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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阴阳师手游 源赖光,鬼切
标签 光切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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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9-14 08:24
早在当初游荡人间的时候,鬼切就曾在暗自感慨过,现世的学生这日子真可谓是过得十分艰难,甚至报了些同情之意。想当年自己还曾有过“化身学生转进主人所在的班级和他做同学”这种天真的打算,不禁觉得后怕,若要他假扮个几年学生,恐怕这世上又要多一个疯魔之人,哦不,是疯魔之刀。
教室里的情景让鬼切回想起平安时代的阴阳寮,可那时候的阴阳生们都是心怀对阴阳师这个职业的憧憬和热忱,凭自己的意志自愿选择了这条道路。显然,现世学生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被困在这憋屈的教室里的。就比如——
“鬼切同学,请你朗读一下这段课文。”
始终拄腮望着窗外的鬼切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是很适应别人唤他,毕竟上一次有人叫这个名字已经是千年之前。最后一次唤他的是主人,在他临终前,而那句话是“鬼切,你自由了,抱歉”。这段回忆让鬼切多多少少有些小心结。
然而,此时鬼切心情欠佳并不是因为老师的点名让他回想起了过去,而是因为他当时正在想其他事情想得出神,猛地被打断,自然不会太愉快。
鬼切兴致缺缺,连眼皮都懒得抬,站起身,轻飘飘地拎起摊在桌面上的古文课本。
"逝川流水不绝,而水非原模样。滞隅水浮且消且结,那曾有久伫之例。"
是鸭长明的《逝川流水》。
"朝生夕死,复而不已,恰似水泡。不清楚,新生的死去的人,来自何方去了哪里?亦不清楚,这梦幻的宿世,为谁恼心,又因何要眉开眼笑?"
霎时间,鬼切的心情愈发阴沉了。他完美却又不带一丝感情地读完了这段课文之后,教室陷入了微妙的死寂。终于,鬼切疑惑地抬起头,不期然撞上了英语老师那无奈中透着咬牙切齿的视线。
鬼切心中咯噔一声。这刚才站在讲台上的还是国语老师,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英语老师了呢?
殊不知,他方才沉思得太过专注,这所谓的一眨眼就是三节课的时间。其实中间还隔了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也注意到了这位胆大包天、公然神游太虚的问题儿童,但却出于种种原因选择了沉默。
“鬼切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英语老师努力保持着微笑。
鬼切坐回座位,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毫无悔改之意,继续托腮盯着窗外,思考着他的人生大事。
如果在街头随机采访几个高中生,问他们此刻最重要的人生大事是什么,得到的回答十有八九会是“该选文选理”,“将来要考哪个大学的哪个学部”,又或者是“未来的就业方向”、“该如何度过无悔的高中生活”。
但如果你问鬼切同样的问题,他会一脸正色地告诉你,此时此刻他的人生大事,那就是——
“想办法吸引校长先生的注意。”
身为高中生,虽然是伪装的高中生,想要吸引校长的注意,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外乎两条路:极端优秀,或者极端糟糕。遗憾的是,对鬼切来说,无论哪条都很难做到。
先说说前者。由于身份特殊,而且特殊得不是一点半点,鬼切的偏科可谓是偏出了他身为平安时期宝刀的特色。鬼切的国语尤其是古文成绩成绩斐然,其他学生连课文都读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头头是道地讲出寓意和主旨,曾一度让国语老师激动得热泪盈眶。
运动天赋更是惊人,才入学短短半年就展现出了降维碾压常人的才能,引得包括但不限于棒球部篮球部空手道部剑道部的各个社团经理和队长争先恐后地来抢人,那架势,仿佛得鬼切者得全国制霸一般。
但是,除了国语和体育,其他科目就只能说是惨不忍睹了。
要说历史,鬼切熟知的也仅限于日本史,而且还只是截止到平安时代的那一段。那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沉睡,又怎会知道黑船是哪一年来袭的?他对此没有兴趣。当然更不可能会记得幕府前八代将军的名字。机缘巧合,那个叫做德川家康的男人他见过一次,至于他的子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源家的后代他倒是记得清楚,泡在图书馆里查有关主人资料时,顺便了解了一下在他隐世之后的源平藤橘四大家族的兴衰历程。然而这段历史的出题频度远比不上江户那家子。
再说地理,全国47都道府县被他写成五畿七道不说,问“四国是哪四国”,小学生都能答上来的“德岛,高知,爱媛和香川”到鬼切这里就变成了“阿波,土佐,伊予和赞岐”。地理老师看到答卷之后,不禁抬手扶额,在旁边批注道:“今年是令和二年。”
