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62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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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异性
警示 过激/暴力
原型 明日方舟 阿 , 博士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明日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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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6
2022-1-20 12:58
对于猫科来说,磨合期是痛苦又漫长的。
对阿来说,痛苦又漫长的日子,他经历了太多次。
“茶还是咖啡?”
“茶。”
他把身子蜷得更紧了一点,用手压住隐隐作痛的地方。以身试毒的结果,就是像废人一样歪在房间里。错过了两顿正餐之后,终于才有些饥饿感,但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又觉得反胃。
这样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在事务所的时候,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因为疼痛失去对温度的感知,几次被怀里的热水袋烫伤。这毛病归根到底,是因为他的胃一直不怎么好。就算没有药物刺激,换一下房间也会觉得格外难受。
“心病没得治。”老鲤曾经这么对他说,“但是做点对你身体好的事情总不是什么坏事。”
这话阿一向只听前半句。
博士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刚喝下小半杯加糖的热牛奶。糖分和脂类流过干涸的食道,无异于在手术时将导管探入身体。强行吞咽下去,很快就有酸苦的液体逆流回喉口。他顾不得看博士究竟来做什么,飞快地跑去盥洗室。撑着低矮的洗手池,还没流进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被吐出来。牛奶甜得发腻的味道再一次刺激舌苔,比一同涌出来的胃液还让人不快。
终于身体里再没有什么水分可以倾倒出来了,于是闷闷地咳起来,止不住地,眼泪从濡湿的眼眶挤出来,肺部也抽痛起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像被蛮力拧过的海绵一样,阿撑着水池,抬眼看自己精疲力竭的脸。
水杯里还有上一次没有倒掉的一半,抓过来清理掉嘴里残留的胃酸之后,这才觉得身体通畅了一点。想起博士的到访,又草草地刷了一遍牙,才走出隔间。
“老板。”他招呼了一声。
“好点了吗?”
“还好,常有的事了。”
嗓子还有些哑,用力咳了两声之后也没有恢复到平时那种又尖又细,还带点女性化的声音。只得让语气更轻快一点,好显得不那么病恹恹。
阿坐在床上,蜷起四肢,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看她。博士难得把兜帽摘下来,不常让人看到的长发随着动作摇晃。趁着他还在盥洗室的时候,博士处理掉了桌上的食物,现在正忙着把水烧开。
“茶还是咖啡?”
她回过头问。阿这才发觉她连防护面具都没有带,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一副马上就要过劳死的样子。前额的刘海也乱糟糟的翘着,大约是一直带着面具的缘故,有些不自然的压痕。
“茶。”他说。
在电水壶烧开的咕嘟咕嘟的声音里,他很快闻到沸水里翻滚的干茶叶的味道。
旁人常常将他定义为医生。但这让阿无可反驳。药物研究、制毒、医治伤者,这些构成他日常的事情的确颇有医生的样子。
事实上,阿并不怎么喜欢“医生”这个没有任何前瞻性可言,为人收拾尸体的职业。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在思考,倘若没了医生也没了药物,连感冒都会取人性命,是不是争端就会少一些。
根据做的事情去定义一个人,而不问他的动机,就像以貌取人一样肤浅,是人文关怀的湮没。阿更愿意将自己看作是为医学献身的什么,研究者也好,试验品也好。医治病人带来的常是无力感,但研制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却能让他偶尔找到存在的价值。
但是罗德岛,或者说博士,实在是个奇怪的家伙。阿第一次与她碰面,是在人事部的办公室里,他向无辜的绵羊少女强烈抗议被分配下来的医疗干员的头衔。当然那个有点迷迷糊糊的孩子并没有错,她的耳朵似乎不大好,他只得提高音量,像是在对她发怒一样,这点让阿觉得有些恼火。
“特殊作战支持,特种干员。考虑一下吗?”进来的时候博士这样说。
平淡的,没有一点波澜的女声从防护面具下传出来,甚至没法直接判断衣服下面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类。要让他说,可以进行临时医疗的那辆小车,说起话来都更有人情味。把机器变得更像人,而人更像机器是大势所趋吗?
