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455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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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叛逆的鲁路修 鲁路修·兰佩路基 , 枢木朱雀
标签 反逆黑白 , 修朱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反逆黑白】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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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1 22:54
“到我这边来吧……”面具下,刻意压低的声音潜藏着不为人知的或许该被叫做“愿望”的情感,毫无痕迹却也如实存在,同时掺杂着久违了的真实心声,时隔多年随着话语再度坦白于彼此的空气之间,“布里塔尼亚是不值得你效忠的国家。”
冷风轻拂,漆黑的夜幕下,月色倾洒,一场生出了错位的对话仍在继续。
“或许是这样,但是……”茶色卷发的青年低垂了翠绿的眸子,散乱的额发阻隔了垂落的月光,在眼前垂下一片阴影,目光一瞬间变得悠远。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吧,因为伤痕和混乱而一直浅皱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随后目光重又变得坚定,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那道包裹着一身昏黑的影子,“因此我才要让它变成有价值的国家,从布里塔尼亚内部。”
“改变——”短促的气音像是不经思索便下意识经由唇舌发出了声音,萌生而出的不可置信却又堪堪被堵在了嗓子里,不等名为ZERO的存在再说些什么,方才走下审判庭的青年就再度开了口。
“用错误的手段得到的结果是不会有价值的。”说着,青年迈开步子转身就要离去,满是伤痕的躯体在此刻却显得那样步履平稳,是那样的从容,仿佛此去不过是赴一场宴会,亦或是一个邀约,却在迈出几步之后犹豫着暂缓了脚步。
他微微侧过了身子,没有直视除去自己后唯一的那道身影,而是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透过那透明无物的世界,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话。
“而且……布里塔尼亚也有值得我去改变的价值,我答应过的,那是我要践行一生的约定。”青年的面容忽地扬起了一个浅笑,他微微抬起头,澄澈的眸子因此盛满了月光——他已经知晓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理念,但却依旧想要将自己朴素的想法传达给他,哪怕只是改变一点这人的念头,自己的存在或许也就是有意义的。
有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此刻他的眼底大抵应该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属于一对兄妹。
ZERO……不,现在或许应该唤他鲁鲁修,方才这一番在旁人听来或许只会深感不解的话语落入他的心中却清晰如明镜,或者不如说正因为如今在这里的是他,方才的对话才能如实地传达出只有当事人才能尽数品味的情感。
青年的嗓音温柔而平静,带着夏日的温度,鼻间似乎又一次漂荡开了向日葵的花香。
“朱雀……”
前尘被一把无形的钥匙从记忆的深处解放,影像随之浮现,或许也得益于多年来的时常回想,从小便被评价为灵敏的大脑很好的将每一个细节保存的清清楚楚,眼前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幼小却也象征着明亮的身影,他突然想要呼唤这个在心头舌尖经年辗转的名字。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甚至忘记了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待到那个短促的音节流于静谧空气,他方才反应过来,以对方的敏锐,哪怕重逢仅有一面,自己的身份似乎也已是昭然若揭。
不过,这大概也已经证明自己在听到这番话后,完全没有了隐瞒的意思吧。毕竟,这样的破绽实在是太过儿戏,他从来都是一个惯于做戏的人才对。
而在对面,听见自己名字的青年疑惑回头,方才不加遮掩的声音有些陌生的熟悉,不似初次相遇,倒像是在不久前才与自己重逢。
虽说没少被童年的友人调侃为体力笨蛋,但这也并不意味他没有自己的思考,一个念头忽地就这么浮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将目光重新投向不远处的身影,唇舌微动。
“你……”
“啊。”知晓一切正如自己所想,鲁鲁修轻声应下了传来的这份迟疑,不过他倒也没忘记不远处还存在着至少目前不该得知自己身份的人,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取下自己的面具,只是撇去了多余的伪装,放轻了嗓音,维持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水平,这种事他做的已经非常熟练,“好久不见。”
