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殴，全新的约架app，滑动匹配对手，一键约架，方便快捷值得下载——”

  “什么恰烂钱推送......”达米安攥紧拳头老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着一客厅罗宾的视线观察（其中包括管家不赞同的一份）下击飞那台久久不开几乎成为摆设的电视机。“有这时间还不如给阿尔弗莱德挑一条合适的项圈。”

  “少爷您不能一直这么抵触社交，何况我们都是您的家人。”对撞名感到一丝欣慰的老管家笑的慈祥。“而且我准备了等人份的黄油曲奇。”

  “......”本来已经站起来准备跑路的达米安揣着手一屁股坐回沙发，但他绝对不会完全让步。“那就换个方式，一群人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算什么事......傻逼德雷克你又干嘛！给我删掉！”

  迪克痛心疾首拍案而起的样子像极了在座唯二的家长。“Language!”

  被点名的罗宾举着手机笑的开心。“不小心点到的，我马上删，你别说还挺精神一小伙......好我马上删！”

  那个笑容达米安怎么看怎么怪。谨慎如他还是检查一下比较靠谱。达米安探过头去完全忽视了鸟妈妈更加痛心疾首的“不可以这样侵犯隐私”的挣扎以及杰森“算了吧韦恩宅里不存在隐私”的不正确发言，在德雷克“哈我就说删掉了吧你还不信你这家伙真的就是恶魔在世”的抱怨声中如愿确认结果——他不允许任何可能被作为把柄的东西留在别人手上，尤其是这群他一点都不想认的笨蛋兄弟们。想到这里，自认危机意识十足的达米安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又重重地砸回沙发里，等待管家的冠名小饼干。

  他还是太年轻了。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德雷克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他反复检查刚刚填进去的个人信息，头像一栏完全没有意外的挂着达米安毫无防备的臭脸。电视在一番吵闹后也被以‘完全没人在看啊’的理由关掉了，也不知道那个把人（主要指达米安）雷的外焦里嫩的广告的后续会不会是更惊人的推广词，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德雷克的手机已经热闹了起来。

  
  提姆的表情在看见【匹配成功】四个大字后变得有点复杂（同时跃跃欲试），然而表情的复杂程度随着屏幕正中间小圆框里怎么看怎么乖宝宝的大头照出现不断加深——合计这其实是看面相匹配年龄的？

  怎么说呢，提姆假装思考实则立马断定，这个黑发蓝眼的乖孩子绝对也有至少一个哥哥，绝对。


   的确，在城市的另一边，又一位哥哥向自己纯真无邪且好骗的弟弟伸出魔爪——

  “乔！快抬起头笑一个！”在偷拍方面毫无造诣的康纳选择打出直球。“好让我的相册里也能拥有可爱弟弟的可爱笑脸！”

  乔纳森不疑有他，万分配合，直到快门声响后才蹦着跳着想要看看哥哥‘酷毙了’（康纳语）的作品。“我要不要做个发型什么的再来一张？”

  目的达成的康纳立马开启敷衍模式。“不用了啊你看这张就超棒了我要回人信息了乔乔不可以做偷窥隐私的不酷的人哦——”

  厨房里远远传来露易丝的喊声。“克拉克过来帮忙看看烤箱里的派！”

  接到指令的好老公立马关掉电视起身，他的眼镜也被随手抛在茶几上。高大的男人咕哝着。“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软件开发商的创意了......希望我不用去采访这些稀奇古怪的幻想家。”

  乔纳森一跃而起跟上父亲脚步。“我希望是苹果派！”

  【叮！请查收第一个对手！争取在五句话之内打起来哦~！】（系统语）

  德雷克摩拳擦掌。“小学生玩什么约架软件。”

  康纳不甘示弱。“看看你自己的小臭脸再说话。”

  德雷克额上青筋顿起。“说什么呢狗崽子？”

  康纳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响声。“就损你怎么的？”

  两边正准备撩起袖子认真竞技一场，却突然怎么也点不动聊天框。紧接着系统提示又弹了出来，这次是一个定位。正觉不够尽兴的康纳眯起眼睛看了上面的名字一会，想起来这是离家还算近的一个公园。

  【恭喜擦出火花！系统为您计算出双方距离折中的最佳约架地点，欢迎线下进一步交流！】

  德雷克觉得自己该去协助优化一下软件用语。遮掉‘约架’两个字的话，不知道的一准以为他在线上相亲。

  关掉手机，两方的竞技对象又小改了一次。

  “是这样的，达米安。”德雷克面容严肃。“我遇上了一个不停上传虐待动物的视频的变态。”

  “......嗯嗯，总之，”康纳语重心长。“他是个险恶的坏蛋。”

  康纳在话术方面有待提高啊。

  不过乔纳森真的在周六下午一身正气地以‘去公园玩’的理由冲出家门，这就够了。


  “少爷交到新朋友了吗？”阿福守在门边看着达米安套上运动鞋。“很难得呢。”

