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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马一/ 山田一郎死前想要告白(4)

作者 : 勃勃奶茶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过激/暴力 , 脱离原型

原型 催眠麦克风 碧棺左马刻 , 山田一郎

标签 左马一 催眠麦克风 山田一郎 碧棺左马刻

状态 连载中

1010 5 2021-1-14 19:25
导读
全文九千字,预计阅读时间15min。
发挥很差的一章,抱歉。
对碧棺左马刻而言,这是个让他快要疯掉的圣诞节。

看到过山田一郎的器官捐献志愿书本就够让他胡思乱想了,然后又见到这小子为了挣快钱能跑到新宿当牛郎,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他真的没办法往好处想。

然后更绝望的是,他突然跟自己告白了。

17岁的山田一郎喜欢自己,谁不知道啊。别说TDD的队友,就是来看TDD比赛的小弟,都对山田一郎看向碧棺左马刻那亮晶晶小狗似的眼神津津乐道。

谁看不出来谁瞎。

闹掰之后自然是见面吵个没完,不想用麦克风打的时候还用拳头互殴过几场,各有胜负,这肯定就闹掰了。而且一郎肯定讨厌自己啊,以前老盯着自己的脸犯花痴,后来互殴的时候故意照着脸打。左马刻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继续那份年少懵懂的喜欢了。自己这辈子没少遇到过背叛,没少承受过反目成仇,多他山田一郎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倒也正常。

自己诚然是冤枉了他两年,所以山田一郎恨自己那就恨吧,毕竟真就按下了杀他两个弟弟的按钮,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干了这件事,杀人未遂也是杀人。

山田一郎应该恨我,也肯定恨我,碧棺左马刻这么深信着。所以在山田一郎圣诞节的告白里,他彻底不知所措了。
  
新宿的街道车水马龙,巨额的金钱在此流动,人中龙凤在这儿把酒言欢,传奇上演或落幕。以秒为尺度衡量,这儿繁荣得不可一世;以百年为尺度衡量,这儿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山田一郎通过自己的行动,让这个夜晚变得有意义了。他走在左马刻后面,突然把人叫住。异色瞳的大男孩最近刚剪过头发,有几分十七岁的旧模样,所以左马刻也愿意扭过头来听听他要说什么。

山田一郎理理领带站的笔直,昂首挺胸,那气势,昂扬又自信,左马刻以为他要跟自己宣战了。

他却说:

“我十七岁的时候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山田一郎曾对着横滨的天空、浪花、海风说过这些话。

“我曾恨过你。对你起过杀心。但很奇怪,我能在恨你恨得牙痒的同时继续喜欢你。TDD解散之后我也有难熬的日子,脑子里第一个就想起,要不问问左马刻大哥吧,然后又想起我跟你闹掰了。”

“人们都说恨比爱长久,但我好像不一样。时间荏苒物是人非,我对你的恨消失了,但喜欢一分未减。”

“如果明天就会死,我肯定会在棺材合盖前后悔,我怎么没告诉左马刻我喜欢他。那些面子啊,自尊啊,小气啊,在生死面前变得不值一提。我对你的恨有了结果,但我对你的喜欢没有。”

“刚巧今天遇到了,也省得我专门跑去横滨找你。”
  
“即使知道有这样的未来,我们会分崩离析,17岁的我,还是会喜欢你。”

山田一郎就这么坦诚地,缓慢地讲完了这些话。碧棺左马刻愣在那边彻底傻了。一郎也知道这话信息量太大,不过左马刻的感受就不关他的事了,他这辈子想做的事又完成了一项。看左马刻不说话,一郎就接着往牛郎店走,二人一路无言。

彻夜失眠。

铳兔说自己是二极管笨蛋,里莺在劝架的时候说非黑即白活得通透也挺好,跟铳兔一个意思。看来自己真的很二极管。恨就恨,爱就爱,敢作敢当,后果自负,他碧棺左马刻什么时候怕过?所以他真的学不来山田一郎那种又恨又爱的玩法。

