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MERU开锁进门时，樱河已经趴在沙发上睡觉了。桌子上是提前替他取出来的碳酸饮料，另一杯是空了的牛奶瓶。每天晚上七点要喝奶，有工作时可以推迟到九点，HiMERU回想起樱河说过的，明明只是普通的好习惯，认真口述时反而很小孩子气。说完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要HiMERU不许和别人乱讲。

HiMERU当然不会说的，HiMERU不屑传播旁人的秘密。挂了大衣走近去，座灯微淡的灯光匍匐在樱河半张面孔上，橘黄半旧，另一半陷在垫子里面，仿佛垂暮的影子。HiMERU弯下腰，那张睡脸马上被盖得黑糊糊了。

盯着幼嫩无防备的脸看简直是犯罪。HiMERU慢悠悠地心想，只是不好伸手抱他，梦里的樱河很有攻击性，曾经闭着眼痛击了天城的肚子，HiMERU...HiMERU不敢擅自接近啊。樱河的眼睛却很快睁开，模模糊糊地看他，眼中很暗很暗的紫。HiMERU吗，欢迎回来，好晚啊。呼呼...顺便翻出一只胳膊搂他的脖子，这样就很好抱了。HiMERU带他去了卧室。是啊，樱河知道的，是积压了很多天的工作。樱河担忧的声音埋在怀中，像闷在玻璃里问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HiMERU心情其实也没有很糟。但最终也没说。只是轻轻道：晚安。只是替他把被子盖好。






HiMERU偶尔会暗叹樱河琥珀对一切的包容力和适应力。因为总是会想到：起初谁也不算自愿的。

出事的前一天Crazy:B还是照常训练。一如既往的全员需要用前后快一个小时才能到齐，严重缺乏时间观念的队长和怠惰不已的椎名会迟到半小时左右。如果四十分钟之后都还没到场，两个人再敢出现就会挨樱河一顿不轻不重的训。天城总说有什么关系嘛，我来得早时也没见你们来，然后笑嘻嘻地把爪子往他头顶糊上去。

当然被敏捷地躲掉了。樱河瞪着眼睛冷酷地说：不要碰我。

HiMERU往往在一旁看戏，时至今日樱河对天城也是这句话，“不要碰我”，语气硬得像硌着石子。心却软，变得开始勉强忍耐天城的手像顺狗毛揉一揉自己的头发。HiMERU看出了樱河微妙的不自在，心想，好像确实是有一点点…刚见面时似乎很难和别人触碰，越柔软亲昵的，越容易悄悄颤抖，所以被人热情拉拢时，第一反应不是躲避就是重拳出击。家庭因素？人际关系？樱河身上的秘密可不比自己少呢……

HiMERU从不刺探别人的私密。

他们第一次握手会回来脸色就很差，比初见时的细节还要木讷，虽然很快就变回活泼的样子。后来HiMERU问他时也只是满不在乎：可能是因为不被好好对待习惯了。这个令人心痛的句式很容易地就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再后来被要求组建临时搭档，炒作，他也只是听从地把行李搬出玲明学园的宿舍。七种茨的态度很敷衍，把他俩叫去办公室说，公司新租了公寓给二位，你们住去吧。

那天起HiMERU暂停了所有个人工作，写真的拍摄，电台的直播，化妆品的代言。大部分时候他在新公寓的卧室里，给粉丝一封封回信。

新的当然不能看了，公司照常接收，但一封也不给他，也算照顾他的心情。HiMERU冷漠地想，毫无必要，如今这种时刻，早该什么都不怕了，HiMERU是死过一次的人。

樱河只有第一天时问到丑闻——“枕营业”是怎么一回事，他提前从维基百科和友人那里搞懂这个词，不好问出来，好失礼，所以干脆利落地问：“怎么回事呢？”又自问自答“HiMERU不是不谨慎的人吧。”从此再也没有说过。这种分寸感很好。只是HiMERU心里蒙蒙亮堂着，太聪明了，这孩子，到一种悲哀的地步。在你下决断之前，他已经把自己摆正到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枕营业的传言在solo时期就有过，说他的top来路不明，像模像样列举了女作监，女制片，女导演的名字。

茨当然不会问他，只是自己去查，公关部推出的方案是出于他长期的考虑，除一时辟谣之外还说：让粉丝重新相信HiMERU先生是个纯洁的人。樱河，是队里年纪最小，也是最纯粹的，只和他一起同屏出现，以他的形象帮助你和粉丝重新树立人设自信。HiMERU点了点头，听从发落。

