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要用偿还做借口，再让我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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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丹庭的人们都说，最近那维莱特大人变得比之前要更加平易近人了。每次芙宁娜大人出门的时候，他总会跟在她的身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有小道消息在传，说是某天晚上芙宁娜独自出门的时候遇险了，所以那维莱特大人对此格外重视，便亲自当她的保镖。

“芙宁娜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的感情真好啊。”爱做梦的枫丹少女们如是说。

芙宁娜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乐生活每一天，看看戏剧，听听审判，尝尝小蛋糕，偶尔还会带上精致的点心，来到虹彩蔷薇盛开的草地上野餐。往日里陪她一起的只有几只可爱的水形幻灵做这些看起来像是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可如今她的身后多了某条不放心的龙。

起初她还有些不习惯，总是想着在下一个角落甩掉那维莱特，可她总是在下下个拐角处看见那维莱特早已在那儿等候。三番五次下来，芙宁娜便接受了自己甩不开这条天生对水元素力有着超凡感知的龙。

“我说那维莱特，虽然今天是休沐日，但是往常你不是有很多很多很多工作要处理吗？你现在离开沫芒宫是不是不太好啊……”芙宁娜委婉地表达了她身为水神对下属工作的“关心”，但那维莱特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本卷宗，早有预料地对芙宁娜解释道：“最近枫丹犯罪率有所下降，我调整了行政系统的部分流程，积压的工作量大大减少，今日需要加班的只有这一本而已，我想芙宁娜应该不介意我带上它吧。”

谁知芙宁娜忽然抽走了那维莱特手中的卷宗，飞快地跑到一只美露莘面前，跟她交代了几句，美露莘便拿着卷宗一颠一颠地跑开了。

“既然都跟我出来玩了，那就不能再带着工作的事情。走，我带你见见不一样的枫丹！”芙宁娜拉起那维莱特的手，轻车熟路地避开了人群，在千织屋前停了下来。

“换上这个！”芙宁娜打开从千织屋取来的包裹，将一套衣服递给了那维莱特，“今天可是枫丹狂欢的盛宴——万灵节，咱们穿上这些混进人群里也不用怕被认出来了，我想的是不是很周到！”

看来芙宁娜这家伙是有备而来，那维莱特摇摇头叹气，自家神明在某些娱乐方面还真是天赋异禀，可当他换好故意画上血迹贴上绷带的黑色风衣，看清压在衣服下的猫耳朵和猫尾巴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芙宁娜，这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吗？”

试衣间里的芙宁娜想都没想便知道那维莱特指的是什么：“我给你的这个角色定位是黑猫恶魔，耳朵和尾巴是必不可少的部分！你可不能不带！”

“在枫丹，连犯罪嫌疑人都有选择自白的权利，怎么我还不能决定自己的角色？”那维莱特反驳道。

“不行！”芙宁娜一把拉开了帘子，大叫着冲过来，夺下了那维莱特手中的猫耳朵，垫着脚就要给他带上。看见她努力的样子，那维莱特非常自觉地低了低脑袋，他不再反驳什么，因为眼前的芙宁娜正穿着一条短款的婚纱，纯白的蕾丝层层叠叠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头上还带着海露花编织成的花冠和头纱，只不过为了贴合万灵节的气氛，芙宁娜在上面装模作样地洒了一些血迹，甚至在嘴角也涂了一些，但在那维莱特看来，这样的血新娘依旧像海露花一样纯洁美好。

在芙宁娜看不见的地方，那维莱特弯了弯嘴角，他坦然接受了头上的猫耳朵，毕竟他的新娘就在身边，还有什么不能妥协的呢？

带上了遮掩身份的假面，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位枫丹最高层就这样踏入了万灵节欢乐的人潮。林尼和琳尼特的魔术秀依旧十分精彩，刺玫会摊点烤制的马卡龙让芙宁娜多贪吃了两块，克洛琳德和莱欧斯利正在台上进行着表演赛，观众们的欢呼声如排山倒海。街上到处都是奇装异服的人们，扮演着各种千奇百怪的角色，他们甚至看到了扮演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的哑剧，不禁让人惊叹尺度之大。

