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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

作者 : C d'E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白羽的天使会在夏日降临吗 安岚 , 夏笙 , 秋鸿

标签 青春 , 校园 , 友情

53 0 2021-9-3 22:59
导读
“后会有期。”
在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安岚才第一次鼓起勇气思索未来。

用她自己颇为钟情的隐喻来说,安岚觉得她的高中生涯好比那个著名的实验,在暗室里听着指令往前走,大睁着眼看不见前面是什么,只是踏实踩着每一步就觉得心安。

然而世上究竟没有完美的暗室,于是她转过头,上方悬着一座辽阔的星宇,依稀映照着她脚下那座身单力薄的独木桥,以及它下方同样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她所珍惜的人们在她左右,半步也不敢歪倒,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各自的平衡。

若是在前方那重大的一步行差踏错,会被卷到离他们多远的地方呢?

安岚的高中在帝都首屈一指,但学校的卓越不能代表一切学生,至少代表不了她。市中心大学城里那几所在整个炎黄都拔尖的学校她八成考不上,得退而求其次,这样一来会不会背井离乡退到其他城市去就成了个未知数。而秋鸿体弱多病,早表过态不想考得离家太远,已经定下要去日本留学的夏笙更不用说。

由冬至夏从来不费太多时间,她也是在那一刻忽然无比清晰地感到离别近在咫尺,近到她想要跪在地上牵着他们的衣袖,呼天抢地地请求他们不要离开自己。

她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无措地望向窗外的月亮——那天晚上就连月亮也不是圆的,把手按在心口,好像要按住自己,不无边无际地漂浮起来一样。跟着是眼球传来的一阵刺痛,不知何时两行眼泪已经滑了下来。

安岚其实不常哭,根据一种新兴定义——有声无泪为号,无声有泪为泣,有声有泪方能叫哭——她就更不常哭了。也许是根据用进废退理论的某个变体,后来她甚至还发展出了流泪时眼睛痛的附加症状,有次在夏笙家里连打几个哈欠,突然就开始狂呼乱叫,场面甚是滑稽。

那天她也一样——至少按新兴定义——没有哭。她闭上眼流了一会儿眼泪,然后擦干脸爬起来开始唱歌。

预先奠定了感情基调,演唱很成功,浓重的鼻音与歌曲中的离愁别恨完美交融了,连教她唱这首歌的夏笙第二天早上听到后也叹为观止。但是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听起来像是哭了。”

“没有,我感冒了。”安岚说,“哭?我可是连出生的时候都没做那种事的人啊!”

这是她少说第三次夸耀这件事。第一次夏笙和秋鸿两脸问号,于是她解释:“我听我妈说的,说我出生只‘哼,哼,哼’地哭了几声,她还怕我这是不正常来着。”

“听起来好轻蔑……”夏笙捂脸。

“我也这么觉得,小时候的我还挺牛。”

正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撇开这傲世的哭啼声来看,安岚并不是非常傲世——事实上她安静得近乎半透明,或者说即使说点什么也找不到相应的听众。

夏笙当时扮演的角色和她差不多,只不过由于未开化的身高而不坐在后排,并且被黑框眼镜多加了一层冷色滤镜。他早就发现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他们这样的人,坐在后排角落,走路低着头,学习不出众,也没有人搭理。唯一的不同是有人挤破脑袋要跳出这境地,而他们比较幸运,还算自得其乐。

“这个世界上也有另一种人。”后来安岚补充道,“那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人,一大堆人围着他们,像棉花糖一样鲜艳虚浮。”

夏笙不喜欢棉花糖。他和安岚成为朋友的方式也很不鲜艳,是某一学期期中考试,数学考完以后大家三五成群,欢声笑语,说着一些“完蛋喽”之类的话,安岚从墙边站起来握着试卷伸了个懒腰,顺口说了句“劝君更尽一杯酒”,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流畅地接了句“与尔同销万古愁”。

成绩出来时大多数说要完蛋的同学都在这两个豁达的人之上,直到高考也都是这样,弄得秋鸿很自责:“都是跟我做朋友你们才学不好数学的。”

这种话当然有两个解读方向,如果秋鸿自己数学也不好就可以把这称为人传人,如果他数学很好也能说是吸收了周围人的灵气。安岚只当他胡扯,不过最后那段日子很消沉的时候偶尔也会拿着这个由头跑去敲诈几句安慰的话。

