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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GO Vrains【了游】《在离婚的边缘试探》

作者 : Alaska小鸟鸟鸟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Yu-Gi-Oh!Vrains 藤木游作,鸿上了见,草薙翔一,Playmaker,Revolver

标签 YGOVrains 了游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Vrains游作受向合集

1566 23 2021-1-8 12:21
导读
注意:
写于41话之前,修改了人名但很多设定过时且人物跑偏严重。没营养废话很多,了追作的OOC口水文。
翻了一下写过的了游,这好像是唯一的一篇【了→→→→→←游】模式的文,好奇怪。
当然,现在看起来这一篇真的非常哭笑不得,有点尴尬。43之后就无法顺理成章地写痴汉攻了,所以这篇可以说是无脑OOC吧,归入黑历史范畴。
另外,同笔者对非自愿性关系以及R18G的观点一样,里面涉及的婚姻观和描述的社群行为不代表笔者在现实中的观点。望读者自行鉴别并选择是否阅读。
时间是Den City的Link Vrains事件圆满解决两年之后。
当草薙翔一在他的好友藤木游作的左手无名指上看到了一枚戒指的时候,他既没有激动得跳起来也没有大声声张,而是以询问现在几点般的最稀松平常的语气问他的前搭档,是否充分了解过戒指戴在每一根手指上的相应含义。

“没有,我不清楚。”
刚跨入大学校门不久的年轻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上亮闪闪的玩意儿,眼角的肌肉悄然跳动,随后继续吃他的热狗。
“这种事无关紧要吧。那家伙知道不就行了。”他补充了一句,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也对。草薙想。
游作是不会操心婚戒该戴在哪根手指上的。如果不是鸿上了见买了给他套上,他大概连结婚有没有戒指都会觉得无所谓的吧?

“所以,果然是对方准备的戒指并帮你佩戴的咯——那就不会有错了。”草薙这才露出由衷欣慰和祝福的笑容:
“恭喜啦,游作!”

“嗯……”
年轻人把脸埋在超大号热狗的包装纸后面,回答得十分含糊。初看上去,他状似正专心享用着食物,对热狗贩的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草薙其实早就发现了他脸颊上爬过的可疑窘色,也察觉了他一改往日的狼吞虎咽而代之以小口细嚼的诡异矜持吃相。

“什么时候的事啊?”草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愉快地翻弄着铁板上嗞嗞直响的热狗。
“……昨天。”游作老老实实地小声回答。
“行动迅速超乎常人啊,你们——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唔,那种小事……没必要特意说。”
“游作,‘结婚’不是小事啊!还有,你都结婚了,作为你好友和前搭档的我怎么能全然不知呢?”草薙假装严肃地用热狗夹子敲了敲煎板。
理亏弱势状态又有问必答的游作并不多见,他不趁机借题发挥一下他就是傻子。

“也不是全然不知吧,草薙哥。”刚过法定年龄就扯了证的大学生避重就轻地反驳道。

草薙当然并非全然不知。
游作和鸿上家的小子最终会走到一起——这是他一早就能猜到的、也是他喜闻乐见的事。

Link Vrains事件解决后,他们又遇到了不少乌七八糟或大或小的麻烦。两年间,从Link Vrains到电子宙的改变可谓天翻地覆,身边的熟人们也大起大落来来去去。当然,始终如一的事不是没有,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草薙热狗车的某位忠实熟客对游作的持之以恒的追求了。

要是放在两年前Hanoi骑士拆Link Vrains的那会儿,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作为Lost事件受害者的藤木游作会和Hanoi的首领在感情问题上纠缠不清。但是现在,草薙信了。
如果两年间你也亲眼目睹了Revolver和Playmaker从互相敌对你死我活到惺惺相惜并肩作战,又从并肩作战到线下约牌,最后将线下约牌发展成线下约会的全过程,以及鸿上家的小哥在游作十八岁生日后是怎么在线下展开了近乎离谱到不要脸地步的求婚攻势的话,你就可以理解草薙翔一此时此刻为什么能够如此气定神闲地一边煎热狗一边调侃游作,而不是提着刀跑到星尘大道旁边山崖的别墅门口叫门了。

藤木游作和鸿上了见是恋人关系——两人身边的熟人和朋友们都是知道这一点的。

“好吧,暂且不深究你先斩后奏的行为,说点实际的。”
草薙一下下捏着热狗夹子,发出“咭哒咭哒”的声响。
“你们不打算办个正式点的婚礼吗?找个公证人登记完了套上戒指就结束了?太不像样了吧?了见会同意?”

吃热狗的年轻人的脸色沉了沉。
“怎么了?”会读空气的热狗贩立刻察觉到了好友的异样。
游作皱着眉,没有吭声。

草薙只好摇摇头,继续说自己的观点。
“好歹他现在也是Hanoi生化科技社的社长,不缺场地不差钱,追你的时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连电子宙都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依照他耿直又完美主义的性格,不可能没有办婚礼的打算吧……”
草薙边说边观察着游作的表情——只见年轻人的神色急转直下,嘴角快撇到下巴根儿了。
“——嗯嗯,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的婚礼策划案都太过兴师动众、铺张扬厉,让你统统给否了——我猜的没错吧,喜欢低调的藤木游作先生?”

热狗纸被捏动的窸窣声和小口咀嚼的声音停止了,游作放下吃到一半的热狗面包,回给小胡子男人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真是这样啊?”草薙眨了眨眼睛。

“……”
游作沉默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热狗——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一口气把草薙的热狗吃完,并且似乎也不打算吃完了。
“其实,不止是办不办婚礼的问题。”
新婚的大学生的视线再度扫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攥紧了拳头。

“我们吵架了。”

“啊?”草薙被游作突如其来的发言说得愣了愣。

“……至于现在的状态,算是‘冷战’吧。”
游作说着对他来讲相当陌生的词汇,一脸别扭。

“等等等等——”热狗贩丢下夹子和铁盘上的热狗,从贩售窗口探出身去:
“真的假的?!你们昨天刚登记领证的吧?今天就吵架?还冷战?”