辉煌的灯串渐渐消失成点点星光，空气中弥漫的糖果的甜香也渐渐闻不到了。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吵闹的孩子们的身影少了，更多的是坐在花坛边互诉衷肠的情侣们。

露景泉近在咫尺，往日这个地方总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在夜色的笼罩下，除了有几对窃窃私语的情侣，和万灵节热闹的摊位比起来，倒显得清静许多。在月光的照耀下，露景泉闪烁着点点星光，那是人们闪耀的愿望。

“听说在这里许愿可是很灵的，要不要试试呀？”芙宁娜对着那维莱特眨眨眼。

“是啊，听说在这里许愿，水神大人就会帮他实现愿望，怎么，芙宁娜女士也想试试？”

“嗯，我今天的愿望已经都实现了，所以没有什么需要许愿的。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许一个愿哦，我想慈爱的水神大人一定会回应你的。”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芙宁娜的注意力还在他头上那双毛绒绒的猫耳朵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在月光的沐浴下，在露景泉盈盈的波光中闪烁，只见那维莱特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头顶，俊朗的面庞忽然在她眼前放大，唇瓣上的触觉告诉她，那是一个缱绻的包含爱意的吻。

芙宁娜尝试着同样温柔地回应着那维莱特的爱意，一场爱的华丽剧目正在上演。只可惜此时的露景泉人迹罕至，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般正大光明地接吻也不会引来观众的欢呼，只有明月清风和流水作为见证，见证这一场不那么常规的“婚礼”。

吻的结尾以两人气喘吁吁作为暂停，两人相视一笑便停不下来，欢乐的笑声响彻在露景泉边。

“芙宁娜，你是要同我进行憋气比赛吗？”

“哈哈，那维莱特，你不也不服输吗？”

两人的笑声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他们有所怀疑，是不是幻听到了芙宁娜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的声音。芙宁娜眼见就要败露，又一次拉起那维莱特的手，“我知道有个没人打扰的好去处，跟我来！”

那维莱特跟上了她的脚步，现在的他正在享受与芙宁娜一起欢度的时光，没有犹豫，也没有怀疑。

那是欧庇克莱歌剧院后的水岸边一处隐秘的野营地，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有过钓鱼佬的痕迹，只是今夜，这个休憩地只属于芙宁娜和那维莱特两个人。

他们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坐着，在这里可以眺望见整个枫丹庭的夜景，远离了人声鼎沸的热闹，在这里看到的景色更有一种幽静之感。芙宁娜的眼神里包含着一种那维莱特很少见过的慈爱和温柔，但有种莫名的悲伤，他张开双臂，将芙宁娜揽在怀里，让她可以安心地靠着他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那维莱特，你觉得枫丹是个怎样的地方？”

“枫丹是水的国度，这里的人们可以安居乐业，虽然时不时有一些罪犯需要接受正义的审判，但总的来说，这是个好地方。”

“真的？那你觉得，人类的世界又如何？你喜欢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吗？”

“曾经的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以人的姿态诞生，可如今，我想我已经有了一些新的体会。”

“看来，你也经历了很多啊，是啊，有开心的事情，也有不开心的事情，但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我想为这样的明天再争取争取，你说呢？”

芙宁娜的话语中潜藏着另一层那维莱特不愿去猜的意思，那个横亘在所有枫丹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个可怕的涨水预言。他早已猜到芙宁娜，也就是芙卡洛斯会有所准备，在他看来，芙宁娜着手准备的是如何封印原始胎海之水，而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是在通过与自己产生的共鸣提升力量。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大可以直接邀请自己一同进行封印，这样的解释还有许多的漏洞。

但那维莱特的思考很快被芙宁娜的动作打断，她将头纱盖在了两人头上，扑上去开启了更为猛烈的吻。白纱之前全是芙宁娜的气息，她的进攻杂乱又急迫，好几次撞上了对方的牙齿，那维莱特虽然不留神被她扑倒在地，但很快稳住了身形，用手护住芙宁娜的头和身子，慢慢地回应着她。