“别害怕。”他说,“就算你没法留在帝都也不要紧。要是在电影里,就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有那么多意外让他们重逢然后坠入爱河,何况我们这些人都还有联系呢。”

那时是傍晚,同学们很多都冲去食堂了。但天色还没暗下来,窗外的天空是白色,明亮地席卷他们身处的教室。兴许是光线压制住了恐慌的情绪,安岚闭上眼睛,它又从眼前的一片混沌中泛上来,千头万绪。她从里面捻起一根最清晰的,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性乐观:“可是那以后……谁带我飞呢?”

“你就是在担心这个?网络游戏又没有地域限制。”

秋鸿和夏笙是从初中上来的同班同学,关系好得没话说,安岚跟夏笙成了朋友,自然也会和他相熟。但这相熟得似乎太快了,夏笙感到很疑惑,一问才知两人于网游内认亲并迅速发展成了固定队友,只能说游戏对青少年社交确实起到了可观的作用。

安岚茫然地摇摇头。按说这时候应该反驳点什么,可她什么也没说。他说得对,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地域限制,可是正像时间会冲淡一切,距离也有着相同的功效,又有多少旅程真正地“不远万里”?

又是这样,于是秋鸿想,心理医生比外科医生难当就是因为有她这种人,不说症状叫人怎么对症下药?

话虽如此,他也并非对这忧郁毫不共情,实际上他看到天边那片浓云的时间比安岚还早些。生命就是那云一点点往下压的过程,现在就在身边的这些人也会有一天悄无声息地沦落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步。况且他打小就身体不好,真到了那一天,就算想要荡桨去他们栖身的远方,又怎么能呢?

最后他轻声地叹了口气,说:“先不要想这些了,吃饭去吧,好像待会儿还要发上次月考的卷子呢。”

这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像感冒头疼时握拳捶墙,用切近的疼痛盖过渺远的。安岚这次数学考得更差了,字迹飘逸到了外太空,放下笔时右手几乎不能自主活动,分数只比及格线高一分。她面色凝重——不如说她面色一直很凝重——地咬紧了牙。

好在往后就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高考时她甚至还剩下几分钟发呆——有一半原因是不会做最后一道题,但在其他问题上稳定的发挥也同样功不可没。

她稍微侧过头想往窗外看,却又不知道该看哪个方向。夏笙是压根就没来考试的,而她被分在陌生的学校,那点可怜的方向感实在不足以判断出秋鸿的考点在什么方位。她想了想,怕被监考老师指为作弊,又把头转回来。

事到临头她反而不慌张了,许多事情都是这样,恐惧远比真实的疼痛来得更激烈。安岚景仰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不只是因为她扛得住双脚刺骨的痛——假若有一柄刀毫无征兆地飞来嵌在足底,即使难以忍受也得扛住,又有什么办法?更让她钦佩的,是在已然被预告了这种剧痛后依旧义无反顾地割下舌头换来双腿,一步一步走向心中不灭的梦想。但她没有那么坚毅,她只能等,等预想中的一刻自己降临。

时间是永不止息的河,那一刻也如她所愿平稳地流到她面前,甚至以一种殊为欢乐的方式。高考结束后没几天,班级聚会的事宜就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场所是坐落在繁华市中心的一家俱乐部,秋鸿作为负责人之一提前去勘探了一番,回来在小群里宣称绝对不会让夏笙和安岚失望。

“哦?”夏笙饶有兴致地回复,“你可别骗我。”

“我哪会骗你,我知道你平常出入这些地方很有经验——你就看好吧。”秋鸿说,“不过我们现在还缺几个节目,你要不要来唱首歌?”

“我?算了吧,你去问安岚,她唱歌比我好听。”

“那你们一起——你不是还教过她一首什么来着?”