“对。所以我现在正在考虑的事情是,和他结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从很多方面来说,我们并不适合。我承认过去我对他很执着,但我从没想过他回应我的方式是越过了‘同伴’关系,直接发展到‘伴侣’关系。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的确是过于草率了。婚姻和决斗是两回事,再缜密的考量也只能适用于制定局部短期策略,不能有效应对会持续半生的长期战争。结婚太复杂了,还是分开过比较好。就像这两年来我无数次拒绝他时给的理由:我情愿他只是我的‘同伴’。”
年轻人眉毛不带打弯儿地以冷静的口吻接二连三地抛出了不得了的言论。

“游、游作!”
草薙当机立断闭了店,把人拽进热狗车里。
“你到底对结婚有多大的误解啊……哎,先不说这个了。”草薙倒了杯热巧克力,塞进游作手里,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转椅中。
近两年的游作由于复仇结束心结解开,已经变得比他们刚结识的时候柔和且健谈了很多,得以令草薙有机会认识到游作其实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得那般无所顾虑又无所不能;只是,大部分时候,少年仅将偶尔的交心当做一种适度的倾诉和排遣,真正需要草薙帮忙的地方少之又少。全年下来,草薙也乐得了几次提前闭店的机会,听这位人生前十几年闷如阴天坚如磐石的好友展现其难得云开月明柔风拂面的一面。

就这一次话题的初展开而言,情况似乎也不例外——但作为年长者的草薙翔一的常识正大声提醒着他:一切都是假象。这个闪电般进入婚姻模式的年轻人的内心,恐怕已经被青少年时期未得一闻的人生新规则搅得一团糟了,就像三伏天快餐淡季时即将过保质期的热狗面包那般,散发着岌岌可危的糟糕味道。假如他只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听众,聆听完年轻人的烦心事后吐吐槽便放任不管任其消解的话,是绝对——绝对会出大问题的!

游作甚至都没心情吃完我刚给他做的新口味热狗了!这得是多严重的心结啊!
——草薙的内心在呐喊。

“介意和我聊聊吗?你……和了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动代入家长角色的青年关切地问道。

游作望着草薙,认真思索了几秒钟。
“草薙哥,谢谢你。不过,我来你这边只是打算吃根热狗的,不想打扰你做生意。”
“而我做热狗给你吃,也不是为了让你补充能量去思考怎么吵架冷战和离婚的。再说你根本就吃不下去了,不是吗?别掩饰了,我还不了解你嘛?!看看你此刻那渗透蔓延遍了方圆二十米的怨气——有客人敢靠近我的热狗车就有鬼啦!好啦,快说吧,给年长者一个谆谆教诲年轻人的机会!你的问题必须优先解决!”
草薙把马克杯往操作台上一蹲,严肃地抱起双臂。

游作挑了挑单边的眉毛——他以为他草薙哥只会在护弟心切的时候才会展露出如此强势认真的一面;但转念一想,自己也算草薙半个弟弟了,所以草薙现在突然爆发出的仿佛能徒手连撕十个Hanoi骑士的气势,可以说是十分合情合理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游作抬了抬眼皮,佯装漫不经心云淡风轻天下太平。他发现自己今天突然变得啰嗦拖沓,忍不住干咳一声,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会至于结婚第二天就想离婚吗?!
——配合着他的自我鄙视,草薙丢给他一个如是意味的混杂了谴责和催促意味的眼神。

婚姻使人浑浑噩噩,感情使人黏黏糊糊——这话绝对没说差半点。就冲着这个,他也得离婚!
——游作立刻把温吞如粥的自己倒进了泔水桶,拿出平时清冷冰水一杯稳端的姿态,果断伸出手——

“第一,他想大张旗鼓办婚礼。我不同意。”游作竖起左手食指。
“显而易见,这种矛盾并非不可调和。”草薙耸了耸肩膀:
“形式不需过分追求,但仪式感是必要的,游作。你可以和他商量着一起定一个折中的方案,而不是急着全盘否定他的计划。折中过后,我想你们双方接受起来都会容易一些。”

“Hanoi大厦为期一周LED滚动字幕全市通告,婚车和花车队伍市区主干道游行,星尘大道烟花大会和游轮晚宴,他还要亲自出马在电子宙献唱——这是他极限妥协后的折中方案。草薙哥,你认为是否容易接受?”
“哈。哈。哈。鸿上家的小子,以前明明是个嫌弃虚拟世界的回归论者,如今也蛮喜欢跑去Ai那边玩儿的了嘛——”
“草薙哥……”
“抱歉抱歉,这个问题暂且先放一放吧,你继续说。”

游作看着尬笑着端起杯子的草薙,叹了口气,追加竖起左手中指。
“第二,他要求我搬去和他一起住。”
“嗯……我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毕竟你们已经结婚了啊……夫妻——我是说夫夫——的日常生活,当然应该在同一个屋檐下才对?”草薙小心翼翼地发表他作为常识人的看法。

“可是他家里还有Genome、Vira和Faust……以及Specter。”
“咳咳咳什么?!!你是说,养鸡养羊的、养病毒的、养虫子的和那个种树的,现在全都住在那边呢?!!”刚喝下一口咖啡的草薙开始拼命咳嗽。
“……我不知道他们都在饲养什么东西,但如果你对号入座的是那个整天追在我身后要DNA的科学怪人、那对整天催我和鸿上结婚还送自制高级避孕套和小道具的夫妻,以及某个整天给树苗讲睡前故事的家政工的话……是的,就是他们。”
“哈。哈。哈。游作你现在记性真不错啊,居然记住了他们所有人名字和爱好呢,我很欣慰——”
“草薙哥……”
“抱歉抱歉,咳咳——游作啊,你没跟了见商量过,你们两个人可以从星尘大道的悬崖别墅里搬出来单独找地方住吗?”
“说过,那家伙回应说,他的底线是必须带上他父亲的研究材料和设备。”
“……”

鸿上博士去世后,留下了一大堆名目复杂的研究,由他儿子继续推进着。鸿上家现在的住处就是一个简易的研究所。如果鸿上了见带着研究材料和设备搬家,意味着研究所整个搬家……他手底下的那几位,作为研究团队成员,不跟着去才怪。

还有那个“鸿上大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没有我,鸿上大人和不会做饭的诸位只能靠叫外卖度日——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全职管家”Specter——考虑到其对鸿上家的黏着度之高,恐怕胳膊抡到时速100km的离心力也是甩不掉的吧……

游作可不喜欢和一大群人生活在一起,何况是住进Hanoi的大本营呢。
于是,草薙决定再次自动忽略无解的问题。
“那……游作,还有‘第三’吗?”他谨慎地将杯子放回操作台上,十指指尖对在一起,不安地点了点。

“第三,”游作顺理成章地追加竖起左手无名指。
“……”
可是,和竖起手指的坚定动作正相反,他塌下眼皮,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迟疑着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了?”草薙面露疑惑。

“……”
新婚的大学生咬咬牙,双眉一立两眼一闭——

“第三,他说婚后两年内想要小孩——我生。”

“……”
“……”

“……啊?”草薙呆滞了几秒钟,眨了眨眼睛:
“游作,你刚才说啥?”