血新娘的裙子虽然华丽但毕竟是短裙，坐在那维莱特的身上蹭来蹭去，早已蹭出了些激情的反应。芙宁娜自然是感受到了某种不一般的突起，她笑着用手轻轻弹了一下，一脸玩味地盯着那维莱特的脸，那张平日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也会展现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正常的男性，有这样的反应……”

芙宁娜可不管那维莱特的找补，她直接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维莱特，要做吗？”

天为被，地为床，水为帐，人一双。他们相偎相抱，他们缠绵悱恻，感受着对方身体与自己同频的律动，和谐而美好。两人的元素力已经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因此交欢更是变成了一件除却肉体精神还有元素力上的享受。

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当那维莱特抱着已经熟睡的芙宁娜回到欧庇克莱歌剧院的休息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光清澈，睡眼惺忪的美露莘起床时看见头顶猫耳的那维莱特大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维莱特大人还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生怕我吵醒正在熟睡的芙宁娜大人，后来小美露莘互相聊天的时候这样说道。

其实那维莱特根本不用担心芙宁娜会被吵醒，熟睡中的她早已精疲力竭，而靠着那维莱特的那份安全感更是让她不愿醒来。或许她也预料到来，当那位旅行者踏入枫丹之后，她便很难再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这样熟睡了。

往后的日子越发显得回忆是如此珍贵，少女失踪案、卡雷斯平反、公子失踪、原始胎海之水，悬在头顶的时针在旅行者这位催化剂到来后疯狂旋转，倒计时在顷刻之间便走到了最后。

在这段人人自危的日子里，芙宁娜依旧每晚雷打不动地来找那维莱特，只不过地点不一定在沫芒宫那张舒适的大床上。芙宁娜好像着魔了一般，疯狂地拉着那维莱特在枫丹各处隐秘的角落留下偷腥的痕迹。起初那维莱特还会拒绝，可是他又怎么能拒绝得了芙宁娜楚楚可怜的请求。

再者，某个芙宁娜情动的时刻，她无意识地肯定了那维莱特先前的猜测，既然芙宁娜是为了积蓄力量而来，那么他那维莱特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那场对水神审判的开始，那维莱特才意识到，芙宁娜编织的谎言连他也骗了进去。当裁定枢机作出冰冷的死刑判决之时，那维莱特还在震惊于怎么会做出如此的判决，积攒了五百年而无比强大的律偿混能在一瞬间便击穿了芙宁娜。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场面震慑住了，那维莱特立马反应过来，他顾不得许多，直接从审判席上一跃而下，向芙宁娜冲去，当他刚刚触碰到她之时，芙宁娜的身躯忽然化成了一股清澈的溪流，缓缓地注入了那维莱特的身体。

力量在渐渐恢复，熟悉的共鸣感充斥着那维莱特的全身。他忽然明白了芙宁娜那古怪的举动，原来那些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不过是她为了将自身力量逐渐转化成水龙王力量的计划而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共鸣中，就像是调弦一样，将两人的频率调成一致，为的就是能让自己身体的这部分力量，能够在第一时间回归到那维莱特的身体里，让他能够成为完全之龙。

暗淡无光的神之心从枢机的天平上掉落下来，但那维莱特并没有理会，他呆呆地跪坐在芙宁娜空瘪的衣服前，颤抖地用手捧起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气息的织物。而后，更为汹涌的愤怒充斥着他的情感，他将芙宁娜最后的遗物收好，转身向原始胎海之水走去，那是他能为芙宁娜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展现出完美的古龙之力的那维莱特最终化解了枫丹的危机，而枫丹却下了整整三个月的暴雨。

莱欧斯利在梅洛彼得堡看到那维莱特之时吓了一跳，原因是这位如今枫丹的最高掌权者竟然要在梅洛彼得堡住下，但当他看见抱着那件衣物形容憔悴的那维莱特时，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枫丹庭没有了芙宁娜，可举目望去都是她的影子。那维莱特只得找到这么一个与水隔绝的地方，让自己不要再睹物思人。那件蓝色的小洋装是那维莱特现在最宝贝的东西，不管到何地都会带着，可再怎么宝贝这件衣服，那个穿着它巧笑倩兮的人，已经不在了。

