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顶上的日光灯明显转换成自然光，随后暗下去、又进而转换成金紫色交织的柔和光线时，飞电或人不禁分心。
　　──这也太有气氛了。
　　他底下的男人懒洋洋地哼了声：“怎么？”
　　“这个光线……”
　　“这灯原本的色调我不喜欢。”
　　天津垓不以为然：亏得办公区只弄了面寒酸的装饰墙，办公桌后的窗户算什么？不只影响防晒还干扰阅览。
　　邻近社长桌旁的工作区是实验室等级的区域──即使并不防尘也不防任何东西──之所以会在实验桌上被搞并不是天津垓的主意。
　　虽然也不能全部推给飞电或人。

　　
　　　　
　　他们原本的话题是修玛吉亚：原本隶属于副社长秘书的谢丝塔。要嘛飞电或人脑子不清醒、要嘛脑子被改造了。当他突然只身跑来飞电塔，在采取行动前只能站在公司大门外一筹莫展的当时，出入口辨识系统向刃唯阿提示前社长的出现。
　　刃唯阿神情难以言喻，斟酌用词：“……我去赶走他。”
　　“不需要。”
　　来者是客。天津垓望向自己刚刚揉皱的飞电公司旧传单。
　　──谢丝塔的什么话题？
　　公司机密。销毁方式。拆解的零件用途。反正不是能相谈甚欢的话题，天津垓厌烦飞电家男孩跳针“修玛吉亚不是工具”一说，而男孩再次指责新社长恻隐之心的极端缺乏。
　　“──我反倒很惊讶你这样能在社会上活下来。”
　　这话不知道引发对方什么开关，年轻男孩突然沉下脸。
　　“你根本不知道我遇过的事情对我有多重要。”
　　这回应几乎是立起铜墙铁壁。
　　无论原本想谈什么，都不再有提起的馀地。
　　等数年过去，也许说这话的人会羞耻于当年的不成熟，也或许这只会让飞电后继者把曾存的年轻和愚蠢的行为通通合理化。年轻、天真、以为自己可以用梦想来代表行为。这个失败的后继者。这段时间天津垓在他身上汲取挫败并不困难，怒火却不常真正显露。
　　天津垓伸手去取桌上瓷杯，不久前茶已喝完。壶放在社长桌那，部下离开前帮他加了热水──茶叶泡久了可能要苦。
　　当飞电或人按住自己手腕、敲击在桌上的时候，天津垓脑内并没有特别规划到这一步。

　　
　　　　
　　年轻的身体与天津垓在实验台上厮缠。这台子对天津垓来说不高，将脚摆上去轻而易举，长度是真有点不够，当鞋子早已落地，脚踝磕在桌缘时，他心想得对与自己毫不同调的年轻人的专注表示不满。
　　──于是灯光变色。
　　或人没有听到哉亚社长发出指令，终端眼镜不在视线所及之处，对方手上的手环毫无反应。
　　“摆个特定姿势就行了。”
　　特定姿势……哪一个？
　　馀光移到天津垓脖子上，或人遏止自己逃离现况的冲动，他刚听到西装落到地上的声响，羊毛薄衫暂时还存于哉亚社长身上，裤子褪至膝盖岌岌可危。他之前没注意过，原来年长者用的腰带是白色编织绳，扣环是蛇眼般的暗金色。太蛇蝎了。或人当下想了个丝毫不适用的评价，一时又想不到其他同义词。
　　亲吻是个令两人都不再具备话语权的邀请，意犹未尽的天津垓勾住年轻人脖子。
　　“别把我杯子砸了，我等一下还要用。”
　　或人瞪他，忿忿不平地把悬在自己后颈上的手按回桌面。

　　
　　　　
　　装盛茶叶的滤筒并未安置在壶内，而搁在了盘子上──或许该奖励部下的细心。
　　披上外套回到社长桌前，天津垓眯眼望向过于明亮的外窗。
　　他总会让这里隐去原本的样子，在飞电或人下次来之前。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