而且除了山田一郎让人搞不懂的爱恨,还有更严重的事。

他要捐献器官;
他缺钱、缺快钱到要去做牛郎;
他放下自尊和颜面来跟老仇人表白。
  
这不是在……安排后事了吗?
如果自己快死了,那肯定也是把合欢托付给至亲、多弄点钱、甚至为了那点罪恶感和阴德开始待人友善些。

怎么会呢?
山田一郎才二十岁,刚刚成年,他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不是很耐揍很能折腾吗?不是半年前才跟自己一起干翻了中王区那些强得离谱的女人吗?

他才二十岁,怎么就。
怎么就要……

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躺着,半梦半醒,他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接受了山田一郎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现实。

没来由地想起那对耳钉,自己跟匠人说,敢拆就碎了它,自己跟一郎说,敢扔就杀了你,他当然知道饰品是用来朝三暮四的,不是用来携手白头的,山田一郎早晚会腻,可现实却是这饰品要陪山田一郎一辈子——因为他一辈子那么短。

他把他的23岁、把他的17岁通通在脑子里过了一边,那种钻心的撕裂痛反复不止,本以为这辈子白胶木簓是最后一个挖走他一块心脏的人,可并不是。

况且簓还活着,说不定哪天还能遇到,说不定还能讨要到一个说法,可山田一郎要死了,要化作一剖黄土死无对证了,自己比他大六岁,以后要变成比他大八岁、大十岁、大二十岁。

他看着窗外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他想起自己带山田一郎看过新年的日出,祝他快点长大。

凭什么山田一郎要有这种狗日的未来,才刚刚长大,才刚刚……
  
阳光刺得他双眼酸涩,于是他把手臂遮在脸上,痛苦地哽咽。

手腕被什么人捏住,左马刻惊醒,是围裙还没摘掉的合欢。
“我敲门了,敲了好久你不应。”
“啊啊抱歉。”左马刻坐起来揉揉鼻子,拿枕巾狠劲搽着脸,直到把皮肤搓得发红。

合欢沉默地坐在床边。他看见自己哥哥那无法解释的充血的眼睛,鼓起勇气道:“你去问一下一郎好不好?如果能帮上什么忙,我们就帮,他把我从中王区救出来,那就是我们碧棺家欠他们山田家的。”

左马刻躲开视线。

“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哥,你去问问他,你去问。



—————————
山田事务所门铃响起的时候,当班的一郎正在刷推,反复观摩着EVA新剧场版的PV,企图从里面找些线索,都没听到有人进来了。察觉到面前有人,抬头看——来者银发红瞳白衬衫,山田一郎脑子还留在二次元,拍案而起——渚薰降临我身边?

仔细一看,是渚薰脸明日香性格的那个家伙。

“碧棺左马刻?你来干什么?”
“咋,横滨人不配给你下委托?”
“……”果然是砸场子来了。“那宁请坐,只有红茶可以吗?”
左马刻被他阴阳怪气得一肚子火,算了算了,不跟他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左马刻盯着山田一郎从接水到选茶包,应该是没给自己下毒。

山田一郎换上营业腔调:“碧棺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老子要雇人,这工作收入很高,就差员工了。”

山田一郎举着两杯麦茶手足无措。他贫瘠的金融知识紧急运作,联系碧棺左马刻的职业、收入来源,错不了,他要……
洗钱!

“碧棺左马刻听着,我们山田万事屋只接合法、符合社会普遍情理道德的委托,和你们黑道不一样。”
“你懂个屁的极道,池袋人!我们黑道用的道德标准比法律严苛多了!”

山田一郎叹口气,他要是认真跟左马刻吵架,能吵到一整天都不做生意。这不行,赶紧讲完赶紧让他滚算了。“那么,碧棺先生,您要雇佣什么人,去干什么活呢?”

