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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朽|沐月闲庭国庆企划】光年之外(已完结)

作者 : 行者亚美-游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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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不朽 , 阿基维利

标签 拓朽

状态 已完结

83 0 2024-10-11 17:45
 *银河英雄传说Paro, 未看过原著不影响阅读,仅借鉴书本第一章《银河系史略》中自由行星联盟创始人从银河帝国逃离的故事。

  *阿基维利第一人称

  

  

  

  

  我问他说,“你也觉得舰船交付典礼很麻烦吗?明明只要把密钥给我就行,非要弄这么多流程。”

  他没说话,安静的低着头。于是我上前,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拉进怀里。

  “走吧。”我说,“跟我走,去个只有我们俩的地方。”他的眼睛亮起来,浅浅地笑了。

  

  

  

  1.

  

  如何贴切的形容自己在极端条件下的感受,我实在不太在行。

  老实说,你在战场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艰难状况,最惊险的一次,我的舰船引擎被击毁三个,能源室的爆炸毁坏了接近二分之一的船体,大火猛烈燃烧,没有任何熄灭下去的预兆。士兵们不成样子的哭叫出声,舰桥上也热的像烤炉,就好像我们都身处喷发的火山口中。我告诉他们说不要慌张,因为还有三门激光炮可以操纵。很明显,人们被我从容不迫的气度唬住,耐下性子,等待袭击我们的那艘宇宙海盗船靠近。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大摇大摆的进入射击区域,连防护磁场都没有打开。我的炮手很快在它驾驶室上开了个大大的天窗,于是我们得以顺利的占领对方撤退。

  

  我回想起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无药可救的个人英雄主义,而是因为在这样冰冷的天气里重复如此无意义的劳动,如果不思考些能激活五感的经历就很容易发疯。

  山洞外的风雪呼啸不止,我们在洞内,土豆储藏仓库的外围,一个个费力地把秋天挖出来的土豆上的泥土擦干净。为什么要做这样不创造任何价值的事情,我不禁感到疑惑。如果天鹰α,即我们所在的这个流放异见者和叛乱者的星球,没有可以完成类似任务的机器人,天渊应该能给他们设计一个,他是优秀的装备科学家,想必制造处理土豆的机器人不在话下。

  不过,随即我又想到,其实一切的重点只在于“惩罚”二字,想到我们这些可鄙的犯人竟然敢公开诋毁伟大的鲁道夫一世,银河帝国无上荣光的君主,他的爪牙们就气愤的寝食难安,信誓旦旦地要让我们付出惨痛代价。

  种土豆,挖土豆和给土豆擦泥是否就是我应得的代价呢?我不太确定,但我知道如果再这么干六个小时,我的腰就要断了。

  

  午间休息十分短暂,吃完寡淡无味且毫无油水的餐食后,我们蜷缩在一起试图打盹儿。看守突然过来,挥舞着手里的电击器将我们统统驱赶出去,去到冰天雪地里。

  

  我混身哆嗦着,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棉袄在朔风面前单薄的像是一张纸,每迈动一步,都不禁怀疑自己能听见关节摇摆的嘎嘎声,看起来我逐渐要成为一台老旧的报废机械,不堪重负的弹落齿轮和螺丝。我把这个念头说给身边的浮黎听,他试图笑一笑,却因为吸入冷风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很多白茫茫的雾气,我越发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了。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浮黎,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在天鹰α,看守们常常处决流放者,这是一种流行的杀人游戏,常常携带病态的竞赛性质。可我确实没犯什么事,勤勤恳恳地劳动,如果说厄运突然降临在我头上,属实叫人难以接受,并且晚上,我确信,天渊昨天搞到一块牛肉,他会给我炖牛肉吃。

  “有人想逃跑。”浮黎模模糊糊地说,“叫我们去围观行刑。”

  “哦。”我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的打了个寒颤,放下心来。

  “他们怎么跑?”我问浮黎。

  “造飞船。”浮黎没好气地说,“大概五六百人,由几个工程兵带头,搜集材料准备造个小飞船。”

  “这真傻。”我评价“不可能搞到足够的宇宙飞船材料,也没有燃料。他们准备了多久?”

  “两年半。”浮黎回答,他总是对搜集八卦很在行。

  我们后面没有再交谈,因为交谈耗费能量,吸入冷空气对健康产生威胁,而我们可能要在风雪中站上很久,听从看守们趾高气昂的训话。

  

  终于,前方的雪地上传来密集的激光枪扫射声,那五百多个试图逃离的人一个接一个栽倒在雪地上,类似某种多米诺骨牌行为艺术。腥臭的,暗红色的血绘制出鲜艳的不详图案,和大会战中敌军败退的阵型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当下的图案是拿我的同胞们的生命绘制,而非敌军,叫人高兴不起来,但究其本质,都是胜利者傲慢且毫无必要的屠杀。

  看守们使用的是KLV-8-94式激光枪,开火时噪声很小,非常适合潜入作战。之所以会传来明显的声响,我猜想是因为临刑犯人们死前在风雪中被罚站太久,人体的温度太低,所以碰上高能激光后会产生可怕的反应,就像你把冰箱里的肉块直接丢进火里那样。

