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醒来之后，小可爱又变成那个无趣的ice man，高彬颇有兴致地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艰难地扶腰坐起身，顶着一个鸡窝头和一张阴沉的脸，心里竟然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舒爽。

“……你们昨晚会不会太过激烈？”男人沙哑的嗓音里分明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还好啦……细伦太热情了可能？”高彬笑得一脸欠揍，不忘偷眼去瞥处于低气压中心的蒋世龙，“怎么？我好似闻到一丝醋味……”
“痴线。”蒋世龙用意志力驱动酸软的双腿，咬紧牙关尽量掩饰住颤抖的身形，拿着换洗衣服匆忙躲进浴室。

“唔好意思做得过了，你走路注意台阶啊！”高彬故意朝浴室方向大声喊话，听到浴室里朦朦胧胧传出来的骂咧又自顾自地大笑出声。
他现在完全拿捏了张细伦和蒋世龙各自迥异的性格和喜好，一边是喜欢就会直球进攻、毫不遮掩肉欲派作风但又非常可爱的张细伦，一边是冷口冷面、口不对心但意外地在恋爱这件事上白纸一张的蒋世龙……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高彬微微眯起眸子，看起来像一只被小鱼干包围的猫咪——真是有一种幻觉般不真实的幸福感啊！这大概就是上天怜悯我三年三年又三年的苦逼卧底生涯，所以特登赐给我的奖励吧？！



一段时间过后，四联帮的洗白之路可以说是顺利走上正轨，后面想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得不说，在一种非常现实的社会规则下，只要你钱够多势力够大，总是可以在这个社会的主流中轻易占据一定地位。

高彬吹着口哨回到家——现在他已经非常自然地把蒋世龙西贡的宅子叫做“家”——张细伦已经乖乖地在厨房里忙碌，听见他开门的声响边回过头来送上暖乎乎的笑。
“彬哥，翻嚟喇？晚饭马上就好！”
张细伦最近研究食谱上了瘾，每周出来都能给他准备不同的菜色，甚至还会老火靓汤——这是什么绝世好老婆！！！高彬在心里感动到落泪。

枕着手肘望着高彬埋头狼吞虎咽，张细伦心里美滋滋的：“彬哥，世龙是不是从来不会给你做饭？”
“做饭？你家大佬字典里会有‘做饭’这两个字乜？”高彬得空抬起头来，挑着眉好笑地望着张细伦。
“蒋家一向有阿姨做饭的嘛……世龙当然不需要会这种东西……”张细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由来地开心，好像自己在蒋世龙面前扳回一城。
“还是细伦你好啦！又温柔又贤惠床上又乖，真是天生的好老婆！”高彬吃人嘴软，天花乱坠一顿夸赞，哄得张细伦心花怒放。

“彬哥啊……”
张细伦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是小脑袋里又有新花样。高彬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他。
“细伦你有什么就讲咯，我们一周才见一次，很宝贵的嘛！”高彬笑盈盈地看他，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能把张细伦魂儿都吸进去。

“我想问一下你……平时你同世龙……都做几次啊？”
“……”高彬愣了愣，这什么情况，老婆们之间要攀比了吗？
“……也没很多次……平时公司有很多正事要做啊细伦！你大佬为了四联帮顺利洗白很辛苦的！况且你知道他的性子，不是忍不住了不会找我……”高彬垂下眸子自嘲地道。

张细伦一下就听出蒋世龙拙劣的心机把戏，什么“忍不住了才找高彬”，要真忍不住就多放他出来一两天咯？！他同彬哥多两天时间做做爱做的事，看他蒋世龙还有什么借口把“欲求不满想睡高彬”的罪名推到他张细伦身上。
嗤，明明就是自己也爱上高彬，所以忍不住想被高彬搞……还不承认，甩锅给他，装乜圣女贞德啊……

不过看样子高彬根本没理解到这一层，傻乎乎的还以为蒋世龙公事公办，完全是为了满足他张细伦的超强变态欲求所以勉为其难同他上床。扑街啦！到底谁比较茶啊？！张细伦恨恨地想。不行，他见不得高彬受委屈，他要帮彬哥扳回一城！



蒋世龙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烦躁地点了一根烟。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大楼里只有零零星星在加班的员工。高彬早上去合作方那边谈生意到现在还没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蒋世龙心里有些闷闷的，高彬在他面前总是像最佳员工对待自己的扑街老板，中规中矩无可指摘，但是不当他是自己人。
如果不是因为张细伦，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凑到一堆吧？蒋世龙表情冷淡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捻灭在玻璃烟灰缸里。