“草薙哥,你没听错。那家伙拍着胸脯保证说,他鸿上家的科研团队主攻的就是生化科技,网络工程和线上决斗技术研究都是副业,有意识的AI他们都造出来了,让男人生个小孩更是不在话下。”

“……呃,这个……嗯……”
热狗贩用结巴声表达了他想放弃答题的绝望心情。
“游作你……怎么看?”
他挑了个最保险的回应方式——就是把问题丢回去。

“他有病。”游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呃,好吧,的确。”草薙扶额。
普通男女由恋爱步向婚姻过程中必然会相互确认好的三大常识性问题——婚礼、婚后住所和生育子女——这俩新婚小青年在扯证之前竟从没考虑过……也许有人的确考虑了,但两人谁都没有放到明面上讨论一下。

啊,话说这最后一个问题实在太过诡异了,居然不是讨论是否领养小孩而是真的让一方去生——这超越了草薙他作为一个普通热狗贩以及一个普通黑客的生物学知识范畴。
果然,还是接着装傻吧……

“草薙哥,你觉得我和他还有继续的必要吗?”游作放下数完三点的手,抬头问好友,语气里自带不容置疑的否定。

“唔……游作,你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要我说,了见他还算通情达理,不至于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只是,你刚才提到的这些矛盾点,涉及了太多对于彼此来说都非常重要的原则性问题,恐怕不是短时间内通过一两次讨论就可以调和完毕找到平衡点的。”
草薙语重心长地祭出自己作为年长者的最后一招,劝慰道:
“你不妨给彼此再多一些时间消化一下,慎重考虑考虑。我相信,一切问题都会有合理的解决方案的。婚姻不是决斗,不必非黑即白走极端、论输赢。听我一句——我包个热狗套餐给你,你先回家吃了睡一觉,睡起来再想吧?”

游作执行力强,自己的主意也大;但在不擅长的方面,他还是乐于接受合理建议的。至少,他在听完草薙的一席话后,收起了万事休矣的决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在离开草薙的热狗车之前,脸上死气沉沉的表情已经不见了。草薙知道他在进行思想斗争,便不再多言。想以常识人的想法更多地影响这个成长轨迹异于常人的年轻人,恐怕行不通。话已至此,草薙明白自己能为游作做的事已经不多。

不过,有一件事,他肯定能做也务必要做——

“喂——”
游作前脚刚走,草薙下一秒便拨通了另一位当事人的电话:
“了见啊,你已经好几天没来大哥我这儿吃热狗了,快来帮我测评新口味产品——什么公司不公司、实验不实验的!你还有心情工作?别装啦!游作来找过我了,你就没什么需要对身为他亲友的我说明的吗?!”

敢说没有的话,你Hanoi的数据库就等着进病毒吧——草薙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十五分钟后,Hanoi生化科技社年轻的社长兼CEO坐在Cafe Nagi车内游作之前坐过的椅子里,端着同一个装着热巧克力的杯子,望着威压四溢的热狗摊老板,欲哭无泪。

“其实,事情本来不应该发展成这样的……”一身商务休闲装打扮的白发青年解释道。那张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新闻头条的帅气脸孔没有半点往日的意气风发,丧度比游作还要高至少二十个百分点。
“那事情应该发展成什么样?”草薙抱着胳膊:“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按照我之前的计划,婚礼安排在下个月,一切婚庆活动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预计在下周暗中逐位通知您和游作的其他朋友,至于游作……我没打算提前太多告诉他。我想给他个惊喜。”

你那个阵仗的婚礼……会给游作带来惊喜?你哪来的自信哦?
——草薙叹气。

“——结果,昨天被游作偶然间发现了订做的结婚戒指……”鸿上家的年轻人抬起手,掐了掐眉心。
“……游作从不会乱翻别人东西,肯定是你没收好吧?”草薙不客气地断言。
“不,我收好了——他很聪明,为防止他发现,我将外包装和首饰盒等会暴露内容物属性的显眼物件都处理掉了,把戒指藏在了我房间的角落里……普通人看到绝不会起疑心才对……”
“你把盒子都扔了,戒指突兀地摆在任何角落里都可能被看到吧?!”
“所以我特地用最不起眼的热狗纸包着,揉成一团,无比自然地丢放在冰箱顶上,结果他一进我房间门就——”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结局了。”草薙扶着额头继续叹气。
“伪装成这样都能被找到,游作实在是太聪明了……”游作的新婚丈夫说,忧伤和苦涩中透着白痴一样的骄傲。
“这事儿同游作聪不聪明没关系吧……就算硬要和智商扯上关系,也是你的而不是游作的。好吧,他吃到了戒指之后呢?”
“之后……我不想提前透露婚礼的消息,所以只是告诉他,那是我准备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的’婚戒。结果,他瞪了我一眼,说‘不是已经答应过求婚了吗还搞这么无聊的把戏,既然准备了就用上’,然后拉着我直接去了民政局……”
“等一下啊!你没跟他解释清楚他发现戒指只是个意外,并不是你刻意安排的吗?!”草薙心说游作绝对是误会了。
“我说了啊……但您知道,游作他……”白发的年轻人看起来真的快哭了。

藤木游作,行动力超强、年轻气盛又容易炸毛的十八岁,擅长决斗和打架,不擅长好好听人说话——特别是说话的人刚好姓鸿上的时候。

“我就说你们怎么仓促间就结婚了呢……等等,结婚登记签字之前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又没人按着你签,手不是你自己的手么?”草薙问。
“手是我自己的手,心不是我自己的心啊——”早把真心交付出去了的某新婚男人苦笑:“您说,被游作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能不签吗?”
“……你怎么这么丢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亲友。
“……随您怎么说吧。”无言以对放弃挣扎的年轻社长。
“好吧——你的身不由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热狗车主人眉心一紧:“登记过后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将婚礼的事情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脑搬出来呢?你不是不想他提前知道婚礼安排的吗?”
“是啊,我不想让他知道……但是——”鸿上摇头,双手捂脸。
“但是?”
“但是我的言行让他起了疑心,‘虽然你终于能够理解不引人注目的好处了,可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肯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这样说完之后他黑了我的私人电脑……”
“啊?”
“婚礼策划案、我星尘大道住所扩建婚房的设计图……以及精子细胞重编程和人工染色体改造技术的实验——这些文件都被他黑走了。所以,不仅是婚礼,就连要孩子的计划都被他知道了。”
“……”

藤木游作,黑客经验丰富、网络道德感薄弱的十八岁,从不乱翻也没兴趣乱翻别人的东西——除非那东西是和他的未来息息相关的重要数据。上一个被他刮走了大量机密数据并炸了小半个数据库的倒霉蛋是SOL,而Hanoi的鸿上了见先生作为又一个受害者,他存储有大量公司研究所实验计划的个人电脑,目前还是无法启动的中毒状态。

无力吐槽的草薙瘫坐回椅子里,后脑勺靠着椅背。
“然后呢?”
“然后就开始数三点,谈条件,折中失败。”
其实是鸿上·丢人·了见先生单方面地一步步退让妥协,对面一直说“不行”的那位则是猫拍苍蝇一样,鸿上说出一个方案他一巴掌封杀,再出一个方案还是一巴掌封杀,其结果自然就是——
“吵架了?就凭你这个样子,能和他吵得起来?”
“他根本没好好听我在说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脾气的。”
“原来真的有的么?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我以为你擅长的只有一言不合就打、打不过就跑路呢。”
“……请您不要这样,草薙先生。”

草薙耸了耸肩膀,暂且停止了对不争气当事人穷追猛打的揭短行为,转移到下一个话题。
“说起来,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你怎么没想过赶紧来找我帮忙呢?”
“您是游作最好的朋友,我猜今天他肯定会来您这里理理头绪——我不想和他撞资源。”白发的年轻人学着草薙的样子,也耸了耸肩。

“看起来吵得很激烈啊,居然已经到了不想再看到对方的地步了吗?”
“不至于那么糟糕——只是到了相见无话的尴尬地步而已。”
“……那已经很糟糕了好么!”

