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665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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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ff14 芝诺斯 , 光之战士♀
标签 芝诺光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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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5-16 22:35
芝诺斯没骑过马。
想也知道,曾经的加雷马皇太子可能会驾驶各式各样的魔导器械,但怎样和动物沟通这样的内容肯定是不会包含在他的课本中的。不畏惧大型动物的胆量、良好的平衡能力、平和的心态,骑手该做的他都无师自通地做得很好,只是需要指点一些细节。
“不要用力扯缰绳,也不要用力夹马肚子。”另一匹马上的冒险者迅速赶上他,帮他拉了一把缰绳稳住这匹马的速度,“这是模儿部经验最丰富的马,你要做的基本就是坐在上面别掉下去就行。”
金发青年皱起眉。驾驭活物,这不确定性比听话的机械要多太多,他能感觉到腿下面马在呼吸,这真古怪。“你要我把……控制权,交给一只没有理智的动物?”
“你再这么说,如果它生气了要把你摔下去我可不会帮你的。”冒险者头痛地捏捏太阳穴,“你更会骑马还是它更会驮着人跑?”
“跑起来也不会比魔导死神更快。”
“你少打岔,我们是出来找孕妇的,又不是来搞竞速比赛的。”
这回他不吱声了,不过还算听话地放松了一点对栗色马的控制。冒险者仿佛听到它松了口气,恢复了平稳轻快的步伐。
入夜的太阳神草原对一般人来讲还是相当危险的,这里到处都是游荡的猛兽和怪异的魔物。在冒险者听说羊丢了于是自告奋勇出来寻找之前,他们几乎已经要放弃了。没人知道一只怀孕的母羊怎么做到翻出加高的羊圈又跑得无影无踪,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看到血,这是好现象,但如果不加快速度,草原上绝大多数东西都有可能把它撕碎了当夜宵。
“我想想如果我是一只惊慌失措的、肚子里揣着宝宝的母羊,那我绝对不会在无遮无拦的草坪上晃荡。”冒险者四下环顾,驱马向被夜色笼罩的山岩走去,“我们得靠边找,这附近我记得有不少山洞。”
“或者也有可能,它正被一头野兽拖进洞里咀嚼。”芝诺斯扯动缰绳跟上她,他扯得还是有些太用力,马喷出一声不满的响鼻,“而你还向他们承诺你会将它带回去。”
“别那么悲观,记得神谕怎么说的吗?”冒险者对他歪歪头,“这只羊的命运掌握在模儿部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手中,而不是哪只野兽嘴里。他们的神谕一向很准的,所以我觉得意思可能是我们只要快点找,肯定能找到一只活蹦乱跳的羊。”
“而如果你只找到了尸体,也可以解释为是你动作太慢,所以‘神谕’永远都是对的。”芝诺斯的声音里带着讽刺,“你被称作弑神者,我的挚友,可你却和他们一样对这种文字游戏深信不疑。”
“这是他们的传统,我只是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冒险者瞪了他一眼,“这种话不许当着模儿部成员的面说。”
“他们会因此而把我们驱逐出去吗?”
“不,但说不定下一个神谕就会变成‘往那位大个子客人的马奶酒里加一星磅泻药’。”
芝诺斯“哈”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出于不屑一顾还是觉得这帮敖龙族真有意思。
天气不错的时候,夜晚的草原凉风习习,算得上舒适。顾及芝诺斯不会骑马,加上找羊得仔细搜寻,他们走得并不很快,冒险者骑在马上慢悠悠地一摇一晃,虽然身上挂着任务,却也觉得十分惬意。
“实际上,那个老妇人对我讲了另一个你们所谓的‘神谕’。”
安静一会儿后芝诺斯忽然开口,引得冒险者扭头去看他:“婆婆还跟你说过话?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你出去牵马。”他回答,“我正准备跟上,她就叫住了我,说她曾见过一个场景,神谕指向一个金发的外来者。”
“怎么说?”
