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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鱼

作者 : 鸳暖袅愈

分级 少年 同性(女)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 人外生物

原型 第五人格 舞女 , 玛格丽莎•泽莱 , 雕刻家 , 伽拉泰亚

标签 雕舞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D5雕舞相关

49 0 2023-7-4 00:35
导读
(21年的文
一年了终于写完了!前不搭后的,随便看看吧。

马尔科姆私设避雷,涉园医、黄占、琴画、杰佣,避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is the love 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

一个翱翔天际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一个却深潜海底

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人鱼与天使会有结果吗?

“……相遇只是意外。”


……

“早上好啊,泽莱小姐!”

听到了这活泼阳光的声音,玛格丽莎放下手中的八音盒,抬眸看了看窗前对着自己笑的青尾人鱼,礼貌回道:“早上好,伍兹小姐,您今天好像起的比往常早的多。”

艾玛·伍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布着小雀斑的脸颊微微泛红:“毕竟……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我很激动啦。”

她随后指了指玛格丽莎身边一个洁白的八音盒,问道:“请问这个八音盒多少钱?放的是什么歌?”

“嗯?这个吗?”玛格丽莎拿起那个小巧的八音盒,“是《最后的玫瑰》,很宁静的曲子,价格嘛……10个金币吧。”

孩子气的艾玛可能觉得有些贵,嘟了嘟嘴,但还是从钱包里数出10个金币,交给了玛格丽莎。

随后,捧着白色的八音盒,甩甩青绿色的鱼尾,向窗口的玛格丽莎挥手告别,转眼间,消失于远方。

这孩子,跟谈恋爱了似的。玛格丽莎想着,她将十几个漂亮的八音盒放在篮子里,轻轻关上窗户后,便出了门。

红尾的人鱼提着篮子,游出了浅海海面。

清晨的阳光落在大海,四处仿佛被渡上了金子。玛格丽莎随意的将篮子放在一块较小的礁石上,自己则悠闲自在地枕着大礁石,欣赏最宁静的美景。

毕竟这种景色,即使是在浅海海底也都见不到。

浅红色的鱼尾时不时拨动着身边的海水,海面泛起阵阵涟漪,惊的几只小鱼慌忙逃走。

直到岸上的树林出了细小的声响,玛格丽莎才舍得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地拿起篮子,游向岸边。

一位青年精灵从树林里走出来,看到在浅海的玛格丽莎,径直走了过来。

“瓦尔登先生,这是您定的八音盒,共计190个金币。”

“多谢,这袋子里有200个金币,不用找了。”精灵艾格·瓦尔登将钱袋丢给玛格丽莎。

后者有些迟疑地将篮子递过去,“还真是……有些土豪啊,您也算是我的常客了,但买这些八音盒,似乎不是因为您自己吧。”

艾格愣了一下,尔后回神,回道:“的确,但您是怎么知道的?”

“从我的一位鬼魂朋友那听说过,瓦尔登先生似乎对音乐方面……并不感冒?”玛格丽莎想了想,自以为用了一个好一点的词形容。

“呵,您那位朋友说的对。”艾格冷哼一声,不满道,“不过这事与您无关,红色鱼尾的,人鱼小姐。”

这个天生孤傲的精灵轻蔑地瞥了一眼玛格丽莎,便带着八音盒离开了。

玛格丽莎倒是无所谓,无论是哪个种族,都似乎很是厌恶人鱼,认为他们天生就是恶种。与某一本不应存在的神交易的恶种。

不过,这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只要自己的利益还在就好。

她感到有些自讨没趣,正想返回浅海海底时,玛格丽莎看到天上那朵最大的云中,冲出了一个带翅膀的女孩。

女孩挥动着羽冀,金色的头发有些炸毛。随着她的一个俯冲,一块小云被连带着冲散了。

那是……天使?