“可我不想失去他。”
智商情商本不低,但不知为何竟被逼入了离婚绝境的鸿上君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
“所以,您对此有何建议吗,草薙先生?”

“决斗吧。”热狗摊老板眼睛眨都不眨地立刻回答道。
“决斗?”
“对。想让游作正确认识婚姻的概念、两个人在婚姻生活中的关系定位以及正确的沟通方式,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吧?可你们目前面临的问题比较急迫,必须尽快解决。虽然决斗大概并不不恰当,却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对你们来说最直接也最易于接受的手段了吧?相见无话说明已经无法靠语言沟通了——那就用决斗来对话吧?”

“用决斗来完成语言无法做到的事吗?决斗……好怀念。”鸿上低下头,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们这是有多久没决斗过了?我以为你应该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办法的?”草薙挑眉。
“的确有很久没和他决斗了……输得太多,被嫌弃了。”自尊心高如Hanoi塔却总是赢不了的人低声嘟哝道。
“我记得以前你和游作的赢面儿不是五五开吗?现在是怎么回事?”草薙困惑了。
“那是在Link Vrains里,彼此之间的距离比较远,能专心制定最佳战术——想赢他很难,必须百分百专注才行。游作上了大学之后变忙了不少,而且在Link Vrains里我们两人的账号都太高调了,他不喜欢引人注目,所以更多时候我们还是线下决斗。但面对面决斗时彼此离得太近,看着他的眼睛,我总是忘记发卡片效果……”

……继智商之后,你决斗者的理性和尊严也终于被偶尔来Link Vrains串门的伊格尼斯们吃了么?难怪游作会嫌弃你。
——草薙已经懒得吐槽了。

总之,为了挽救关系——至少是开启沟通的可能性——从而避免“被离婚”的厄运,当晚,Hanoi生化科技社的鸿上了见先生以Revolver的身份,向知名Link Vrains决斗领袖Playmaker下了战书。

这就是傍晚十分藤木游作到草薙翔一热狗车处吃晚饭时,草薙听到的消息。

“消息是公开发在Link Vrains的论坛里的,表面的文字是‘以Playmaker的真实身份做赌注,进行决斗’,我决斗输掉或者不去,他就曝光我的身份。”游作一边吃热狗一边将平板上的消息拿给草薙看。
两年前的Link Vrains事件后,鸿上用Revolver的账号在Link Vrains中的活动并不频繁。他将注意力转到线下,兢兢业业地开起了公司做起了研究。每天都在消费着海量新闻的网民很快忘记了曾经将Link Vrains搅得天翻地覆的Hanoi塔。说起Hanoi,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现在的生化科技社,没人会将Revolver和公司年轻的社长兼CEO联系在一起;说起Revolver,决斗爱好者的印象也改观为“曾经破坏过Link Vrains,但后来与Playmaker成为了朋友、一起守护着Link Vrains的强大决斗者——和Playmaker一样身份成谜”。

“孤注一掷,垂死挣扎。”游作吞下嘴里的面包:“不过姑且算个有效手段。”
“你决定去?”草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游作,看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
“决定去的理由有三:第一,虽说我们都握有彼此真实身份的情报作为筹码,但暴露身份后实际会困扰的只有我个人;那家伙并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是Revolver——或者说,以Revolver目前的传奇决斗者的正面形象,暴露身份后,他公司的股价反倒会上涨。如果我不赢他让他赶紧闭嘴,我不想引人注目的普通大学生日常就要结束了。”
“第二,他的战书附带一个加密程序,破解之后的信息如下,是写给我个人的——‘婚礼、婚后住所和生育子女——为每个亟待处理的问题各打一场,共计三场决斗。胜者得到话语权,败者失去一切’。”

“啊?什么?!”
草薙听完,喉咙一热,差点一口血喷在面前的热狗煎盘上。
——鸿上了见你这人到底还行不行?!我建议你用决斗解决,是想让你们两个人以彼此最熟悉的方式恢复正常沟通!谁让你拿决斗当成简单粗暴的话语权工具的?!就算赢了又能怎样?夫夫之间难道以后都只能靠这种方式处理分歧吗?那和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对谁错有什么区别!你是企图维系婚姻,不是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啊喂!

“我觉得这方式太草率了。”草薙摇头苦笑着开始带头否定这个出自于他本人的提议。
“如果这样就能让那家伙收敛服帖,我认为没问题。”游作冷酷地说:“因为——第三,我不不可能输。”

十分钟后,游作在草薙翔一欲言又止的注视下,使用热狗车的登陆装置进入了Link Vrains。

又过了两分钟,草薙热狗车所在的决斗广场里聚集起了大批决斗爱好者,车外一时间人生鼎沸。广场大屏幕上赫然是已在Link Vrains内碰头对峙的Playmaker和Revolver。
热狗贩在自己的摊位排起买热狗的长队之前,果断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他用最快的速度关闭了贩售窗口和后车门,将主持人激动的开场解说声和观众嘈杂的呐喊声隔绝在外。然后,他一边打开伪装成橱柜的电子操作台,一边抽出手机,拨通了某个不算常用的号码。

“喂,财前,是我——”
草薙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双手快速敲打键盘,调出Link Vrains此刻的访问数据。
“我知道是您,草薙先生——”电话另一头的SOL现任社长财前晃回答道,尊敬中带着一丝熟络,熟络中透着几不可察的没好气。
“您联系我,是想跟我解释一下现在Link Vrains里正准备决斗的那两位是怎么回事吗?”

