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597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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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凹凸世界 雷狮 , 安迷修
标签 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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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8-20 13:34
Summary: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即便我们的关系绝不啻于此。
今早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问雷狮他的高中生活有没有遗憾。
他骂了我一声,说我问的这是什么傻逼问题。
我有段孽缘。大概是12年前的夏天,也就是我7岁的时候,我的师父领着我从街上胡同搬到了小区居民楼。这套房子是我师父辛苦半辈子攒钱买下来的,装修简陋,但是住起来很温馨。那套房子在凹凸小区27幢205号,搬进来的那一天我就在自家门口碰到了雷狮。他住在凹凸小区27幢204号,我俩住对门。
在碰见他的那一刻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甚至在想这个孩子黑头发紫眼睛的小男孩为什么这么好看。
我俩在门口对视了三分钟,他开口了:
“傻逼。”
那天我第一次和比自己小的人打架,遍体鳞伤地回家被师父狠狠骂了一顿。
我不知道为什么雷狮总是不待见我。我和他一个学区,上的小学也一样,我5班他4班,正好对门。我每天下课都能看到他蹲在门口罚站,我看他一眼他就骂我一次。每到这个时候我只能时刻提醒自己在学校不能打架不能动手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所以我俩一般在放学后打架。学校后山的小树林没人看着,有高年级的情侣在那约会,我俩也约,约着互殴。我很迷惑为什么我俩总是不对付,仔细想来还是雷狮的锅。但凡他那张嘴能对人礼貌点我也不至于气得想打他。
雷狮和保姆一起住。他的父母常居国外,雇了个人来照顾他的起居。我的师父工作比较辛苦,经常加班,我通常自己照顾自己,在比较小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
四年级四月份左右,他第一次敲响了我家的门。我扒开门发现是他,立刻把整个人堵门上,骂道:“你神经病啊,敲我家门干什么?”
“开门。”门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安迷修,你开门。”
“想得美!”我坚决道,“在下是不会放任你这种恶党胡作非为的!”
“你的中二骑士病倒也改改!活该没人喜欢!”门外的人明显也气上来了,“我家里没人,没带钥匙,路上碰见你师父,他让我来你家借宿!”
我把门开了一条缝,通过门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雷狮皱着眉头,“不然你以为我想看见你?”
我闻言气得牙痒痒。但听他说是师父的意思,只好把门打开:“既然恶党你有难处,那在下也只好奉行骑士的……”
雷狮一点也不客气地闯了进来:“闭嘴吧你,傻逼。”
那天我请他啃了一晚上的过期面包。
我俩到初一的时候没搬家,自然也在一个学校。
雷狮找个借口把家里的保姆辞了,从此一个人住。他该找我茬还是找我茬,在学校的知名程度也蹭蹭蹭往上涨:单指他天天带领着自己建立的雷狮海盗团逃课去隔壁小店撸串还能拿年级前十的奇迹事件。他不怕违纪扣分,校领导都不敢惹他的爹,自然干什么事情都逍遥自在。这种在青春期被认为叛逆帅气的作风加上他那张天生的好看的脸迷死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
我当时一直很苦恼为什么雷狮那种不守规矩的人行事风格那么被人喜欢,而我这种规规矩矩温和有礼的人却不受女孩子欢迎。我每天大概要花五分钟时间在镜子前端详一下自己的脸看看是到底那点不如雷狮,这大概是来源于青春期时没有理由的攀比心。
雷狮4班,我5班,和小学一样的配置,我俩依旧对门。我凭借自己良好的言行当选了学生会会长,学生会会长其实没什么,就是帮校德育处打工,天天给违规的人扣分。我当时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给雷狮扣分。不过私下里关系好了很多,有时候他忘带钥匙了我会把他请到我家里来。我一个人住惯了,偶尔会炒几个菜和他一块吃。
“你怎么总是忘带钥匙啊?”我边炒菜边问他。
他靠着厨房的白瓷砖看着我操作,不语。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我的时候,他突然蹦出来了一句:“你穿白衬衫带围裙真丑。”
我面无表情地把一袋盐的四分之一倒了进去。
初三那年我家里出了大事。我师父过马路时被车撞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每天都要支出大量的医疗费。车主肇事逃逸,一张六位数的手书通知单摆在了我的面前。
师父没有多余的亲人,我又是未成年,家中本就微薄的积蓄顷刻全无。我咬了咬牙,想要师父把那套房子给卖了。他躺在病床上,眼角淌下泪来。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房子还是卖了。医疗费够了,手术成功,我的师父瘸了一条腿。我靠着助学金勉强度日,那不算我最难的时光。我的师父常常呆滞地望向天,拄着根拐杖自言自语,没人知道他在自己和自己说什么。
我不知道雷狮是怎么找过来的。房子卖了后我们又住回了以前街上的胡同里。他周六大早上出现在我家门前的那一瞬间我只想揍他。
“安迷修!”他骂道,“见人就打就是你的骑士道?”