果然是神的宠儿,可以这么自由自在的。不知为何,玛格丽莎望着那天使,心情倒好了起来。

回到了浅海海底,她再一次撞见了艾玛和……附近诊所的医生艾米丽·黛儿手牵手,甜蜜蜜地逛着,但她没有多想,只希望快点回去,毕竟今天还有几个定单还没做完。

在这个世界上,人鱼是最劣等的生命体,而最高等的生命,是神。

当然还要分为邪神与神明,邪神就是被封在海洋的中心最深处的黄衣之主,哈斯塔。祂经过的地方,将寸草不生,漆黑的触手随处生长。

就因为同处于一片海洋,神明便认为人鱼与黄衣之主是同流合污之辈,将人鱼族列为低等种族。

真扯,玛格丽莎想,她甚至都不知道邪神长什么样,凭什么算他们与邪神有关系?

就算是有关系,最近最近也只能是对街的伊莱·克拉克,他作为一名先知,当然会与神扯上点关系,但人家也不信仰邪神。

感觉越想越气,她抓起身边的小丑鱼玩偶,抱在怀中使劲搓揉,却忽然想起那个天使的身影。

小时候,爸爸妈妈偷偷带着她到海面看过天使,成群结队的天使身着白色的长袍,洁白无瑕的羽翼竖立在身后,他们站在云层之上,向太阳膜拜。

那天是天使们的朝圣日,一年只有一次。当时的小玛格丽莎不明白此景的含义,只觉得好看。可惜后来父母被“处决”后,就再也没能见到这一景象了。

玛格丽格叹了口气,抱着玩偶,继续制作起八音盒。身为这片地方有名的八音盒直销商,她还要多屯点货,以备不时之需。

可脑海里,早上所看到的那个天使的模样,愈来愈清晰,洁白无瑕的羽翅,金色的发丝,或许,她还有一双天空般清澈湛蓝的眼睛——又或者不是。

唔。玛格丽莎烦躁地挠了挠蓬松的卷发,粉红的头巾险些被揪了来,她手中的八音盒外壳初步成形,却被她扔进了垃圾娄中。

“好烦,做废了。”紧紧地抱着小丑鱼,玛格丽莎的心却不住的躁动。

下次,还能看到她吗?

等等,为什么……会期待。

让玛格丽莎没想到,第二次见到那个天使,并没有过多久,反而是很快。

如火在燃烧般红的天空宣告了一天快要结束,然而不同于寻常,又一条人鱼将要被处决。

天使们的锁链将满身是伤的绿尾人鱼青年悬空绑起,他湛蓝的眸中,没有一丝生机。深绿色的鱼尾上血迹斑斑。一簇簇火光突然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青年的脸庞。

青年的嘴角贴着胶布,看着面前跳动的火光,他下意识地看向下面,除了黑压压一群看热闹的生灵,就没有别的了。

那个吸血鬼伪绅士也是。

“雇佣兵奈布·萨贝达,多少生命在你手中消逝,你却竟然没有一丝对他们的愧疚吗?”

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天使,他清了清喉咙,大喊道。

但玛格丽莎却忽然愣住了,不是因为那个说话的天使,而是因为他身后,那个让她熟悉的身影。

是她?她为什么也会在这?

她下意识游过去,却被身旁的伊莱拉住:“泽莱小姐,前面是处决现场,或许您现在不应该过去。”

“抱歉,是我失礼了。”玛格丽莎反应过来,连忙退了回去,让她有些疑惑地是,刚刚伊莱的手劲,好像很大。

没等她反应过来,玛格丽莎听到上面人鱼青年冷静的声音。

“愧疚?呵,我会因为杀死那些杀人犯而愧疚吗?”奈布正视着那个天使,眸中清明了许多,他大声地喝斥道,“如果舒张正义也是错的,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嘴硬的人鱼,你无心悔过,那就在火中审视自己吧!”那个天使一招手,所有天使都松开了锁链,天空中仿佛有好几只无形的手,牵着链子。火飞到锁链上,向青年的身体冲去。

在火花炸开时,一道黑影冲过层层包围的天使,飞向了他,奈布在火光中,看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伪绅士……你真的好磨叽!”

奈布看到火包住了他们两人,火苗蹿上他们的身躯,“等等,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你会死的!”