  我强迫自己停止联想,前方的队伍动了,现在我们要回山洞里去继续擦土豆,真是个好消息。

  

  

  

  天渊在农作物片区的门口接我。手上拿着一条鲜艳的红色羊毛围巾。大多数时候,只要远远的看到那条围巾我就会觉得开心,要是还有点力气在身上,或是天气好的情况下,甚至会迈开腿朝他奔跑。片区边界的警戒看守会气的大叫,举起手里的电击器威胁我,强迫我慢下来,和其它犯人一样规规矩矩的走。今天,他没有类似的烦恼,因为我实在没多余的力气,而且我也不想看到红色,那让我想吐。

  

  “你的脸色很差。”天渊把围巾围在我的脸和脖子上,把手从我的臂弯里钻进来挽着,“昨天你该早点睡的。”他说。“我睡的够早了。”我说,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半拖半架地把我弄回家。

  “你的牛肉炖了吗?我饿死了,能吃下一头牛。”

  “来之前就炖好了。”天渊说,费力地搬着我走了几百米,然后泄气地轻轻踹了我一脚。

  “自己走。”他说,“再耽搁下去牛肉就要冷了。”

  所以我只好走快点,为了我的牛肉,没什么比吃牛肉更重要,至少目前如此。

  他看我突然走的快起来,有些着急的在后面喊叫,我没有停下来等他,实际上,我打算先回家,在他进门之前就把锅子里所有的牛肉统统吃光。

  

  “咳,咳——阿基维利。你真是——”天渊推开门,脱下棉衣挂在门口简易的落地衣架上。屋子里没有暖气,所以他的棉衣里还有一件羊毛大衣,非常正式的款式,和我们所处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我认出来这是他几年前出席舰船交付仪式时曾穿过的一件大衣,上面本来还有个银河联邦徽章绣像,不过绣像被他给剪掉,它现在只是一件御寒衣物。

  “不好吃吗?”他走过来看了看锅子,用勺子品尝酱汁。“我找隔壁的婶婶要的配方,理论上它应该比上次可口些。”

  “不怎么好吃。”我评价“太淡了。”

  我把剩下的牛肉全都推给他,开始恶狠狠的啃面包,想象自己在啃香喷喷的鸡腿。

  天渊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挑出一小块牛肉咀嚼,“我觉得马马虎虎,你为什么不喜欢,这和军队配给的压缩食物没太大区别。”

  “我是少将。”我对天渊说,“我很久不吃压缩食品。”

  “好吧。”他看起来有点儿不高兴,“不能浪费食物”这样说着,他从我手里的面包上掰了一点儿,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锅里的牛肉来。

  

  “今天下午他们处决了五百个犯人。”我突然开口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他用餐食欲的负担。

  “嗯。”他点点头。

  “那帮人打算偷偷在废弃的仓库里造飞船,用四处收集来的材料,花了两年半时间。”我说。

  “这很冒险。”天渊皱着眉头评价,“材料不可能够。”

  “是的。”我点头,“就是因为偷铁皮才被发现。”

  “就算他们找到足够多的铁皮也行不通。”天渊说,“没有人敢给被流放的异见者提供帮助。给再多的钱都不行,更别提我们还在天鹰α,这个星球就是为了关押反对鲁道夫一世的人开发的。”

  “是啊。真划不来。”我吃完手里的面包,又从框里拿了新的一个,它硬的像石头,即使加热了也不能松软下来。

  “你还是不要再研究厨艺。”我真诚地向天渊建议,“我们可以请隔壁的婶婶帮忙多做一点,每天把面粉和油给她。”

  “不行。”天渊拿着手里最后一点儿面包蘸了剩下的牛肉汁喂给我,“她会向我们收钱的。”

  “多少钱?”我问他。

  “每个月三十万信用点。”天渊回答。

  我沉默了几分钟,改变主意。“做饭没什么难的。”我鼓励他,“你可是造宇宙战舰的人。”

  

  

  

  

  

  

  2.

  晚上睡觉前我想,是否当初骗天渊和我约会是个不谨慎的决定。很明显,如果他没有被我缠上,此时应该仍然在德奥里亚给鲁道夫一世造宇宙战舰,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会担任个一官半职。毕竟在我还是少尉的时候他就有些声望,是联邦科学院里知名度颇高的一位学者。

  “你真的对重力控制感兴趣吗?”那时候他问我,狐疑地眯起眼睛。这个表情会让他惯有的矜持和娇贵更加迷人,令我头脑发热,于是我频频点头,假装对他的研究方向心驰神往,津津有味地听他讲述无聊的科学名词——主要是盯着他嘴里那截可爱的小舌头瞧。

  后来他识破我精湛的演技,一度怒不可遏,威胁着要把我从房子里赶出去,但已经为时太晚。严格来说,与一位银河联邦军官肉搏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所以我把他扛起来摔在沙发上,希望他能消消气。

  “我的确学习过重力控制理论。”我向天渊解释,“我在军校辅修了机械工程和天体物理学双学位,你怎么能说我是个骗子呢?”

