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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灯塔

作者 : 李斯尔巴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全职高手 喻文州,黄少天

标签 喻黄

文集 全职高手

168 0 2020-8-6 03:07
导读
他们去找灯塔

毫无预兆地喻文州半夜醒来。房间黑暗,阳台那边漏了一丝光。近年他睡眠质量屡屡下降,醒后总有点要犯头疼的意思。但在这个夜晚他清醒得出奇,几近到了警醒的地步。他翻一个身坐起来,床的另一半是空的。
阳台纱帘上影影绰绰的有个黄少天。
喻文州松了口气。
根本没到天亮的时候,大半夜的黄少天跑到外面抽烟,乱套一件羽绒,睡裤裤脚就耷拉到地上。从阳台望出去远处有一个显眼的光点,忽明忽暗的,黄少天就朝它发愣。
“明天就能到了。”
黄少天见他来,侧身让位置,一口烟恰好徐徐地吐出来。但是没理他。
“少天。”
“你知道吗,”黄少天突然说,“曾经我以为它好远好远,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亲眼见到它,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站在离它这么近的地方。”
他还是只看灯,哑着一把嗓子,整个人晦暗不清。
喻文州等他讲下去。
“你说那些船员,他们在海上看到的有个灯在闪啊闪啊的时候会想什么。”
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好像在竞赛又好像在仓皇逃命。这里纬度太高使人五感扭曲,而且夜晚的声响居然来自海潮,很黑也很冷。半个地球那边广州想必依旧十分潮热,夜再深天空也是红的,全是滋儿哇滋儿哇的虫鸣。
喻文州想了一下,没有提船员,而是说:“我刚进青训营的那段时间,说起来那真是很久以前了,有次到很晚才回宿舍。”
“整条路,整个蓝雨都是黑蒙蒙的,旁边的楼看起来像怪物一样。我边走就边在想,如果有一盏灯开着等我回去就好了。”
他不说了,害得黄少天忍不住拿眼睛去往回瞟。故事的后半段其实都清楚,无非是小黄故作无意的心思,和小喻假装不知道的正经。黄少天刚想骂幼稚,结果恰好两个人的目光就迎头撞上。
喻文州讲话从小就习惯直视人家,熟稔如黄少天也未必能时时招架。比如现在,他只好马上错开眼,还要假装揉鼻子表示不爽。
这时候喻文州笑起来又有点揶揄意思,故意说:“你看你在青训营那么厉害,搞不好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我还想你那时肯定超级嫌弃我,想不到啊。”
黄少天啧了一声:“喻文州,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这样。”
“说回灯塔,少天,你有没有听说,其实那里就是离南极最近的补给站,每年夏天很多科考船和渔船都会停靠在那边。返航的时候看到灯光,意味着大陆在前方。我就想说,灯塔是这个样子的。”
黄少天就不吭声。
不过现在南极已经到寒季,就不会有船来。
他开始回想到底是什么驱使两个人共同跑到这么个鬼地方。鲜少有这么个时刻黄少天会完全沉默。即便到了这个岁数他叽叽喳喳一通讲的时候总归有种活泼的少年气,一旦他不开口,整个人便完全不同。
“文州,喻文州,讲个道理,”黄少天思索到一半,想抽烟又停下来,愁眉苦脸的,说,“我觉得我们都有点老了。是不是?你老了,因为老人家会不停地开始讲以前的事。而我呢,是发现自己居然听得还挺高兴。”
喻文州好像也不太在意,还颇认真考虑了一会,“是的吧,又比如我现在就觉得有点冷。”他这么讲,真的打一个哆嗦。黄少天见状想把羽绒解下来,他反倒抢先拍拍黄少天:“所以回去吧老黄,都不是年轻人了。”


一个月前喻文州从首都回广州。航班误点,折腾到半夜,累得喻文州几乎是进门便倒头就睡。醒来天却仍黑,外面堆积着滚滚的乌云。
喻文州摸黑从房里出来,发现黄少天缩在沙发里看电影。灯没开,只有一张脸光影斑驳。可能黄少天总归话多,面部线条向来鲜活,鲜少人见过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原来这么冷。
喻文州就这样立在沙发背后看了一阵,黄少天转头发现他,吓了老大一跳,耳机都蹭掉了。他手忙脚乱一顿收拾,说:“你不睡啦?”
喻文州:“再睡就要头疼了。”
大约脑力派都有些异于常人的特征,比如喻文州虽然没有秃顶但就有治不好的头疼。
黄少天耸耸肩,“那行吧。”
喻文州也要看电影,跟黄少天挤到一起肩膀贴肩膀,还要躺在他腿上。他像一种暖烘烘的大型动物,这是求和解的姿态。
一段时间以来他们浸泡在一种似战非战的胶质里。那一刻黄少天想:噫,不要脸。他要把喻文州推开。头枕在大腿上是一种过分亲密的行为,任谁都会推开,喻文州也不例外。
但还是由着喻文州躺下来。
片子早年看过多遍,台词都能背下来。说起来蓝雨双核天差地别却共有着某种令人惊讶的怀旧特质。黄少天说,小时候他就喜欢盯着电视看,万幸没近视。可能这就是渊源吧!毕竟电视和电脑长一样一样的。
屏幕里两人相拥而舞。
黄少天把喻文州头发一缕一缕别到耳朵后边去。