“财前社长,与其关心情侣吵架的原因,不如先看一眼贵社后台运转是否正常吧——Link Vrains的访问量已经突破极限了,再不限制登入的话,就算把伊格尼斯请回来帮忙也阻止不了Link Vrains像两年前那样再炸一次啦!”
草薙好心提醒道。

“请您不要小看SOL的实力。某位先生的公开决斗战书一发,我社便预见到了今晚会出现访问量突破上限以及用户活动异常等情况。社内已根据应急预案采取了相应措施,现在一切运转正常。劳您费心了。”SOL的社长一板一眼地打着官腔。

“看来我的担心和提醒是多余的啦。”草薙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挂——”
“请等一下。”财前在草薙结束通话,突然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财前社长?”草薙问。
财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和他身边的什么人说了几句话。
“……舍妹让我问问您……那两个人还好么——她是指此刻在Link Vrains里的藤木和鸿上——他们看起来就像回到了两年前的敌对状态。”他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哎呀,居然在和妹妹一起吃晚饭而不是在社里加班呢,看起来果然是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社里的情况。不愧是财前——稳啊。”草薙忍不住吐槽了某个为人老实偶尔滑头的妹控。
“……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老实人不客气地撤掉了敬语。
“知道啊——不过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简而言之就是,昨天游作拉着鸿上家的小子去结了婚,然后今天在闹离婚。”
“什——咳咳咳——”

电话对面的人开始拼命咳嗽,期间隐约能听到财前葵关切的询问。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哦哦,Playmaker和Revolver的决斗开始了,我先挂啦!”草薙未等财前晃回复,赶紧挂断了通话。财前家的兄妹自然知道那两人是恋爱关系,不过现下的情况过于复杂不便多言,还是放着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接受那两人闪婚闪离的跌宕剧情吧——再不挂电话,某好奇心旺盛的小妹妹恐怕要开始追问细节了。

Link Vrains里,两位知名决斗者正操纵着各自的Duel Board在数据流里快速穿行前进,身后跟着一大群网络新闻记者和群情高涨的普通网民,乌央乌央声势浩大。
第一场决斗,Revolver一改往日的步调,把先攻让给了Playmaker——这不是他第一次把先攻让出去了。但凡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什么别样的打算。

草薙快速切换着各家媒体记者和SOL内置在Link Vrains里的摄像头,以最佳角度旁观着决斗,同时时刻留意着Link Vrains的网络稳定性,偶尔顺手踢掉一些在决斗路线前方地点登陆的、可能会影响到决斗进程的账号。总体来说,SOL维护下的网络运行效率始终维持在较高的水平,身为社长的财前晃正常下班回家陪妹妹吃饭,绝对无可指摘。

Playmaker的决斗还是老样子,展开迅速而缜密,将卡片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回合结束前不忘留后手。而Revolver的应对方式却显得消极被动。
这不合常理。
冥冥之中,草薙预感到了什么,他想游作恐怕也有同样的感受。只是目前谁都弄不清Revolver到底是真的力不从心还是有意为之。

决斗期间,草薙打了几个电话,又接了几个电话。

“锅锅!游作和辣个家伙是肿么肥事咳咳咳——”
“仁,别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我今天稍晚一点回家再跟你解释,你要把饭里青椒和胡萝卜吃干净啊——还有,不要偷吃柜子里的薯片!那是下周份的零食!”草薙意识到今天没有提前回家和家里蹲的弟弟一起看直播实属失策。
……
“草薙兄,现在在Link Vrains决斗的Playmaker和Revolver都是货真价实的本人吗?!他们两个想干啥?!我刚刚听Blue Angel说他们在闹离婚?他们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别激动啊鬼冢君,你在哪儿看直播呢?孤儿院里吗?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讨论这种事好吗?”草薙觉得自己低估了财前葵的八卦传播能力——将实情提前告诉财前家也是个失策。
……
“您、您好,我是Hanoi生化科技的泷响子。您是草薙先生吧?冒昧致电……其实是想询问一下此时正在Link Vrains中决斗的Playmaker和Revolver,他们……”
“去问Revolver本人啦,Vira小姐!”草薙无奈地叹气道:“我以为他跟你们说过了呢——原来他没跟你们打招呼就下战书了吗?”

刚挂断了Hanoi亲友团代表的电话,Playmaker和Revolver第一场决斗的结果便产生了。

“哎?哎哎?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平局了?”草薙盯着被双双清零的生命值,愣了愣。
屏幕里Playmaker的脸色难看极了,用拓扑怪兽炸完场的Revolver倒显得分外气定神闲。

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一场胜利换一个争论点的话语权。平局意味着结局无效。

“再来!”Playmaker说道:“即使你把各种‘防护罩’盖满后场,也不会有赢的机会!”
“我的卡组里既没有‘防护罩’也没有‘魔法筒’。”Revolver摊手:“我们早就过了需要那种卡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时期了,不是吗?来吧,让我们开始第二场。”
然后,接下来的决斗中,众目睽睽之下,Hanoi骑士的前首领在Playmaker的怪兽铺满全场、己方有墓地效果的怪兽站场的节点上,开心地翻开一张激流葬。

“Revolver,你这家伙,是故意的么?”
十几分钟后,面对第二个平局,Playmaker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要赢不了就找奇怪的理由啊,Playmaker。还是说,你就这么点本事么?”Revolver搬出了两年前的台词。

草薙听着热狗车外呼声的涨落,站起身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比起外面的那群决斗爱好者,他的心态要淡定很多——毕竟,他关心的不是输赢,而是这俩人婚姻的存续问题。

第三场决斗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草薙收到了别所艾玛发来的语音聊天邀请。他戴好耳机,在屏幕弹窗上点了接通键。

“嗨,长腿爹,你们家的小伙子还好吗?我记得上一次见他决斗这么卖力,还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哎?不过那时候是为了复仇吧……今天这又是为哪出?”

好奇心旺盛的宝物猎人并未出现在Link Vrains任何一家网络运营商或新闻媒体的摄像镜头里。虽然,隐藏自己的Link Vrains行踪对于老江湖Ghost Girl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听她那不紧不慢闲适八卦的语气,草薙更愿意相信她此时此刻是穿着家居服窝在自家沙发里,一边看着Link Vrains某家电视台的直播一边给他打的网络电话。

“唉——就算你从我这里套到了情报也转卖不出去啊——”草薙扶了扶耳麦,把音量调到最大——热狗车外广场里人群的呼喊声实在是太吵了——活久都未必见的Playmaker和Revolver的三连决斗就像天降头彩,让决斗爱好者集体发了疯,他们制造的声浪一场更比一场高。

当然,Link Vrains里那两位的决斗过程的确跌宕起伏十分精彩,只是决斗结果根本就是个笑话——也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我劝你别打听了啊,”草薙半是严肃半开玩笑地对别所说着,手上敲键盘的动作始终没停。
“我跟你打包票,知道太多的话,会被Hanoi成员集体追杀的哦,Ghost Girl小姐——”一天之内自家的社长兼CEO被迫提前结婚又被对方逼得即将离婚——这种丢人新闻你敢卖给媒体试试——鸿上家那群护犊子的家伙不会袖手旁观的。

“喂喂,人家Hanoi现在是正经企业,早就不搞违法乱纪黑社会的那一套了。不过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想我能猜到他们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啊,对了,我之前没告诉你吗?我的新代号是Ghost Lady啦!”
“哈哈,这次记住了,Ghost Lady。”
对自己的真实年龄保持自觉性,是件好事——草薙想。

“啊呀!闲话不多说了,先看决斗!关键一击——”别所的声调忽地转高,紧接着挂断了通话。
这时,热狗车外的人群发出了空前震撼的哄声,声音大到穿透了厢车车体和耳麦。草薙赶紧将注意力转回了显示屏上,正巧看到Playmaker的防火墙龙展开由蓝变红的巨翼、向空手空场的Revolver直接攻击的画面。

终于——要结束了吗?
Revolver的后场也没盖卡呢,游作不会真的成功拿下了一局吧?!