突然有电话进来，蒋世龙看着屏幕来电显示，犹豫之后还是接起。
“细蒋生，查到了，这个电话登记在一名女子名下，叫做冯茵茵，确有个表弟叫高彬，说是很早出来混社会，两个人偶尔会电话联系。”
“……嗯，有无其他？”蒋世龙垂下眸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那个叫顾欣颐的女警，视频风波过后已经返回警队继续做事，倒没有要离开警队的迹象，只不过她的富豪老爸不甘心，一直想给她介绍合适的对象，顺便劝她回家帮他打理公司的事。”
“OK，知道了。”蒋世龙淡淡地道，随即挂断了电话。也许是他自己想多了。

又有电话打进来，蒋世龙看着手机屏幕上“高彬”两个字，不愿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开心的。
“细蒋生，下楼左手街边，纯黑杜卡迪Scrambler Cafe Racer。”
高彬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微微失真但还是很好听。蒋世龙简单嗯了一声，一双大长腿已经迫不及待往电梯那边迈。


高彬很喜欢骑电单车，一开始让他坐后座他是拒绝的，坐后座会搞得好似他是他的妞一样。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莫名其妙走到车边，接过高彬递过来的头盔，长腿一跨便坐上了他的后座，非常自然。他想不起来缘由，于是将罪名又推给了张细伦，一定是张细伦每次都屁颠屁颠地坐到高彬车后座上，所以这副身体有了条件反射。

总之现在他又坐到高彬的杜卡迪后座上了，无比自然地扣紧高彬的腰。
纯黑的杜卡迪如一尾活鱼般迅速游入星星点点的深蓝色车流，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另一具身体里传过来的热度。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爱上高彬了。


冲凉完毕，高彬哼着歌一边擦头发一边偷眼看倚靠在床头拿着遥控器一直换台的人。
“换你冲凉啦……点啊？紧张呀？”
“……唔系。”
忽然想起张细伦给他支的招，高彬挑了挑眉，装作随意地道：“其实与其你这样委屈自己，不如每周多让细伦出来一天，我好好满足细伦多点，这具身体也就不会搞得你这么头疼啦。”

蒋世龙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依然是淡淡的。高彬试图从里面看到愤怒的小火苗或者饮醋的小情绪，但他看了半天好像什么也没有。好吧，可能有那么一丢丢想一枪崩了他的情绪。

“高彬……”
“嗯？”高彬眨巴眨巴大眼睛，朝蒋世龙投去期待的眼神。
“……算了，无事。”
蒋世龙垂下眸子不再作声，高彬忐忑不安地上前一步想主动承认错误，自己不该在他面前cue张细伦故意激他，其实他本来也很想和他做爱做的事的，只是也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当做是一种困扰，或者按部就班该完成的动作……只是纯粹地在对彼此的爱意之中享受性爱不好吗？虽然他其实不是很确定，但是张细伦向他打包票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蒋世龙是喜欢他的……张细伦作为他的第二人格，万万不会搞错的吧？

蒋世龙垂着头敛着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静止了，高彬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可能性，蒋世龙是不是想逃？？因为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所以想把张细伦推出来即刻成全他们两个？！
高彬二话不说上前捧起蒋世龙的后脑，撬开对方的唇齿，将舌头伸入对方的湿热口腔满打满地掠夺，又卷起对方的舌密密吸吮。

“扑街蒋世龙！！你休想跑掉啊！！！”
被他吓到的人讷讷地望住他，眸子大睁着，看起来像一只被假扮绑匪的主人激情恐吓的猫。
高彬大喘着粗气，擦了一把嘴角的涎液，突然开始担心自己冰清玉洁助人为乐的漫长卧底生涯会被画上一个惊世骇俗的污点——卧底期间意图强暴社团坐馆。

“……细蒋生？”高彬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求证。
被他一通热吻吻得晕乎乎的人慌忙移开视线，牙关紧咬住不出声。
那就还是细蒋生无误了！高彬松了口气。要是刚才让他跑掉，他简直都能想象出蒋世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咒骂他和张细伦一边给手枪上膛的模样。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有些黏稠，又有些焦灼。蒋世龙保持着一个姿势靠在床头，眼睛平视前方，看起来酷酷的没有表情。不过高彬作为一名优秀的卧底，最拿手的就是注意细节，所以他默默留意着蒋世龙垂在一旁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床单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到对方被床被堪堪遮住的下半身——他错觉自己已经能够透过薄薄的被子看到下面一双支起来的大长腿正难耐地微微颤抖，而夹在大长腿中间的羞耻部位已是湿哒哒的，悄悄在流水。

高彬暗暗做了决定，眼看今晚时机成熟，他一定要就此睡服蒋世龙，免得对方误会自己只想同张细伦做爱做的事，也顺便“教育”一下这位细蒋生什么叫“诚实做人”——照张细伦的说法就是“自己想被彬哥搞又不承认还妄图把锅甩给我”。


蒋世龙被高彬扣住手腕推倒在床上的瞬间，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是“丢！我仲未冲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