在罗德岛被赋予了“特种”两个字的时候,阿觉得自己彻底地脱离了医生的身份,变成一个自由人,但除了研究药物、制毒、医治伤者以外,他不清楚还可以做什么,换句话说,他不知道任何医疗领域之外的事情,所以除了顺其自然地一路走下去,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破现状。
阿的日常,自然也包含在既没有失血过多,也算不上危急存亡的时刻,悄悄喝上一管药水这件事。这一点大家都习以为常,不如说没有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强行塞给他们,已经对他感恩戴德。虽然疗效和药物的配比都近乎完美,但副作用大成这样实在没法投入使用。疼痛并不怎么好受,但是想着要怎么在药物报告里记述,在这样一个无所事事又动弹不得的下午,实在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事故并不少,阿一直这样苦中作乐。
“先不要喝,很烫。”
杯壁微微发烫的马克杯放进他的手心里。马上就有热流从掌心流向手臂,拿着这样温暖的东西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失了温度,阿捧着杯子打了个寒噤。
身边的垫子凹陷下去,博士紧挨着他坐下来。有些诧异,所以阿扭头去看她,刚好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面无表情的,他猜测,博士平时罩着面具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博士突然伸出手来,贴上他的脸,然后用拇指轻轻蹭过他的眼角。阿这才发现那里湿漉漉的,大约是干咳时留下的泪。
太丢人了。他想着,迅速地用手背抹了一把。但是博士没有收回手,而是揽住他的肩膀。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她浅浅的呼吸。这真的太不寻常了。阿后知后觉地想到。
放在肩上的那只手连关节都僵硬起来,像是不属于人类一样,他确信,如果仔细听得话,一定能听见不熟悉这个动作的骨骼都在咯吱咯吱地响。博士实在没什么与人亲昵的机会,尽管她的身边总是有一些喜欢献殷勤的女孩子。阿觉得有些愉快,尽管肩膀被攥得有些紧,但他只想着,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虽然常常被人说不懂得什么是宽容,但那显然是错的。
“老板?”阿故意放轻了声音,再看过去的时候,博士刚好避开他的目光。
阿先获得了晋升,之后才第一次去了战场。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出过什么实质性的贡献,但是双刀一样的徽章在某一个昏天黑地处理数据的晚上,被直接送到实验室里去了。
“你这家伙有两下子的嘛!本大爷可费了不少心思才拿到。”偷跑去找机械水獭玩的恶魔小女孩跟阿这么说,带着有点羡艳的语气(尽管不怎么友好),这让他更加意识到这是一份殊荣。
精准地计算站位,在恰当的时候将人员部署下去,服从指挥进行射击,或者支援。这种提前部署好的阵地战与阿所熟悉的街头斗殴,或者在黑帮的争斗之间掺上一脚的战斗,实在是不尽相同。就算站在高台上也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寸土,能做的只有解决掉出现在视野里的敌人而已。
圆满的战斗。阿听人这样汇报上去。但是这个与一直研习的医疗太过不同,难以评估自己的能力。半真半假的理由怂恿着他敲开博士的门。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前线,做到这样就是极限了。”
他撒了个微不足道的谎,也许博士知道,她必然知道,那厚厚的资料里应该连他喜欢的食物都写得一清二楚才对。同人打过几场架,端着枪交过几次火,这种大约都事无巨细地列在里面。
博士还没来得及脱下防护服,上面带着充分燃烧后的硫磺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内有些刺鼻。她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大约是她没有明白为什么说了陈述句,却一副在等她的回复的样子,但她最后还是挑拣出一句合适说出口的话:“你做的很好,药剂的效果超乎我的想象。”
“效果很好吗?” 他追问。
“晕眩和毒,对我们不熟悉的战场来说会是决胜的关键。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是我们重要的战斗力,今后也还要拜托你。” 博士茫然地眨眨眼睛,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的脸,它们是飞鸟翎羽的灰蓝色,如果没有眼下的乌青也称得上是美人。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她有些困惑地说。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去收拾一下,她指指阿身后的浴室,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末了,又回头加了一句,想在这里待着也无所谓。
他现在回过头去想,她真是个迟钝,又没什么危机意识的人。所以才会有很多奇怪的家伙愿意去到她的房间,想要得到她的夸奖,像友人一样黏着她,在她沐浴的时候听着花洒淋下来的水敲打在玻璃上。
在他隔壁,一天到晚捣鼓机械水獭的那家伙也是,偶尔闯进他办公室的,脾气像她喷出来的火焰一样暴躁的那孩子也是,阿本人也是。她像是什么都能吸收进去一样,用认真的眼神看过来。阿很喜欢她那副样子,困惑的沉默的,因为太过正常,反倒让他觉得想要认真去对待。她的好意公正而且平等地给予每一个人,诞生于此的阿的情感,在他注视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时,单方面地沦陷为了爱情。
阿低下头去喝茶,还很烫,麻痹了舌头上的味蕾,尝不出味道。湿乎乎的水蒸汽黏在睫毛和眼球上,让视线变得模糊,感觉并不坏。更重要的是,他看不清博士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她的目光落在哪里,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她的脸,有着掩耳盗铃的喜悦。
似乎是沉默了很久。捧着热水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被延长了一样,看不到尽头。
最后是博士先打破的沉默。她把手收回来,然后开口:“试了新的药吗?”