“她说,她看到一片夜色下的草原。”芝诺斯望向晴朗夜空中的圆月,上一次这样做时,他看到的月亮红如浸血,“有两株挺拔葱郁的树,靠得极近、枝叶相连——它们燃起冲天的烈焰,于是火光吞噬一切、浓烟遮蔽天际、草原上的一切都被燃烧殆尽……”
他顿了顿,继续讲述:“直到天色渐亮,火势才渐渐熄灭。烟尘散去后,两株树只剩下一株,比之前还要苍翠高大。”
冒险者等了一会儿。“没了?”她问。
“没了。”芝诺斯回答得很简洁,“我对隐喻不感兴趣,但我也大概能理解树与烈焰指代的事物,所以我认为,这神谕并不算正确。毕竟按照现实发展,虽然非我所愿,但两株树确实都留了下来。”
冒险者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勒马停住。“听。”他说。
这会儿的风声比刚才小了一点,冒险者也勒住马,仔细分辨夹杂在虫鸣与远处野兽嚎叫中的声响——她听到微弱的“咩咩”声,隐约还带着点回音似的声响。
芝诺斯立大功!她对他比了个拇指:“就说它肯定躲起来了!我先过去,你慢慢走别摔了。我们走,嗬!”
会骑马真是任性。芝诺斯目送着挚友迅速打马远去,而他还是只能像刚离开模儿衣楼时一样被马控制节奏,慢慢逛。
他比她迟了大概十几分钟才找到母羊藏身的山洞。里面还挺大,在这段时间里冒险者已经将马拴到天然形成的石柱上、还点起了一丛篝火,现在正抱着一堆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干草堆到母羊身边。对方则似乎不太领情,一直在用蹄子扒拉干草将它们弄散。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冒险者在他拴好马走过来的时候说,“先听哪个?”
芝诺斯看着她,用那种“没心情猜谜”的眼神。光之战士于是摊摊手,在羊身边坐下,也没在意地上干不干净:“好消息是,它状态很好,没受伤、没脱力,甚至好像还自己找了点吃的,看起来一点都不饿。”
“至于坏消息……”她露出了点尴尬的神情,“它快生了,我们得给它接生。”
“……不能把它带回去吗?”
“让临盆的孕妇骑马?你还挺有行为艺术的天分。”冒险者叹着气摇头,“而且我说的快生了,指的不是它再过一晚上或者几个小时就会生,而是——十二神啊它已经生了!”
芝诺斯也发现了。母羊歪靠在干草堆里用力地咩咩叫,有什么白色半透明的东西露出头来。紧接着那东西突然破开,一包液体从里面喷出来洒到干草堆里。
对于和羊的接触只有餐桌上经过精心烹饪的羊排的皇子来说,确实不论味道还是场景都有点难以言喻。然而冒险者似乎并不在乎到底脏不脏,绕到母羊身后去查看情况。“胎位还挺正常,应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这多少有点突破芝诺斯的认知。“你会给羊接生?”
“我是冒险者,绝大多数冒险者什么活都干过。”他的挚友头也没抬,“怎么,你以为我真能靠英雄这名号吃饭?”