昨夜候机到凌晨两点,广州市民黄先生来电,向滞留首都的喻先生抱怨白云机场晚上空荡荡的居然有回音,还蛮吓人。喻文州候机等到入定,心平气和地劝要不就先回家,我之后再给你电话。
黄少天偏不。
然而他们确实困顿,只好一言一语靠聊天提神。从北京发烧到广州水浸,话题毫无营养。喻文州本想问问蓝雨,三番两次地又咽了回去。两人即将见面,还不想太不愉快。
最后两边握着手机都沉默。喻文州说:行吧,回去再说。
挂断后喻文州捂住脸,想:要死。此外是大片疲累的空茫。他们相伴逾二十年,喻文州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感到如此疲倦。他自觉是一座失去弹性的堤坝,身上隙罅遍布,即将崩塌。
退役后喻文州进了联盟工作,常驻北京。而黄少天很坚定,情愿守着蓝雨的一亩三分地不动弹。黄少天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说,喻文州也自知劝他不动,所以根本不开口。
关于蓝雨,他与黄少天理念上的分歧显而易见。双方如今立场不同视角自然不一样,都彼此能理解,然而矛盾终归膈应在那里,不说不代表不存在。而且黄少天越发不愿意喻文州指手画脚,以至于有时候噎得喻文州竟觉得委屈。
但他们到底不再争吵,交换意见也心平气和。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懂得:争吵解决不了事实上的问题,很多无解的矛盾仅凭经验就清晰赤裸地平摊在地,就不再有遮掩的余地。是好事也是坏事。
一定出了问题。然而谁都没有开口,好似这样所有问题就不存在。
他们仿佛在一列失控的火车上。在车上生活了半辈子,到车毁都舍不得放手。

影片终于进行到某个阶段,小张去到了世界的尽头。他登上灯塔,录音机里是低微的啜泣。这时候喻文州轻声说:少天,我们也去找灯塔吧。
黄少天感受到心脏同时在胸腔咽喉和太阳穴剧烈撞击。他张开嘴,发现竟然发不出声音。
来时的路早已毁坏,而前方就是断崖。其实喻文州什么都明白,黄少天也是一样。


第二天喻文州开车,熟门熟路的仿佛在回自己老家。
喻文州就是这样,面前仿佛永远铺好了为自己规划的道路。只有黄少天知道皮下这人有多水星脑,跳脱起来只有魔术师能勉强招架。在守序和脱轨之间你永远无法判断喻文州处在哪个位置,毕竟一开始,是他提出去找灯塔。
黄少天在副驾上有些发困,摇下车窗吹凉风。这天气象晴好,巨大的云从海那边翻滚而来,另外一半露出天空。喻文州看上去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制止他。
这一切都荒诞。喻文州说走就走,黄少天安静如鸡,足以证明世界此刻存在某种颠倒,使得不可能事件成为可能。
黄少天模模糊糊地又想,喻文州的灯说到底无从求证,那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他单方面说辞。为此黄少天曾特地绞尽脑汁,得出的结论依旧不甚明朗。人的记忆几近虚无,呈现错位。那是蓝雨祖传恋爱故事的其中一个发端吗?这个故事仿佛昨天还鲜活,仔细一想,却发生在多年以前。
要么是个阴差阳错,又或者干脆是喻文州提供的万千文字游戏中的一个。这么一想这人就是个幼稚鬼。问题的关键全然在于往后小黄不打自招,以至于自发摸到陷阱边上往里跳。说到底,统统因为心里有鬼。
喻文州忽然捅捅他:“看。”
乌斯怀亚冒出连片的彩色的房顶,一路蔓延到海边去。再远就是无边的海洋和地图上的南极。他们双双屏住呼吸。生养他们的地方是座平坦的大都市,楼房永远只有仰头才能看清楚。
喻文州手稳得很。车速放慢,缓缓超过一些路人。有个老头拍拍他们的车子跟两人打招呼。
黄少天探头出去,朝后方用力挥手,胡乱叫嚷。
喻文州把着方向盘笑说:“我们黄少西语十级了吧。”
黄少天头缩回来:“对呀,是不是很犀利。”(犀利犀利。喻文州附和)“刚才那位老先生在跟我讲,你听好:喻文州,是世界上,最幼稚的人。”
也许喻文州并没有明白。但他就还是笑了两声,道:“彼此彼此,其实还好。”