  “走开。”天渊试图推开我,我则成功地把自己嵌在他身体之间。

  “你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气恼地捶着我的背,“我对你讲了整整四十分钟。”

  “我会去搞清楚的。”我只好向他保证,“不过不是现在。你的脾气能不能改改,如果你再把我的脸抓花,其他的同僚都会笑话我。”

  “滚!”他抬起腿,我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脚踝。天渊是非常强势和危险的恋人,如果不妥善的处理他的情绪,就很容易让自己支付昂贵的代价。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眼睡在身旁的天渊,开始盘算着让他给我帮个忙的可行性,土豆让我疲惫,但雪地里暗红色的血让我兴奋,扭曲的绝望和恐惧让我的体液朝海绵体汇聚,它正充血发烫,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亲爱的。”我轻轻推搡他一把,蹩脚地朝他的大腿顶了顶,希望他能自主意识到身为伴侣的义务。

  天渊发出一阵很轻的呓语,迷迷糊糊的抬头看我。屋子里没有灯火,但我确信自己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很美的,一直都是。

  

  “你完全——”他咕哝着抱怨了一句,摸索着把手伸进我的睡裤,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敷衍地动作起来。

  我不满地顶了顶以示抗议,被他充满警告意味的捏了一把,只好作罢,接受这种勉勉强强的服务。好吧,我安慰自己,这是在天鹰α,天渊白天要和其它的流放者家属一起做轻型劳动,我不能要求太多。

  

  我这样想着,越发地感到空虚,只得在脑海里回想刚刚把他追到手时的狂野日子。那会儿我风头正劲,意气风发,对于等待着自己的,被流放远乡的命运一无所知。实际上,根据老家伙们的说法,我甚至有机会在三十岁之前就成为提督。多可笑呢,当时我确实这样想,要统御更多的舰队,两万艘,四万艘,为还是银河联邦首相的鲁道夫一世征战宇宙。这种虚幻的狂热给与我不切实际的激情,其中很大一部分由我和天渊共同分享。我们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在舰船的指挥台上交欢,显然你情我愿,但依旧要套用半胁迫的外衣。

  看着自己的情人一丝不挂地披着自己的制服外套坐在自己的舰桥指挥椅上,无疑是我前半生中珍贵的巅峰时刻,其意义和从大型会战中凯旋而归旗鼓相当。完事之后,我会遭到控诉,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讨好天渊,看着我吃瘪是他的乐趣所在,我总结,但凡有任何事情顺遂到令我得意洋洋,他就跳出来敲打我一番。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强势的恋人,更偏好贴心而无害的款式——也不太贴切,他其实最喜欢把一头狮子当作猫来对待,并且要求狮子朝他翻出白色的肚皮——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天渊无疑是个狂妄的疯子,只是不像我疯的这么光明正大。毕竟,假设他有最最基础的理智,就会果断的在我被判异见罪后申请取消伴侣关系,而不是陪着我来天鹰α受苦。

  

  

  

  

  早上七点半,天渊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催我起床去打热水。天还没亮,被子外面和冰窟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如果赖上二十分钟的床,就可能要多排半个小时的队。我别无他法,只好穿上衣服,不情不愿地提着两个热水壶出门。

  路上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索性并不很滑,我来到接热水的锅炉边上,注意到两个小孩儿拿着冰块做的小型宇宙飞船模型在打闹。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有趣,招呼他们过来。

  “你们从哪儿弄的这玩意儿。”我随口问,用二十信用点贿赂了一个小孩儿,成功的拿到他手里的小飞船。

  “自己削的。”稍大些的那个说,“用冻的冰块。”

  “真不错。”我欣赏地看着手里的小物件,怀念自己漂亮的星穹号战舰。

  “做这个要多长时间?”

  “不久。”一个小孩儿说,“冻冰,切下来,再一点点凿,半个上午就能有个大概。”

  “要是你们做的再大点儿,可以把引擎和其他部件都做出来。”我挑剔地说,摸摸小孩儿的脑袋。

  “动作麻利些。”身后的工友没好气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一步,手中的小飞船脱出,滑去不远处接热水口附近的水沟。那艘快乐的晶莹的船忽然接触到热水,表面迅速气化,形成一道白烟。

  “你陪我的飞船。”给我船的孩子扯着我的衣服哭起来,而我盯着那道白烟,眨了眨眼睛。

  忽然,一道光在我混沌的,被土豆填满的脑子里点亮,叫我产生一个疯狂的想法。

  “当然,我赔给你。”我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掏出口袋里的信用点塞给他,热水也没打就提着空的水壶跑回家。

  

  “阿基维利。”天渊打开门,被我扑倒在冰凉又坚硬的地板上。我们的两个水壶滚在一边,很可能被摔破了内胆。

  “你又怎么了。”他有些无奈的抓着我的头发,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脖子的位置。“天鹰α的钼矿区附近是不是有很多干冰?”我急切地问他,狠狠把他揉在怀里,吻得他喘不过气。

