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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季少一,乔殊 季少一,乔殊
标签 laser出道日 laser 季乔 季少一 乔殊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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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 22:10
- 导读
-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季少一×乔殊
*原作向
*和原作有冲突的地方算私设
季少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殊。
离组合宣布单飞不解散的消息尚未过去几日,社交平台仍保有余温,当事人之一已不知所踪,媒体找不到人,微信也不理,问他队友对方也一副茫然的样子,反问他有什么图谋。季少一无辜极了,全世界我最关心乔殊,难道你们担心我害他么。当即收获白眼一枚,信你个鬼。
季少一笑笑,收起手机上飞机。他刚结束一部电视剧的拍摄,一反常态推了接下来的工作,给自己排出一个不短的假期,拎着行李箱旅游去了。选的是个深山老林,也算风景区,开发没多久,人流量少,正适合他们这种光鲜的社会囚徒放风。
在酒店躺了一整天,第二天抖擞精神去爬山。北方的冬天,枯山澹水,所幸天是晴的,季少一哆哆嗦嗦拾阶而上,耳边有鸟叫虫鸣,他漫无目的地想,乔殊肯定不愿意来这种地方,他会叹着气说我不行啦我一步都走不动啦,那家伙懒死了,是就算山朝他走九十九步,他也不愿迈出一步去就山的人。
微风沙沙掠过树梢。乔殊现在在干什么呢。
晌午时分,季少一终于来到接近山顶的地方。是一座庙,门前一个大鼎,袅袅地升着一束烟。门外一棵年迈的银杏树,金黄色扇叶并朱红布条,看起来很漂亮。香客互相挎着进门,僧侣拿一把竹帚扫落叶,山上阳光明澈,季少一眯着眼坐在银杏树旁的石凳上,一时竟有种地久天长的错觉。在这样的静谧中,他却听见快门按下的声音,他睁开眼。
虽然这么说很土——但确实有一瞬间,季少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半长发尾用皮筋松松绑着,眼睑下敛,加拿大鹅敞着怀,胸前挂相机,正歪着脑袋,一脸难以言喻地打量他——是活的乔殊。季少一张张嘴,没说出话,糟糕,乔殊在这里。乔殊怎么会在这里?
倒是乔殊率先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乔殊皱紧了眉,凑近他,盯住他双眼,长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又跟踪我。
这个又就很灵性。季少一大脑重启,连连发誓,天地良心,这次真没有!我还想问呢,你怕不是被你队长魂穿了,竟然爬得上这么高的山?
喏。乔殊眼神中充满了对傻子的关爱,一偏头,季少一顺着他的视线,见一架缆车吱地过去了。好吧,好吧。季少一词穷地和乔殊对视了一会儿,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季少一笑得格外畅快,神明侧目,他全然不顾,张开双臂,说,来,抱一下吧。为造化的安排。
乔殊眨了眨眼。季少一以为他又要讥讽自己,正要说些什么挽回颜面,这一次乔殊却十分顺从,季少一闻到他发尾的洗发水味道,他们第一次拥抱了。
乔殊什么也没有说,于是季少一也什么都没有问。他们插科打诨,结伴而行,乔殊果然没过多久就偃旗息鼓,说什么都要下山,他们乘上缆车,像乔殊来时那样,吱地离开了。在缆车上,季少一和乔殊面对面坐着,他看见窗外经过的另一架缆车上有情侣在接吻,急忙叫乔殊一同观摩,乔殊说我可没有这么变态的癖好,也斜着眼睛看。情侣很快滑走了,他们的眼神却久久没有离开窗外,乔殊忽然说,我好久没这么出来玩过了,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好啊,季少一说,你们团那些小皮子多吵,出来玩恐怕比唐僧取经还折腾吧。
乔殊微笑起来,你说得对,尤其是夏予扬,每次都要闹出意外来,房卡都被他弄丢不知道多少次。之前队长还说要请我们去巴黎,到了也没去,说不定是怕夏予扬把自己弄丢了。
乔殊在回忆的时候,表情很柔软,对于季少一而言有些陌生,他回忆的内容也是季少一所不熟悉的。但季少一当然可以做他萍水相逢的听众,他心甘情愿。乔殊絮絮地说了一些话,季少一装作不屑地进行评价,等待乔殊翻着白眼冷笑着反驳他,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他们似乎都觉得很有趣。
乔殊和季少一住同一间酒店,季少一晚上来找乔殊,乔殊刚刚睡醒,猫一样的生物钟,顶着毁天灭地的表情被季少一拉着下楼食汤面。乔殊往碗里放了许多辣,季少一条件反射去拦,又一想,川渝人,不奇怪,由他去了,只是拿过杯子,给他们两个续了茶水。一抬头,乔殊却看着他。又是这样,这次见面,乔殊似乎很乐得盯着他看,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他于是问,你终于回心转意,爱上我了?