退役后黄少天如愿接管青训,往来都是些听双核故事长大的少年人。剑圣本圣了,且黄老师心态年轻,在年轻人群体里继续享受全明星待遇。他偶尔需要讲故事(正副队被相继载入蓝雨的史册),不免时常思及少年时代。黄少天想:青春年少本身能遮蔽许多分歧,何况双核初初成型那年重任在肩,几近每天都在搏斗求生,爱情不过是些色彩明艳气息浓烈然而终究生长在夹缝里的东西。
没有人告诉过他,其时小黄瘦矮巴巴的一小只,对谁都浑身紧绷像个刺猬。而小喻长着双会笑的眼睛却是个软和刺头,平素虽然和蔼可亲偶尔也亮出吓人的锋芒。互掐好像就是当年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模式。小黄进攻,小喻防守反击,小黄于是一拳下去仿佛陷进棉花,又有种极真实的痛感。
一天蓝雨某知情人士游戏失误,愿赌服输,供出母队当年浮动的剑拔弩张。当事人之一列席在侧,如坐针毡,几近要钻到桌子底下。然后当事人之二才出来解围:大家不懂不要听风就是雨,后生仔也要交流感情的嘛。

年轻人招待人是捧出颗心的,年轻小黄说服气便真服气。这对好上以后黏腻得撕都撕不开,当年不知闪瞎了联盟多少双狗眼。天道好轮回,谁又想到如今他们居然是被慢性的疲倦逐渐消磨。
以至于到要去找灯塔的地步。


世界的尽头有一栋圆敦敦的建筑,顶好看的红白外墙,立在一片海岩上时时被拍打。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稀奇。
这个季节人不算多,到底了也只有他们两个。快艇载着他们出海,马达的轰鸣中喻文州扒住舷窗。他努力往回望,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他们拾级而上,楼梯嘎吱作响。灯塔外墙被盐腐蚀得坑坑洼洼,灯也老了,露出里面生锈泛白的电线。白天的时候它那么不起眼,就像海和天之间红色的一条细细的摆设。
顶上只有灯和一圈栏杆,脚下就是海,他们并肩立在那里仿佛屹立山巅。
这时候开始变天。风力强劲,黄少天裹紧大衣,两个人勉强挤在一起。但没人说话。于是有种荒唐的肃穆。终于黄少天忍不住笑出声。
喻文州一下一下地眨眼睛。
“少天。”他慢慢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讲。”
喻文州这么说的时候,视线转过来。黄少天忽然心悸。那么多年了他被喻文州直视还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此时此地他自认为已不再爱他。火车彻底脱轨,坠下山崖。黄少天认为,喻文州这个人属妖精,属塞壬,具有与生俱来的魅力,他黄少天不过万千人中被不幸选中的那个,正如喻文州时时直视着他。因此他们的经历已经逃脱爱情的范畴。所以黄少天已不再爱他。
由此黄少天无不遗憾地想,如果不是早早亲过嘴上过床,说不定他们能做很好很好的兄弟。
黄少天张嘴吸进老大一口风,说:
“我祝喻文州以后每天都幸福。以后他一定会一去商场就打折,买彩票中五百块,炒蛋打到双黄,哪里都卖白切鸡。”之类的。
海平面上低低地掠过一簇海鸟,像碎纸片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喻文州点点头说:“你也是,少天。”他凑过来把黄少天轻轻抱了一下,道,“你也一样。”

后来黄少天一个人回到广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南方入夏之后太阳热辣,空调强劲。他一个人挤地铁,背着一个结实的黑背包,就像那些习惯独自远游的青年那样又健康又坚强。
他退役多年,这座城市几近不再有人认识他。就连他袒露面门堂而皇之地走过蓝雨大门,新来的保安也没有抬头再多看他一眼。
黄少天转过一个街角,走出北京路。
恍惚间他扑进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那一个下午他偷偷溜出蓝雨跑进影院,要完成一件伟大的事情。夹带的棒棒冰化了一半,握在手上掌心通红刺痛。票皱巴巴地抽出来又塞在裤子里,他掠过检票员,逃进影厅藏在后排,另一边手心全都是痒痒的冷汗。
可是在那个高度紧张的下午,偏偏有人走进了同一个影厅。他们即刻发觉彼此,就像两头靠气味辨识对方的小动物。黄少天感到心脏在咽喉搏动,居然是那个他记不得名字的吊车尾。是喻文州。
那时夏天还没有潮热,蝉滋儿哇地乱叫,永汉电影院一张票只卖十块钱。
他们傻站良久,相顾无语,直到四面八方都泛起声响和光,观众各就各位。何宝荣说:黎耀辉,不如我地由头再来过。
喻文州好像还僵硬地笑了一下,再然后走过来跟黄少天并肩坐好。他整个人轮廓虚幻,仿佛随时可以蒸发。
16岁,黄少天赌气偷偷地不去看喻文州,与此同时体内的气球连环爆炸。他瞬间分裂,一个羞赧惊慌强作不熟,另一个被充满一种轻而甜的气体,快乐得大喊大叫,即将起飞。那个出了名的乖仔,那个有点厉害的吊车尾,居然跟他是同一类人。
二十年之后,背黑背包的路人黄少天忽然被疼痛击中。当日天高云阔,车水马龙。他在那家戏院对面慢慢蹲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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