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076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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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最终幻想14 奥尔什方,泽菲兰
标签 奥尔泽菲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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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28 11:59
- 导读
- 半AU
奥尔泽菲丨无字墓碑
1.
他们两个站在墓碑旁边对视着,场面说不出什么氛围,有点悲壮中的尴尬。有种稀疏的银蓝色在空气里扩散,一直散到他的眼睛里,泽菲兰意识道,这股冷空气冷颜色是奥尔什方的头发。
说来很奇怪,在他们做恋人的那些年中,他从来没觉得奥尔什方的发色和瞳色是冷的。哪怕是他们分手的时候,雨下得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讲话颠三倒四,大意大概是在争吵谁才是背叛了祖国的那一个。为了伊修加德,翻来覆去都是为了伊修加德,谁也没能说服谁。
最后泽菲兰说,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早晚有一天刀枪相向,不如现在断得彻底一点。那段时间他总是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不是自己死了就是奥尔什方死了,或者他们俩一起死了。他将这种噩梦称之为预知,在分手的时候一并说出去了。
但是奥尔什方郑重地说,即使分开,我们也都会活下去的。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泽菲兰说,我真的还爱你。
奥尔什方回答,我知道。
泽菲兰不等奥尔什方说别的,拿起配枪,穿好衣服就走出了家门。奥尔什方没有阻拦。他们对视了一眼——自然,他们在选择各自的道路时都想到了今天的结果,在无数次心理建设与鲜血淋漓的噩梦之后,展现出来的就是异样的平静。
奥尔什方的眼睛依然那样亮,那眼睛眨了眨,从泽菲兰身上移走。奥尔什方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黑伞,递到泽菲兰的手里。外面还在下雨,气温冷得要命,和冬日不是一种冷,风刮进骨子里,他们两个人没说出的话都被雨说尽了。泽菲兰接过那把伞出了门,步履稳健,就好像他只是出门才买,而不是一去不复返一样。
他知道奥尔什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用那双深情动人的湖水般的蓝色眼睛,看着自己,一直到自己完全走到雨中,他也许也在看着那雨。递给他伞的那只手仍然是干燥而温暖的,这就是奥尔什方。
在伊修加德,他生活中唯一的暖色就是奥尔什方,一切中的一切温暖,都在这里。他从不曾觉得如此之冷。冷空气渗透进他的脑子里,模糊了他的思考。他在看着谁?看着我吗?那冷空气灌进他的喉咙里,奥尔什方应当是在看着他。
他来毁灭一份证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奥尔什方。而奥尔什方来保护一份情报,大概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他们站在一块无名的墓碑旁边对视着——没有悼词和名姓的,墓碑前放着新鲜的白色百合,他想也许是奥尔什方带来的。
在他来这里之前,突然落了好大的一场雨。本就是雨水丰沛的季节,河床从回落中上涨,冲击着堤岸,然后在拍打中沿着地势滑落到无边的潮水中。
他想过如果他们死后,将在墓碑上如何盖棺论定——伊修加德理想主义者,他们都是。
2.