“啊、嗯,是这样。”从这里开始询问多少让他有些意外。像是在铺垫什么,阿几乎可以肯定,之后的内容不会让任何一方觉得开心。
“看起来不太成功。”
“只是副作用大,不过比那些巫术似的疗法有效多了。如果改良的话,就可以在之后替代应急医疗也说不定。我晚点会写进报告里,不过老板要是感兴趣的话,现在就来说说也可以……”
有些时候阿会无比厌恶这张嘴,说起来是“伶牙俐齿”,但大多都是当作贬义。尤其在这种时候,总会像自我保护一样,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常常被吽责怪“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但他之所以识趣地说出口,是因为博士对这些事情没有那么在乎。不论是拿负伤之后动弹不得的样子开玩笑,还是嘲笑战术不精,被小兔子拽去补习功课,她都只是一笑作罢。
“找些试验品不可以吗?我以前也说过这件事的……小白鼠,狗,或者猴子,只要是可以买到的合法的试验品,罗德岛都会支持。”
和想象中的反应有些不同,她抬起头直视阿的眼睛。认真地、郑重地,像是要通过黑色的瞳孔看进他一样黑漆漆的心脏。阿这才想起来似乎在刚拿到实验室的时候,的确有过这么一番对话。大约是作为帮她搬运文件的酬劳,她许诺可以申请所有买得到的实验体。
阿迟疑着,但是最后还是说出来了,那句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说,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的话:“有什么试验品比得过用我自己来实验吗,老板?”
然后阿看到了她那张死人脸上终于铺满了别的感情。就像亲手掀开了地壳之后,看到了下面翻滚着的岩浆。
博士伸出手,他不知其意,于是本能地闪躲开。博士愣了愣,然后更加快速地捉住他的肩膀。
心中已经警铃大作了。很多事情都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控制,像是列车脱轨,又像是失重,阿任她两只手都扶在肩上。说是“扶”,其实力气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肢体接触的范畴。然后博士又放轻了动作,缓慢地,顺着敞开的衣领抚摸凸起的锁骨。
“老板……”阿刚一开口,她就用手指按住喉结,将后面的话全数堵回去。
这让阿有些惶恐地注视着她,但博士只将目光落在正在触碰的地方。阿从没有离她这么近过,她探身过来,让阿觉得那长长的、蝴蝶翅膀似的睫毛,几乎能触到他的皮肤。
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已经大敞开的领口,转去抚摸头顶蓬松的毛发。菲林柔软的皮毛让她爱不释手,顺着生长的方向梳理,或是胡乱地揉成乱糟糟的一团,阿都非常喜欢。向她这样认真地将它们拢进手心里的感觉,倒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尽管只是在看着他身体的一部分,但却觉得被人所喜爱。
但是耳朵,尤其是串着红绳和耳环的那里,实在不怎么喜欢。薄薄的耳廓被捏在指间把玩的感觉,让阿汗毛倒竖。想来也许是女孩子都喜欢的小玩意儿吧,他也曾经为此与槐琥大打出手。不怎么愉快地抖抖耳朵,但博士却再一次将它们捉住,她有些用力,于是阿只得乖乖低下头去示弱,这显然十分受用。
“像丝绸一样。”她发出有些羡慕的声音,然后松开手,“阿的身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阿悄悄地抬头去看。她抿着嘴,还是像平常那样挂着平和的表情。
阿人生痛苦的开端是因为不负责的老爹。
在幼时的记忆里,他还有过面容和善,朝五晚九在医院上班的时候。穿着崭新又微妙地有些不合身的白大褂,长长的手臂从袖口里穿出,露出一小节精瘦的小臂。但之后的记忆就像断档一样,再等回想起来,他就已经是龙门最有名的黑医生了。白天接诊,晚上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24小时都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试管里是准备到大宗交易时用的毒品。