  “应,应该是。”天渊低低的叫出声,微微喘着气瞪了我一眼。

  “埋在哪儿,你知道吗亲爱的,有多少?”我开心极了,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一起回到床上去。

  “你发什么神经,早上不去上工吗?”天渊扯着自己的睡衣领子慌张起来。

  “那些干冰在哪儿?你知道吗?快告诉我。”我拉着他钻到被子里,一点儿也不打算放他离开。

  “在大峡谷下面。”他招架不住,很快就颤颤巍巍地开始抽气。“怎么了,哎呀,别咬我。”

  “你确定吗?”我费力地吸着他的胸脯,感受到他单薄的身体在我手掌中细细的抖动,像是树枝上簌簌抖落的新雪。

  “确,确定,嗯,别弄了,快停下。”

  “太好了。”我狠狠嘬一口,逼着他尖叫出声,“今天我去给看守打个申请,就说想调去钼矿区,你去吗?和我一起去吧,条件会更艰苦,但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小疯子。”天渊忍无可忍地拽着我的头发,被我折腾的难耐地翻滚起来。我用一只手压住他,另一只手掐着腿根处柔软的脂肪。

  “别弄了。”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小腿贴着我小幅度的磨蹭。“去就去,随你的便,别弄,我一会儿要去干活。”

  干活怎么会比眼前的事情更重要?我决定今天,我们都不要干活。等太阳升起,我要去找看守申请,自愿调去偏远的钼矿区,就说是因为和隔壁的婶婶闹了矛盾。那些白痴们不会细想,只会很开心有个冤大头自愿去开矿。

  然后我就有干冰了。我想,希望峡谷底下的干冰能多一点。

  

  

  

  

  

  

  

  3. 

  

  

  前往钼矿区的日子是个大晴天,我和天渊大包小包的爬上运送我们的卡车,好奇的邻居们围绕在院子周围窃窃私语。平心而论,我对结果相当满意,尤其是听说钼矿区内有许多废弃的矿洞。但很显然,所有人都确信我疯的厉害,才会放着农作物区的土豆不种申请去开矿。  

  隔壁的婶婶给我和天渊准备了一大篮子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包。这是唯一让我不安的事,为了调动成功,我编造了许多她的坏话,实际上她是个非常和善的婶婶,勇敢而坚强。 

  我和天渊抱着篮子,吃了两三个面包,接我们的车哐啷啷响起来,连通动力,开始朝偏远的山脉行进。我最后瞧了眼我们居住了几年的小院,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好纪念的,毕竟天渊在我身边,我们会在新的地方创造新的记忆。  

  

  对于天渊和他的想法,我其实不太拿的准,他的感情总体而言比较淡漠,像一团捉摸不透的雾。除了在床榻上把他欺负的太狠,几乎看不到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这一度让我非常困惑,特意去制造些麻烦惹他。有时候他确实会被我惹毛,板着脸把我揍一顿,踹到地板上过夜,但神奇的是,对于我制造出的最大的漏子,他竟然轻松的接受了,通情达理的叫我难以理解。因此我想,他有可能非常爱我,就和我为他着迷一样。  

  说到我制造出的麻烦,精彩纷呈,但怎么样都不会有公开反对鲁道夫一世的基因清洗政策更莽撞的。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如果一个人只是因为得到联邦赋予的权利就膨胀到做独裁恶魔,那他不过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蛋。鲁道夫一世毁了银河联邦,把它变成一个畸形的,容不下任何异见的军政府。这使得我从前替他赢得的所有胜利都成为笑话,所以我鄙夷他,厌恶他,希望他遭到报应。  

  可是天渊。我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抱着面包篮子睡着了。老实说,他从来没有显现出任何对鲁道夫一世的不忠诚,每次我义愤填膺的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他总是鲜少回应我。如果我试图和他讨论那个叫雨别的自由主义者写的小册子和非法印刷的杂志,他就会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话题。不过我知道,他就算不赞同我的反叛,也绝对不会出卖我,可能他天生灵魂温和,不喜欢陷入激烈的纷争和冲突——这很奇怪,你知道,天渊是造宇宙战舰的,不止战舰,还有所有战舰上搭载的武器。他精于此道,成绩斐然,为什么一个制造武器的科技工作者会有平和的内心呢?我摇了摇头,懒得深究。总之,在阅读了足够多的雨别先生撰写的自由主义小册子以后,我觉醒了,拉着几个同僚开始和鲁道夫一世抗争,理所当然的遭到围剿,很快败下阵来。  

  原本,我以为他们会判处我死刑,然而滑稽的是,至高的君主认为杀死我这样的有功之臣有碍于他岌岌可危的名声,高抬贵手把我赶去天鹰α种土豆。  

  

  我们的车子过了个坎,笨拙地摇晃几下,让我在沉思中歪着头撞进天渊怀里,把篮子里的面包撞到地上。他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捡起面包擦了擦,示意我吃掉。这时,卡车货箱的后门被打卡,浮黎抱着他的行李爬上来——他是我舰队的后勤主管兼技术负责人,我们总是形影不离。  