只是，天真纯洁，不谙世事...樱河、樱河分明成熟到恐怖啊。

樱河的眼睛什么样子来着？瞄准歌词的眼睛，锁住镜头的眼睛，夜晚对着睡觉，却冲他微微笑的眼睛。晚安。一眨一眨，是风信子，紫鸢花，涌进天真烂漫的汪洋里。次卧的空调坏了，所以暂住在一张床上。HiMERU终于有了实感，十五岁的孩子能老道到哪里去呢，七种茨看人太毒辣，比他自己都毒。

樱河睡熟了。卷走所有薄被，猫着身子团成团滚到墙边。






除了组合的部分活动HiMERU都不去了，舞台没有两样，愿意前来的都是很梦幻很童话的粉丝，无视一切地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他。

free talk的剧本里要吸同一只瓶子的运动饮料，闲谈时去摸摸樱河的头，不是天城顺毛的手法，是把汗湿的鬓发绕到耳后。副所长似乎深谙此道。爱不就是这样吗，把毫无必要性的细节做出来。多余的关心，敏感的观察，帮樱河做些他自己有手就也能做的事。头发乱了哦，很温柔地倾身对他笑吧。对视时闪光流丝的视线，台上的你很漂亮。摄影给了超大特写，指尖沾到一点后颈湿淋淋的皮肤，樱河照例轻微地哆嗦，但不能够躲，感激地说：谢啦，HiMERU。

很快粉丝站点都建立起来，说喜欢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蓝粉色，很圣洁，有些色彩组合配对就是比纯白还要纯白嘛。HiMERU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Cospro也差不多辟了谣吧。不如直接给HiMERU写信关心一下吧。而HiMERU还在回上上上个月前的信。

其实是知道的。樱河被连累得很倒霉，超分量的工作，上学，回家前还要在便利店买菜，但一般不会超过九点回来。回来以后，也疲惫地很快就睡着了。

相比他HiMERU过得异常清闲，一个午觉睡到了晚上，悠悠转醒时，脸上趴着的推理小说飕飕地滑下来，空气好冷，秋天到了吗。如果来了请下雨。趁HiMERU不允许外出，把该下的雨水都耗光。HiMERU讨厌粘稠，不能原谅妆花了眼线...想到这里佩服自己太坚强了，乐观到不可思议。

樱河正巧打了电话过来，声音裹在风里鼓鼓的。

HiMERU吗…没有接电话所以有点担心，你在家就好。好的。我会晚一点回来，如果要睡觉的话就把钥匙放在信箱里吧。

樱河，现在在哪里？HiMERU发现自己在空荡荡的公寓里说话比在话筒里掷地有声。

我自己有办法回去，完全没关系的。

用轻松的口气试图把什么都诠释得很轻松，真是坏习惯...很想叹气，甚至一点点说教的心情。突然想到了副所长说过的……多余的，关心。

可是，樱河在哪里都是不必过多操心的人，所以难不成、一丝一毫的关心都会是“多余”的吗...

计程车还是电车呢？不可以走着，九点以后在街上被警察抓到就麻烦了哦。

还是说了，叹着气，像多管闲事的长辈。

哪里有那么严重啊！樱河笑了，在风里笑的样子一定很潇洒很可爱。我的话嗯...还在，还在学校呢。今天加课了、小测。

HiMERU现在就过去。

哈……

这间公寓离玲明很近，很人道的选址，也许考虑到了未成年的通勤。去一次也不难，事务所有给配自行车。至于为什么是自行车……谁让他是事务所的加密文件，见不得光，去哪里都换两辆车接送，到了社区门口就把他赶下去，三分钟的路程走着也风险很大，万一被认出来呢？于是有了自行车。

只用骑十分钟。没人能想到声势浩大的明星偶像也会骑车从自己身边擦过。

故地重游，HiMERU停在校门口，心脏冷漠得快发硬了。也可能是被风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樱河没从学校里，而是迎着一条街跑过来，被风扑得愈来愈近的单薄影子。月光下气喘吁吁，什么啊你还真来，呆瓜吗，听不出我在骗人吗。

身为侦探，对谎言也是要实地考察的哦。HiMERU打量他穿制服的样子，脸很憔悴，也很可怜，头发被风吹得模糊。

那是什么...樱河苦笑着，坐在后座也会被抓吧。真是......

