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684619
作者 : 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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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恋与制作人 许墨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缱绻的爱意丨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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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6-14 15:00
- 导读
- “当生命失去恩宠的时候,请赐我以欢歌。”
I.
世界崩塌时,宇宙交换了颜色,星辰以命运为陈,层叠着铺满覆盖,声音就像被迷雾隔在许多光年之外,再也听不清乐园曾游荡着被欢乐包裹的悦耳旋律。
被封印在绸绿湖底的声音沉闷而遥远,我挣扎着喘气,最终回忆和疼痛一起破水而出,扑向我、包裹我、糅杂进灵魂深处、那些永远不被忘记的光点之上。
我不是个虔诚的教徒,但会阅读那些忠贞的文字。
人们仰仗灵魂之上的神明,渴望从虚幻中汲取信仰的力量,用以抚慰熨烫自己破碎不堪的灵魂。
末日之世,未来之前。
可是无所不能的神,终究是由弱小的人所搭筑构造,所以,人终究是从自我中得到救赎。
无一例外。
新世界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希望中醒来的一样。
与途径的末世不一样,阳光、温暖、微风、平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评价,就像是我曾经生活的地方一样,明亮鲜活。
只是生活的某一处有点空落落的。
隔壁的租客来了又走,每一次听到新租客敲开我房门送东西的时候,内心都带着假装不经意的期待,却总在开门后的瞬间被引力坠回地面,变成蝴蝶翅膀上的鳞粉,落入尘埃。
我期待着与他的再次相遇,却又畏惧着缩回想要触碰的手,害怕重新开启的是一段如前尘一般的羁绊。
香樟树下的回忆可能会重新上演,但是却永远无法被覆盖。
现在在某处生活着的他,应该和我刚刚来到这里时见到的少年不一样吧?
我从未想过,人可以对思念如此执着,也可以对一个人如此执着。那个曾经在我最稚嫩的时候教会我弱肉强食游戏规则的人,那个曾经眼中无情却又总是多情的人,那个曾经约定好和我一起放风筝、面不改色咽下我失手做坏的饭菜、告诉我可以在他面前可以放慢成长的人,他,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每一个世界都有我,有生科所,有恋语市明媚的阳光,有白茶袅袅的清香,也有许墨。
但是他们不会有游乐园夜里的点点荧光,不会有最后一分距离里炙热的呼吸,不会有眼泪有笑声有微醺的酒精味道有极北的极光,不会有那个只属于我的许墨。
没有人会再在出门前跟我说,“等你完成今天的工作,我就来接你回家。”
此他非彼他。
所以我要加快成长。
我要走向他,奔向他,甩开一切桎梏冲向他。
我答应过他。
要带他回家。
II.
终焉来临之前,我和许墨都很忙,忙到只能借工作才能见面。
蹲在研究所连续拍摄了几天后,许墨见我过于疲倦,于是把办公室借给我让我休息。蜷缩在小沙发上昏沉睡了一觉后,我在昏暗的室内愣了一会儿,摸到身上的薄毯时,心里一暖。
桌上堆着凌乱的文件纸张,平日里整洁的他难得展现出这样的一面。我打开灯,默默地把文件整理好放在一旁,顺手也把他挂在椅背上的白大褂挂好。
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门却从外面被打开,更加明亮的光倾泻进来,我眯了眯眼,看到了门外的许墨。
他一脸疲惫,眼睛下面一片青黑,胡茬也自下巴而生,看起来十分的……不像他。
就有一种冲动。
鬼使神差般地,我什么都没有说,只伸手静静地抱住了他。
“教授,辛苦啦。”我抱着他的腰,感觉他又瘦了很多,“我给你的饭你有没有按时吃?太过分了你都瘦了,一点儿都对不起我每天精心给你做的便当!”
有些难过的话不敢说,只能努力把情绪藏在轻快和玩笑里,调侃出一个放松的环境。
许墨也抱住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最近太忙了,不过你也瘦了。今晚我有空,”他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有些温热的潮湿,“不如,等下我们一起吃?”