  “给你。”我把手里的面包给他,“早上刚烤,还是温的。”  

  “真不错。”浮黎把面包叼在嘴里,赞美说,“天渊博士烤面包的技艺进步很大。”  

  “不是我烤的。”天渊坚守他诚实的美德,“是隔壁的婶婶,我烤的面包还是和石头一样。”  

  “哦。”浮黎尴尬的把行李放下,“减少面包的水份也有好处。”他开始胡诌,“能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然后他们就不再讲话。 

  

  

  几天后,我和浮黎在采矿的时候偷偷进入峡谷深处,远远眺望着蕴藏其中的巨大干冰,这些白色的晶体是天然的制造材料,在不远处,是丰富的钼矿资源,我还缺一些氟,但是氟在星球的地层中广泛存在,这不会太难。  

  “你准备用这个造飞船?”浮黎问我。  

  “没错。”我点头,“在绝对零度的宇宙空间,不必担心干冰气化,只要设法解决动力部和生活区产生的热气,我们的飞船就可以进行长久的飞行。”  

  “燃料从哪儿来?”浮黎皱起眉头评估我疯狂的计划。  

  “钼矿。”我说,“再加上一点儿氟,这地方是个天然的资源场,能提供所有我需要的东西。”  

  “你真是个疯子。”浮黎摇了摇头,“热气的问题怎么解决,我没有足够的理论水平处理,还有人手,你指望我们两个人干吗?”  

  “你说的对。”我从白日梦中暂时清醒过来,“确实有些难办。”  

  “是不可能办得到。”浮黎说,转身要走。  

  “那不一定。”我不死心的跟着他,“技术,技术的问题可以问天渊,他会有办法的,他肯定有办法。”  

  “你确定要把他拖进来?”浮黎在我面前停下,严肃地质问我。  

  “你知道下场,被抓到我们就会被枪决,他也一样,没有任何例外。可阿基维利,目前为止天渊都没有被定罪,也就是说如果他决定和你解除伴侣关系就能回德奥里亚接着造飞船,你知道的吧。”  

  我感到一阵苦涩涌进嗓子。  

  “他不会和我解除伴侣关系。”我言之凿凿地说,“他会和我在一起的。”  

  “你会害死他。”浮黎丢下一句话,从石头上跳下,返回开采区去了。      

  

  

  

  

  和这位同僚兼朋友的对话极大的伤害了我,让我暂时变得消沉萎靡。一连几天我都在想,我真的会害死天渊吗?如果我不去追求他,他是不是就真的安安稳稳待在德奥里亚,答案似乎是确定的,可我偏偏幻想着有个声音能跳出来,说服我我做的没任何问题。

  至少,他是自己选择跟我来天鹰α,我发誓我没有逼他,当然,我也没劝他离开。

  或许当时我应该发扬高尚的风度,强硬的和他分手,这样他就能长久的怀念我,认为我是个可敬的人。不过,现在他似乎对我没有太大的意见,不是么,他想办法去给我搞牛肉吃,说明他并不想摆脱我这个累赘。  

  我想不明白,劳动的效率被思绪拖累,变得异常低下。钼矿场的看守相当不满,把我在工程器械上吊了半天以示惩戒,而我竟然毫不悔改,于是他狠狠揍了我一顿,用碗口大的拳头招呼我的鼻子,滚烫的血糊了我一脸,我摇晃两步,肚子上又挨了一拳,窝囊的倒地不起,受到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可我却不能还手,尽管我确实想打死对方。不能还手,我告诉自己,因为我要活着,造一艘飞船带着天渊和其他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了很久禁闭室的门才打开,我躺在地上,逆着光认出天渊的轮廓,他走到我身边,用一张沾了热水的毛巾替我擦脸,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回家吧。”他拉着我的手,不容置喙地把我从禁闭室带出来,看守远远的看着我们,冲天渊吹轻浮的口哨。我勃然大怒,冲上去想给他一拳,天渊拉住我,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泄了气,像个犯错的青少年跟着他的家人一样离开看守的视线,回家换了身衣服。  

  “你怎么把我弄出来的。”我裹着被子问天渊,他给我煮了碗热汤,非常美味。  

  “给老同事打电话。”天渊低着头,“你没做错什么事,他们不能虐待犯人。”  

  这是一句滑稽的话,但我不能笑。  

  “他们有和你说些什么吗?”我明知故问。

  “他们叫我回去。”天渊平静地说,“新舰船配备的亚空间跳跃技术出了些问题,他们希望我回去帮忙。”  

  “哦。”我点头,“那你应该回去,你又没有被定罪。”  

  “我不回去。”天渊说,“我拒绝了。”  

  “好吧。”我死去的心又活过来,凑到天渊身边搂着他。一种梦幻的,不真实的幸福感笼罩了我,让我宛如身处春日的花园,阳光很和煦,天渊坐在玫瑰藤曼下的秋千上,我走过去推他。  

  “我要造一艘飞船。”我宣布,“用峡谷里的干冰。我要带你离开这儿,离开银河帝国,找个全新的地方生活。”  

  出乎意料的,天渊这次没给我泼冷水。他转头凝视我的眼睛,突然凑上前吻了我的额头。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来钼矿区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  

  “阿基维利。”天渊搂住我的脖子说,“你真是个天才。”  

  “是么?”我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后知后觉记起来那里被打过,火辣辣地疼。  

  “我也觉得我挺聪明的。”我回吻他,“我很可能是银河联邦所有军官里智商最高学历也最高的。”         

  

  

  

  

  

  

  

   4. 

