发现这书只有欠几页有字,后头皆是空白的。
“这,就这几个字你看了三月?”
“嗯,对啊,这是本没写完的书,作者早都去了。”
“那你看它作甚?”
“我在想后面的结局会怎么样。”
“作者都死了,有什么好想的。”
康辉恩把书拿回来往崖下丢返身问他:“我还想问你,假如把人生比作这书,你为什么要在回不去的情节里徒劳无功的让故事圆满?”
“说什么呢,文绉绉的我可听不懂。”他把头偏向一边,嘴里还小声念叨些什么。
康辉恩坐下说:“吵架了吧。”
“没吵架。”他神色平淡用平常的语气说话,康辉恩没听见声音但无来由的想起一句话‘怀懦之人,其心若冰。’
“那又怎么了,爱消失了呗?”
“你怎么又开我玩笑。”
“抱歉,我习惯了。你总是演一样的情节,我也只是照着以前的例子来说话。”康辉恩照例调笑他,但他这次并不反驳。
“怎么不讲话,恼了?”
“我觉得她不爱我。”他刚说这话康辉恩立刻出声打断:“打住,我不想往下听。”
“这么不给我面子。”
“每次都是老三样,爱消失了呗,不爱你了呗,感情矛盾了呗。”康辉恩顿了顿又继续说:“这次又因为什么事?”
“……”他没说话,康辉恩只能听见风吹在岩壁上的声音。
“你不能总在别人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康辉恩见他那样叹了口气说:“给你这个吧,你那么想知道别人是否真心对你。”康辉恩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几块竹片和一张看上去就很陈旧的油布,将它组合成一盏灯。
“这是我家传的一玩意,传说能明心见性,我把它借给你,希望对你有用。”
他收下这盏旧灯,仔细端详了一会,再抬头发现康辉恩不知何时已离开了,他也只得揣着那盏灯回去。待他回到住处仔细观察那灯发现,这灯虽然上下通透但连个放灯碟的地儿都没有,要如何点燃照明呢?
他寻摸了半天从桌上拆了个灯碟,将这旧灯罩上去,但那罩纸就如同深渊一般瞬息将火光掩盖,虽灯芯常燃但透不出一丝光亮。
“怪事。”
他反复试验多次发现不论用什么方式,多粗的灯芯,这灯就是点不亮。索性不去管它,躺在
床上睡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脸颊,他挣扎着把眼睛张开发现是康辉恩。
“你怎么睡的这么早,这才刚入夜。”
“不搬货你当然不累。”他翻个身想继续睡,康辉恩拎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拽,那力道大的不像他。
“起起起起!我自己起。”
康辉恩听他这么说才松手说:“屋外边等你。”
他草草穿好了衣服就被康辉恩拎着衣领施展轻功带上夜空。
“怎么样,蓬莱的夜景好看吧。”
“还,还行。”
夜空中的飞行并没持续多久,康辉恩将他带到海边的龙骨上,抬眼便是满目繁星。
“我喜欢上这儿看星星,吹吹海风。”
“你也会做这种风月事?”
“我就生得那么无趣?”康辉恩取下腰上的九目篪,音色清正悠扬,虽不知吹的什么曲子。
“反正你挺守时的。”
康辉恩没理会他只是继续演奏,直到天上一轮明月渐西,丐帮弟子哈欠连天的跟他告别。离去的方向声是月落的方位,康辉恩放下篪叹息道:“月斜西,月斜西。”
第二日他起来后总觉得的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但又说不上。所幸昨晚那么折腾也没起晚,赶紧上码头帮忙搬货。后来忙起来就把这奇异的感觉忘了,等到休息时才觉察到有什么不同,是风声,各种不同的风声,还挺扰人的。不过他也没当一回事,今日下工比较早就带了一壶酒往崖上去,还未到地方远远便听见九目篪的声音,与昨晚不同的是今日有些庄重雅乐的意思。他轻落在康辉恩身后,静静站着听。
“今日来得早。”一曲完奏康辉恩才开口说。
“往日怎么不见你吹,今天好雅兴。”
“我已有七八年未曾碰过它了,今日也是一时兴起。”他又听见声音了,似碧涛拍岸般的声响,与崖下的海浪声交叠。
“昨晚不是这曲子。”
“昨晚?昨晚我看书看得晚便在书楼歇息,哪有时间去找你,你怕不是做梦迷糊了罢。”康辉恩把九目篪别在腰上,闭目打坐。他有些疑惑但没问出口,二人也就互相攀谈几句,康辉恩便走了。
今夜又在他睡得迷迷糊糊时康辉恩又来揪他出去钓鱼,弄得他第二天差点迟到。他跟康辉恩抱怨却还是得了一句‘你睡迷糊了’,但之后明显晚上来找他的次数变少了,三五天才来一次而且也不忘远处跑了,就在沙滩上散散步。
而后一天夜里两人在沙滩上散步时康辉恩问他:“你跟方柚怎么样了。”
“早分开了,不合适。”
“你不能总找人疗伤,这没有任何用处。”
“什么?”
康辉恩把靴子脱下,蹚着海水走了一段开口说:“你从不跟我说中原的事,我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几年不停的在别人身上找一个影子,这如何找的着,你总在找人疗伤但你谁也不相信,甚至自己都不信任,这怎么会有改变。”
“……”他停下脚步久久不语。
“我也不好劝你,毕竟接受这世上事与愿违是最难的事,你自己想清楚便是了。”康辉恩踱步消失在林间。
而后他常在申时聚会时能听见碧波拂岸的声音,三月后只余细小水声,在三月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好似虚无一片。
一年后他终将所欠钱款悉数还清,他跟船老大要契约时候船老大却摆摆手说你决定回中原还是留下的时候我再给你,他在蓬莱岛上逗留了几月最后还是决定回中原去,出发前三天他带着那盏旧灯来找康辉恩欲将灯交还,但被拒绝。
康辉恩只说了一句话:“你若留下,灯可以还给我,你若要走,灯便给你留个念想。”
他乘船过墟海时船老大把他叫去,给了他很多银钱,并说这都是这些年在这做工所得钱款,他想起康辉恩最初救他时候说的话。
“没有地方住可以匀你一间房,没有饭吃也不过匀双筷子的事,但错误需要用双手自己偿还。”
船舱里的旧灯突然燃起一道光,如同碧海般澄澈,由暗转明常亮其中,将那深渊般的罩纸上映出几个小字‘九华映心’。
康辉恩照例坐在崖上望着船出行的方向,李清宁站在身后问:“你把九华灯送人了?”
“是。”
“那你有何体悟。”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太上忘情。”康辉恩只背了一段道德经的内容就闭目入定,李清宁叹口气从一旁的小道下去了。
据传康家有一东汉时竹灯,名唤九华映心灯。其功效乃使修行之人摒弃一切杂念专心修行,如是从小修持还有聆闻心音之玄妙。后康家发现此灯可摒弃杂念的原因竟是将人情欲悉数收纳灯中,久之还可化人形。若从小修持还可转手此灯,使他人获得听取心音的秘传,但原持灯人将终生无情无念如行尸走肉般活在人世,颇不人道后被禁用。
月斜西,月斜西,真情思君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