“鲁……”一个夹杂着惊讶而本能想要吐露而出的名字被投入眼中的一个简单手势轻松地挡了回去,“不方便交流”,是童年时期他们定下的暗号之一,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如今依旧能够不假思索地反应过来它的意思,枢木朱雀只得将将要出口的咽下,转而在心底唤出了这个不知四年过多少次的称呼,而后,他上前了几步,同样不忘压低了嗓音:“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显然,他首先惦记着的是他们重逢那天发生的事。
面具下的唇角好心情地上扬,对于枢木朱雀率先想到的不是问责而是自己的安全这件事,鲁鲁修承认这让他杂乱的心绪都通畅轻快了不少,大抵也有着真正意义上重逢相对的情状作祟,所以此刻他也不吝于表露一点自己的坦诚。
“放心吧,我没事。”鲁鲁修也挪近了些,正好方便枢木朱雀不放心而上下打量的目光,只是他先前站的地方实在是有点高,早知如此就应该站的再低些了,看着眼前人试图伸手的模样,他无声地这般想到。
“那个女孩呢?”那天发生的一切枢木朱雀都记得清楚,闻言短暂地松了口气,却也不会忘记那个意料之外的绿发女人,有些担忧地再度开口:“封箱里的那位。”
“她的话……有些复杂。”提起那个神秘的女人,倒也不是想要刻意隐瞒什么,但纵使是鲁鲁修一时间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而如今情势也算不上松弛,倒是给了他回避的理由,面具随着动作轻轻摇了摇,“她没事,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吗。”枢木朱雀的声音一下子有些消沉,而此刻明显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横隔在他们之间。
“鲁鲁修。”虽然声音飘渺而模糊,但两人彼此之间都十分清楚,他最终还是念出了这个名字,先前的意外和不可置信像是游戏存档一般再度被他提上了心口,“你就是ZERO。”
明明是一个毫无波澜的陈述句,但鲁鲁修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疑问句的味道。随后,他应声点下了头。
事实上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鲁鲁修在内心无奈叹息,如今再见面,朱雀的模样却让他感到几分陌生,倒不是关系上的疏远,毕竟哪怕许久未见,从方才那短暂的相处中他也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情感未有半分削减,而这一定也包括娜娜莉,比起自负不如说他有这方面的自信。
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异样的感觉并非来源于他们多年的久别。明明以前应该是个更自我的人来着,脑海中的时间轴不由调的更远了些,初次见面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名义上布里塔尼亚皇子的自己来了一拳,如今却想要改变布里塔尼亚这个国家。
这些年他究竟都遭遇经历了什么?鲁鲁修不由得这样设想下去。
“是为了娜娜莉吗?”
“嗯。”
“所以克洛维斯殿下……”枢木朱雀有些艰难地吐出了半句话,事实上他最想要询问的恐怕也就是这句话了吧,目光中流淌着的是一种自心而生的由衷的悲伤。
他自是不该对一个陌生的布里塔尼亚皇室有什么期待的,所以这悲伤又从何而来呢?
“没错,我亲手杀了他。”面具下的双眼正对上了那双绿眸投来的视线,藏入黑暗的紫色琉璃毫无半分迟疑,虽说心有疑虑,鲁鲁修却依旧这样回答了,事到如今,许多事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计划,面对着眼前的旧友,一些真相也就不该被继续隐藏,心中萌生的点滴歉意也自该流向本该去的地方,“连累了你,抱歉。”
“我没有关系。”枢木朱雀摇了摇头,他确实不在意这点小事,他所在乎的另有其他,而这关系到鲁鲁修。
所以他开了口,问出了声,“但……那是你的兄长吧。”
“那又如何,你难道不知晓他对日本人的残忍吗?”鲁鲁修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落入枢木朱雀耳中却到底还是听出了几丝增添的冷硬,“你应该还记得临别时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脑海中清晰的记忆被这句话所触动,枢木朱雀喃喃开口:“一定会毁掉布里塔尼亚……吗?”
那日孩童稚嫩的模样连同坚定愤恨的话语至今历历在目,美丽的紫色眸子里涌动着的满是让自己至今仍旧深感心颤的情绪。
枢木朱雀无法告诉自己已经忘记,更无法允许自己坦然接受,因为他清楚这将会是一条怎样的无法回头的黑暗之路,前方将有万千阻碍,最终戴上的也会是一顶血淋淋的荆棘王冠。
他自从那日起就已经踏上了这条满是苦痛的道路,这是自己喘不过气的负累,容不得他从中逃脱,也不知该如何赎罪,想要诉说却又无法出口,只能在经年的撕扯之中任由完好的皮肉躯壳下化作一摊血水。
如今,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挚友感受到同样的折磨。
他自然是清楚克洛维斯作为布里塔尼亚皇室的作风,所以对于这位皇殿下的死亡,他只是问他,那是你的兄长不是吗?