奥尔什方从家里出来之前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装备。手枪和备用弹匣都被他收好,还有一把不太大的伞。外面看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也不是很畅快。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么样的敌人。
在定居之前他换过许多住处,因为家庭原因,他很早就出来求学了。从旅店到宿舍,再到军营,最后飘飘泊泊停在一处小房子。泽菲兰选的地址,也是他决定的淡蓝的墙面与米黄的地板。奥尔什方很喜欢他的选择,或许是因为他太喜欢他,连蓝色与黄色混在一起都喜欢。不是当时,他现在也很喜欢他,爱着他,有时他回家的时候还会有种犹在梦中的模糊感。他闭上眼睛,枪放在枕边,好像醒来之后泽菲兰仍然坐在那里等他。然而他往往不敢睁开眼睛。
在很久——比泽菲兰意识到的更久以前,奥尔什方就有一种隐秘的感觉,好像他们在某一日注定要离开彼此。泽菲兰审慎而敏感,但是奥尔什方另有一种直觉。后来他坐在革命军的临时基地的椅子上看着保皇党的情报,泽菲兰坐在圆桌边,他也坐在桌子边,好像他们遥遥相对。
那时泽菲兰已经进入了教廷,他还年轻就已经身居高位,未来还会爬得更高,而奥尔什方则在掌控着军方下属的一处基地。泽菲兰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他有这样的地位纯粹是因为卓越的个人能力。奥尔什方比他清闲一点,往往都是先回到家等着对方。泽菲兰将外衣脱下来,只剩下贴身的背心,露出手臂上的伤,奥尔什方给他包扎好,第二天伤口就又裂开来。他是一路打到今天的位置上的。
“你们不是教廷吗?”奥尔什方常常这么问。泽菲兰把袋子放在餐桌上,里面是给奥尔什方的糖,在战时白糖是紧俏的物资。他们平淡地过了一段时间,奥尔什方对这种柴米油盐习以为常,除了处理伤口与偶尔的小规模冲突,他几乎要被平静一叶障目了。
一开始是这样,后来奥尔什方接到革命军的联络,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到家中。泽菲兰也常常几周见不到面,战事越来越紧,他们会面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在偶尔两个人都在家中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谈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泽菲兰不再请他帮忙包扎伤口了。他们在一张床上睡着,偶尔会看到泽菲兰身上某处被包扎好的绷带里又重新渗出血迹。他伸手去碰那个伤口,泽菲兰被他惊醒,在一片黑暗里准确地抓住他的手。
他们好像彼此犹豫了一会,他听见泽菲兰用气音对他说。
活下去。
他把这句话说得像一条清楚的命令。然后他们沉默的时间比彼此想象的都要长,泽菲兰摸索着给了他一个吻,像是他们惯常做的那样。泽菲兰的手很冷,像是伊修加德冬季的雪。
这份沉重的情感落到最后就是分道扬镳。他们已经知道对方走在了与自己不同的道路上,好像他们只是短暂并行了一段时间,迎面而遇,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但他仍然很爱他,爱是最大的痛苦。奥尔什方走到墓园。阴云吞噬了泽菲兰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睛。奥尔什方撑着伞,而泽菲兰站在雨里。
3.
他们之前的故事非常非常浪漫。奥尔什方在冰天雪地战火纷飞里给泽菲兰写信,信的开头写着,亲爱的泽菲兰,星芒节快乐,今天我也是非常想你。这封信同无数封前线士兵写给家中的信一起,被带回伊修加德主城。泽菲兰坐在那里听完唱诗班最后一首圣歌,脱掉制服,照例去摸信箱的时候,就会摸到这封信。信的一角被雪打湿,笔迹匆忙,泽菲兰读完信,又读了一遍,把信压在抽屉的最下层,打开窗看着烟花在雪里升起,他就又同奥尔什方度过了一年。
奥尔什方在陌生的阵地里过夜,难以成眠,春天的西风从他的枕畔吹过,星月都很熟悉,他们都在各自的战场上定义着死亡,然后把中间维系着爱情的丝带越扯越长。雨和风都冷冰冰的,潮湿、坚硬、没有一丝余情,没有负隅顽抗也没有问心有愧,同床异梦覆水难收,越是深情越是负担,对彼此都百无一用。
只有刀枪是有用的。他们面对面站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透过将熄的火焰和倾盆的暴雨,指向他肋上三寸。他将伞递过去,按住腰间的手枪,雨在伞的边缘摇摇欲坠。
“还在下雨,不打伞吗?”
他们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火焰是没有熄灭在雨中的火焰,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或许是革命军与异端审判者之间的,有人引爆了燃烧弹,火焰的灰烬燃尽原先放在墓碑之前的玫瑰。雨浇灭了一场火焰,滴落的灰烬为墓碑再添上了一层白尘。
情报应该已经被对方拿走了。
泽菲兰正在用枪指着他,而他却在问对方需不需要打伞。奥尔什方这样问着,单手将手枪的保险打开,也慢慢举起来。
“革命军和教廷的冲突还没有彻底爆发,你要在这里公开枪杀我吗?”泽菲兰用自己的枪按下对方的枪口,“你要在这里开枪吗?”
“是你们先动的手——他死了,对吗?”