还是坐了，换樱河叹气。手圈在他的腰上。

很冷啊，今天。是啊。

谁也没再说话，只有身体的体温互相交流。

樱河一望上，HiMERU即使骑车也稳重，看着背影好安心，好安心。可是再多看一眼就不能了，骑车接你放学的人，漫画里见过的，女主角怦然心动，很俗套的展开，但是心动...心动，一瞬间的一瞬间的事，就来临了。

再望上是稀薄的天空，苍白的风呼啦啦在耳边膨胀，愁苦的月亮，黑夜流畅得像刚学过的中原中也的秋日诗。

秋风吹起、波浪喧哗，向无垠的前方...他悄悄虚张开手臂。

能拥抱到吗。樱河重进圈紧双手。这算拥抱吗？

回了家，HiMERU想象里很深很深的雨夜也并没有到来。






有买蛋糕，带给他的，装作不在意丢到茶几上。去不了甜品会的HiMERU很可怜吧。本来要更随便地提回来，可是呆瓜去学校接他，完全脱离自己预料，很不HiMERU的行动。“放学顺便看到了，很想尝尝”本来理由都编好了。

HiMERU把芝士小蛋糕切开，一分为二，车厘子留给樱河。

樱河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弯腰尝了一口，笑着说，太甜了，好腻，吃多了会难受啊。HiMERU一件件摘帽子口罩，声音沉沉的。是吗，HiMERU还没有吃。

樱河犹豫了一下，HiMERU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还是放松一点。

叉子绕在小托盘里打转，那句“HiMERU心情也没有很糟”堵着，樱河和自己一样，不刺破别人的秘密，看破不说破罢了。谁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HiMERU很擅长麻痹自己不去介意。樱河不说，是不想显得是在可怜他。

樱河才是吧。HiMERU造成的麻烦，该和樱河无关的。

说什么“无关”...我们不是队友吗

啊，啊，是队友，HiMERU心里转着圈在想。你没有怨言，不累吗，分担HiMERU的罪恶。还是真的视一切都理所应当？樱河很好。樱河不该很好。HiMERU知道樱河要做什么，却从不知道你其实不想做什么。HiMERU心想，没有办法，心里像在打结，但对着这样一个好孩子，怎么能不会有偏爱的心情。只是真要面对他，悄悄看清楚脸说出口，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唱破裸露的阿里阿德涅，舞台对视望穿他的双眼...喜欢。喜欢、爱，常对粉丝说的，都变得沉重不已，浮光里最滚烫的沸腾的隐喻。

你在闹什么别扭。又咬了一口，樱河疲惫的脸渐渐舒展，但很傲娇地说太甜了，不多吃了，紫红的车厘子在唇齿间吐露。先说好哦，我没有觉得不满、麻烦、或者讨厌，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你不用……HiMERU隔着餐桌吻在他的嘴唇上，芝士卡仕达酱融进呼吸间光速挥发，除了甜蜜什么都没有的…吻。

很容易逃开的距离，但樱河琥珀没有。

略惊讶地被推到桌子上，吞食下这个酸甜口感的亲吻。HiMERU终止了一切，像幡然苏醒。






不知道另一边的樱河有没有睡着。也忘记了追问“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那是……？是HiMERU想的意思，还是HiMERU曲解了。说到底，如果冲动来于吊桥反应，那“我”在闹什么别扭。那一刻心底像夏日，蝉鸣拖着一整棵树震颤，很久很久没有那样失态过了。...为什么，为了什么？

那一边呼吸起伏很均匀。

外面噼里啪啦地在响。还是下雨了。

…话说，樱河，在一大堆反问句和疑问句里HiMERU回想，接吻的时候...没有躲避，没有还击，也没有打寒颤呢。被放过了吗，“我”是安全的？外面好吵。从噼里啪啦到稀里哗啦。

樱河没有醒。HiMERU也没有睡着。






樱河风急火燎冲进家门时HiMERU正在客厅小憩，被砰的撞门声砸清醒。他慢动作地看向他。

冷战有一段时间。不说话，不吵闹，不尴尬。人前还是演，笑吟吟地做多余的事，系上帽子，戴好项链，脸对脸补口红，大家越来越爱看花絮而不是正片，想象二人生活也是如此，平淡白日的浪漫。