可惜梅洛彼得堡注定不会是那维莱特的长久之地，他终究在遗物中看到了希望。

那是藏在衣服中一枚小小的纯水之心，两股熟悉的力量纠缠于透明的晶体中，就好像一颗小小的种子。

枫丹的雨下得更加猛烈了，那维莱特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即赶往了露景泉，那是枫丹水流的交汇之处，那里凝聚着水流中所有的记忆和情感，如果还有最后一线希望，那便只能寄于此处。那维莱特并不觉得仅凭自己一人的执念，便足以唤回芙宁娜，但愿枫丹民众对芙宁娜的记忆和感情 ，可以重塑芙宁娜的灵魂。

于是夜晚的露景泉边多了一位念念不忘的痴情人，白天枫丹的民众也会自发地来到此处，怀念芙宁娜和他们一同度过的时光。而夜晚是独属于那维莱特大人和芙宁娜的，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

那枚纯水之心被妥善地放置在露景泉的底部，那维莱特给它添加了无人能破的封印，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一有空便亲自跑到跟前，对着喷泉自顾自地说着曾经和芙宁娜的一点一滴。



而在某个晨光清澈的时刻，露景泉里，那个让那维莱特魂牵梦萦的她渐渐显出了身影，虽然还只是虚影，力量非常微弱，但当那维莱特看见那熟悉的面庞时，枫丹下起了难得一见的太阳雨。她只是安静地睡着，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那维莱特想要伸手触碰，却怕破坏了如此脆弱的虚影。

他只是耐心地陪伴着她慢慢成型，慢慢变回那个真实可感的芙宁娜，但她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那维莱特将这具躯体带回了沫芒宫，芙宁娜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失去了那份活泼和聒噪，一点都不像她。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那维莱特都会抱着她入睡，他尝试过各种办法，都还是无法将她唤醒，只能陪在她的身边，能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无意中那维莱特听到旅行者提起过甘露花海和灵光的故事，这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甘露花海中那棵高耸入云的树便是前代水神的遗体，在死之上，或许真的能有生的希望。厄歌莉娅的罪孽由芙卡洛斯来偿还了，那么芙卡洛斯的复生是否可以由厄歌莉娅来帮忙呢？只是

甘露花海位于邻国须弥的沙漠地带，而沙漠恰好是他此生最为厌恶的东西，上一代水龙王便是被沙漠的日光活生生炙烤而亡的，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片不可触及的区域。但看着怀中好不容易得以重塑形体的芙宁娜，那维莱特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传说中的甘露池。

他将芙宁娜用纯羊毛的斗篷包裹起来，背起他全部的希望，孤身一人向着沙漠进发。踏上荒芜干涸的沙漠，那维莱特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喉咙般难受，风沙刀割着他裸露的皮肤，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他的灵魂，那种骨子里的恐惧让他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极大的心理负担。

甘露花海的美景并不能让那维莱特多停留一刻，虽然有旅行者的背书，他轻而易举地通过花灵进入了甘露池，但在将芙宁娜放入池水之前，他都不敢给自己任何的期待。

只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芙宁娜依旧没有任何的生机，她躺在怀里，还是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动不会唱。

那维莱特不禁自嘲，什么时候他竟然也会相信起这些玄学的东西。如今，能留得芙宁娜一个完好的躯壳，已经是万幸之事了。或许，她的苏醒还需要千年万年的等待，那维莱特不怕等，但他怕无尽的失望和希望交织的叠加态，会先把他折磨疯。

他礼貌地向旅行者和花灵们告辞，带着芙宁娜回到了枫丹，在沫芒宫前，他抱着芙宁娜，就好像往日一样。

“芙宁娜，我们回家了。”


枫丹的雨还是时不时狂乱地下着，昭示这某条龙不算太好的心情。而又是某个晨光清澈的时分，在那维莱特给予了一个早安吻后，那双美丽的异色瞳久违地睁开了双眼。

“让你久等了，那维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