青春期,雷狮身材颀长,已经比我高出了许多,我揪住他儿童卫衣的领子质问他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拍开我的手,绕过我进了屋。
他说:“我没带钥匙。来你这呆一会。”
我都快被他气笑了:“你觉得玩我很有意思?”
“我以为你都该知道了。”他盯着我。
“你以为在下能知道什么?”我扯了扯嘴角。
我最终还是没能破罐子破摔地说出我一直想说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他家的钥匙其实一直就在他家门缝里,他却还是要锲而不舍地来我家蹭饭;我知道他每次都会故意在我眼前违规就是为了挑衅我;我知道……
我还能知道什么?
我欠了他一个太大的人情。
寂静。
“傻逼。”他又骂我。
那天我笑着请他去烧烤店撸串。
我和雷狮一同考进了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他家的海盗团和他一同去了。他这次和我一个班,我俩是同桌。高中的围墙高了许多,就这样雷狮也能找到落脚点晚自习翻墙出去撸串,我是真的不知道烧烤对他的吸引力是有多大。
师父在市区租了间房子住,贵是贵了点,但是比住校又租房好上许多。我在学校当上了风纪委员,带上了袖章,扣雷狮的分仍然是我每天的日常。和以前一样,雷狮还是很受欢迎,但是我不会花五分钟来在镜子前端详我的脸了。
我高一那年收到了第一封来自校内女孩子的情书,笔迹很娟秀,我把它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就塞回课桌洞里,心无旁骛地听课。
等到第二天,我要拿着那封情书去跟写给我情书的女孩拒绝并道歉时,却发现那封本该安安静静躺在我课桌洞里的情书不翼而飞。我皱了皱眉头,只好亲自找到那个女生道述了原因。那个女生不敢抬头看我,唯唯诺诺说了几句话点了点头就跑了。
很怪。
我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不对。
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师父给我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我的本意是只要链条还健在就可以,所以买了一辆六成新的。这辆棕色的自行车大概陪伴了我一年半左右,它的链条终于在整日的操劳下不堪重负地断了。
在我唉声叹气了一上午后,雷狮终于忍不住骂了我一句:“安迷修你吃错药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懒得理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开始刷题来缓解内心的郁闷,“你也管不着。我自行车链条断了。”
“那你不就没法蹬着你那破车回家了吗?”雷狮对此兴致盎然,他开始一门心思地骚扰我,“啧啧啧,可怜,骑士不仅没马,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
我火气上来了:“在下的事情要你管?!”
“别急着否定我嘛,”雷狮托着腮帮子眯起了眼,“你就不想修修你那破自行车?”
