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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荆闲]时间线、世界线,以及红线

作者 : 头文字K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庆余年 滕梓荆,范闲

标签 庆余年 , 荆闲

285 3 2020-7-20 18:02
导读
假如一切能重来。
小刀注意。
酒水铺的老朱想起了开店那会儿的事。那时他请一位阴阳先生看风水,先生在京都城内盘桓数日,四处寻访,最后捋着长须悠然叹息:好去处尽有归属,独独剩下此地,此处是大凶也是大吉,掌柜,你可做得?老朱不解其意,只管拣好话听,当即盘下铺面,第一日便赚得盆满钵满。他道先生故弄玄虚,越发不把那凶放在心上,再过几日,却就深深明白个种含义。
原来这铺子地处路口,南来北往走商行脚的,都要自此经过,行路多了便口渴,渴极便要喝酒饮茶,门前自然热闹。而俗话说得好,福之祸所依,百样米养百样人,人多了,难免会有纷争,一旦江湖侠士大打出手,宾客四散桌凳尽翻,他就只能亏得哑巴吃黄连。
老朱之所以想起这事,是因为眼下他又有了这般担心。
铺头有位客人,他从没见过,却打第一眼就忍不住盯紧了瞧。这青年约莫二十出头,一副俊朗挺拔好皮囊,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坐在那儿好似活招牌,帮他招来不少生意——若只是如此,他当然喜闻乐见,而麻烦在于,这看来武艺不凡的客人,一直在盯着另一位瞧。
这另一位他倒认识,姓滕名梓荆,也算坊间响当当的人物。名头之响,全来自为民除害打抱不平的诸多义举。事是好事,却也结下不少梁子。这头英俊公子锦衣玉饰,恐怕是位达官贵胄,若是来此寻仇,那今儿生意可又得——老朱深吸一口气,惊恐地直眨巴眼。
他瞧见滕梓荆忽然起身,大步流星,毫不迟疑走到青年跟前,开门见山地问:“阁下找我有事?”
青年明显愣住,眼神飘忽,支支吾吾:“没……”后半截话却咽回去,改为一句同席的邀请。见对方接受,又提壶为他倒茶。
“兄台,”这便开口问了,“如今是何年何月?”
滕梓荆稍有迟疑,旋即回答:“昌祐十三年,九月。”继而反问:“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青年笑容灿烂,从容以对:“自是因为我不知。”
“岁时年号,岂会有人不知?”桌下暗处,恍有兵器悄然作响,“除非,你并非本国人……”
“也算,也不算。”如同换张面皮,青年展露悲戚神色,“我自小长于北齐,近来才知自己竟是南庆人,千里迢迢前来寻亲,谁知……唉。”一副悲凉腔调,足以引听者自行想象未尽之语。
滕梓荆不知想了什么,脸色逐渐缓和,又凝起另一种沉重。他问:“公子可有落脚处?”
“有。”
“可有需人帮忙之事?”
“暂无。”
“盘缠可足?”
“尚可。”
“唔。”滕梓荆略略思忖,自腰间摘了荷包,谨慎恭敬地递过去,“此处有些碎银子,公子暂且收下。”
青年哭笑不得:“我说我还有盘缠,你没听见?”
滕梓荆抬起掌心,止他话头:“你孤身在外,多些银两,总无坏处。在下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他日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可来此处寻我。”
说罢,道是家中还有要事,大马金刀,潇洒而去。老朱见英俊公子并无追逐之意,高悬的心放下半截,趁收拾茶盏急急念叨:“这滕大人可是个好人,就是有点……”
“蠢。”青年垂眸而笑。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客官,那叫讲义气,热心肠!”
青年还是笑,摇摇头,叫他来壶好酒。
讲义气,热心肠。
还不就是蠢?