  “嗯。”达米安咬牙切齿。“新‘朋友’。”


  “我跟他约在湖边的长椅上，就在雪糕车背后。”达米安最后确认了一眼德雷克的情报，随后把手机塞回口袋。他不能让双拳错过任何一个殴打罪犯的机会。

  与此同时，乔纳森百无聊赖地一边晃腿一边用扁平的小木条戳弄小盒子里慢慢粘稠的雪糕。“他”可真是个不守时的人。他在心里想。右侧余光瞥到一点阴影，他警惕地回过头去，却在与来人对上目光的同时扬起大大的笑脸。

  “你也是来等人的吗？”

  达米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下好了，揍人之前又多了一个糊弄小屁孩的任务。不过这个雪糕糊嘴的笨小孩还算好心的挪了屁股给自己让了个位置，自觉要务在身的达米安也就没计较什么。“嗯。”

  当然，达米安也没打算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联系。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湖干坐了一会，直到乔纳森的木棍在纸杯里不断刮出响声，谁也没有说话。

  觉得气氛愈发诡异的达米安只好再次掏出手机发消息。“你确定没发错位置？”

  “不可能！”屏幕那头的德雷克几乎秒回，还附上一张照片。达米安皱紧眉头点开图片反复检查地图，忽视有些陌生的图片背景。八成又是德雷克四处搜刮来的缺德图片吧，他在心里不屑地哧了一声。“就是这个地方没错！我确认过了，平时基本没人来这个位置的！”

  有点道理。所以为什么我要和一个小屁孩坐在雪糕车背后共度午间时光？万一那个缺德玩意放了鸽子，他岂不是很亏而且看起来傻毙了？不愿意做傻缺的达米安开始思考对策。他的手指摁在键盘上。“那你再给他发发消息，对个暗号之类的。”

  这还不好办。德雷克兴致勃勃地点开软件，确认到达地点后聊天框再度开启，这回对面率先发来消息。“怎么？怂了？不敢出来对线？”

  “我看怂的是你！”德雷克一把火窜上脑门。“人呢？躲起来了？就这？就这？”

  “什么躲起来了？”康纳怒气冲冲。“我看你才躲起来了！”

  哦，原来是都没找着啊，那还不好办。德雷克简单的措了措辞。“那你说句话啊！”

  “你让说就说？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康纳在房间里跳脚。“做你的梦！怂包！”

  德雷克精准抓住重点。“哦？那你就是不敢了？”

  康纳警觉。“什么不敢！”

  阿福欣慰的‘啊小少爷难得主动出门了呢’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德雷克计上心头。

  “那你倒是喊一声‘达米安是傻[哔——]’啊，我看看你敢不敢骂出声。”

  康纳一键截图转发，动作行云流水。“乔！我的好弟弟！你看看他！”

  网线那头的德雷克也火速转发。“你就等着就是了。”

  
  继身边面色不善看起来也不太好亲近的同龄人掏出手机之后，乔纳森的口袋也传来振动。他站起身决定先解决掉这个快被自己玩坏的纸杯，却在垃圾桶旁握着手机僵立许久。

  收到德雷克消息的达米安再次把手机收好——他本就打算在解决完一切问题之后再使用它——以为无关人员已经离开战场的小战士满意地扭头研究地形地貌，狐疑地锁定垃圾桶旁的背影，可又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刚才傻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屁孩啊。他站那干什么？

  达米安狐疑地盯着他，狐疑地看着他像在履行什么重要任务一样把手机庄重地放回口袋，狐疑地看着他转了个圈面向平静无波的湖面，狐疑地看着他突然大喊出声。

  “达米安是笨蛋——！”

  达米安·韦恩，自认冷静自制的男人（其本人语），瞳孔地震。

  德雷克的聊天框受到来自达米安的狂轰滥炸。

  “r u fxxking sure???????????”达米安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了。“致力于一滴不剩的吃光草莓雪糕的虐待狂????????????????????????”

  德雷克被一串问号敲的头昏脑涨。达米安再次扭过头去，发现严重货不对板的家伙也掏出手机敲打着，看样子是刚把脑袋从自己这边转回去。

  “呃......我还是觉得这样说不上酷。”因为说不出口而擅自改词的乔纳森并没有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指祖安对决瞬间被拉到宝宝对骂级别——他趁着没被注意，偷偷观察了一下长椅上面色愈发不善的男孩，然后打了个激灵。

  气压好低。

  乔纳森戳手机。“我感觉他不屑于找人单挑。”他又拧起眉毛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敲打着。“我觉得他都可以直接安排手下解决来着的。”

  努力从达米安的回话中抠出现场情况的德雷克绝不轻易放过对手（以及自己的弟弟）。在他一连串的鼓吹下，达米安还是黑着脸站起身。不管怎样，他还是很难理解虐待动物的人——哪怕他看起来有多纯良无害。