你真的做好了觉悟吗?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鲁鲁修却似乎已经有了承担这些的意志。
不合时宜的,他很想夸赞鲁鲁修的强大,就像儿时在秘密基地里那样。
但这是错误的,枢木朱雀十分清楚,这远不是最终,真正的牺牲鲁鲁修还没有品味到,而不正确的过程得来的结果毫无价值,就像……就像自己当初的罪恶一样。
恍惚间,指尖似乎又一次传来了黏腻的触感。
“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做法,鲁鲁修。”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似乎支撑着他的力气一瞬间都被尽数抽走,经受了殴打折磨都没能催折的脊背在此刻却无力地稍稍弯了半分,枢木朱雀唇齿间挤出一声苦笑,意识到自己和鲁鲁修产生了分歧绝对是一件值得让他深感痛苦与悲伤的事,这意味着他将要背叛当初亲口立下的誓言,“利用平民什么的,只会造成多余的牺牲……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过程绝对是不正确的!”
名为ZERO的存在默然不语。
沉默有时也会化作剜心的利刃,面具很好的遮掩了表情,枢木朱雀看不见分毫鲁鲁修因为这话而流露出的神色。是愤怒呢,亦或是失望,他试图想象,但不论如何,或许这副黑色的面具如今都反倒减去了不少让自己挣扎的纠结心绪也说不定。
他本应该和鲁鲁修据理力争的,他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或许还会吵个天昏地暗,枢木朱雀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但现如今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我该走了。”他在心底无声叹息,最终这样说道,“还有一个小时。”
“你要去哪?军事法庭?!”鲁鲁修终于出了声,此刻语气中的怒意和不解已经不需要再去揣测,明晃晃地透过快了不少的语速袒露在两人之间,一只手下意识拽住了身前人已然近在咫尺的小臂,“那个法庭是为了让你成为犯人而设计的,检察官、法官、辩护律师全部都是……”
“我知道。”枢木朱雀短短的一句话便将未尽的话语尽数截断,他没有选择挣开胳膊上传来的温度,甚至还有闲心轻轻地笑了笑,尽管这在鲁鲁修看来大概只能算是火上浇油,况且抛去他所坚持的规则不谈,他也的确有正当的缘由,“你清楚的鲁鲁修,如果我不去,他们就会镇压11区住民和名誉布里塔尼亚人。”
为了他人而死也是值得的。
他大概是这样决定的。
鲁鲁修久违地感到了语言的无力。
回忆是会不断美化的存在,他厌恶夏天,恰恰是因为记忆里那个三人相伴的夏天过于美好,而时间又过去太久,他几乎都已经要刻意遗忘,面对名为枢木朱雀的存在,这样的情状似乎明明已经早已成为了常态,只不过事情或大或小罢了。
“但是你会死。”最终踟蹰几个瞬息,甚至是迎着枢木朱雀平静的眼神,他也只是说出了这样在他自己看来无比苍白的话语,往日灵活的唇舌此刻却显得分外笨拙,手指间的力度又大了些。
“那无所谓。”枢木朱雀这样回应,从容地接下了手臂间的疼痛,大概会留下几个指印吧,他甚至如此想到,但这样或许也是好的。
鲁鲁修不禁咬牙恨声:“你真是个笨蛋。”
闻言,枢木朱雀却笑了出来,“以前也常被你这样说呢,‘你这傻瓜’什么的。”
“你违背了你的誓言,朱雀。”鲁鲁修最终还是这样说了,明知晓这会让眼前的人痛苦,但他还是说了出来,语气里是拼尽全力做出的平稳,“你答应过会成为我的骑士,你背叛了自己的主君。”
“……抱歉。”
近乎无声的气音散落在空气之中,他不清楚这是否又是鲁鲁修试图改变自己想法的手段,毕竟鲁鲁修要比自己聪明太多,从儿时便是如此,现如今也是一样。但无论与否,这已经足以让自己的内心饱受煎熬,毕竟,这也是支撑自己存活至今的为数不多的坚持与执念。
真的该走了……枢木朱雀缓缓抬起那只看似自由的手掌,方才试图将自己从鲁鲁修的掌心之中离开,却又听见眼前的人再度开口。
“你在追求‘过程’,什么样的过程?”
