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
......
去啊，去抗争啊！没有人生来是为了被奴役！
风的子民，他们举起叛旗
推倒了高塔
风神奏响了他的里拉琴
“你们，去建立无人称王的自由城邦罢！”
......

“那位风神的事迹，想必你也听说过吧。”托马熟练地把苹果削了皮，切成八块丢到神里绫人面前的盘子里。神里绫人拿起一块放到嘴里，酸甜的味道奇袭了牙神经。他把苹果咽下去，对着托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实话，虽然老师从小就教我很多东西，但我对这些国外的东西知道的很少。”神里绫人一只手撑着下巴，“将军大人啊，她一直对外来事物很排斥，这两年锁国令颁布就更不用说了。”

就在一年之前，天领奉行奉雷电将军之命，将所有的外国人全部驱赶到离岛。托马平日为人和善，处事细致，可惜作为外国人，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眼看离岛也不是能长久停留的地方，神里绫人向父母请求，收留了托马作为神里家的一名家仆。

托马一屁股坐到神里绫人对面。“我觉得吧，这位雷之神，她这个样子是不对的。”

话音未落，神里绫人的神色大变。他捂住了托马的嘴，又四下环顾，确认周围没有人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托马很错愕，用眼神询问着神里绫人。神里绫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脸色苍白。

“这里可是神里屋敷，千万不能说大不敬的话啊。”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锁国只会让稻妻...”

“不要说了！”

“这只是她自认为的永恒！”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神里绫人打破了僵局。他说，托马，你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稻妻人，你不会明白的，在这片大地上，将军大人就是绝对的正确。

彼时年幼的神里绫人曾目睹过叛国贼被处决的场景。雷纹装饰的深紫色薙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那个即将被斩首的人跪在千手百眼像的面前。那位将军，举起了薙刀，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

血染红了广场。身首分离的那个人，他的脖子断口处沾满了滋滋作响的雷元素。不久他整个人都在雷元素的作用下化作灰烬，刑场周围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道。

每一个稻妻人都知道忤逆将军的后果。与蒙德不同，当人们谈起自己国家的神明时，他们眼中更多的是恐惧。托马在稻妻生活将近十年，稻妻人的态度，他一直看得到，也一直不能理解。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敬畏。托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神里绫人，希望他能在继任之后能凭借自己的身份向将军进谏，没想到绫人竟然是这种态度。

他很失望，但他只能去理解。外来者是他，无论从什么立场上，他都不应该也没能力去改变一个国家的现状。

“我知道你想家的。”神里绫人的话语把托马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托马看到神里绫人低着头，神色落寞，“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托马看着神里绫人，又看了看自己家仆装上绣着的椿纹。他抓住神里绫人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

“神里家是我的恩人，我已经视这里为我的家了。绫人，我不会离开的。”

这是他做家仆后，第一次直呼神里绫人的名字。神里绫人抬起头，看到一双燃烧着忠义之心的绿眸，于是他笑了，抬手扶正了托马的发带。

有风吹过，大院里的樱花树轻轻摇动，抬眼望去，就是一片梦幻的婆娑。未意识到朦胧感情的少年们的争执，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在人生的某一个时期，我们都曾狂乱地起舞过、放荡过。真正潇洒的人回顾那段不堪的历史能一笑而过，更多的人则是恨恨地希望时光倒流。对于即将成年的神里绫人来说，他不愿回忆的往昔才刚刚开始。
-
这几日正是倒春寒，气温低得让人骨髓发疼。过段时日就是神里绫人的成人礼，根据神里一门的规则，这一日他需穿上为生日特制的和服在大堂坐上一整天。得知此事后，神里绫人坐在房间里生了一整天的闷气，还是托马最后安慰了他。

“在大堂坐上一天，亏这帮老头子能想出来。”神里绫人气得猛喝一口杯子里的水，把桌子拍的咣咣响。托马拿走他手里的水杯，不巧却被神里绫人抓住了手腕。

“托马，你打算送我什么呢？”

面前的异乡人愣住了，有些扭捏地挣脱了他的手。“你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那我也想要托马最珍贵的东西。”

等价交换，这样说未免有些孩子气了。

最珍贵的东西。

托马难免地想到了一些不能明说的事情。如果是在以前，他倒是真的会想一想自己最珍贵的是什么，但是一切都在他撞见神里绫人自渎的那一晚变得不一样了。

神里绫人的房门在隔音方面一般，他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发出急促而低沉的喘息。托马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是感到羞赧。

托马是不会听错自己的名字的。

站在门口的青年红着脸，他的手上甚至还拿着神里绫人的内衣。光是听见声音，他就能想象到自己悄悄爱着的人是怎样半眯着双眼，用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握上涨红的某处。类似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没做过，他也在暗中观察着神里绫人，希望他能对自己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

太劲爆了，即使是在蒙德，这样的事情也是托马不可想象的。

房间里的神里绫人不知道他幻想的对象就在门外。他的手急促运动着，他想象着托马在他身下的样子，想象着不伦的画面。他像一个叛乱分子，全身挂满了炸药，就这样虐待着自己，想看看它还能变换出怎样的色彩。他挤压、揉搓、拍打、抓挠，原始又神圣，美轮美奂又不伦不类。

托马能想到这样的场景，所以他没有回答神里绫人，只是在他的手上掐了一下就逃出了房间。神里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触碰着托马刚刚掐的地方，怅然若失。

快了，快了，男孩转变为男人的那一天就快要到来了。到那时就可以说了，不是一个年幼者对年长者的依恋，而是他的真心。

神里绫人闭上了他紫色的双眸。

——这三缄其口的喜欢，浩瀚无际的孤单，还有泛滥成灾的荷尔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