便当盒里的饭菜早已经凉透,许墨陪我一起去找微波炉热菜。
等待的时间里,我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他:
“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人羡慕许墨小朋友有家属给做饭带呀?”
许墨扬眉,唇边的微笑柔软温暖,“唔,我不太清楚,不过感觉他们应该都很羡慕吧……”
正说着,阿明从一旁路过。
“师母好!”他匆匆忙忙地路过又匆匆忙忙地折返,“许教授最近都没怎么休息,您来了他总算愿意停一下了。”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这两天看您天天给教授送饭,大家都可羡慕啦……”
等阿明走了,我悄悄凑在许墨身边,冲他勾了勾手指。
许墨也做出一脸探究的表情,配合着凑近我。
“怎么了?”他小声地问。
我抿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阿明刚刚跟我说,大家都可羡慕许墨小朋友有一个小可爱给他送饭啦!”
许墨轻笑出声。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
“确实很可爱。”他笑着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很开心。”
III.
分离之后,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在家做一些许墨爱吃的菜,做完之后又会盯着它们呆愣好一会儿,然后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也会难以控制地开始想象,那个所谓的“世界存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可以像游戏一样重新读档吗?
可以被覆盖进度吗?
可以选择不同的存档点,将回忆都分开存储在本地或是云端吗?
可以在重温的时候,选择我最想重新来过的地方,再体验一次当时的温存吗?
可是,面对这样的世界,我,究竟是什么呢?
是玩家?是游戏人物?还是制作者?
那么,被存档的世界里的那些人,他们又是怎样过的呢?是被定格在最后一秒?还是会继续在流动的世界里不停反复着最后一天的日常?
回忆里最清晰的是最后那天。
泪眼模糊里,许墨也红了眼眶。
他说比起我需要他,其实是他更需要我。
他说回忆不是存储,而是要看到未来。
他说他不想看到我在别人面前软弱流泪。
他说他不会很想我。
但他还说,他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在未来与我重逢。
所以我只躲在自己的天地里,放任这三年的记忆羁绊包裹起我的灵魂,层层叠叠,密不透风,让我装作这里只有你我的样子,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
但是,等到再次相遇,我会认真地告诉你。
感情从来都不是单向强势而存在的,我比你想象的其实更需要你。我因你而勇敢,因你而相信这个世界的美里糅杂的不只是感情的颜色,还有理性的丰满。
我的回忆是感情的载体,因为被你改变成为更好的我自己,所以,你从来不是单面的你,因为这份回忆和羁绊,我们永远鲜明。
我知道了你的努力,我回应给你的,将是我的全力以赴。全力以赴地找到你,全力以赴地爱你。
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好不好?
IV.
我很喜欢被许墨称作“小朋友”的感觉,有的时候我也会以“许墨小朋友”来回应他。就像两个真实存在于幼稚园的天真稚童,云淡风轻间总能画出一份独特的美好。
“许墨,一会儿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陪我去放风筝?”忙碌的间隙,我悄悄地凑近被众人逼着休息十分钟的他身边,低声问他,“刚才阿明塞了一只小小的风筝给我,想让我行使特权阶级的权力,带你出去休息休息。”
许墨揉了揉太阳穴,摘下眼镜,声音有些低哑,“如果我说不去,特权阶级是不是就要把我绑出去了?”
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怎么会,我一个人可绑不动你……”
许墨好笑地站起身,自然地牵过我的手往外走,“那可说不定。如果是你的话,我也许会乖乖束手就擒。”
“阿明说,喊你睡觉你也不睡,推说睡不着不如起来继续工作。既然这样,不如我带你吹吹风,而且啊……”我十分认真地抬头看他,“之前约好一起放风筝的,这么久了……”
许墨晃了晃牵着我的手。
“嗯,这次补上,不过……”他微微俯身,额头抵上我的,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阿明,怎么办,我不是很开心。”
“啊?”我眨眨眼,才反应过来,“不是吧!教授你居然也要吃阿明的醋吗?!”