鲁鲁修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透过面罩响起的声音更像是他们一开始对话时的那样,没有掺杂多余的情感,只是在陈述。
而这足以挽留一个将要离去的身影。
“我不想看到更多的牺牲了。”
“哪怕这实际上也是他们自身的愿望?”
“但那并不是全部,不是吗?”
“那你又为什么选择加入了布里塔尼亚掠夺性命的军队?”
“……”
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两个人都清晰地知道这点,只会又是一个死循环。
最终,还是鲁鲁修率先打破了又一次的沉默,“朱雀,我并没有放弃你做我的骑士。”
这一次未做言语的换成了枢木朱雀,但幸好,鲁鲁修已经找回了他的理智。
“我的想法不会变,要想改变这个世界,牺牲是必要的。”不等枢木朱雀反驳,鲁鲁修紧接着说道:“相信你也不会天真到以为不流血也可以实现变革吧。”
枢木朱雀抬起眼,绿色的眼眸不再温润,武者特有的锋锐划破柔和的暖光直直刺入眼前的一抹黑色,“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鲁鲁修轻笑一声,看着枢木朱雀的模样,他反而确信了自己选择的正确,带着本人特有的游刃有余,“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你对我的承诺。”
枢木朱雀冰冷下来的神色忽的一松,他似乎听出了方才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带着几分意外与不可置信,“鲁鲁修,你……”
你将要做的选择是弑父。
这句话在唇边兜转半晌,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而鲁鲁修叹息一声,感叹道:“从布里塔尼亚内部改变……或许这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的路。”
“夺权政变不会缺少牺牲。”
枢木朱雀试图再争辩些什么,但很明显,他的立场不再如方才那般坚定,而鲁鲁修一向善于把握时机。
“如果我是制造牺牲的那个人,那么你就是警醒束缚我的达摩克利斯。”鲁鲁修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眼前人手臂的手,转而在二人之间摊平了掌心,像是一个邀请,却也好似一次受封,面具下的双眼透过伪装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语气认真,“朱雀,为我挥动你的剑吧,你的位置在我身边,我将赐予你将刀刃对准我的权利。”
枢木朱雀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身影,“我们一时半会绝对会很难达成共识……”
“是啊。”鲁鲁修这样应道:“况且有许多事在这里来不及说明。”
“你果然还瞒了我很多。”
“你不也是一样。”
“你会坦诚吗,鲁鲁修?”
“那么你呢,朱雀?”
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哪怕历经岁月磨洗也依旧不减,这番对话大概已经说明了什么。
所以,鲁鲁修愉悦地笑了,他含笑宣布。
“你将与我同罪。”
枢木朱雀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心底的那一寸突然萌生的喜悦却不会作假,毕竟他还没有失去分辨情感的能力。
是为这一句话,又或是这共行的路,总归,一盏方才将熄的烛火重又点燃。
“倘若这是你的选择……”
于是他单膝跪地,就像记忆里的那个明媚夏日,纵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神情却依旧虔诚。
随后,他牵住了那只向他伸来的手,向自那天起便认定的王宣誓效忠。
“那么,如您所愿,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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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我来让鲁鲁修成为皇帝!”
“那么,我来让朱雀成为我的骑士!”
孩子的想法天真且直率,表露到语言也是那样的直白坦诚,字里行间所流淌着的情感仿佛比所处的夏日还要炽热,赤裸地剖白着最为滚烫的内心。
布里塔尼亚的礼仪精细起来十分复杂,而恰好有人一直将其铭记在心。
树冠随风摇摆投下的阴影遮挡了烈日的阳光,明暗交错的光影投射到两人的身上,似乎在昭示着绝不单纯的明天。
随后,身负骑士之名的少年单膝跪地,黑发紫眸的王为他授衔。
年纪相仿的两人在树下如此约定,像是他们曾经玩过的角色扮演游戏,在此时,却比任何时刻都要入戏。
这一刻,他们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与骑士。
向日葵盛开的世界里,这样的言语得以出口,儿时的风一路吹拂,终于还是到达了远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