“我就雇你,山田一郎。雇你过来给老子点钱,数多少都是你的。”
   
山田一郎嘴里那口麦茶直接进了气管,呛得差点昏过去——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自己还是把碧棺左马刻想得太聪明了。本来以为他要找个白手套洗钱,合着其实是来炫富的。

真是神经病啊。

低情商会说,傻逼左马刻你有病吧,高情商会说,寂雷医生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看病的话这边的建议是托关系插队找寂雷医生呢,再拖下去就危险了,碧棺先生。”

本以为左马刻会暴跳而起抓自己领子,山田一郎做出战略防备姿态后撤半步压低重心,却没想到左马刻面色凝重回道:“这话讲给你自己听。有病就去看,能治就治,不要在乎钱不钱的,那都是身外之物。”

……?

“毕竟救合欢回来你也帮忙了,这算老子欠你的。需要多少,不要不好意思,直接说。”

……?  
他  在  干  什  么  ?

山田一郎满脸懵逼。左马刻是不是被人打到脑子了?陪合欢看韩剧上头了?

“我都看到了啊!你要把尸体捐掉、为了钱连牛郎都做、还有圣诞节突然跟我说那种话!”
   
……额?

“你到底生什么病了啊?你不是一直挺耐揍的吗?不是地区战还跟我打得不相上下的吗?好好的人突然怎么就病了?”

山田一郎凝固在原地,他有一千句想吐槽左马刻的话,有一万句想调侃他这么抓耳挠腮的样子的恶毒话语。可他不想说。

因为左马刻看起来真的很难过。仔细看还有黑眼圈,眼白充血,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褶得八成是穿着过夜没脱没洗,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一样。

自己在左马刻面前哭过,所以如果左马刻痛苦的话,他也想对左马刻温柔一点。就当是偿还当年他对自己的偏爱吧。
  
“左马刻,我不知道你你听信了什么小道消息觉得我要死了。很遗憾,我很健康,一直都很健康,起码能活111岁。”
“去你妈的遗憾!你觉得我天天盼你死?”
“你不希望吗。”
“……山田一郎,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还会买个稻草人天天扎?”

山田一郎叹口气,左马刻那充血的眼睛和黑眼圈让他无心再调侃。他不喜欢折磨人:“我喜欢的角色因为疾病去世了,所以我想死后把自己的器官捐掉,就这么简单的事。我们宅男也是有社会责任心的,每年Comic漫展献血车都排长龙的。”
  
大概率要被左马刻骂死宅或者幼稚。山田一郎想。

他却说:
“真的?”

不是发脾气,不是嘲笑,而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我很健康。碰巧想做慈善,碰巧牛郎店缺人,你没看见麻天狼的独步也在吗?至于那个告白……”他不好意思地揉揉眼角,“我不想留下遗憾。”

左马刻用手掩着脸,深深地喘息。对他而言山田一郎“死而复生”,他都没力气埋怨自己的头昏脑热,只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称之为幸福都不为过,他大口呼气,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左马刻居然在关心我啊。”
“……”

山田一郎突然很想笑。原来碧棺左马刻人长的好看却是个傻的,爱捕风捉影,爱胡思乱想。傻也就算了,行动力还挺不错的,这才第二天就拿了解决方案来——虽然也是傻傻的方案。

他走近看着左马刻,看他那翘起来两撮的头发,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被左马刻一巴掌拍开。

山田一郎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仰起头看着左马刻埋在手里,猜他是什么表情。

“左马刻。”
“咋了。”
  
憋不住想笑啊。左马刻这人真是的。一郎用手指轻点他的手臂,慢慢牵着他,松开挡住眼睛的手。

那双漂亮的,摄人心魄的红眼睛,果然,看到他我会心动。我从十七岁开始就在喜欢碧棺左马刻,没变过。

“左马刻,看着我的眼睛。”
“哈?”