许墨笑出了声,“嗯,我很贪心,不喜欢听你总说别人名字。”
好吧,那以后都叫助理好了。阿明,我对不起你。
“我还是第一次在黑天里放风筝,难度系数好高。”不知道这究竟是贴心还是整蛊,本就不大的风筝上还带着彩灯,我有些无语地抖着风筝线,看它一次次坠落。
许墨接过我手里的风筝线,与我的窘迫不同,他再度平静地将闪着灯光的风筝送上了天。
“呐,许墨,你说,我们这算是什么季节?夏天?”许墨再度将风筝线交还给我,我看着难以辨清轮廓的天空里的风筝光点,问他,“其实我一直都好想和你,在春天,再放一次风筝。”
“春天已经过去了。”他也抬头看着天空,“但是,我很愿意陪你,在每个你想的季节里,一起放风筝。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春夏秋冬。”
“好可惜。”眼睛里突然有些湿乎乎的,我连忙眨眼把它们从眼睛里赶走,“要是我们能够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
早一点确定我想走的路是通向你的路,早一点做决定而不是彼此都在徘徊,早一点触碰对方,就好了。
许墨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周身被他的气息包裹。
他的呼吸滚烫地落在脖颈里,熨烫掉我心里的酸涩感,有什么和这样的温度一起落下,滴滴点点。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不想放开你。”
V.
小朋友在没有家人的地方总会迅速长大。
像十七年前一样,我每日通勤,只不过交通工具从地铁变成了专车。我也每天忙碌到焦头烂额,只不过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影视公司老板变成了一家有足够力量和话语权的公司老板。
我开始学会如何审时度势,如何在冷漠与亲和中间切换,去解决很多次谈判,也学会了什么叫斯抬斯敬、什么叫乌鱼食子。
游走在暧昧不清的各方势力中间,我依然稚嫩,但却有着明了世界走向的优势。
刚到公司,顾梦就匆匆忙忙地跑到我身边,抱着一摞文件。
“今天怎么这么多?”我皱眉,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工作怎么是越做越多的,啊大早起就这样……”
顾梦脸上是我熟悉的嫌弃表情,“老板,撒娇也没用,该做不还是要做的吗?”她随我走进办公室,“这几份文件需要签字,这个合同还要你再过目,还有……”
就算成长得再快,也不能剥夺我撒娇耍无赖的权力。
我盯着顾梦,等她噼里啪啦地像发射连珠炮一样说完,幽幽地问了一句:
“昨天你和韩野约会还顺利吗?”
顾梦的脸色瞬间从白到红再定格在粉色上,她轻咳了一声,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老板你怎么还带窥探员工隐私的……”
我咧出一个无辜的笑:“我没有窥探,我是昨天下班以后在路上看见的。”眨眨眼,笑眯眯,“我还看到你俩牵手了……”
顾梦的脸色再度爆红。
她飞了我一眼就欲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折回来。
“老板,我说个正经事。”
我托腮,严肃地看着她,“什么事?”
“你让我盯的那个,有消息了……”
下午,恋语市机场。
出门前站在镜子面前忐忑了好久,才决定穿上这一身风格被我丢开很久的衣服,不为别的,大概只是想给人留下一种“似曾相识”的美好。
我穿过机场拥挤的人群,听时光似乎在我耳边飞速倒流,余光里残存的路人颜色变得模糊,像是掉入了时空隧道般迷离。
接机口,我笑着向旁边的学生要了一块接机牌,倚在金属栏杆上,盯着航班信息牌的滚动。
良久。
周围的学生们似乎站得累了,有人开始小声地哼歌,歌曲的旋律落在喧嚣人群中却有种隔开红尘的感觉。
心跳如擂鼓。
挺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依旧是曾经在时光地铁上见到的模样。
依旧是最初起点的模样。
他说过,生命的轨迹是环形的,起点和终点的景色是一样的。所以,我走过那所谓的世界终焉过后,来到的起点,也是曾经我们所一起渴望的。
曾经我要的明天,在此刻如约而至。
心跳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了。
似乎曾以为不复的乐土,在此刻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就像在献给神明的诗里,泰戈尔说,“当生命失去恩宠的时候,请赐我以欢歌”。
我听见自己清晰明快的声音。
“许墨教授,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看,我跑来了,在这个世界里,我想选择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
我来找回你,然后,接你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