就在草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并做好了接下来长松口气的准备时,在车外人群沸腾的呼嚎和主持人声嘶力竭的解说声中,Revolver手掌一挥,发动了卡片的墓地效果,生命值均风中残烛的攻击者和被攻击者分摊了伤害,同时被防火墙龙的电磁波解析攻击弹飞,生命值双双归零。

“这真是——又一场精彩的决斗,只可惜——再次平局!!!”

很有职业操守的解说员坚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不带任何偏袒情绪地播报了决斗结果。
顿时,观众皆是一片失望的长吁短叹。

“差不多就算了吧,游作……”
草薙自言自语,忐忑不安地望着显示屏里从远处的地上慢慢爬起的两位疲惫不堪的决斗者,随手切到了某家电视台的摄像头——他记得这台的记者双人组总是冲在Link Vrains决斗直播的最前线,虽说配置的设备一般,却总是离决斗者最近的。

果不其然,切换过去后,直播画面中捕捉到了更多声音——包括Playmaker和Revolver的。

“呜啊,又是平局哎,山本前辈——”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的名字!”
“太抱歉了!我又忘记了!”
“小声一点!Playmaker和Revolver站起来了!快!好好拍摄!没准儿还要打第四场!”
“噢!”

草薙皱起眉头,看着有些摇晃的画面中,Playmaker朝Revolver的方向走了几步。

“还要继续吗,Playmaker?”Revolver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不。没有继续的必要了。”Playmaker回答,眼底平寂如水。

两个决斗者面无表情地静默着站了一会儿。

“什么情况?”
两个记者左看右看,大气都不敢喘。

“我们离婚吧。”Playmaker突然说。
“好。”Revolver立刻回答。

Playmaker抬起头,对Revolver怒目而视。

“混蛋。”

他冷冷地低声赌咒了一句,然后直冲着Revolver大步奔过去,抬起胳膊,一拳重重砸在Revolver的面具上。被捶歪了脸的人也毫不含糊,后退半步,侧过身,对着正想抬脚给他第二下的Playmaker的胸口就是一记肘击——

“山、山本前辈!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Playmaker和Revolver打起来了啊啊啊!!!”
“别吵了!我看得到——真的打起来了啊啊啊——!!!”

在两个记者聒噪的惊叫声中,草薙望着直播画面里正滚作一团拳拳到肉的两个决斗者,目瞪口呆。

连续三次的平局,意味着两人达不成共识的三个问题无一解决。草薙理解游作的愤怒——对于Revolver来说,想赢Playmaker难,但以他的水准,抱着消极的态度破坏决斗过程、让Playmaker赢不了,是相对容易的——Revolver本次的卡组设置非常恶心,熟悉Revolver卡组和决斗风格的人都能看出来,不择手段的Hanoi头子就是冲着两败俱亡的结果去的。

谈话谈不拢,决斗也不拿出诚意来打,本以为Revolver是不想妥协又不想失去对方才出此下策,结果游作一句“离婚吧”,鸿上家的混蛋居然腰都懒得叉一下就同意了——那一瞬间,连草薙都气得直想拍键盘了,游作内心的愤怒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令草薙没想到的是,游作直接在Link Vrains里动手了,而对面的混蛋竟也不客气地还了手。两个Link Vrains的传奇决斗者,就这样在全Den City观众的面前,展开了货真价实的物理决斗。

“你们俩啊——快停手啊——行行好吧!”热狗贩扯掉耳麦,双手捂脸不忍直视。
至于那些线上线下围观的吃瓜群众,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安静期之后,立刻以不低于观看决斗时的助阵声喧闹叫嚷起来。

“Playmaker加油啊!打死那个腻歪人的重坑决斗者!”
“别输给他!Revolver!教教Playmaker什么叫做愿赌服输的决斗者精神!”
“Playmaker才没有输啊好么!”
“第一拳是他打的嘛——从气度上来讲绝对是输了!”
“谁管那种事啊——!决斗不分胜负的时候是男人当然就要靠拳头了!Playmaker加油!”
……

拼命厮打了十分钟后,两人连挥拳的力气都没有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呼——消气了吗?”Revolver叉着腰喘气。
“啊?”Playmaker扶着膝盖,一截截支起身体。
“你啊——冷静一点了吗?不好意思,如果我不认真还手的话,你只会更愤怒吧?”Revolver继续问。
Playmaker白了他一眼。

“别瞪我,你要是足够冷静的话,是不会提离婚的——哪怕是试探性的也不会呢。果然很不安吧?”Revolver边说边整理好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衣领。

Playmaker不吭声,默默地皱着眉头看Revolver。

“我好高兴啊,Playmaker。上次你像这样拿出200%的干劲拼了命想赢我,还是在两年前我构建Hanoi塔的时候吧?”Revolver轻松地笑着说,仿佛刚才宛如仇人相见般的互殴根本就没发生过。
“你真的很想赢呢。”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高兴的。”Playmaker硬邦邦地回应道:“而且,身为一个决斗者,想要赢下决斗,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一样。”Revolver摇头:“你和其他人决斗,是为了决斗本身的胜利。但你想赢我,却是真的想要赢下我这个人。”

“Revolver,说人话。”Playmaker撇嘴。

“好吧,我换个浅显易懂的说法:你在乎我、在乎我的想法和做法——对你来说,决斗的输赢无所谓,或者说输赢本身不是结果,而是一种决定结果的方式。你的目的是说服我、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然后继续好好生活——假如你输了就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你会毫不犹豫地认输。”

Playmaker咬紧了嘴角。

“之于我,也是同样。”Revolver向前一步,拉近了他与Playmaker之间的距离。

“因为赢的人有话语权,意味着只有赢了才能解决问题,所以你拼了命想赢,我也拼了命不想输——于是有了平局。”
身着白服的人牵起了黑衣决斗者的左手。

Playmaker没有躲开,也没有放松下来。他像一只暂时休战却没有放松警惕的猫一样,一边认真听人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

“明白了这一点的话,输与赢,以及我们想要解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都想让我们的关系继续下去——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答应了你试探性提出的离婚要求时,你会出离愤怒。我说的没错吧?”
Revolver轻轻碾着Playmaker左手的无名指。

“你还戴着吗?”他低头望着Playmaker,以不紧不慢的柔和语气问道。
而Playmaker也回望着Revolver,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紧皱的眉心慢慢舒展开了。
“嗯。”他低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我也是。”Revolver咧开嘴笑了笑:“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但是,我也不会同意你办什么夸张的婚礼。”Playmaker挑起左边的眉毛。

“你不就是不想引人注目吗?只要不让人知道你是谁不就可以了吗?”Revolver学着Playmaker的样子挑眉。
“喂!那边的记者!”他转过脸去,招呼不远处已经听傻了的记者二人组:“麻烦二位一件事。”

“啊啊啊——山本前辈?!是是是Revolver在叫我们!”鸽子吓得羽毛打了蓬。
“我我我听到了啦!等等!真的是在叫我们——”青蛙的视线在两个传奇决斗者身上转了一圈,本着媒体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他决定无视掉Revolver搭在Playmaker腰上的手和那两人之间已经超越了暧昧范畴的亲密距离,硬着头皮招呼助手一起凑了过去。

“那个……请问您……有什么事?”