“我只是以为你会依靠战斗谋生。”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我也是有过见到魔物只能绕路走的时候的。”冒险者蹲在母羊身后对他招招手,“来看,它马上就要生出来了。”
离羊越近,那股味道就越浓郁。芝诺斯学着她的样子避开母羊的蹄子蹲到她身边,羊羔出生得很顺利,已经挤出了前半个身体。母羊仰着头嘶叫,用力一起身,一个东西就扑通落到干草上。
芝诺斯听到那团东西发出细声细气的“咩——”,一只湿透的小羊。冒险者丝毫没有在意这地方没有给她洗手的水这件事,摘掉手套捞过小羊抹了几把它的脸。“看到没有,这些东西。”她甚至抬起手给他展示糊在她手上的那些黏液,然后才将它们蹭在干草上,“这些东西会糊住它的鼻子和嘴,不及时清理掉的话它会憋死。”
母羊掉过头来开始舔舐被放回到草堆里的小羊,吧嗒吧嗒的水声响彻整个山洞。“有感觉不适吗?”她问他。
“没有。”芝诺斯注视着在母亲的舔舐下逐渐蓬松起来的小羊,它开始摇摇晃晃地试图起身,细细的四条腿不太稳当地支撑起身体,然后再摔倒回去。“我应该觉得不适吗?”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太受得了。”冒险者耸耸肩,“你知道,特别是联想到自己出生的时候不比这个雅观多少,而且还多半没这么顺利。你在这看着,我去捡点柴回来,我们今晚得在这过夜。我给你的通讯珠你带着吧?有事用那个联系。”
小羊已经能站起来了,芝诺斯换了个地方,在离母羊不远的地方坐下防止小羊突然蹦进火堆里。实际上刚出生的羊羔还没那么热爱探险,它正忙着跪在母亲身后吸吮羊生的第一口奶,尾巴摇晃得很欢,一派安闲景象。
然而过了也就十分钟,母羊又开始转圈、刨草……然后它尾巴下面又冒出个黑色的尖尖的东西。更糟的是露出来个小头之后,那东西的位置就再没动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母羊的叫声愈发焦虑起来。芝诺斯望向洞口,外面听不到脚步声。他看看羊,最终叹口气,摸出了口袋里的通讯珠戴到耳朵上注入以太。
另一边马上就接通了。“又出来一只。”他开门见山,“但好像卡住了,它生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
通讯珠另一头的人好像正在进行什么剧烈运动,除了剧烈的喘息之外他还听到野兽的声音。“那你就帮帮它!”风声里她大喊,“我——见鬼——遇见一群狼!”
头痛。饶是芝诺斯,此刻也忍不住皱起眉。“怎么帮?”
“拔出来!蹄子露出来没有?抓着——滚一边去!抓着蹄子把它拔出来!”
不得不说,湿漉漉的羊蹄子手感十分怪异。这场景太荒谬了。他心想,我在给一只羊接生。
在保证不把脆弱的羊羔腿折断的前提下将它小心地扯出来,这只是第一步。紧接着芝诺斯就明白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它没有叫,这正常吗?”他皱着眉拨弄干草里那死气沉沉的羊羔,凭着感觉把黑色羊脸上糊成一团的黏液抹掉,但它还是没动静,连呛住之后的抽搐都没有,“我觉得它死了。”
“还有救,你试试把它倒拎起来拍拍脖子把羊水控出来,或者扯一扯它的腿前后活动活动,动作别太用力。”另一头,冒险者的声音总算平稳回去,“我这边搞定了,马上回去。”
小羊如此脆弱,芝诺斯向来不擅长轻柔地接触这么脆弱的东西,他只学过如何破坏。他拎起羊羔的后腿,斟酌着力道拍它的后背或者脖子。一下、两下、第三下稍微加重一点。然后突然间,他手里的腿蹬了一下,这东西发出一声类似呛住的声音,听着像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把它放下,它开始拨动耳朵。
接下来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母羊不肯舔它的孩子。
“我……不知道。”
面对刚回来放下干柴、还溅了一身狼血的冒险者,芝诺斯靠在岩壁上,看起来比和她鏖战一场之后还疲惫。他指了指正独自在干草堆里瑟瑟发抖的新生羊羔:“它不舔,如果强行塞过去还会顶它。”
冒险者的神情没比他轻松多少。“拿着,把它擦干。”她脱掉外套递给芝诺斯,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只体质太弱了,母羊觉得它活不下去,不会喂的。不擦干它会冻死,动作快点。”
那么他还得担起母羊的职责。芝诺斯用冒险者的外套将羊羔裹起来放在怀里揉搓,这外套以后估计是不能要了,里面全都是小羊身上的血和羊水。幼小的生命像寒风中的蜡烛,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如果他动作慢,那这只刚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点的羊羔还是会死掉,他就白蹭得满手黏液了。
冒险者则在挤奶。母羊有两个乳房,但它拒绝用空闲的那个去喂养不够健壮的孩子。所以冒险者只能自己给小羊挤出口粮,容器是她本来逃过一劫的手套。
小羊确实很饿。在芝诺斯将它擦得差不多干之后,它开始哆哆嗦嗦地用嘴歪他手里拱来拱去,试图找到些吃的。四条刚勉强能站起来的小细腿也不安分起来,在他腿上踩来踩去,跌跌撞撞的。“我觉得它不会冻死,”他干巴巴地开口,那只小羊在吸吮他的手指,“但如果你动作太慢,它有可能饿死。”
“让它啃两口又不会真啃掉你一块肉,别这么小气。”冒险者还有空回嘴,不过她已经挤满了差不多一手套,赶紧捧着这点珍贵的初乳回来,用刀在手套尖上扎出个小洞来塞进小羊嘴里。
效果立竿见影,它马上安静下来,跪卧在芝诺斯怀里脖子一缩一缩地吸吮起手套来。
冒险者的外套并不厚,隔着布料,芝诺斯甚至能感觉到小羊胸膛里急促的心跳。他把注意力从羊转移到挚友身上,她看起来倒是很高兴,举着手套也不嫌累,还乐呵呵地摸着羊羔,念叨些什么“哦你活下来了”“小家伙运气真不错”之类的话。
“我不明白。”
“嗯?”冒险者抬头看他,嘴角还带含笑意,“哪里不明白了?”