但阿还是一样尊敬他。
躲避着不知哪里结识的仇人,他们终日在龙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辗转,赚着大把的钞票,再花掉去换更隐蔽的居所。父亲的口袋里常年装着可以短距离发射药物的注射器,做工粗糙,大约是气枪改造的,每次只能装上一小管药物。
一面狩猎别人,一面又被狩猎。在阿看来狼狈又傲气,说不上喜欢,但绝不讨厌。但先于精神,他的身体开始崩溃。最开始是呕吐,然后变得难以进食和轻微的脱水,之后是晕眩和耳鸣。敏感、多疑和过度反应,他能想到的那些直到现在都没改掉的坏毛病,都是在这个时候养成的。
兴许是托了哪位贵人相助,东躲西藏的时期很快过去了,找到了可以久居的地方,和几个不算偏僻的安全屋。
身体状况渐渐好转起来之后,阿开始学习医药与毒物。
一些不太顺利的尝试和大量的阅读,之后是闷在实验室里昏天黑地地实验。手臂上扎了一排排针孔,直到可以在毛发浓密的皮肤上,准确地扎进血管里,将颜色让人不寒而栗的各种药物注射进去。现在想起来与过去那些模糊的片段不同,因为几乎没有同老爹见面,所以才没有关于他的记忆。阿唯一能记得的只有落灰的书上潦草的笔记,以及不知是酗酒还是吸毒的父亲在难得清醒的黄昏时分出门的背影。
说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人,阿甚至不知道那副颓然得像是已经躺进墓地里样子,究竟是因为酒精还是毒品。只记得实验室里昏暗得快要看不清字的时候,特别在门上加的两道锁都被打开,发出一小阵断续的金属相碰的声音。然后阿用架在桌上有些发麻的腿踢一下桌角,老旧的轮子涩涩地滑到门边,他把门开一条缝,从里面窥探。朝西的窗子映出的是落日的颜色,把对男性来说太过瘦削的影子拉长到阿的脚边。父亲还是披着白大褂,不算新,而且比之前更不合身,更看不出医生的样子。他抬起一边手臂,就像知道阿在背后一样,然后推门出去。只有这个场景阿总能想起来,一遍比一遍更清晰。
就是那个时候,阿不再觉得自己是在进修医学,而是变成了医学的附属品,它的一部分。也就是在那段时期,他的医术突飞猛进,身体里也积攒了越来越多残留的药物。在被吽从纷飞的子弹中捡出来的那个晚上,还是孩子的少年成为了阿。
茶水撒了一地,灰色的地毯上铺开锈红的,血一样的颜色。
他不是故意要把差不多要凉透了的水泼在地上,更没有打算为难之后要来打扫卫生的人员。但是博士,任谁都想不到平时像个乖孩子一样的家伙会像狮子一样扑上来。阿感到了威压,被捕猎一样。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面对吽、槐琥、老鲤,面对他所敬佩又想要去击败的血先生,以至于在父亲死去的那个夜晚,阿都没能感受到像现在这样的威慑。但是这个跨在身上的人,罗德岛的脑、领袖、博士,像是在草丛里潜伏已久,终于将食物用前爪按住,准备咬破喉管的豹子一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肌肉紧绷起来,血液快速地被供应到每个角落。他在博士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惊慌的脸。
博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明明是很暧昧的地方,却一点都想不到情色,只是单纯地用武力禁锢他的身体。要做什么,要被做什么,都完全没有头绪,明明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她的所有行动和想法对阿来说却是完全未知的。
阿曾经觉得她是值得依赖的人,因为她沉默、中立又包容,就像在引诱你敞开心扉。事实上,阿也这样做了。她是一个绝佳的谈话对象,对于何种异类都予以尊重,认真地倾听,甚至想要尝试去理解。但他忽视了她首先是一个人类的事实,就像他激烈地拒绝自己一样,她也同样有好恶,有情感。如今这些他没有触碰过的东西在面前一并迸发出来。