有多久没这样认真打量过彼此了呢?不是窥探对方的弱点,而是把这个完整的人映入眼帘,用刻进心脏一般的的清晰度去记忆,去描摹,闭上眼还历历在目那样。
   
左马刻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额头抵着山田一郎的额头,温热的手掌贴在一郎的耳侧。他曾和这个现在跟自己水火不容的男孩拥抱,曾借拂去汗水为由触碰他的脸颊,用手指触动自己给他烙下的赤红。

被摩挲着陈年的伤口,山田一郎浅笑一声,松开原本挡着左马刻拳头的手,勾勾左马刻的项链,顺着这根细绳寻他冰凉的锁骨,滑过他上下吞咽的喉结,摸他有烟味的唇,用气音叫他的名字,左马刻。

近在咫尺的泪痣勾得人好像快要忘记这三年他们分道扬镳,就好像只能记得,他在海边,比谁都期望山田一郎快点成年,快点……
  


“松开我哥哥!/放开一哥!”
  
门被砸开,巨响吓得两人同时重重推开彼此,左马刻沙发都倒了,山田一郎直接躺在地上,二郎搀人三郎拍灰,左马刻仰卧起坐挣扎起来就被两只麦克风顶到脸上。
  
事已至此,痛痛快快打一场算了。

——————
从山田家出来,左马刻坐在引擎盖上点了支烟,慢悠悠地抽。

赢过他两个弟弟,但单挑输给了一郎。

天也澄澈,云也干净,风也清爽。

碧棺左马刻感觉自己白捡了个活的山田一郎。
  
打输的人心情大好,赢了的那边倒是一个个更恼路人。两个弟弟简直想扒掉山田一郎全部上衣检查一下混账左马刻有没有把他们的大哥打出淤青或者什么内伤。

因为那个场面,在弟弟们的眼里是疯狗左马刻张嘴要咬人,而自家长兄已经捏住左马刻的项链准备绞掉那人脑袋。

哄了两个弟弟好久才恢复独处,山田一郎趴在桌上,长出一口气。如果两个弟弟不来的话,他跟左马刻会干什么?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山田一郎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埋在胳膊上发出难为情的呜咽。俩弟弟以为他们在打架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呜哇—————何以解忧唯有可乐。心情一般的时候喝瓶装,心情特别差的时候喝罐装的,遇到大事值得纪念的时候要开个玻璃瓶的。

玻璃瓶的因为越新鲜越好喝,家里一般都不屯,需要就下楼买。

他想下楼买,但问题是左马刻就在对面便利店的吸烟点,看样子打算抽很久。而自己短时间内不太想跟左马刻面对面了。

可恶。
  
他就在阳台上趴着等,等左马刻什么时候走。

其实真的越想越尴尬。23岁的左马刻教给他“想做什么立刻就去做”的道理,人在长身子的时候,精神也在逐渐构筑,左马刻就是那么蛮横地在他的灵魂上添砖加瓦容不得反驳。所以他没有去想后果,没有想结果,就只是决定好了要告诉左马刻这件事。

番剧里从没教过他告白之后的事儿了。一般都是千辛万苦讲出来了,然后交往了也跟之前没什么太大差别。他告白本就没打算问左马刻要一个结果。难道要交往吗?别了吧,少打架多赚钱养家才是正事儿。

碧棺左马刻抽完了他那根该死的烟,上车走了,于是山田一郎下去买玻璃瓶的可乐。

冰柜里带着水雾,山田一郎找了好久才找到,毕竟大冬天喝冰饮的人少。瓶子喝完要还给店里,所以他就在店员旁边不影响收银的地方边看最近的打折商品边喝。
今晚有莴苣白菜减价,不过要到晚上七点之后。那会儿人会好多吧,唔啊,地狱。
下周三鸡蛋打折。
下周五洋葱特价。

门外有些嘈杂,店员急切的呼唤声让山田一郎回到现实。

“一郎!一郎!!你家你快回去看!!着火了啊!!”