倘若不蠢,谁会那样对自己的命。
倘若不蠢,也就不会死了。
他不知这一切究竟如何发生,但既然叶轻眉有本事把上个纪元的范慎变成这个时代的范闲,既然这个世界夹在过往遗迹与未来迷雾之间,那就算他忽然变成了真正的时间旅行者,似乎也称不上是什么怪事。就算他前一刻还在京都屋里自斟自饮,后一刻就在澹州面对那盘必然要吃到吐的脆藕;这一刻还在牛栏街目睹悲剧重演,下一刻就发现面前的人正神气活现往自己手里塞匕首;此一刻还在坟前哭得嗓子生疼醉得不省人事,彼一刻就被扑面而来的老旧夜行衣熏了个眼胀鼻酸……
铺子掌柜说:“客官,您瞧着好像很累。”
他说:“是挺累。”
不管是怎样的重启,结局终究都是那一个,明明结局总是那一个,却偏要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败。能不累么?不能,连鼎鼎大名权倾朝野的范大人也不能。
可这次不太一样。他来到从未经历的遥远过去,仿佛那无数次的失败互相纠缠,意外搭成出一条崭新道路。
他喝完酒,走了。

往后几天,他一直在城里晃悠,时不时地,见到一些熟人。好比四处置办京都特产要寄去澹州的范若若,好比挥着棍子满街追打账房先生的范思辙,好比在水粉店拣选半天最终咬牙买了高级货的王启年……他挺想跟他们聊几句,但这不用急,反正等他回去,他们还有大把时间。
至于如今的急事,第三天早上,他终于得以着手。日间集市,他瞧见那年轻妇人采买蔬食,衣着用度皆无比朴素,眼角眉间却满是幸福喜悦。他悄悄看她,暗暗叹气:“冒犯了啊,嫂嫂。”
一炷香后,集市闹腾腾地炸开了锅。面对眼前混乱,百姓们惊恐无措,谁也不敢贸然去解救被市井恶霸围困的妇人,只能互相吆喝打探:有没有谁见到滕大人?!
情况危急,千钧一发,所幸,一位青年突然现身,他轻而易举地打倒恶徒,温柔亲切地搭救女子,还提她拾起跌落菜篮:“这位夫人,你可安好?”
妇人惊魂未定:“还好……”
就在此刻,宛若事先计算过一般恰巧,她的夫君刚好赶到。他从现场狼藉判得真相,打量着这位恩人:“公子不是前几日……”
“真是缘分。”范闲与他行礼,“在下叶慎。”他随便编个名字,拉着这小两口离开现场,又在二人盛情之下来到他们家中打扰。
滕梓荆不知第多少次表达谢意,问:“那些歹人,放着不理,可有不妥?”
“万勿忧心。”范闲宽慰他,只是不说原因:那些混混吃了他独家秘药,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但他可记得清楚,鉴察院那卷文书写着:昌祐十三年十月乙末,滕梓荆刺杀朝廷命官,出逃京都。刺杀虽是胡编乱造,但据当事人所言,时间并无差错,就是在那天,他见义勇为,得罪了郭保坤。
日子不远了。
自此之后,范闲就在滕家住下,虽知嫂嫂——当然,由于此刻的年龄之差,他叫的其实是“弟妹”——对自己略有微词,还是厚着脸皮做些让她更不开心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成日跟滕梓荆一同走来走去,见着该帮忙的,帮一帮,见着该挨揍的,揍一揍,为没钱看郎中的穷人治治旧病,帮没上过学堂的苦主写写状纸。
日子一天天地过,滕梓荆对他的敬佩一寸寸地涨:“叶兄可谓真侠士也。”
他嘻嘻哈哈:“谬赞谬赞。”心想,侠士可不会诸多算计,只为得到你的信任。
若得不到,一旦到了紧要关头,这蠢人恐怕不会听自己的话。
事实的确如此,待那命定之日终于来临,他想拽着他另走一条路却失败,终于还是见着那对惨遭欺凌的夫妇。正如他所知,滕梓荆果然想以暴制暴,而他凭借一个多月积攒的信赖,强行镇下他的热血,只用银钱打发恶徒,也用银钱抚慰受害人惶恐的心灵。
滕梓荆忿忿不平:“叶兄,你怎可——”
范闲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你蠢。”
面对滕梓荆讶异神色,他终感大仇得报。

他拽着他,又骂又劝,一路走去老朱铺子吃酒,见热血青年埋头猛灌,好笑又欣慰地展开说教。
“你还不蠢吗?我刚来不久都知道,方才那几位,是礼部尚书的家丁。你若惹了他们,今后哪还有安生日子?”