乔殊收回目光,招招手,要了两瓶啤酒,起盖器打开,冲他晃两下,喝么?
好嘛。喝就喝。
在团里应该不许喝酒吧,反正我们是不许。
我们也不许,只是有什么庆祝活动的时候喝一点,喝得也不多。
都被顾子尧喝了。季少一自然地说,我听公司同事提过,你们出道庆功宴他喝得烂醉,为了给你们挡酒。
他们怎么这都跟你说。
因为我想听呀,季少一眉毛飞扬,狡猾地说,关于你的事他们跟我说得更多呢,你想知道吗?
大可不必,谢谢。
啤酒一杯一杯下肚,话头越扯越长,还提到他们出道第一年公司的年会,季少一说殊殊子穿古装真是大美女,我要是皇帝一定让你当皇后,被乔殊暴打。乔殊酒量一般,喝啤酒也能上头,击箸而歌,唱着唱着还恼了,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不醉啊?
你前辈我就是千杯不醉,永远清醒。季少一得意地说,怎么,故意叫酒把我灌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同我讲?
鹅黄色暧暧灯光,乔殊伏在桌上,脸颊酡红,眼睛晶亮,伸出手对着季少一指点几下,头一歪,竟然睡过去。季少一大无语,托着下巴对着这么个醉鬼,又自斟自饮了一会儿,叹口气,起身把乔殊架走了。幸好乔殊很瘦,不如说太瘦了,季少一架着他,像架着一副蝴蝶的骨骼。
可是蝴蝶是没有骨骼的,第二天乔殊醒来,一切如无事发生过,窝在房间写歌。季少一一旁睁开眼,睡眼惺忪,他送乔殊回来后就没走,和衣在床尾躺了一晚上,还是被乔殊叫醒的。乔殊说其实我没喝到不能自理的地步,被季少一打断,季少一说我就是学雷锋做好事呢,你假装感动一下可以吗?
乔殊沉默了一瞬,说谢谢。
不客气。季少一心满意足,爬到床中间接着睡了。
再醒来,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摸出手机乱刷。他们公司推出了新的组合,夏予扬带着新人上节目,老骥伏枥精神矍铄;他的剧发物料,经纪人催他快转;还有一些别的消息,他看得恍惚,总觉得这些和自己都毫无关系,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一抬头,乔殊还在戴着耳机写写画画,离他大概三步远距离。他忽然分不清什么是假、什么才是真了。
醒了?
……嗯。季少一伸了个懒腰,下床,坐在乔殊一旁,看见一个mp3。他心中微妙地雀跃了一下,伸手就要拿起来,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找回的那个,这个是同款,但更新一些。季少一收回手,问,后来买的?
啊?啊,乔殊摘下耳机,说是,之前那个太旧了,所以现在经常用的是这个。
这么老的款式,能买到也不容易。
不是我自己买的,是——
乔殊却没有再说下去,空气中寂静了一下。季少一笑着说,我好伤心。不过既然买了新的,就好好珍惜啊。
季少一转身进浴室洗漱,洗了头发没吹,拿块干毛巾盖着。他听见乔殊说,我过几天就要出国了。
水从发梢滴落。季少一擦头发的手停下来,茫然地说,啊。
之前就打算好了,想要再深造一下,申了意大利的学校。我定了七天的假,下周就回去最后准备了。
……啊。
乔殊看着他,近乎无奈地微笑了一下,说你别这样,会着凉的。
季少一忽然变得热切起来,他胡乱擦了下头发,说这也太突然了,手续都备齐了吗?家里人放心你去?唉,你在那边有没有熟人啊,一个人异国他乡,你又是个生活残废,可怎么办。
乔殊哼了一声,小看我。
季少一说,你随便揪一个你粉丝问问我有没有打半句诳语。然后他坐在床头,双手摆在膝盖上,发了一会儿愣。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喷了季少一一脸热风,他侧过脸,小声说,我还以为我以后能经常约你这么出来玩儿呢。
吹风机的声音太响了,乔殊没听清,嗯?
我是说,季少一抬高音量,我何德何能有Tony乔为我提供吹头服务啊!