山田一郎可乐往桌上一扔拔腿就跑,推开楼下层层围观群众,隔壁的前田说已经打过火警了。手机里传来消息,二郎三郎说他们马上赶回来。太好了,两个弟弟不在家里。

怎么回事?自己下楼的时候电暖气关掉了呀。

一楼只是入口,二楼是主要营业的地方。火基本灭了,地板一片狼藉,警铃断断续续地响,很奇怪,估计等下还要跟赶来的消防员解释一下。嗯,回头还要买些牛肉向前田大叔道谢。

他绕开地上一坨一坨的糊糊,检查情况,一切安全。但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空气里什么古怪的味道很呛,不是烧完的东西,像是还没烧的东西。警铃虽然停了,但不详的预感难以抑制。

他还是来平时兄弟三人住宿的三楼检查,气味越发浓烈,山田一郎恍然大悟,是油!!不是汽油不是柴油不是食用油,是更少见的……摸到仓库房门时,门把手烫得他痛呼出声,门缝下面慢慢流出灭火装置喷的水,山田一郎蹲下身去摸,那水——

是热的。

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有什么东西一定要想办法抢救。
二郎明年就要考大学,一家人的身份资料决不能有闪失。然后电子设备……三郎定期有做上传,然后是工作资料。

他飞速复盘最近一个月的未完成委托。

找猫的委托……搜集绝版票根的委托……铃木爱理小姐的结婚证件!从身份证到户口书,他们夫妻俩的都在自己手里还没上交!这个一定要拿出来,否则她就要等一年才能结婚了!

只是冲进去几十秒应该不会有事的。山田一郎咬牙深呼吸,跑到洗手间往身上泼水浇了个湿透,深吸一口干净空气,撞开门——涌入的氧气让屋里火舌直接舔焦了山田一郎的额发,屋里火势比他想的还糟,地上的水甚至在着火。喷洒水雾的自动灭火装置反而导致油扩散得哪里都是。不敢多想,拼命翻找保险柜钥匙,找不到就干脆抡起椅子砸爆了钢玻璃保险柜,已经没空仔细分辨,抢进怀里拼了命的抱住、用衣服兜住,都在这里了,全都在了!山田一郎撑着地站起来,热浪和有毒燃烧物让他头昏脑胀,粗喘着也呼吸不到氧气,神志还算清醒,踉跄着抱着这些东西往楼下跑,从火场里钻出来时被赶来的二郎抱在怀里。

———————

导航声戛然而止,一般就是来短信了。反正也在红灯,左马刻稍微看了一眼:
【碧棺左马刻。无论一哥有没有事,我都不会放过你个人渣的。——山田三郎。】

左马刻在驾驶室里不知所措,他干啥了?刚才是他唱输给了山田一郎啊?身旁突然呼啸而过一辆消防车,刺耳的警报让左马刻也不得不回头去看——

那不是山田家的方向?!

已经离他家有十分钟车程,左马刻只能知道个大概方位,不会吧,不是吧,纵使可能性再小,那种焦虑不安以及刚收到的短信都让他不能就这么继续干等。

一脚油门掉头跟上。


—————————
山田一郎因为眼睛在火场里被熏到了,现在眼泪一直流个不停,他忍着痛把文件检查了个遍,确实没有疏漏。
  
太好了。太好了。
二郎可以正常毕业、铃木小姐可以正常结婚了,太好了!
  