Revolver一把拎起不明所以一身冷汗的鸽子,对着鸽子头顶的摄像机开口。
“热狗店的大哥,我知道您在。麻烦您不要屏蔽、切断或删除掉这些影像,并尽可能地将其连接到其他各大新闻媒体的直播平台去——还有财迷的Ghost Lady,以及遵纪守法的SOL社的各位,请不要出手干预这家媒体的直播,因为,接下来的时刻,对我和Playmaker很重要。”

“你要干什么?”Playmaker脸上闪过猜想即将被证实的明了表情,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确认。
“婚礼啊。”Revolver美滋滋地点了点头:“我想过了,让你去做引人注目的事情和让我放弃张扬又有仪式感的排场,都是不现实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在Link Vrains里举行婚礼吧——在这里,Link Vrains的用户和决斗者们是我们婚礼的宾客和见证者,所有陌生人都不会知道我们到底是谁,但是所有人都会知道,Playmaker嫁给了Revolver。你是我的,Playmaker!你也只能是我的——我要让他们都看到……呜!”

滔滔不绝的白衣的男人突然负痛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你搞错了,”毫不犹豫揍了人的Playmaker举着拳头,扬起下巴轻蔑地说道:
“我嫁给你?我是你的?别忘了,把某个婆婆妈妈的家伙的手按在结婚文件上签字的人可是我!”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事情没差——”Revolver捂着肚子,顺势把自己贴在Playmaker身上,捏着Playmaker窄腰的手不安分地摸了几把。
“你同意的吧——同意吧?”
这个在其他场合无比高傲的男人,此刻以他能做到的最低姿态提出请求。

“……嗯,好。”
黑衣的决斗者垂下眉眼,耳尖泛红,低低地应了一声。

“丢人啊了见……有点出息行吗?那个低眉顺眼的样子,真没法看了……”
刚刚好心地按照Revolver的要求将视频影像连接去了各大直播平台的草薙,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吐槽着,然而脸上却不自觉地挂上了欣慰的笑容,心想这家伙好歹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过,热狗贩想起刚才两个决斗者互殴时Revolver毫不留情地揍Playmaker的情景,心想这事儿果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等这俩人的问题解决完了,他不联合Ghost Lady黑一把Hanoi的数据库,怕是太便宜鸿上家的臭小子了。

之后,在Link Vrains内外全Den City网民和决斗爱好者的眼前,两个突然被冠上了神圣职责的小报媒体记者,主持了传奇决斗者Playmaker和Revolver的婚礼。

“山本前辈,我们有资质做这种事吗啊啊啊那可是Revolver和Playmaker啊!好混乱呃——”
“闭嘴啦,齐藤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这种时候就算心里紧张得想尿尿也只有硬着头皮上这一个选项了吧!我们正在见证的可是自我参加工作以来的最伟大的时刻——Link Vrains的第一场婚礼!还是两大决斗领袖的强强联合哎!好好记录下来啦你!”
“是是是!”鸽子点头如捣蒜。
“话说……”主持着仪式的青蛙忽然拍了拍脑袋:“戒指……交换戒指要怎么办啊?两位有事先准备吗?”

“那种事情在线下已经做过了,不过我不介意和你以交换王牌的方式来取代互换戒指的步骤,Playmaker。”Revolver望着眼前的人,拼命表深情。
“哦哦哦真是天才的想法!不愧是Revolver啊!”鸽子拍打翅膀。
“你账号中毒了么,我才不会把重要的王牌交到你这种人手里。”Playmaker拍开了Revolver仿佛黏在自己身上的手,和对方拉开了些距离。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要不然……”Revolver犹豫着,迅速思考寻找着能被自己那喜怒难辨的伴侣接受的提案。

“所以,我就勉强答应和你交换一下决斗盘吧。”Playmaker闭上眼睛,一副不情不愿但仍要表现得大度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很快。他不由分说脱下了自己的决斗盘,连卡组一起整个儿丢进Revolver怀里,然后伸手去抢Revolver的决斗盘。
翻过味儿来的Revolver迅速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等等啊,不要心急。这种时候难道不是等我自己脱下来后亲手给你戴上吗?”Revolver坏笑着卷起嘴角。

“哇哇哇哇前辈!在Link Vrains里决斗者是可以脱下决斗盘的吗?!这是什么设定啊啊啊!!!”
“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那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啦,真是的!”
青蛙头顶的蝌蚪激动地弹跳着。

“我——我我我宣布,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哦不——亲吻新郎了!”
“前、前辈!你是不是跳过了一些步骤啊喂!”鸽子大叫。
“我——我的职业是记者又不是牧师——那种事情我哪记得那么清楚!总之最后肯定有这个步骤就对了!我想看Revolver摘面具已经想了很久了啊——很难得的——”

Revolver倒的确很大方地摘下了面具,却把面具正面朝向鸽子头顶的摄影机,然后一把拉过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Playmaker——

“亲上去了啊啊啊啊——!!!”
“我知道亲上去了可是被面具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啊啊啊啊——!!!”

两个记者怨念的哀嚎此起彼伏——

“叭!”
“叭!”“叭!”
“叭!”“叭叭!”

突然,整个Link Vrains的天空中放起了烟花。大片大片五颜六色的花团在空中绽开,引得人人抬首仰望。
两个吻在一起的新人也被声音惊动了。他们双双抬起头,看到Link Vrains他们所在位置的正上方,出现了一行赤红色的大字——

“Hanoi生物科技社贺电:Hanoi全体成员祝两位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肯定是Vira的主意……”Revolver说。
“不是你的主意吗?我记得你的原始计划里有一项是‘Hanoi大厦为期一周LED滚动字幕全市通告’,好像还有烟花大会?”Playmaker一脸怀疑地看着对方。
“……我没告诉过他们我今天的行动安排,他们应该是在看直播时想到的吧?”
“你就继续胡说八道。”

“咚!”“咚!”“咚!”