乔殊低着头,笑了一下,那你可永远不要忘记他给你的恩情。
原本散漫的旅游计划,因为有了时限,仿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七天的前两天都已经浪费,季少一打定主意之后的几天一定不能虚度。他想和乔殊去更远的地方转转,乔殊却不愿意,窝在被子里,说,有你这么个人在耳边聒噪,去哪儿不一样啊。
所以最后仍只是在这里,第三天和第四天他们去了临近的基地滑雪,天特别冷,乔殊一个趔趗接一个趔趗,季少一乐得要死,手把手教他,教到滑雪场关门也没教会,两个人为此吵了半天,从滑雪吵到三年前的颁奖典礼乐色抢了他们的人气奖杯再到刚出道季少一就当面说他队友的坏话,一直吵到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吵什么了,终于舍得停下来,又觉得这么幼稚的争吵很好笑,手拖手站在路边等车。
回程,乔殊再次困倦起来,脑袋歪着,一下一下磕在车窗上,听得季少一莫名焦虑,伸手挡在乔殊头和玻璃中间,又一个颠簸后乔殊脸碰到季少一温热的手心,愣住,把脑袋歪到这一侧来,并很快枕着季少一的肩膀睡着了,呼吸打在他下巴上,有点痒,但是季少一没有躲开。他看着窗外路灯和灰白的树干,说,我们两个在一起玩,也挺开心的,你说呢?
乔殊当然没有理他。季少一并不在意,和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那些等不到回应的聊天记录一样,他只是想说话而已。他说,如果是我们先认识,如果当初我们走得更近,我们现在关系也会很好的。
只是晚了一步,就失去你的入场券了。
真算起来,季少一自认也够得上是乔殊一个不错的朋友。他们同一个公司,各种活动常常见面,还一起参加过节目,乔殊朋友不多,他主动一点,乔殊虽然记仇,但并不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渐渐地,也会找他聊一些音乐上的事情,或者别的有的没的。像养猫,慢慢养,不求回报地养,不说养熟,至少不会越养越生分。
说起来有段时间,小道消息传季少一又要从现在这家公司解约跑路,一时没有辟谣,很多人骂他白眼狼养不熟。季少一倒是习惯了,乔殊却很紧张地跑来问他怎么回事。季少一起了玩心,说就是你看到那样,乔殊半天没回话,他心觉不妙,赶忙又去解释。过了半天,乔殊说,你倒还不至于是他们说的那么没心没肺。随后竟然见到他在微博上帮季少一辟谣。季少一因此心中很是悸动了一下,次日到公司,见到乐色几个人聚在一起吵闹,却又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想,这样就很好,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人回去后草草进食果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季少一这几天始终没有回到自己房间,乔殊竟也没赶他,可能即将到来的分别让他对自己这个便宜朋友也变得有人情味儿了一点。乔殊睡醒的时候,季少一正拿着手机看番,年纪到了,看新番都无聊,挑来拣去,竟然打开死亡小学生。乔殊迷迷糊糊凑上去,带着鼻音,怀旧啊。
嗯呢。
他们头碰头看了一会儿,正是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决斗的精彩一刻,乔殊说,我们还cos过这个。
季少一早就想到了,他只是不说。乔殊说,为什么你要cos新一,你喜欢他吗?
也还好,季少一说,为了吸引你注意嘛。
你当时好傻,轻易就被我认出来。
是我的荣幸。
玩游戏也很菜。
反正有你带飞。
乔殊撇撇嘴,眼睛却笑着,这笑意很浅淡,他随即说,以后去了国外,就不常见面了。
是啊。季少一说,你求之不得吧。
你觉得是就是喽。乔殊说,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还没做好,但似乎也没办法了。
不如告诉前辈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乔殊没有回他,缩进被窝继续睡了。他睡觉爱蜷着身体,像蜗牛缩回壳,看起来很弱小。季少一看着微光中这么弱小的他,在黑夜里兀自生起气来,他怎么能去国外呢?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第五天下起雪,他们哪里也去不了,在酒店的院子里堆雪人。雪人丑绝人寰,季少一兴致勃勃拍照,拍到乔殊的衣角,突发奇想,对乔殊说,我如果用这张照片发微博,粉丝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私奔了?