夏笙发了一个“啊这”的表情包:“好像是还挺应景的……那要是你们实在没人就也行吧。”

安岚打了个喷嚏,从桌上拿起手机:“好家伙,这可是我的初舞台,你们别害我。”

所幸一切正常,她时隔数月再次唱起那首歌也没感冒——虽说这样一来悲情感就被大大削弱了。唯一的不测是由于上台前往嘴里塞了太多外卖,她唱劈了不止一个音,只好安慰自己没有人会听——毕竟别人唱歌她也没听。

表演环节结束之后外卖也差不多被众人瓜分干净,安岚兴味索然地跟着夏笙来到台球桌边,但没有上去打,只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小学毕业那时,同学们并没有组织如此盛大的聚会,大概是因为一大半人都直升了本校初中部的缘故,她只跟几个玩得最好的同学一起吃了一顿午饭。那天的风在夏日算最强劲那一等,她当时还没把头发剪短,两鬓的碎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记得很清楚。

安岚通过了另一所初中的入学考试,没有和朋友们一样留在本校。所以一位同学的爸爸站起身,举起玻璃杯和她装着橙汁的杯子碰了一下,笑着说:“今天就当是为我们小岚饯行了。”

另一位同学的妈妈说:“小岚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想今天跟你划清界限,以后都不用请你吃饭了。”而后安岚的同学们和他们的家长哄笑成一片,她心不在焉地跟着笑了一两声,看着落地窗外炫目的阳光。

她畏惧一语成谶,也从不去想“散伙饭”这样伤心的字眼,可自从那天以后,她和那几个同学,那几个曾经最熟悉的人,真的一次也没再见过了。

今晚过后,又如何呢?

仍旧有人在厅室中来来往往,但没有人靠近角落里那一张小小的椅子。安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重新抬起头来,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可是连出生的时候都没做那种事的人啊!”

次日就是公布成绩的日子,选在这头天晚上聚会,着实有些及时行乐的意思。

安岚最终也没有等到奇迹,的确退去两千里外的魔都了。乘上高铁那日她在群里长吁短叹七八十声,成了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线。

她确实以为从此就要一期(指一学期)一会了,只不过不久就收到了一个惊喜。夏笙发来一张导航软件截图,问:“你们学校是这么走吧?”

“是……”安岚张口结舌地打字,“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魔都这两天有个展,我昨天看了,而且之前在家里画了张画想给你——我不说画的是谁,但你应该会很喜欢。”

如此礼节实在让安岚自惭形秽,作为主人的她都只是带夏笙吃了一次第四食堂招牌烤冷面。不过夏笙很快指出她不必自惭,因为他回到位于市区的旅馆一翻包,发现那张画还好好地躺在里面没给她——后来安岚是寒假回家才拿到它的。

但这充其量只是回光返照,特别是在夏笙动身去东瀛之后,三人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清。视频倒是打得不算少,倒数第二次是在安岚的生日——最近一次是在她过完生日以后一个月。

“发生什么事了……”夏笙接起视频,“安岚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你妹妹不在家?”

“她出去上课了。”安岚容光焕发地说。

“不是吧,你对你妹妹怎么能这么冷漠。”

“我可不是妹控,不像你,控着一个还能分一个给朋友。”

这位无辜躺枪的朋友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明天的飞机,那边比炎黄晚十三个小时,所以基本上就是昼夜颠倒了。趁着我们还能聊天,随便说点什么吧。”

得益于国家外交繁荣昌盛,炎黄各大高校与国外合作的交换项目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下个学期,秋鸿和安岚也都要远渡重洋交换去了。秋鸿的航班就在第二天,安岚的稍微晚一点,也只剩十来天了。

安岚好像点了几下屏幕,一脸愁容:“我们那边是比炎黄晚六小时,那就是比东瀛晚七小时……岔得还挺开,以后恐怕真的很难有群聊的时间了。”

那次交谈总体还是保持在轻松的范围内,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即将到来的远行。一生不过是一次漫长的漂流,远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不同于秋鸿那趟下午的航班,安岚到机场时是清晨。好在是夏季,天已经大亮,同学们看起来也都朝气蓬勃,没再激起她太多的愁绪。

国际航班上有游戏玩,但是她晕机,随手按了几下,又把手柄塞回去,小心地推开遮光板,朝舷窗外看。云层在她下方,延展成一片朦胧而无垠的海。

大概就在她降落后不久,在秋鸿的早上和夏笙的晚上,他们同时看见安岚在群里以文字形式大喊大叫:“兄弟们,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儿!”

“我是伞兵”?她没有理由说这种话。夏笙还踌躇着,就又看她说:“这里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我们还是可以群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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