  对方看起来像是被自己吓到了，蓝眼睛里写满无措。“呃呃你......？”

  “......”达米安思考了一下，决定直接切入正题。“我就是达米安。”

  “啊啊我叫乔纳森！”乔纳森下意识地礼貌回应着，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你就是达米安？！”

  刚被称作‘笨蛋’的达米安只想把这个称呼原封不动地回敬给对方。跟马上要打起来的对手交换姓名？他已经很久没有碰上这么不带脑子的人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被德雷克耍了，或者是这傻逼被人耍了不甘心，只好拿他来做试验。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达米安回过身去。“这就是场闹剧。我走了。”

  乔纳森本能地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角——然后硬生生把达米安拽了回来。达米安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但在他开口之前乔纳森率先发言，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歉意。“刚刚说你是笨蛋真的很对不起......不如去吃汉堡吧？我请你！”

  “......”达米安的大脑在‘这家伙力气也太大了吧’和‘这家伙真的没有脑子吗’之间来回闪动，最后选择放弃。眼前适时飘过德雷克欠揍的大脸，怎么也无法和面前这个感觉快要长出狗耳朵的小孩叠在一起。

  “把你的脏手从我衣服上拿开。”达米安这样说道，“还有，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一分钱也不会掏，就这样。”

  
  于是两位原先的架友在人声鼎沸的速食店里对坐，面前摆着两杯可乐。乔纳森终于在面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的蜜色男孩吮吸可乐时找回一点‘我们是同龄人’的自信。他顺势把手托在腮上。“所以你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

  “啊？”正在喝可乐的达米安差点被呛个正着，他缓了半天好让自己不要形象全无地咳嗽出声，然后不满地瞪了一眼就差在脸上写满‘乖宝宝’的肇事者。“我也想不出你会虐待动物。”

  “什么？？？？？”乔纳森的声音响彻并不算大的店家，在四周传来疑惑的视线时涨红着脸摆手摇头，“你说虐待动物？？？谁虐待动物？！！！！”

  这下达米安确信自己是被摆了一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回去殴打那个混账哥哥，连对炸鸡汉堡的欲望也消减不少。“算了我不吃了我先走了。”

  ——然后再次被怪力乔纳森捕捉。“这绝对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知道这是误会。”从未如此归家心切的达米安试图抽出被乔纳森锁住的手腕，却越挣扎越紧。“我得先走了。”

  见了鬼了，他锻炼时从不偷懒啊？！

  “不行！”乔纳森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现在那双蓝的离谱的眼睛里全变成了愧疚。“那就更加抱歉我刚才那样说你了。今天我妈妈会做南瓜派！她的手艺很好的！”

  离既定目标越来越远的达米安真的很想冲那张带着雀斑的白皙小脸上来两拳。这压根就不是重点！

  但对已经抓着达米安手臂冲出大门的乔纳森来说，这就是重点，而且非常重。出于‘因自己造成的误会’的愧疚，以及这个年纪独有的不怕虎的亲近，他完全忽视了达米安的抗拒，全方位多角度的冲对方展示自己的善意。化解误会的乔纳森扬起大大的笑脸。

  “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这下好了，达米安也下不去手了。这蠢孩子为什么能笑的这么无害啊？他看起来就有那么好相处吗？？？

  德雷克。被抓着走在街上的达米安再次咀嚼了一遍自家哥哥的名字。你等着。

  正在家里四处搜刮杰森可能私藏起来的薯片的德雷克打了个喷嚏。



#1

  阿福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根据提姆奔跑的速度和达米安的音量，不难判断出此刻正在发生什么。首先是重物落地的声响，然后是小少爷的怒吼。

  “傻逼德雷克我现在就杀了你——！”

  楼上某个紧闭的房门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language!!!!!!!”

  “算了吧迪克。”杰森冲门内吼了一声，然后举起手中的摄像机。

  真是精力十足的罗宾们呢。管家拂去书架旁雕像上的尘埃，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


#2

  达米安拿着从学校小卖部里买来的三明治埋头猛冲，直到身旁人群没那么密集时才愤怒地停住脚步回头。一路尾随的乔纳森一个反应不及差点撞到达米安身上。

  “你是要跟多久？”

  乔纳森露出招牌笑容，冲面前距离过近的人提了提手里的便当盒。“我有让妈咪做多一点哦。”

  “乔纳森！”说也说不动，赶也赶不走。达米安恼极了。

  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针的黑发男孩没有错过蜜色肌下浮起的一层红，他更愿意称其为‘同意’。于是乔纳森亮出雪白的牙齿。“达米安——！”

  “......”达米安自暴自弃地坐在花台边，更加自暴自弃的看着乔纳森一屁股紧挨着他，并没有挪远一点的意思。他能听见偶尔路过的几个同学“嘿他俩原来关系这么亲密的吗”的嘀咕声了。达米安很恼火，恼火极了。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