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忘了什么。

证件,证书,实体账户令牌,都在这里了,总感觉……有什么贵重的……

吧嗒。
吧嗒。
面前的文件出现两个血滴子。

鼻子凉飕飕的。山田一郎搓搓脸,手也红了。啊,因为太干热,流鼻血了。

红色的。

那对耳钉!!!
山田一郎把怀里东西往二郎身上一扔,冲进对面便利店,抱着桶装水往身上浇,扯了抹布浸透捂着脸,目测火势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二十秒足够冲进去摸到它,就在柜子最下层,不呼吸的话、身上还有水的话,一定没问题。

山田二郎不许他再进去。“太危险了!!!”语无伦次的二郎显然被火灾和哥哥衣服上的烧洞吓坏了。一郎努力安慰,“那个很重要。半分钟内我就能下来。”
“不行!!!”
“二郎。”山田家的长男眉头紧锁,低沉地,烧破了皮肉的手捏住二郎手腕,“那很重要,我必须拿出来。”
“可以再买,买不起就稍微攒攒钱,哥,别犯傻,你别!”

消防队终于赶来,跟在鸣叫的警笛后的,还有一辆私家车,上面跳下来一个银发男人,推开围观的路人跑去争执的山田兄弟面前。

“出什么事了,山田一郎?”

“你还敢过来?!”二郎掐着左马刻领子把人往墙上撞,“输不起就放火烧人房子吗?我真是看错你了,烂货!”
“老子才不会……喂山田一郎!!”
没了二郎抓着,一郎冲进火场,左马刻急了狠劲儿用膝盖顶开碍事二郎冲上去撞趴山田一郎,手脚并用按住发狂的长男。

“左马刻放开我!”
“你他妈就这么想死?”
“耳钉……耳钉就在很快就能拿到的地方!放我进去!”
  
左马刻愣住了。
他以为山田一郎会为了资料,为了手办这么拼,他没想到他现在发狂是为了那对耳钉。
“不就一副首饰,没了再买啊!”左马刻吼道。
“你懂个屁!”
山田一郎抬拳照着左马刻脸上呼,昨晚没睡让左马刻根本不是疯了的一郎的对手,被打翻在地。左马刻慌了口不择言:“随手弄得便宜货你这么在乎我明儿送你一箱!”
结果山田一郎不光没按照他想的那样冷静下来,反而一副要咬人的气势,声嘶力竭大吼:“如果现在要烧死在里面的是你,我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耳钉不行!!”
“那玩意儿!它、它……”左马刻满头冷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随便说点什么,算他求求山田一郎了,别犯傻,他扯住一郎的头发把人压在地上,心虚地大喊:“我当年不稀罕才丢给你的!你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啊?为了那种玻璃珠子死,败老子名声你知道吗?”
  
山田一郎安静下来了。不是因为地板磕昏了头,而是全身的血液因为心痛而结冰了似的,冷得发颤。

他是真的很在乎那对耳钉,纵使不会再戴了,纵使他跟左马刻没关系了,那是他十七岁最美好的记忆,那是他哭过笑过的爱情,那是快要坠入悬崖时引领他前行的北极星,在快崩溃的时候弟弟恨他,空却背叛他,那时候他甚至想过死。熠熠发亮的左马刻先生,少年将他视作偶像捧作星辰。

碧棺左马刻你他妈的现在说这玩意儿不重要?

原本被烈火灼得炙烫,突然一盆冰水泼透,心口像是突然被挖走了一块似的疼。

消防员扯着水管冲上楼梯。

山田一郎浑身没了力气。
  

原来那对耳钉是随随便便送他的。
  
什么鸽子血,什么无价之宝,什么千金难买他乐意,都是骗人的。

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哈哈,原来只是碧棺左马刻随手送的,随手扔给他的。
   
原来我的17岁,在他眼里是这样啊。

愤怒和挣扎引来的缺氧发作,一郎胸口闷痛扯着衣服干呕,张大嘴巴喘息,唾液混着胃里往上涌的酸水往下滴,眼前全是乱飘的白光。
  
我跟他看的日出,无聊透顶。
我坐过他的摩托车,太滑稽了。
我跟他表过白,可笑。
   
我喜欢过碧棺左马刻……好恶心啊。




破风箱似的粗重呼吸把左马刻听得肝颤,他是真的怕山田一郎死,比他自己死都怕。他抓着大男孩的胳膊想把人拉到车上,送去医院查查,山田一郎却甩开自己的手,撑着地硬爬起来踉踉跄跄往门口去,倒在二郎身上。
  
