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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博士的办公室里。

　　双方商讨了许久，但得出的结果仍然不尽人意——他们一时半会儿、或者说可能是永远，回不去了。
　　彩虹小队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接受。

　　“别太难过啊，我的朋友们。”
　　博士似乎想用一个小小的玩笑调动一下这个略显沉重的气氛。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可他话音刚落，一只强壮的臂膀就带着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掼到了墙上。

　　“你说什么。”
　　战车的愤怒突如其来，话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也不能怪他，瞧瞧他们听见了什么？
　　另外三位彩虹小队的队员想。
　　
　　莫斯科……　　
　　是啊，那可是“莫斯科”。
　　博士口中这个“莫斯科”大概不是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块土地、一艘城舰，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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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同时，突然显露巨大的镰刀架到战车的脖颈上，博士背后的影子里浮现出漆黑的幽灵。

　　“傀影？”
　　博士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似乎并不意外，但他察觉到一些异样。
　　他腾出手来摸摸大猫猫的脑袋。
　　“没事，把这危险的东西放下。”
　　
　　战车松了手，傀影也收了武器从影子里踱步出来，静静地站在博士身边。

　　咻～
　　闪击似乎有些感慨地打了个轻声口哨，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也是超能力吗？啊、我是说源石技艺。”

　　博士思考了一下，这种事情靠他来讲是讲不清楚的，所以只能向那个使用“源石技艺”的人求助。
　　“大概是吧，傀影？”

　　傀影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博士，歪头，似乎还在不解博士刚才为什么阻拦自己。
　　他没有回答问题，对于他人的话语他一向都不怎么在乎，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听见”。
　　那些寻不到来源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面絮絮叨叨胡言乱语，不胜其烦地哼唱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剧目。

　　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博士皱了皱眉。
　　傀影平常不会这样。虽然很少与人交流，但至少在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上，他还是会好好的回应的。
　　就算不想回答这个一听就很蠢的问题，平常的他也会礼貌性的给出一些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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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招呼彩虹小队的四人坐下来冷静冷静，而他坐到他们对面。
　　傀影从沙发背后靠近，贴在博士身边。
　　他的目光没有投向任何人，蜜色的眼底虽然有些涣散，但那里面依稀能映出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博士的身影。

　　彩虹小队的成员们互相交换了眼神。
　　面前这位突然从阴影中钻出来的陌生干员——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应该是干员吧——他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
　　是明显不能和他们正常交流的那种不太好。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能强求他给他们做个什么《源石技艺原理介绍》。
　　好奇归好奇，但这不是自讨没趣的时候。

　　“抱歉，这孩子状态不太稳定。”
　　博士摸了摸傀影的发梢，向四人道歉。
　　“平常还是能聊上两句的，不过不巧，看来他今天不太想说话。”

　　这、孩、子？
　　他们没听错吧？
　　没看到错的话，那人甚至比战车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儿！

　　这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这个从影子中现身的男人开口说出了他今天第一句话。

　　“你需要我扮演什么，需要我招待客人吗？需要、到黑夜里去吗？”

　　不是的，我不是要说这些……
　　他只是单纯的想回应博士，可脑内的声音影响了他，让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话语。
　　他竭力阻止自己发声，但为时已晚，开口说出的东西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剧团的舞台上。

　　博士……
　　他有些失落地垂下耳朵。

　　“不用。”
　　但博士回答了他。博士习惯了应对这样没头没尾的话。
　　“傀影，你不用扮演什么，也不用招待客人，只待在这里就好。”

　　他安抚大型菲林，牵起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不去黑夜里，傀影，我们不去黑夜里。”
　　
　　对面四人静静地看着一切。
　　或许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暗语，也可能是博士解读出了这个思绪混乱的人所说的事物的代指。
　　总之博士的安抚十分有效，他们看到那对垂下的黑色耳朵抖了抖，然后那人便顺从地靠在博士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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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他们交流起来都要念诗的……”
　　闪击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他以为自己够小声，而灰烬没来得及捂上他的嘴。

　　这倒是逗笑了博士，为了不让自己在这几位刚认识不久的伙伴面前太失礼，他尽量把笑憋回去。

　　“要这么说也没错，他曾经是一位歌剧演员。”

　　“难怪他的气质如此神秘，突然钻出来也是他的本事吗？”

　　“倒也不是突然钻出来的，他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你刚才不就注意到了？”不然战车把你摁到墙上你还那么泰然自若？
　　不过后半句灰烬没说出口。

　　“我可没那样的本事，如果他想把自己藏起来，那大概没人能找到他。”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菲林软乎乎的耳朵。
　　“我只是知道他会在，他经常这样待在我身边。”

　　“……真是个危险人物。”
　　她没说清这话指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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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这时注意到了坐在身边的乖巧菲林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什么，露出来的印着医疗部印章的一角，告诉他那是张医疗报告单。
　　它的主人先前把它握在手里，之后又握紧镰刀，所以它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博士把它从傀影手中抽出来，想起昨天跟他提过他似乎很久没去医疗部了。
　　应该是今早就去了吧，他的好猫咪。

　　也是……
　　对于傀影的异状，博士心下了然。倘若他还正常的话，抵在战车脖子上的应该是他的匕首，而不是在虚影手中更常见的、影子幻化成的镰刀。　　

　　他从傀影手中抽出那张医疗报告单收好。

　　“傀影刚从医疗部回来。他的情况一向不太乐观，这份报告单不用看我也知道，上面的数值是什么走向。”
　　“虽然我们尽力在抑制了……”

　　傀影听着博士的声音，靠上他。

　　“感染者大多这样，你们应该感受到过了。这片大地总有这样的苦难，真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看着靠在博士身上的男人，他沉默、安静，颈间有些破碎的结晶已经钻出皮肤。
　　他们想起曾经在萨尔贡见过，死去的感染者在还未碎裂前，那副脆弱又危险的晶化骸骨。

　　彩虹小队的四人沉默地再一次对视，读到队友们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他们虽然想问清一些事情，但也不想打扰病人休息。

　　“下次再谈吧。”
　　战车开口，他不是无脑冷漠的人，刚才只是一瞬的恼火烧上了头。
　　“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博士。”

　　“没关系，我的办公室随时欢迎你们。”
　　博士笑着与几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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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办公室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痛吗，休息一会儿吧。”

　　大型猫猫把自己蜷缩到沙发上。

　　他总是难眠，脑海中回响的絮语让他无法享受柔软的床铺与安静的深夜。
　　所以他喜欢在脑海中追逐博士的话语，在这时候其他所有的声音都会变成背景，被他逐渐忽略。
　　他专注地追寻，抓住一句，然后再去追下一句。

　　黑色的幽影披着灯光闭上眼睛。
　　他的确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