他紧紧盯着乔殊的眼睛,等他翻白眼。可是乔殊忽然很神经质地笑了一下,说,你发啊。
嗯?季少一愣了愣,我认真的,我已经编辑好微博了。他把屏幕亮给乔殊看,编辑框里文案倒简洁,写着两个字正是私奔。
发喽。
乔殊蹲着加固雪人的身体,仰起头和他讲话,眼睛像雪洗过一样亮。季少一脑子一空,按下发送键。
他把手机扔进雪地,蹲下来,和乔殊头碰着头,羽绒服帽子盖住他们的脸。像两个恶作剧的小孩儿,他们吃吃地笑起来。
你经纪人要疯了。你年年穿这件羽绒服,化成灰粉丝都认得出来。
你经纪人也是。她肯定会打电话的,你等死吧。
经纪人电话果然立刻打过来。季少一和乔殊像看顾一颗定时炸弹,傻傻张着嘴等铃声停下。可那铃声绵绵不绝,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季少一只好接起来迎接痛骂,嘴里说着对不起,心情却是愉悦的。乔殊静静地看着他,也很尽兴的样子。
电话挂断前经纪人说,幸好其实是假的,只要是假的,就都好说。以后不要开这么过火的玩笑了。季少一把手机收起来,拉着乔殊去屋里暖和,他们的心里都空空亮亮的。
第六天晚上有焰火。乔殊笑着说,听说这里管控燃放烟花爆竹,要很久才允许放一次,我们赶上了。季少一也说是啊,今晚偏偏有焰火,我这趟来偏偏就碰到你。没告诉他其实是自己安排的。为了不使这趟旅程过于潦草,季少一觉得应该有一场焰火。
但焰火也不过就是焰火而已,是很多光芒集体的湮灭。他们坐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会儿,乔殊说,好像我们。
季少一说,乱讲,我们是星星。心中也伤感起来,事实上,这种难言的伤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就在刚过去没多久的跨年晚会上,季少一还和乔殊一起看过焰火,当然还有舞台上舞台下的别人。那焰火璀璨极了,映进乔殊眼睛里,季少一看了好久,被粉丝截图起哄,他回复说终于暴露了吗,因为太坦荡,大家反而笑笑就过了。
乔殊又拿起相机来,他说自己摄像还是跟顾子尧学的,学了几年也没学出什么来,顾子尧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师父。季少一对着取景框装模作样端详一番,说我觉得很好嘛,很专业,审美也好。可惜拍的不是我,我比焰火上镜多了。
乔殊笑,焰火飞得都没你吹得高。
真的挺好看的。
焰火的光映在他们脸上,五彩斑斓,季少一心想,如果在动画里,现在主角们就要接吻了。可他不是主角,他只是焰火下的一个过客,而主角马上就要奔赴下一个片场了。
这天晚上季少一第一次睡得很沉,梦中也在放焰火,亮亮的闪闪的,落到他脸上变成雨水,冰冰凉凉的。睁开眼睛,却看见窗外很晴。乔殊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对他说早上好。
他们再次登上那座山,这次是一步一个脚印,累得乔殊脸都黑了,硬是没有打退堂鼓,季少一感到惊奇,连连夸赞他真是了不起。他们这次的目的是那座庙,听酒店的人说十分灵验。要许什么愿望呢?他们像两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琢磨了半天,他们发了财,又已经体验过大红大紫的滋味,似乎只剩家人身体健康。难不成要求姻缘?
怀着一种荒唐的期待,他们肩并肩踏进庙里,刚下过雪,山不好上,庙里几乎没有人。三尊形态各异的观音像威严地立在他们面前,目视前方,鸟都不鸟他们。乔殊和季少一被这气派震慑,取了香跪在蒲团上祈愿。等到觉得自己够虔诚了,站起身来,如释重负地拍拍膝盖。
你求什么啊?
你呢?
我求姻缘。
哇哦。我也是。
真的?
骗你的。
我也是。
他们出了庙,在银杏树下休息。季少一和第一天一样,坐在石凳上发呆,乔殊却精神起来,揣着兜看银杏树旁立着的石碑。
季少一问你看得懂吗?乔殊说这是近年的碑,别打扰我,我好好看。季少一也凑上去,两人看着看着,都变了脸色。碑上写这庙是十里八乡著名的送子娘娘庙,灵验无比,多子多福,特此立碑感念。
季少一和乔殊面面相觑。傻逼,他们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随即笑起来,眼泪都要笑干,肚子里的脏器都笑得绞到一起。不知道笑了多久,笑到此生都不想再笑了,他们终于停下来。
一场空啊。
季少一和乔殊下了山,乔殊下午就走了,季少一送他到车站。如无意外,他们或许很久都无法再见了,然而这分别的时刻真正来临时,却又显得那么平常。季少一说保重,多点外卖,如果一定要自己做饭,厨房炸了的时候记得及时报警。乔殊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跺跺脚上车。没有多说什么,载着乔殊的车子很快离开了季少一的视线。
冬天真冷,季少一缩手缩脚地回去了。直到这时,他才终于鼓足勇气回忆,其实他和乔殊,是有过一次吻的。跨年晚会结束的后台,两个人在卫生间再次狭路相逢。乔殊开玩笑,咱们俩是不是命犯卫生间啊。
季少一问,一会儿去干嘛?