  

  事情就这么定下,它发展太过顺利,以至于显得虚假。大约五个月后,突然有一批倒霉的叛乱军被发配到天鹰α的钼矿场,里面竟然有我十分亲信的军团成员。这是个巨大的工作疏忽,但凡看守们不每天喝的醉醺醺都不会犯类似致命的错误。我曾率领银河联邦三分之一的军舰,偶遇之前的下属没什么稀奇,但艾利欧和他的下属是我货真价实的亲兵,我们在矿场认出彼此,吓的着实不清,我甚至怀疑这是看守精明的钓鱼执法,只要我胆敢上去和艾利欧攀谈,他就掏出激光枪以“密谋叛逃”的罪名射杀我。  

  有时我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场梦,是我因为擦土豆擦的疯掉在大脑里虚构出来的。什么都是假的,钼矿是假的,干冰是假的,艾利欧是假的,天渊也是假的,只有天鹰α无休无止的严寒,风雪和永远擦不完的土豆是真的。  

  但血是滚烫的,被殴打的疼痛是鲜明的 ,夜晚天渊在我耳畔的呼吸声像大海的潮汐,我确信那也是真实的。  

  又过了四个月,我们的飞船显出模糊的轮廓,天渊的阻热实验方案终于修改完毕,我安排浮黎和艾利欧负责模拟实验的实施。  

  我们选了个看守们会去喝酒的日子,看着他们大吵大嚷勾肩搭背的走开,丢下手里的工具鬼鬼祟祟地朝峡谷底部集合。天渊跟着我去到飞船框架边上的简易帐篷。  

  “初次实验会有些危险。”艾利欧和我说,“相关的参数调试还不成熟,您至少得离开八百米以上。”  

  “你们需要多长时间准备。”我问。  

  “大约两个半小时。”浮黎回答。“你和天渊博士好好待在帐篷里,有结果我们会过来通报。”  

  我点了点头,手心开始出汗,目送着他们走远,神经质的在帐篷中央转起圈。  

  “你的把握大吗?”我问天渊,“这只是第一次实验,失败了也没什么,我是说,从理论上讲,隔绝热气保存干冰机体的方法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天渊到我身边,把他按在大腿上。  

  “别动。”我用手掐住他的腰,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官能欲念,远处的模拟实验场传来器械启动的嗡嗡声,我混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紧张的扭曲成一个核桃大小,血液喧嚣着沸腾,倒流,像是等待死神的审判一样等待着实验结果。  

  “来吧,亲爱的,就在这里,把你的大衣脱下来,别弄脏了。”我拽着天渊的手抚慰自己,开始毛毛躁躁的对他动手动脚,他表情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咬着下唇选择隐忍,这无疑极大的刺激了我,让我更加不管不顾,很快把他拆的干干净净,抱着他在椅子上胡乱耸动。

  “我好冷。”天渊死死搂着我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冻的,我并不总是个温柔的情人,这个温度也不适合干这种事,更重要的,我怀疑那些胆大包天的士兵会听我的墙角,就像他们之前在星穹号舰船上一样。这种假想的冒犯让我激动,狠狠碾过天渊的中心,他惨叫了半声,余下的被我吞到肚子里,全身痉挛着夹着我哭起来。这时候外面的模拟实验开始倒数,我加大了力度,好叫自己不要光靠听觉就猜测实验的结果。  

  “一定会成功。”我对自己说,一定会成功的。      

  

  

  

  “咳,少将阁下。”  

    四十分钟后,艾利欧在帐篷外打报告。  

  “进来吧。”我给天渊披上大衣,想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水润可疑,但是空气中石楠花的气息还没散去,艾利欧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大大咧咧的冲进来,吓的天渊往我身后躲了躲。  

 “很抱歉阁下。”他说,“隔热实验失败了。”  

  “知道了。”我无所谓地说,“继续调整参数,要详尽的记录每次实验的过程。”  

  “收到。”艾利欧朝我敬了个礼,转身离开帐篷。  

  “先回家?”我问天渊,他的眼睛还是红的,整个人没骨头一样团在我的大衣里。  

  “走不动了吗?”我把他抱起来,“你的体能,该怎么说,你就不能稍稍锻炼一下么?”  