HiMERU站了起身，那只军绿色衬衫的衣袖缺了口，血淌成涓涓细流，黏在皮肤上。手臂的伤仿佛不是自己的，樱河背对着客厅还在和两层门锁发力较劲。直到HiMERU把他拉开，才气呼呼转过身：好了。

HiMERU边调了蓝牙报警，边取来医用箱，交代了两句以后拨下来一只给樱河。门外是粉丝。不认得，不知道从哪里暴露的地址……HiMERU撩开他的袖子清理血迹。看到了，男性，戴帽子，是美工刀...嗯不重，但是从攻击痕迹来看不像是第一次伤人。樱河一字一句清晰地口述，被擦掉血的时候只是咬咬嘴唇，连“嘶”都没有。

你不会晕血吧？通话的空隙里皱着眉问一旁的HiMERU。脸色怎么比我还差。HiMERU的动作呆了一秒，摇了摇头。

简单包扎后拿家里座机叫救护车。樱河正放下电话，要他别小题大做，真是的，警察马上就来了，当务之急是把你的私生粉...HiMERU终于听出了真相，看向他的眼神在迷路。

樱河没办法，把口袋里的信拿给他。

我也不想瞒你的啊，发到家里没有署名的信，因为是粉色，还以为是给我的呢...本来想着今天交给事务所，副所长不是不允许你收新的来信吗。

HiMERU没有立刻拆开看，听到“家”的字眼时，才发现一直以来樱河说这个字多么自然。情书也常常是粉的，樱河刚上高中，可能还不知道吧。

信的内容第一页和普通粉丝无异，从solo时期就爱着您了，再巨大的暴风雨也没有把爱吹走、今天也在爱着您。还说从来没有信过枕营业和潜规则，即使有也能全然接受，因为爱着您啊。写到用力的地方字迹开始扭曲，所以，不会原谅和您住在一起，能被HiMERU触碰和爱抚的人的存在...总有一天会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落款在前天，同城，昨天签收的信件。樱河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全部特征。樱河什么都没和他说。

...樱河是做蠢事之前完全不去考虑自己的人吗？听出生气了。樱河霍然抬头，很凶地瞪大眼睛：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我只是想帮你）！可是HiMERU看着他的眼神又一次迷失了，怒容也是静静的，渗透出一种什么东西，好像是悲伤，好像看清了曾经自己前身，思想里所有向死而生的坍塌，崩落，每一刻。

樱河慌张起来，捂着伤口跳下沙发，差点跌倒。对不起，对不起啊HiMERU，不是故意看到的，只是......

只是想帮帮你，怎么说不出口呢。因为HiMERU的骄傲，HiMERU的伤痛，全在里面吗。好像刺入那层薄薄的阻碍，我反而会失去似的。

HiMERU接住了他跌落的身体。低下了头，漂亮的眼睛里有金色抖落，鼻息埋进他小小的颈窝里。

但是樱河，你搞错了，无论如何，HiMERU才是该说的那个，不管是谢谢，还是对不起，或者是——

呆瓜。他说。

樱河愣了一下，慢慢微笑了。

真幼稚啊，想笑话他。但是这样的话，平日里最爱用它骂人的自己岂不就成了最幼稚的那个？算了，“呆瓜”的使用权就暂时让给HiMERU好了。






事务所很重视这次事故，人及时抓起来，还好地址没有暴露给更多的粉丝。副所长很抱歉地表示：请两位再多撑一段日子。虽然出了一点闪失，但计划进行得不错。

他当然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俩达成了什么协议，新的默契。不知道卧室的空调找人换过了，樱河也没有急着回去睡。不知道樱河在课上跟念“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的时候，眼前走神看到的是谁。更不知道HiMERU如何亲吻他手臂上的伤疤。

抱住樱河的过程和预想里的大相径庭，书中说过的爱人温暖的体温…但是，樱河从冰凉到烫热几乎没有这个过渡。进去时呼吸赶着呼吸在打颤，很不甘心的样子。适应力很强的孩子，尽管嘴上翻覆着好难受不要了，身体却很坦然地接受他，像躺在沙滩暴晒，干渴又上瘾。唯独钝痛来袭时终于露出很忍耐的表情，眼睛睁大，眼泪淌下来，滑过脖颈时冷得哆嗦一下。他用力地望进HiMERU的脸，却无力推开他一点。HiMERU有点忍不住，正要抬手关灯听到他说别管了，讨厌黑暗的房间。