订了海底捞,你呢?
我戏没拍完呢,马上得回去。
……悠着点儿,都不是永动机。
嗯呢,谢谢殊殊子关心!
他们一起沉默了。季少一想,在这种时候,应该抽一支烟才对。可惜他们不能抽烟,季少一就说,刚才的焰火真好看,五颜六色的。当时我看着焰火,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能和喜欢的人接吻就好了。
乔殊睁大了眼睛。季少一看起来很平静,他疑心真正的自己早已经被烧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说话。
乔殊露出茫然的神色,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个世纪后,季少一认命地笑了笑,好吧,我明白了。他倾身,轻轻亲了亲乔殊的嘴角。
这次我又当反派了。对不起,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接下来的几天,季少一在山里待着,除了吃饭睡觉看死神小学生不干别的,一发呆就想起乔殊,可是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儿回忆,假如这是影视剧,他们的相处剪出来连三十分钟都不够。三十分钟的喜欢而已,却已然是一顿高烧、一场大梦,分量之重,都让他有点害怕喜欢一个人了。
可他毕竟是季少一。可以后的路,还有那么长呢。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终于准备回去,经纪人听到消息,感动得快要流出眼泪,季少一说好啦好啦都是我任性,回去后随您发落好不好?
又打了几句岔,经纪人问,你和乔殊一起回吗?
他已经走了。
这样啊,经纪人说,你也别怪我多心,你发那么暧昧的微博,他之前又专门找我要你的行程,还不让我告诉你,我真以为你们要怎么样了呢!万幸万幸——
季少一的脊背一瞬间僵直了。你说什么?
嗯?我说呀……
电话挂断后,季少一扶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是乔殊的房间,好像还留着乔殊的味道,好像下一秒乔殊就会从浴室出来,叹着气向他抱怨酒店的热水。
他想起第一天见到乔殊,乔殊怀里挂相机,歪着脑袋,用完了毕生的演技,一脸惊奇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次日,季少一拖着行李箱去退房。交出房卡后又等了一会儿,小妹下楼,手中举着一个mp3,说客人落了东西,压在最下面的抽屉里。
季少一木木地接过mp3,是他找回来的那个。手指摩挲着mp3的外壳,真的好旧好旧了,听说这个mp3对乔殊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原来他还留着。原来他把它留给了他。
还有这个,小妹从前台掏出一张照片来,是那位客人让帮忙在照相馆洗的,说你退房的时候交给你。
季少一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他站在公路边等车。今天天气阴沉,云彩密密的压下来,不似照片中片刻晴朗。照片里季少一坐在银杏树下,眯着眼睛一派惬意,金色阳光穿过银杏树的叶子落了他满身,使他连发丝都闪耀着金栗色的光。照片中的季少一看起来像一个安然的皇帝,而他刚刚意识到,那是喜欢他的人,为他加冕了。
季少一有点想哭,可是眼眶和喉头都很干涩,他租的车也刚好来了。他只好先放行李,坐进车中,司机又操着一口地方普通话与他攀谈半天,见他实在不太健谈,遗憾收招,季少一终于获得短暂的安宁。
他打开mp3,从包里翻出有线耳机插上,听歌。播放器中存着乔殊自作曲的demo,他听过一些,大部分是第一次听。有些不是情歌,有些是情歌,是情歌的那些,文件名后加着备注,备注里写,给一个烦人的家伙。飞扬跳脱的是写和他吵架,低沉舒缓的是写自己想起他的时候。一首谱得乱七八糟的钢琴曲,写的是第一次亲吻,一首低回的哼唱,写的是最后一次亲吻。
在他的音乐里,那亲吻的感觉亮亮的闪闪的,像焰火,落在唇上冰冰的凉凉的,正像雨水。
乔殊唱完了,他的声音像夜里的风,好像说了加油,说了再见,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歌单全部播放完毕,季少一看向窗外,司机车开得很快,已经进了城区,估计很快就能抵达车站和助理会合。
城区里人流熙攘,时至年关,大家都显出比平时更忙碌的模样。商场门口的喇叭卖力促销,大屏上打着明星的广告,遇到堵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为把季少一拖拽回生活的常态,这一切的一切都恭候已久。
但是,但是,再给他最后一刻钟的时间吧——季少一闭上眼睛。
现在,可以流泪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