“在下的事情不需要你这种恶党来管。”我的语气有些生硬。
雷狮倏地凑近我:“校门往西走有个修车铺。”
我写字的手一顿,随即恢复常态,语气平淡:“哦。”
雷狮估计是猜到现在在我这讨不到什么乐子了,转身吹他的口哨去。
放学后我推着自行车,照着雷狮说的来到了校门西边的修车棚。棚子的主人是个老大爷,我车子的链条在他的手下得以复活。
“10块。”他浑浊的眼球转动了几下。
“噢噢噢,”我掏出手机,“二维码有吗?”
大爷眨了眨眼:“二维码是啥?”
“……”我顿感不妙,试探着问道,“那您有微信吗?”
大爷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一部老年机。
诡异的沉默。
“安迷修?”欠揍的声音。
我就知道雷狮这个东西肯定没安好心。此番定是来嘲笑我的。
“十块钱是吧,”雷狮悠哉悠哉地从怀里摸出十元钱票子递给大爷,“大爷,这人我领走了。”
我凉凉地瞥了雷狮一眼。雷狮冲我眨了眨眼:“别这样看我啊,好歹你欠我一个人情。”
“那在下现在就把钱还你。”我掏出手机,在微信里翻找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复杂地抬头看了雷狮一眼,“我没你微信?”
“那我也没带手机。”雷狮接下我的话茬,凑近我道,“这个人情你想怎么还?”
“我怎么知道?”我抬起眼皮蔑了他一眼,对他有过分亲密之嫌的动作见怪不怪。
“简单啊,”雷狮好像打算赖上我了,“你骑着你自行车载我回家呗。”
我为我刚装好的自行车链条心疼了几秒。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两个大男人坐一个自行车多少显得过分拥挤,所幸我骑了一年半的自行车,驾驶技术已经炉火纯青。自行车摇摇摆摆地驶向我曾和雷狮共同居住过的小区,这地方离学校不太远,我为我的自行车暗自舒了一口气。
“到了。”我在小区门口前停下了车。
“去我家楼下。”雷狮话里听不出情绪。
我睨了他一眼,认命地把自行车骑到他家楼下:“这总行吧?”
他不说话,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语气淡淡的:“你要不要上楼看看?”
“我回家。”
“行。”
我看着雷狮,直觉告诉我他还有话想说。
“傻逼。”
闻言我转身就走,他还是这样,遇到什么糟心事都要骂我一句。
我不再同他计较,轻轻嘀咕了一声:“你也一样。”
毕业晚会雷狮喝了五瓶啤酒,躺在沙发上怎么喊都不肯动。我和同学告了别,把他拉到我的自行车上驮着他回了他的小区。
我从雷狮的背包里扒出钥匙,架着他上了楼。我的记忆中他住在我家对门,我拿着他的钥匙正准备开门,这个一直趴在我身上装死人的冤家终于出了声:“对面。”
“对面?”我有点蒙。
雷狮指了指我家——我曾经的家。
我迷迷糊糊地把钥匙插入了锁芯,能开门,怪不得我觉得这把钥匙看着眼熟。雷狮没变动家里的装修,家中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味。打开灯,白炽灯泛着忽明忽暗的光,一派凄冷,有些瘆人。我突然明白雷狮为什么那天要我上楼去看看。
醉了个半死的人被我扔到了屋内的沙发上,这次我没忍心喂他过期面包,从冰箱里翻出条鱼给他熬醒酒汤。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胸腔内有种难掩的情绪要跳出来。
“傻逼。”
我听见他躺在沙发上骂。
……也活该他喜欢傻逼。
我和雷狮考上了同一个大学,选了不同的专业,彼此在校内少有交集。雷狮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出国,他的家庭对他施压愈发严重,据他所说,他希望离开国内暂时脱离家庭的掌控。
临行前他约我去校外大排档喝了几罐啤酒。
他说,你知道吗安迷修,我小时候喜欢你很久了。
我喝醉了,我说嗯。
他笑着骂我你个傻逼。
我笑着回敬他你也好不到哪去。
本人安迷修,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常用交通工具是一辆高中时期留下来的自行车,链条濒临报废。
这就是我的傻逼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