樱河很讨厌？

嗯。很讨厌，不喜欢。

…这样吗。

啊我是说...以前就总呆在很黑的地方很久…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里了。

那HiMERU现在，是不是该立下誓言“会负起责任带樱河出去”什么的……他好像真有几分认真，低下头，重新细碎啃咬在他的锁骨上。

是吗。你也不确定啊。樱河却很幸福的表情，含含糊糊地和他接吻，因为仰起了头，猝然被自己的口水（也可能是HiMERU的，谁知道呢）呛到了，一咳嗽，眼角又沁出新的眼泪。

HiMERU慢慢将他的眼泪抹下来。最终没有关灯。






天城那只阔大的手掌再伸过去时，他终于没再躲。恭喜恭喜，新年快乐，考试成绩？诶，还没出啊？啧，押了小琥珀考年级第一来着，请吃大餐还做不作数啊。

燐音君，好煞风景。椎名替他小小抗议了一下。怎么能在高中生过节时提学习成绩呢！好歹是成年人——天城另一只手作势朝他挥拳。如果还想好好生活就要学会好好说话哦丹希~

这话该…该原句奉还给燐音君才对吧……你你你你这个，你这个——

恶魔！强盗！小白脸！诈骗小孩子请客的人渣！！

丹希突然间彻底不要命了，冲他大喊。

……这算什么，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樱河想，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考不了第一。他把天城的手爪摘下来，从容地捋捋头发。两个人立刻绕着场子你追我赶。想吵架罢了，丹希何必惹祸上身，如果只是宣泄不满——嗑药亢奋起来了吗？话说回来，HiMERU在哪里？

樱河开始左找右找。

跨年舞台是露天的，不知道高层们怎么想的，只是彩排隔壁组合就已经晕倒一个了。HiMERU讨厌阴天傍晚灰蒙蒙的自然光线，说是脸会跌进颜值界的马里亚纳海沟。樱河发消息问他，他说在化妆间。

一进去，果然坐在沙发上等他，问在看什么时很大方地把平板上递给他。帖子上说看到了摆在后台的花了，蓝色和粉色的，一定是要台上互相送吧。

哎，那是事务所和粉丝们送的用来装饰的花架啦。下面有人很懂行地回复。

这个论坛居然还在。樱河划了两下，......不对，你居然还看！

倒是挺有趣的，樱河也可以看看哦，对把握粉丝的动向很有帮助。

可，这，这种恶趣味……翻到口无遮拦的内容有点遭受不住，趴到沙发那一边，空调的暖气烧在脸上。这群粉丝真是...HiMERU还能乐在其中，太奇怪了吧。

以前没见你说过不喜欢，樱河很在意？

......

说“在意”就真的认输了。

赌气一般地跳坐起来，拿嘴巴堵他的坏心眼，别想耍到他，小孩子的胜负心。HiMERU不急不慢地迁就着他，掰着他的下巴加剧了亲吻。樱河很快被暖气蒸得发晕，回神时不知怎么地就坐在他怀里，趁着还有力气赶紧爬下来。

有时候也怀疑是真的，你那些...不然怎么——一边蹭着嘴巴一边说。HiMERU笑着看他直到现在还磕磕绊绊。时至今日有什么必要呢。

距离风波已经过去两个月半，互诉心意一个月，HiMERU完全恢复工作六个星期。门外打闹渐渐袭近，樱河琥珀坐直，坐好，特别端正。真是的，跨年把所有人弄得都亢奋。

所以有花吗？眯着眼睛挑衅地问他。没有。HiMERU诚实地回答。樱河放下心来，HiMERU还是HiMERU，真好。

新年的钟声隐隐响彻在门外，喧嚣着，是对七个小时之后的预演。好傲慢的声音，跟着HiMERU出去，心想，像在向“未来”宣示主权。还有流光溢彩的烟花，焰火，庆祝一切美好开端和不期的结束。从那个灭尽灯火的夜开始...或许更早。

但是。

不需要花，花火，太过绚烂的东西。

只要黑暗里……有人帮我打开一盏一点点光亮的灯就好了。



fin.

感谢阅读。




＊文中提到的秋之诗是中原中也的《盲目之秋》

＊“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改自织田信长“人生五十年，与天下比，如梦亦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常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