女性的手从衣服的下摆里探进去,触碰到腹部的皮毛,有些凉,于是他打了个寒噤,觉得胃又有些痛起来。就像验证那个不好的猜想一样,她最终在胃袋上方的皮肤处停住了。带着寒意的手掌轻抚表层的毛发,他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疼吗?”她问。
手上使了些力,压住已经开始抽搐的腹部,神经像是全部连在了胃里,几乎感觉不出外力带来的痛感。但那手上着实是用了些力气的,按压着下面的器官。
这可不太舒服啊,老板。阿皱起眉毛回答。
她收回手,压住他的肩膀,然后把右手探进他的口中,整个人的体重几乎都压在了阿身上。他觉得腿已经快要麻掉了。从身高来说博士比他高上不少,但是那样纤细得一掐就断的手腕,究竟有多重呢?他仰躺在床上,有点想象不出。
她的手阻断了吞咽的功能,口中蓄了些涎水,在她将舌头扯出来的时候顺着嘴角淌下去。夹着舌头的两指与尖锐的虎牙离得很近。阿身为菲林的返祖现象有些严重,牙齿还没有完全退化成人类的模样,尽管他没有实验过,但是用力的话足以撕裂生肉,或是咬碎骨头。槐琥和吽都是如此,平时打打闹闹也会亮出獠牙,面对同类时不怎么在意。但这个时候看着白玉似的光滑的皮肤,倒是有些心慌,他尽可能地张大嘴,让牙离她远一些。
博士笑了一声,似乎是笑了一声的,阿从她上扬的嘴角推测。
就当是上了贼船吧。阿心里有些懊恼。那种异于常人的价值观被人认同还是头一遭,说不想同博士拉近距离是假的,说伤到她也无所谓,当然也是句假话。
“说着差劲的话的舌头,是这条吗?”她说,“我拨给你的钱,瞒着凯尔希,让你抓回去的小白鼠可不算少。……说自己是医疗试验品什么的,是想要让我生气吗?”
不不不,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生气的范畴了吧?他觉得舌头几乎要被拔出来,但是又说不出话,只得挣扎着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
她歪着脑袋,像是一眼看透了阿没有在讨饶,更不打算改变一贯作风的小算盘。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那样中立,又仿佛很宽容的样子。这时候他才看到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好看的灰蓝色,没有语气中那样的愤怒,甚至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但一定有什么,在更深处的地方,像翻滚的岩浆一样爆发出来。
她终于松开了手,刚刚被掐过的地方很痛,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阿还是急切地开口。博士并没有打算听他说,更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她俯下身子,双手抬起他的脸,偏着头吻上去。
嘴里有甜甜的味道,也许是血,也许是博士身上的。没有和人近距离接触过,阿张大眼睛,不敢去思考这个疯女人究竟是什么感觉。脸上和嘴边都有细软的毛发,口腔里温度比正常人类要高,而且现在干燥得很。想来不是什么好的接吻体验。
但是博士捧着他的脸,他们贴得那么近,小小的舌头探进来,身体也开始变得暖和。他们都是十足的怪胎,彼此之间如有鸿沟,就算去拼命思考,想要去理解也做不到。但他们又与大众太过不同,所以阴差阳错地被划为同类。他们所谓的认同就只能是这样惨烈地争斗、纠缠,然后退让出尚能喘息的余地。
于是阿抬起手,先是揽在她的腰间,然后攀上肩膀,最后大胆地穿过她的长发。不怎么会打理的,有些毛躁的,女孩子的头发,摸起来像是菲林的皮毛一样。这让阿觉得他们还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结束的时候,肺部已经没有残余的氧气了。阿睁开眼睛,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这让她更加像活着的人类,而不是他以前认为的那个什么。于是他坐起身子,看着博士有些惊讶地退缩。心中有种奸计得逞的愉快,阿闭紧眼睛,贴上去给了她一个轻轻的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