滕梓荆气冲冲地搁碗:“顽劣之徒,我岂会怕他们!”
范闲替他斟满:“你可以不怕,但你可不止你自己。你怎能不想想弟妹,不想想即将出生的孩儿?你既不该让他们遭遇危险,也不该让他们为你伤心。”
他自己也一碗接一碗地喝:“京都水深,人心险恶,你久居此地,万事谨慎为上。”
滕梓荆仍旧只喝不语,酒坛见底才缓缓开口:“叶兄教训得是。”
范闲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滕梓荆忽然看向他:“听叶兄此言,怎好似有离别之意?”
范闲一愣,随即寻回笑容:“我此次前来,本为寻亲,既然一无所获,自然该回北齐。”
“在北齐……有家人等你回去?”
“这倒没有。”
“既然如此,何不就留在我家!”滕梓荆眼睛一亮,忽然激动,“愚弟学识浅薄,行事冲动,往后诸事,还需兄长多多提点才是。”
“这……”范闲又愣一回,这次未及回神,已被滕梓荆抓住手腕,听见他抛出句更惊人的话:“承蒙叶兄不弃,今日,你我二人不如结拜如何?”
范闲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想说不,看着面前这熟悉面容上的陌生神情,却吞吐着说了个“好”。
于是备了香烛酒肉,就在这热闹市井行八拜之交。人来人往,大多停下看看热闹,有无知小儿叽叽喳喳地喊:“娘,他们这是在拜堂?”
做娘的忙捂他嘴:“别瞎说!”
范闲却已然听见。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不为人知地苦笑。
礼成义结,他们继续酣饮,直至夜幕低垂。滕梓荆醉得胡言乱语,遭到范闲取笑:“你怎么这就醉了。”他记忆中的男人,明明不该只有这些酒量。
“兄长见笑。”嘿嘿地,滕梓荆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傻笑,“愚弟饮酒之时,实在是少。”
少吗?范闲稍稍一想,立刻明白答案。
大概确实是少。他没有迎来血海深仇的人生,既无孤寂与悲苦,便的确无需借酒浇愁,无谓的酒量,也不会在无意间慢慢增长。
正因为这浅薄酒量,又过一会儿,滕梓荆终于歪头栽倒在桌上。范闲酒量如今练得深广,莫名其妙地,却也醉得神智朦胧。他搁了下巴在桌上,迷迷糊糊看对面不省人事的家伙。这好像一场梦。他脑里嗡嗡作响,心跳逐渐加快。鬼使神差,他哑着喉咙喊:“老朱,你帮我叫他起来。”
老朱看他俩一眼,道:“起不来啦。”他乐呵呵地说,“叶公子,你别小看小老儿的酒,这一时半会儿的,叫不醒!”
酒像是听见主人的话,流窜得越发放肆。范闲又晕几分,但还是撑起身子,伸出胳膊,搭上滕梓荆手腕。
在跳。
有脉。
活着。
突然之间,他傻笑起来,就这么往下一倒,额头正中桌面,痛得鲜明,却并未清醒。他继续笑,边笑边想,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在这儿他不是范闲,可他的本事还在,让四个人过上好日子,应该不会太难。他们可以置块地,买头牛,再换套好些的宅院……就建在城郊,哪里最好?对了,那片油菜花田——也不知花如今种起来没有,但这无所谓,他们可以自己动手,假以时日,就是漫山遍野的灿烂,摇曳生姿,填满世界,闪闪发光,温暖和煦……
在金色的幻想中,他迷糊了过去。

“……哥!”
在金色的光芒中,他又醒了过来。
“……若若?”
