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当听见从教堂里传来的风琴声时卫宫士郎还是走了进去。
尘埃在光线间上下穿行，衬得暗处那熟悉的背影都模糊起来。
“言峰？！”太过震惊反而不知如何行动，被叫到的人也只是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在这？”
“我是这里的神父。”
沉默长久地弥漫着，青年努力理清着情况，神父又重新面向风琴。
可琴声并没有再响起。
最糟糕的可能在他心底跃动着，可自己那一点私念却极力让他否认所有的不安。像是某个夜晚，他坐到他身边，等待着。忍不住用手遮掩自己轰鸣的心跳，管不了不断飘向他的视线，想不出打破沉默的良策。
“我曾见过你吗？”
青年想了无数的可能，唯独这戏剧般的开场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他分不清此时难受的是这个正义的伙伴还是那个叫卫宫士郎的少年，混乱让他只能遵从本能。
“是的，很多次。”
“很遗憾我并不记得了。”
“你知道圣杯战争吗？”
“父亲在时听他说过义兄和那个有关。”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异样的不适，好似突入他人梦境的无礼之徒，惶恐又歉疚。
“你还好吗？”
“如果指的是身体的话还不错。并没有什么疾病，只是年轻时受的伤需要注意。其他的也还好，我不过就是个神父。”
他想不出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离开时的脚步声空旷而寂寞，把地上的阳光都震得粉碎。
“我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这么多话。”
青年从推门的吱呀声中捉到这样一句。想起了往事，轻轻笑了起来。
“是啊，那时候我也没想到你其……”
转过身，想回应什么。
尘埃在光线间上下穿行，古旧的风琴前什么都没有。
【2】
天还没亮，他起身看着身旁熟睡的人。月色混着不清不楚的日光让一切都混浊起来，连本应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年人面孔此刻都如已经死去般灰暗。
他至今无法理解卫宫士郎的心思。仿佛凭空生出来般闯入他的生活，说着什么拯救和喜爱留在了他身边，一手承包起他的日常起居。了解他仿若恋人，引导他好似圣者。多年来从未向他人倾诉过的困扰被那人予以理解，自降生以来存在的缺陷被那人宣告要救赎。然而最让他困扰的依旧是自己，没有反对，没有否认，没有拒绝，理所当然地默许了少年所有的行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又一次看不清自己了。
向神明提问、向父兄求助都未曾获得幸福的自己，真的可能从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生命处获得答案吗？他总是把对他的情感挂在嘴边，那么自己是否能对这虔诚的信徒有所回应呢？
黎明总是安静的，静得他都听不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突然被手上传来的温度惊醒。少年毫无防备地安睡于他身旁，对于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没有一点警惕。
双手忍不住收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看到他困扰，想看到他失望，想看到他迷惑，想看到他堕落，想看到他痛苦，想看到他死亡。
天终于亮起来了，一切都光鲜崭新。
为诞生献上祝福，这便是神父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