 天渊咬了我一口,把脸埋在我颈窝里浑身发抖。一开始我以为他冷的厉害,直到皮肤上传来潮湿的触感才知道他又哭了。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全黑,我不太会弄吃的,天渊也没了力气,所以我只好煮了点牛奶配着早上吃剩的面包喂他。之后,他打了一盆热水,当着我的面试图坐在床沿清理自己。我观看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用手分开他的膝盖。  

  “你干嘛。”他带着浓浓的鼻音问我,嗓子因为叫了太久音色沙哑。  

  我把头探下去,用舌头取代他手指的工作,一面锁住他的腰让他不能挣脱。  

  “嗯!”天渊反应剧烈的抓着我的头发,扭着身子想要逃开。可是没什么用,因为他根本不剩多少力气,没多久就化成一滩水,像繁殖季节的猫科动物一样扯着嗓子叫魂。我抬起头,把他推到床褥里面,脱鞋子爬上床。  

  “不行。”他挣扎着想起身,“我要死了。”  

  我才不会管他,他就是太娇气,不会真的死的。      

  

  

  

  第二天,天渊发烧了,我不得不步行十公里去给他买药,回来的时候天渊整个人病的神志不清,像块炭火一样发热。我吓得半死,喂他吃完药后把他搂在怀里,一遍遍的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降温。

  巨大的煎熬中我想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既我的飞船计划完全是一坨狗屎,它不可能成功,我也不可能带天渊离开这儿。就算我们真的离开天鹰α,按他这种被我搞了几次就会发烧的体质也很难撑过艰苦的飞行。最明制的选择就是把他赶回德奥里亚,让他重回体面而受尊敬的生活,而非在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沉默的凋零。我呢,我会和我的前同僚,前战友们一起,抱着我们的雨别小册子一起继续尝试,直到死在空空荡荡的宇宙里,或是天鹰α守卫的激光枪下。  

  我做出如此悲壮的决定,深情地亲吻天渊的眼睛,打算和他做最后的道别。后半夜,他出了很多汗,烧总算退下来,跟我说他想喝热水。这个时候居住区的能源已经停了,我不得不提着热水壶出去打水,艾利欧在半路抓住我,神采奕奕的和我分享新的实验进展。    

  “我们成功了少将。”他眼中的希望比天上的星星更明亮,“天渊博士的计算没有问题,是我们一开始把参数理解错了,确实能做到近似100%的隔绝热能对干冰机体的影响,咱们可以正式开始修建飞船。”  

  “做的好艾利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维持体面,不要丢脸的放声大哭出来。

  “那就召集大家,咱们抓紧时间干。”  

  你看,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运的指引。我提着热水回家,和天渊分享这个喜讯,他看起来精神不错,说想吃一点甜的东西,我就给他泡了一杯热的糖水。  

  那杯糖水我也喝了一小半,它的甜蜜令人难忘,和天渊分开又成了没有道理的事。

  

  

  

  

  

  

  5.  

  

  

  

  我第一次和天渊搭话是在星穹号的舰船交付仪式上。那时候我已经偷偷关注他很久,但苦于没什么合适的机会。直到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联邦奖励给我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战舰终于到了交付密钥的时候,天渊恰好是星穹号的主设计师,我穿了非常隆重的军装提前在舰桥上等他。  

  他那天穿着科学院的统一服装,把长发整整齐齐的扎起来。我听完三个老头子的演讲,胡乱应付过自己的发言,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仪式结束后的鸡尾酒会,这时候他却悄悄的想要溜走。  

  我着急的小跑两步拦住他,装作偶遇的样子和他攀谈。  

  “你也觉得舰船交付典礼很麻烦吗?明明只要把密钥给我就行,非要弄这么多流程。”我同天渊说。他看起来有点儿困惑,不太清楚该怎么回复我。实际上,他就是不怎么爱理人,虽然看着很温和,其实个性相当高傲。  

  不过我那时候一无所知,以为他只是害羞,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去舰桥后的指挥休息室,傻乎乎的向他展示挂在墙上的勋章。  

  “你喜欢雨别的诗吗?”他从我的书桌上拿起一本精装的纸质书籍,表情十分微妙。  

  “是呀,您也喜欢他吗?老实说,我之前对诗歌之类的东西不太感冒,但是雨别先生的文字总是十分打动我,我收集了很多他的作品集。”我回答,那时候雨别先生还不是个臭名昭著的自由主义者,讨论他的诗篇是非常时髦的事——但我确实是真心喜欢那些文字,而非跟风起哄。  

  “这样啊。”天渊博士的脸红了起来,“准将阁下,您真可爱。”他说,搞得我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我后来把他追到了手,真应该当面感谢雨别先生才是。    

  

  

  

  

  我的干冰飞船落成的那天也有一场小小的交付仪式,建造它的人群围聚在峡谷底部,看着天渊打开它的舱门,那是座巨大的,宏伟的飞船,完成它的过程是不可思议的神力,而非我们肉体本身的能为。  

  “它能装很多人。”天渊看着舰船内部的空间喃喃说。  

  “天鹰α上有至少三十多万流放者。”我回答,雄心勃勃,意气风发,几乎又回到刚刚开始打仗的时候。“我准备把他们全都带走。”  

  “那些看守该怎么办呢?”天渊问。  

  “把他们都杀掉。”我简单的挥挥手,“一个都不留。”  