除此之外,让地理老师血压飙升的回答数不胜数。
比如,题目问“北岳是日本仅次于富士山的第二高山,位于富士山的___"。
鬼切答曰:“左上方。”
再比如,“青森县位于本州最北端,是全国屈指的农业大县,盛产___"。
鬼切答曰:“土蜘蛛。”
这还算好的,至于数理化和英语,那怎一个惨字了得。否则数学老师也不会在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选择放任他神游太虚。
鬼切的成绩始终在中下游徘徊,有国语和一部分的历史成绩加持,不至于吊车尾,但这个分数段却也是最难引起关注的。成绩不理想,本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弥补。可是鬼切心想,他本是斩鬼的宝刀,让他假扮现世高中生已属超纲,更何况他又不需要升学就职,更不需要养家糊口,于是干脆连一点点的上进心和激情都欠奉。最初时老师们还会提点提点,也许是接收到了鬼切散发出的“不要管我”的气场,慢慢地,便也不再关注了,转而把这个精力投注到优等生身上。这倒完全遂了鬼切的心愿。
其实鬼切本可以靠作弊来提高成绩,就像他伪造人类身份一样,这对他来说不过动动手指那么简单。可是,这样的谎言终究有一天会暴露,而且要靠另外无数个谎言来圆。鬼切并不擅长说谎,他也不想被主人当成是个满口谎言的狡猾之辈,他坚决不会去冒这个风险。鬼切想要的不仅仅是主人的关注,更是从今往后能够长期相处的保障。靠这等恶质且有没品的谎言来接近主人,鬼切做不到。
于是乎,通过争取学年首席来博校长关注这条路子彻底没了指望。既然如此,那不妨换个路线。抽烟酗酒,打架斗殴,欺负弱小,调戏女同学,做尽不良学生该做之事,不出一个月应该就会被校长请去喝茶。
然而这简直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要难。
如今,虽然源氏不再,鬼切身为源氏重宝的矜持和自傲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弱分毫。鬼切最出格的想法,也只不过是想要往校长室的窗户扔石头而已。可他冷静下来,严肃地评估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
综上所述,鬼切至今还没有想到一个看似非常顺其自然的、有效的且往后也能和平共处的方式来接近源赖光。
主人就近在咫尺,他却无法近身。
真是愁死刀了。
鬼切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让英语老师再次心情复杂地瞄了他一眼。
下午放学铃一响,其他同学还在和好友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去谁家写作业的空档,鬼切拎起书包,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途中有几个同学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明天见!鬼切。"
鬼切没有说话,看着他们,象征性地笑了笑。肉眼可见的疏离,却又不至于太过冷淡。他摆出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并非他不屑与凡人为伍,而是,出于某种来自心底的恐惧。
"朝生夕死,复而不已,恰似水泡。"
人类的生命是这般脆弱而短暂,就如同流水浮沫。而鬼切,则是那个站在滚滚历史长河的岸边、眼睁睁看着泡沫消逝在奔腾不息的河水中却又无能为力的见证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对任何随生随死的泡沫产生亲近之情。
所有人终将离他而去,既然如此,他选择从最开始就形单影只。否则,永无止境地目睹亲近之人的消亡,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狂。
没有感情,就不会伤心。活了千年,经历过、更旁观过无数生离死别的鬼切比任何人都更懂得这个简单粗暴的道理。
然而,这也正是他所有纠结与矛盾的根源所在。
决定斩断一切羁绊的鬼切,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追随主人的身影。就好像扑火的飞蛾,明知会受伤甚至是毁灭,明知主人这一世的寿命终结之时又将会是一次肝肠寸断、摘胆剜心之痛,可他偏舍不得这一时的温暖。
往校门口走的途中,鬼切再次婉言谢绝了几个社团经理的邀请,这已经成了他的日常。快到校园大门时,鬼切停下脚步,回身仰望行政楼顶层的那扇窗户。他知道,每天放学时刻,主人都会倚在窗边,默默守望着他的学生们。
深秋斜阳的余晖洒在他银白如雪的发丝上,高大的身躯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金色,棱角分明的脸庞隐在了发丝投下的阴影当中。
鬼切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但他还是扬起唇角,朝源赖光笑了笑,然后在心里默念。
"明天见,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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