“这是只公羊。”他说,“不能产奶,而你的朋友大概也不需要太多种羊。你把它带回去之后,它还是会被宰杀,可你仍然为它暂时的存活感到快乐。”
“唔,有道理。”冒险者听得很认真,她点点头,“所以你怎么想?”
他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我只能判断出,不是因为保住了你朋友的财产。”
冒险者轻轻笑起来。“其实这个想法不能算错。”她说,索性坐下来看小羊吃奶,“一小部分原因吧。实际上很简单,只是一个活着的东西在我面前,我没法让它就那么死掉而已。再说,这小家伙的命是你救的。”
她的语气十分坦然,尽管这听起来并不很英雄,但他们对彼此向来都是这么坦诚的。“小羊抱起来手感还挺好的对不对?”她揉搓了两把羊羔的小脑袋,它已经吃饱喝足,现在逐渐展露出羊的活泼本性,开始从芝诺斯怀里往外钻,试图爬到他的肩膀上去。而脱掉被狼血浸透的衬衣、只剩一件背心的冒险者可没它这么自在,她搓搓手臂,狠狠打了个喷嚏,又吸了吸鼻子。
芝诺斯叹了口气,将沾满黏液的外套扔到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衣。冒险者完全没等他开口就自动自觉窝进他衣服里,青年男人怀里相当暖和,她舒适地长长松了口气。
“你知道纳夏那边有种树吗?”缓过劲来后,她提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很有意思的一种树,它的枝条会逐渐向下垂,等到接触地面,这根枝条就会生长出新的根,扎进土里,成为新的主干,向上长出新的枝条。当你站在远处看时,根本分不清看到的到底是两棵不一样的树站在一起,还是他们根本就是一棵树。”
芝诺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所以你还是认为神谕是对的。”
“所以我还是认为神谕是对的。”她重复了一遍,“也许就是那场火让两棵树发现他们实际上是一棵树呢?你看。”
她说着伸直腿,又把胳膊从他衣服里伸出去。“我们甚至有四……不对,八根枝条!”
“你没算头。”
“头不能算枝条。”冒险者马上反驳,“应该算在主干里。”
“咩!”新生的小羊没站稳,从旁边的石头上滚下去,和它的兄弟撞在一起。“你看,它也说头不算。”她理直气壮地说,“超越之力告诉我的。”
“是吗。”芝诺斯对她歪歪头,金发从他肩上滑下去、和她的头发落在一处,“可我的超越之力告诉我,它说算。”
“?人造超越之力才翻译不准。”
“你要承认,我的挚友,我对超越之力的掌控比你更好。”
……
小羊听不懂这两个奇怪的人在争吵些什么,它们忙着互相顶互相撞,尽情宣泄旺盛的生命力。火堆噼啪作响,足够提供一整夜的热量。橘色的温暖光线在山岩上投下两个影子——又或者是一个影子?
他们靠得极近、枝叶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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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