  他没有接我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说到杀人——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个军人,优秀的军人,数年之前甚至是银河联邦最年轻最出色的将领。我从不和人谈论杀戮的负罪感,只讨论杀戮的意义。就像是我曾经赢得的那些会战,歼灭敌军从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长久的和平,是用会战结束分裂,用一次战争终结更多的战争。雨别先生曾说,口号是不能带来和平的,和平和自由的花总在血与火里绽放,不是因为它们天生嗜血,仅仅是因为它们如此珍贵美好,需要付出生命和信念的代价。    

  

  我让艾利欧纠集了一支近战部队,仅仅携带冷兵器,靠肉搏作战占领了天鹰α的指挥中心。这只是偏院地区的流放星球,而我的部下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大获全胜是毫无悬念的事。天渊设法屏蔽了信号发射器,因此,在毁坏指挥中心对外通信设备后,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撤离。  

  

  “您要说点什么吗?”艾利欧问我,指了指那个常常被用来训话的麦克风。  

  “唔。”我揉了揉鼻子,不太习惯发表冠冕堂皇的演讲。  

  “讲点儿吧。”浮黎给我鼓掌。  

  “那行。”我走到麦克风边上。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天鹰α的居民,流放者和幸存的看守们,大家好。”我笨拙地开了个头。  

  “我是前银河联邦开拓舰队的司令员阿基维利少将,目前是个流放者,很快将成为自由人。”我说,“我们已经控制了天鹰α的驻军指挥中心,接管了所有的武器和设施,所有驻地守军将有24个小时的时间上交武器并投降,24小时之后,对任意未投降的驻军,都将采取严格的物理消灭措施。”我顿了顿,继续说,“48小时后,我们会开始组织流放者和居民登上位于钼矿开采区的宇宙飞船,72小时后,飞船将驶离天鹰α领空,飞行一百,几百,几千,甚至一万光年,进入充满着巨星,矮星,变光星的,危险的银河最深处,在那里。”我激动地说,“我们将重建银河联邦——对于跟随我们飞行的流放者和居民,我无法保证飞行的安全,显而易见,很有可能飞船会在航行中遭遇种种不测,最终在宇宙中孤独地消亡。不过由于我发动了本场叛乱,等帝国的平叛军到来,大概率所有剩下的人口也会遵循惯例被人道主义清洗。总之,还有至少两天时间供大家考虑,飞船会在三天后的早上十点准时起飞。”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糟糕的演讲人。”浮黎把我从指挥台上拉下来,关闭麦克风。“我们遭受你的荼毒就够了,你还妄想荼毒更多无辜的人。”  

  “我得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我解释,“要让他们选择怎么死,是作为罪犯、俘虏和专制的奴隶去死,还是作为一个自由人去死,他们不能报有太大期待,否则就无法克服长途航行中可能面临的困难。”  

  “您认为我们会成功吗?”艾利欧问我。  

  “当然。”我信心爆棚。“要是我们不会成功,根本就造不好这艘飞船,现在它造好了,所以我们肯定能到达理想之地。” 

  

  

  

  

  

  

  

   6.  

  

  

  

  我和天渊站在星穹开拓号的舰桥上眺望。  宇宙飞船已经将天鹰α远远甩在身后,环顾四周,闪烁着无数光点,隐藏着无数危险的宇宙空间宽和的包容了我们。  

  “星穹开拓号?”天渊的鼻子皱起来,对我起名字的品味感到绝望。“你准备给我们的新家起什么名字?”他支着下巴问我,很不讲道理的占据了指挥官的宝座。  

  “没想好。”我坦言,“你来起名字吧,你的文学修养或许比我高上那么一点儿。”  

  “让我想想。”他歪着头,神情认真,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彩,像是在我眼前冉冉升起的太阳。  

  “就叫自由行星联盟吧。”他最后决定,“自由,行星,联盟,你觉得如何,比起银河帝国,它听起来更像是银河联邦的法定继承者。”  

  “好极了。”我在心底重复一遍,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如果我的精神导师雨别先生知道我们这群流放者的彼岸有这么棒的称呼,他一定十分自豪。    

  “阿基维利阁下。”艾利欧走上指挥台向我报告,“第一次亚空间跃迁已经准备好,我们将跳过银河帝国的腹地金牛α座,朝亚斯提星系前进。”  

  “批准。”我说,“立刻播送安全广播,全员做好跃迁准备。”  

  我和艾利欧彼此敬了个军礼,回到指挥官的座位坐下,用安全带把天渊和我绑在一起。

  “以后你负责给我们自己造飞船。”我搂住他说,“要造的又大又好,比帝国好上十倍。”  

  “这我可得想想。”他拖着懒洋洋的长调子,“首先要有充足的经费——”  

  他还想说什么,却因为跃迁倒计时的播报停下来,握住我的手。    

  “出发吧阿基维利。”天渊最终说。  

  我点了点头,顺着他的目光凝视无垠的黑暗,在那里,蛮荒的未知等待我们一一征服,道路通向星星,辰和大海。可我不会犹豫,不会停下,一百,三百,五百,乃至是行驶到一万光年之外,我们将有我们的国,从此做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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