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宋·晏几道·鹧鸪天



【序】

死生河畔，遍地红花摇曳。
都道孟婆汤一碗，再过奈何桥，便可往生去，说来平常，可仍是有堪不破、度不了，孤魂野鬼三三两两，在此徘徊不尽。
谢衣也在此列。
道他一袭白衣未染，眉目安然，人群中长身玉立，格外与别不同。
他已在此等候多时。
曾有许多流月城人走过，有识得，曾照面，皆是匆匆一晤，其后离别。
直到沈夜牵着小曦踏雨而来。
谢衣支开油伞，与沈夜四目交投，俱是无话。
不多时，又有二人来到此间，正是华月与瞳。
故人重逢，原是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谢衣温和一笑，递上油伞将沈夜兄妹笼罩其内，雨水顺势溅落脚边，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诸人举目望去，但见前方不尽晦暗，惟有零星孤火摇曳，正是野鬼所化，有道是执念深重，难以往生，久而久之，自然消融天地间。
沈夜向前踏出一步，小曦紧跟在侧，华月与瞳相视一笑，随之相偕，余下谢衣，也将启程。
奈何桥旁，饮下孟婆汤，了却前尘，剪去因缘，方可入那轮回井。
说是轮回井，其实正是阴河源头，水色明净，形如琉璃，鬼火映照下，还显影影绰绰，几分明丽。
谢衣踏入水中，渐渐没过半身，一臂开外，正是沈夜。
四下无声，惟有水波摇曳，小曦搂紧兄长，在沈夜臂弯中沉沉睡去。
不远外，华月眉目淡然，神情安逸，想来并无遗憾，而瞳早已浸没过身，大抵此生太过漫长，是故新生将至，方才趣味盎然。
惟独沈夜与谢衣，彼此还在相看。
兴许，总该说些什么……
出乎意料，却是沈夜先动了。
他说了什么，谢衣应了，而后水声潺潺，化作涟漪，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