“我不知道,也许他逃走了。”泽菲兰平静地说,他收起枪,好像丝毫不担忧奥尔什方会开枪一样,“尼德霍格和他的眷属正在前线盘踞着,有人却偷走了——擅自带走了教廷的军队部署,很难不让人怀疑对方是异端者,不是吗?”
“可是你们知道不是。”
奥尔什方看着泽菲兰——他的眼睛像是冰面下藏着火焰——仿佛在看着一段注定而又不定的时间,过去与未来,火焰与风雨,都缠在这段时间里。
“与教廷为敌,就是异端者。”
“什么叫做为敌?我们的敌人应该只有一个。”奥尔什方将手枪收回去,又把伞向泽菲兰的方向送了送,“……教廷放任了异端审判局,任凭他们铲除异己,你们本来可以阻止他们的……”
泽菲兰轻轻笑了一下:“我不会铲除异己,也不会对同伴下手。你可以回去了,异端者,我不负责抓捕你们。”
“至少现在,我不会开枪,那你呢?”
4.
他们两个站在墓碑旁边对视着。泽菲兰在此之前从未对奥尔什方说这样的话。他不想继续看奥尔什方的眼睛。今天不会开枪,之后真的刀枪相向时,总有人要开出那一枪。那一天不会太远的,他们都知道。
奥尔什方与泽菲兰的分手很平静,分开的第一个晚上泽菲兰又做了一个梦,不是噩梦,反而是一个美好的幻境。他们昔日的同伴,和他们,在漫天飘洒的花瓣下一齐站着。灯光耀眼得什么也看不清,除了梦,他连想都不敢不敢想这样的场景。战争终于结束,所有人都得偿所愿,所有的爱都得到回应,奇迹与欢乐同时笼罩着他们。
“来陪我跳支舞吧,”奥尔什方向他伸出手,“为了战争的胜利,我们一起跳支舞吧。”
他记不清那音乐,也记不清他们跳没跳那支舞。他们在入伍之前都写过遗书,他也不太记得自己遗书的内容,那是没有意义的,他宣誓效忠于教皇,效忠于伊修加德,那他的一切就属于教廷,连死后的愿望也是一样。
这里是无名战士们长眠的墓园,没有一处墓碑是有姓名的。他们也没有,很快他们就会被固化成战争中的几个符号,作战桌上的几枚棋子,教廷的走狗与反叛的异端,忠诚的宣誓者与骑士,站在中心线的两边,彼此对立着,中间是没有名姓的墓碑,是亡魂,是夜晚,是风雨,是永不停歇的雪,是被毁坏的灰色的理石,是永远不会吹经高塔的春天的西风。
总有一天他会开枪的。
他们遇到彼此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纯净的光线照在教室的书桌上,他们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怀着永不熄灭的理想。奥尔什方的眼睛永远那么亮,手温暖而干燥,握枪平稳,射击精准。而泽菲兰在他的旁边瞄准靶心,在正中红心之后偏头看他的侧脸。他觉得那时就很好,他当时爱奥尔什方,现在也仍然爱着他。那时鲜花之中还掉落着夜莺的歌声。
那些日日夜夜汗水泪水鲜血伤痕,寂寂无名光芒万丈,冒雨行路,一手拿着枪,而另一只手拿着伞。那用哪只手来拉住对方呢?等到雨停了,恋人会在无名的墓碑一字一字刻上对方的名字吗?还是会在他的葬礼上痛哭流涕呢?在他沉入水底融化之前,血色无征兆地褪去,然后变成了喧腾的雨声。雨水冲刷掉了燃烧的灰烬,河床上涨,海水东流,在这样一个如往常一样的雨季中。
他们对望着,冷空气变换着形态,有时是蓝色的,有时是黄色的,有时是他们的房子的形状,有时是伊修加德城堡的顶端。有时是佩剑,有时是火枪。
他们总是有千百种爱的理由,却只有一个分开的原因。伊修加德的尽头在云海中,等雨停了风也停了,扣动的扳机带来的枪响也停了,飞鸟越飞越高,越过了日月星辰,飞过他们头顶,飞进星辰,飞过无字墓碑。
他们仍满怀理想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