啧,不会一郎也觉得是我烧的吧?他肯定知道我是什么人啊。左马刻有些焦躁地解释:“绝对不是老子烧的,拿火貂组的名义发誓。我会帮你们查清谁干的,给老子一周时间。”

二郎怀里的人突然发出笑声,沙哑又癫狂:
“碧棺左马刻,你知道你在哪儿,跟谁说话吗?”
“老子愿意帮忙是发善心,山田一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山田一郎撑着弟弟的肩膀勉强站着,干结的血痂和烧灰遮住了他的狼狈。他抬手指指地下:
“这儿是池袋,是我的地盘。我有最能干的弟弟,最聪明的弟弟,我有盘根错节的人脉,谁他妈用你帮忙。”

“你妈的——!”左马刻暴起想揍人,但看见一郎那个喘得上不来气的样子,下不去手,恨恨地丢下一句好心当做驴肝肺,开车走了。

灭火的人也离开了。围观的人群散去,只有空气里留下焦糊味。

山田一郎在弟弟怀里带着鼻音说,吓到二郎了,抱歉啊,现在去检查一下家里吧。
  
三郎也气喘吁吁跑回来了,看着二郎怀里那个狼狈的大哥,眼泪都往外涌,一家之主赶紧调整情绪:
“问题不大,现在我们进去检查一下什么坏了,丢失的资料今晚抓紧复盘一下,把损失降到最低,麻烦你俩今晚加把劲啦!”
“嗯——!!!!!”

兄弟三人性质昂扬地走进家里,房子还能住人,也就是个别几个房间损失惨重,问题不是特别大。

山田一郎佯装的豁达之下,走路的腿都在打颤,手指搭在锁着耳钉的柜子发呆。

他希望那对耳钉烧没了算了,就让一切消失在最美好的年代里,他的初恋就永远埋在横滨的大海一辈子不见天日就行了,不要再浮出水面让他心痛了。
  
可事情并不随他的愿,他打开那个烧变形了的首饰盒,随着开启的动静,空气中飞扬起小小一阵红色闪雾。

那是红宝石的碎屑。

底托融化又凝固,成了肿瘤一样扭曲狰狞的形状,两颗宝石虽然还在,但四分五裂成小石子和碎末。山田一郎苦笑一声,呼气又吹飞了一些粉末。

“哥,你刚才要上来找这个?”
“嗯……算是吧。”山田一郎浅笑着合上盖子。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被人挖走了,心肝肺胃都没有剩下,空荡荡的,身体里都是回音,什么也听不清。
  
三郎凑过来,从背后抱住自家大哥:“那今年过年,我就和二郎一起再给你买一副吧,就当补你的成年礼。我炒股赚了很多钱哦。”
二郎也赶忙接话茬:“对啊对啊,最近流行那个,那个什么……总之就有个很好看的,我早就觉得合适哥哥了,比这个旧的好看!”
  
山田一郎叹口气,把两个弟弟抱到怀里,一边一个:
“你们知道我今天最后悔什么吗?”
“没救限定款手办?”“没及时备份电脑?”

“哈哈哈哈不是啊,我可爱的弟弟们。”山田一郎爽朗地笑着,擦擦鼻子,揉揉眼睛。

“我后悔往火海里冲了。我有两个弟弟,这就够了,委托没了再接,钱没了再赚,收藏没了在买,这都不是事儿,但让我两个弟弟为我担惊受怕,我有罪。”
“哥!”“一哥!”

“明天轮到谁丢垃圾了来着?”
“我!”二郎举手。
“嗯嗯,那今晚咱们出去吃,二郎决定餐馆。明天你就要辛苦啦。”说着,把首饰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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