烟花过后,天边传来了巨响。
“什么声音?”鸽子问道。
“是礼炮……吧?”青蛙东张西望地寻找着礼炮的来源。

一串炮声过后,天空中又出现了两行蓝色的大字——

“SOL社贺电:SOL社社长代表全体社员祝Revolver和Playmaker先生新婚快乐,并祝Link Vrains的各位新老用户对今晚的超流畅INTO线路的免费试用体验愉快!”

“你看,我没有胡说吧——这绝对不是我的安排的。”Revolver摊开一只手,然后指了指天上的字,努力表清白。
“哼。”Playmaker从鼻腔里发出轻笑。

“财前这家伙……”草薙在热狗车里抱起胳膊:
“居然趁机打SOL的广告吗?!太狡猾了——等等,那是什么?”

SOL贺电的后面,又跟了一行蓝色的字:
“SOL社提醒诸位用户,Link Vrains天空弹幕系统已开启,欢迎大家今晚免费试用——”

“什么……这是——”

紧接着,一条硕大的黄色字幕划过天际——
“决斗领袖Go鬼冢祝Playmaker和Revolver新婚快乐!已告知经纪人准备最新款的鬼冢熊两只作为礼物,请务必收下!”
然后又是一行闪着荧光特效的蓝色的字——
“决斗领袖Blue Angel祝Playmaker和Revolver新婚快乐!另:回头务必说清楚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否则,呵呵——”
粉紫色的字符在空中绕出了漂亮的弧形轨迹——
“知名黑客&宝物猎人Ghost Lady祝Revolver和Playmaker新婚快乐!放心度蜜月去吧,我是不会贩卖你们的情报的——”

草薙看着屏幕里Link Vrains天空中越来越多的弹幕,搓了搓手。
“啊,刚才好像看到连仁都发了弹幕,那我也编一条好了——”

突然,被弹幕刷屏的Link Vrains天空暗了下来,五光十色的弹幕一瞬间都被清空了。苍穹顶部响起隆隆的雷声。

“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愣住了。
Playmaker看了一眼Revolver,而Revolver只回给他一个同样不明所以且分外无辜的眼神。

电闪雷鸣中,一道数据风风柱突然从天而降。接着,漆黑的天幕中展开了一条大到离奇的弹幕,同时,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带着回音响彻了天际:

“电子宙发来贺电:伊格尼斯家族全体成员,祝Playmaker大人和某个讨厌的Hanoi头子新婚快乐!Playmaker大人,您是最棒的!我祝您反攻成功!干翻那个缺德的四筒!下次带着孩子来电子宙玩冲浪吧!等你哦!科科科科科——”

声音消失后,天上的弹幕四散炸开,化作了新的烟花。

“……”
“……”
“伊格尼斯是怎么知道我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的……”Playmaker脸色阴沉。
“这种事情不重要……”Revolver不以为然地撩了一把额发,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没关系的,反正它关于反攻的言论是不切实际的——伊格尼斯最擅长的就是妄想。”
“哦,是吗?”Playmaker眯起眼睛,冷冷地瞟了一眼Revolver:
“说到这儿,Ai倒是提醒我了。关于孩子——我想问,这个问题,以及我们婚后住处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Revolver愣了愣。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事情,一时竟被问住了。

“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否则……准备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Revolver。”看了语塞的新婚丈夫一眼,Playmaker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对方。
“等——等一下,游——Playmaker!!!”
Revolver着急地伸出手,对方却只甩给他一个后脑勺,然后果断登出了Link Vrains。


“你刚才又是唱的哪出?”
草薙扶着连续打了三场决斗、干了一场架又进行了一场婚礼的游作走出了登出装置,让他坐进转椅中,递给他一杯牛奶。

“什么,草薙哥?”游作眨眨眼。

“行啦,别装啦。怎么突然下线了?你不会还没打消离婚的念头吧?”草薙问。

“哦,那个。”游作喝了口牛奶,舔干净嘴边的白色油沫。
“只是吓唬吓唬那家伙罢了。”

“哈哈,果然如此。”热狗贩笑着揉了一把好友的脑袋:“结婚开心吗?”
“……嗯。”游作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自觉间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已经不会想要离婚了吧?”草薙故意追问。
“那要看他表现了。”游作放下马克杯,往后靠进椅背里,随意地抻展着四肢。
他真的有点累了。绷直了两年多的神经,也不知从今天的哪个节点时开始,突然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论是过去沉重的复仇也好,还是对未来生活的忧虑、无措也罢,他蓦地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身体缓慢地变轻,整个人都飘飘地,海绵一样,被希望和愉悦充斥到饱和,析出了幸福的甘露,吹出了温暖的泡泡。

“要我送你回家休息吗?”热狗贩关掉了操作台上的显示屏,转头问游作。
“好的,麻烦你了,草薙g……”
“咚咚咚!”

热狗车的后门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敲门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整个热狗车都被震得嗡嗡直响。
“已经挂出了闭店的招牌啦?”
此时此刻,广场上围观Playmaker和Revolver决斗的观众还没有完全散去。草薙猜想着可能是哪个看决斗看饿了的观众,想要确认一下他是否还会营业卖热狗。

“这可就有点失礼了。”虽然这样说着,好脾气的热狗贩还是一边挠着头一边去开车门。

“抱歉呐客人,我的店今天已经打烊了哦,想吃热狗的话请明天——咦?怎么是你——”
草薙望着站在热狗车后门处的鸿上了见,吃惊地后退了半步。
“咳咳对不起,打扰了,呼——草薙先生——请问——游作在你这里吗?”突然出现的白发年轻人脸上还挂着汗滴,急促地喘息着。
“在——啊……你这是……之前就在广场附近INTO的吗——哎等等……?”

今天已经来过他热狗车一次的年轻人,第二次跑进了他的车里——不过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表现出得体礼貌的一面,未经他允许就直接冲了进去——

“游作,你怎么突然下线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之后想住到其他地方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还有关于生养孩子的问题——你再考虑考虑——”
“我和你这不请自来的家伙没什么好商量——离婚吧。”
“不——游作!不可以离婚!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搬去和你一起住——”
“我家床太小了,睡不下,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还有孩子也是,你自己跟自己生去——”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听我说话!我跟你解释过的,那个生育的计划项目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让你真的生,而是提取你的细胞用人造子宫和——”
“我累了,再见。”
“游作——!”
……

草薙默默地围观了一会儿热狗车里突然上演的离奇戏码,表情由惊讶逐渐变成了了然和忍俊不禁。他轻手轻脚地倒退着出了热狗车,静静地关好了后车门。

好了,剩下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事已至此,他能为他们做的事已经不多。
不过,有一件事,他肯定能做也务必要做——

“那么,是把人打包送到游作家呢,还是鸿上家呢?”
他爬上车头的驾驶席,启动了热狗车的引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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