“哥,你没事吧?叫你好久都叫不醒。真是的,怎么又一个人喝酒!”
近处是妹妹焦急的脸,远处是太阳耀眼的光。酒——他看看面前,确是矮桌与酒壶。是在喝酒。他逐渐想起来。好像是很久之前,但那很久之前的景象,似乎与此刻不甚相同。
他看着桌子对面,觉得那里空荡荡。
“滕梓荆的……”他踌躇着开口,“灵位……”
“谁是滕梓荆?”范若若真诚地疑惑,“哥,你睡迷糊了?”
刺眼阳光恍如利刃,猛然割开范闲思绪。“可能。”他站起来,“我散个步,醒醒酒。”他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待他去到想去的地方,日头已经西斜,在夕阳的照耀下,酒水铺笼在一片赤橙中。老朱的铺子——毫不意外,毕竟过去他找到这里,也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这里。
不同的是,如今看店的不是老朱,而是他的儿子。小年轻自然识得范大人,殷勤地端上一壶上好茶叶,让他万事尽管吩咐。
范闲只叫他去忙,自己瞧着人来人往,眼神呆滞,一丝智慧都敲不出。
忽然,远处走来一抹熟悉身影。是个孩童。他像是刚下学堂,近了铺头,把几本书往桌上一放,竟然当场扎起马步。
小朱朝他吆喝:“又等你爹?”
他点点头,沉默地练功。本来专心致志,却不幸被过路的糖葫芦贩子勾去心神,目光游移,唾沫吞个不停。
范闲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走向那小贩,买下一只糖葫芦,转身递到孩子眼前。
“吃吧。”
孩子嘴一张,口水险些流成瀑布,但还是毅然表示拒绝:“不、不行——我爹说了,不能乱要别人的东西——”
“我又不会害你。”
“那可不一定!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
“喂!”
正当此时,一声暴喝。
范闲循声而望,看见男人汹汹而来。或是因为未着黑衣,他的气质并不冷峻骇人,但那张脸上的神情,真是范闲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凶巴巴。
语气也凶巴巴:“你干嘛用糖葫芦骗我儿子?”
“冤枉啊,大哥。”范闲镇定自若,“我只是想请他吃点东西,怎么能叫骗?”
“无缘无故,你为何请他吃东西?”
“因为瞧他实在可怜。”范闲无辜眨眼,“你是他爹?瞧把孩子委屈的。”
“我的家事,”男人昂首挺胸,“轮不到你来管。”
“哎哟喂,我的滕大哥!”一旁小朱看不下去,蹦到两人之间,“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可是名震京都誉满全国的——”
“我知道。”滕梓荆挑挑眉毛,“范闲是吗?”
范闲乐了:“知道你还这么对我?”
滕梓荆镇静自若:“你若真是传闻中那般,想必不会在意这些,你若在意,那你就是沽名钓誉,我犯不着敬你重你。”
范闲一声长叹:“枉我苦口婆心,白教你了。”
滕梓荆微微虚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见小滕始终不接糖葫芦,范闲索性自己开吃,滕梓荆神色越发难看,他反而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我是说,”他拍拍他肩,“你这么不待见我,也挺好。”
说完他便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小朱想起了他爹说过的话。老朱说,他家铺子的位置,是大吉也是大凶。他始终不解其意,现在更觉看风水的胡说八道?凶从何来?得范大人赏脸光顾,铺子必定名声鹊起,财源广进,是大大的好运!他畅想前景,红光满面。
而滕梓荆在旁突然说:“范闲这小子,瞧着怎么倒霉兮兮的。”
小朱吓掉半条小命,忙不迭求这位爷免开尊口,这人却还在胡说八道。
“不止,”滕梓荆望着范闲背影,“好像还可怜巴巴的。”
全不知为何,他忍不住凝望这位名满天下的权臣,目送他渐行渐远,消失在小街尽头。晚来风起,天边霞彩渐渐撕裂,如断裂的丝线,最终黯淡进清冷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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