杰克不作声,火已经燃烧起他们的皮肉,烧焦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他们早就不在乎了。

身上疼痛不已,但在奈布的眸中,此时却只能容下那个叫杰克的吸血鬼。

杰克也是。

不顾烈火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他紧紧地拥住了怀中的人鱼。

“小先生,来世,我们再在雾中共舞吧!”

还有三个字,杰克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爱你。

那是他们到了生命的结束,都没能说出的话语。

在众生的注视下,烈火燃烧着,他们终化做灰烬,渐渐散落在风中。

麻木不仁的人鱼们看到自己的同伴在自己面前被处决,也只是唏嘘不已,便化作鸟兽般散了。

玛格丽莎在离去之前,回头望了望那个还未成长的天使。

她黑色的眸子注视着飞舞的灰烬,不知道在想什么。

玛格丽莎莫名想去找她,也许只是面对面,但最后也只是转过身回到海底。

伊莱留在原地,望着满天的灰烬,不知在想些什么。

往后的每一天,玛格丽莎都会浮上水面,注视着自己永远到不了的天空。她所制作的八音盒,也开始偏向于蓝色与白色。自那位秉持公正的人鱼雇佣兵奈布·萨贝达被除刑后,玛格丽莎便经常看到那个小天使在空中飞行。

像是要冲破某种枷锁。

直到有一天,当玛格丽莎再次游向水面,却发现小天使倒在岸边,奄奄一息。

血迹沾染了她如太阳一般灿烂的头发与洁白无瑕的羽毛,那一对双翼被天使独有的绳子绑起来。

小天使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玛格丽莎自诩不是什么大善人,此时却还是思考了一下,双臂轻轻抱起她,带着小天使沉入海底。

她知道,这一举一但被发现,就只有死了。

天使一族拥有极其强大的适应能力,包括水下呼吸。但眼前这个小天使显然快咽气了,玛格丽莎便加快了游速,赶向艾米丽的诊所。

艾米丽正好要出门,见到这一幕,没说什么,只是让对方赶快进来。

两个小时过的很慢,当玛格丽莎看到艾米丽时,对方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艾米丽同情地看了看躺着的天使,叹息道,“她双腿彻底废了,翅膀的伤也很大,短时间内无法飞行,身上多数是皮外伤。得亏她是天使,否则这些伤样样都能让她死。”她摇了摇头,拍了拍玛格丽莎的肩。

“我先走了,还有一个傻姑娘在等我,现在她已经没有无碍了,请安心等她醒来吧。”艾米丽甩动纯白的鱼尾,游向了那片海底的花园。

玛格丽莎目送艾米丽远去,坐在小天使的床前,时间过的很快,快到让小天使恢复醒来;但也过的很慢,慢到让玛格丽莎在床边昏昏欲睡。

小天使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略卷短黑发的人鱼小姐,心里不禁一惊,慌忙想要逃走。

这不是一天到晚看着自己离家出走的可疑人员吗?

难不成自己真的被拐卖了?

可是……自己明明是被……

小天使眸子微冷,抓着被子的手颤抖着,她刚刚尝试动了一下腿,果然,腿部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这就是,天使所谓的公正吗?

小天使的身躯无意识地颤抖着,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惊醒了玛格丽莎,所以当她揉了揉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某小天使……正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姿态游泳。

“您醒了?”

听到她的声音,小天使先是愣了一下,便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开,但还没游多远,手却被人轻轻抓住,“先休息一会?您还有伤在身……”

细细斟酌了一番后,终于,小天使紧盯着玛格丽莎的手,小心翼翼地游回床上,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鱼的一举一动,让玛格丽莎有些心里发毛。

“你……”

小天使终于开了口,“不会把我……卖掉吧……”

玛格丽莎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这孩子是把她当成什么人……哦不鱼了?

“咳,这个……可说不准哦!”

玛格丽莎心里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作思索一番说道,还恶趣味地做出恐吓的样子,却把面前的小家伙差点吓哭。

我有那么恐怖吗?

红尾的人鱼小姐在此刻沉默了。

结合自己身上的伤,且对方看起来虽然仍然很可疑,但似乎并没有恶意,小天使终于同意了先在海底生活一段时间——毕竟对方看起来应该是个好鱼。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玛格丽莎也终于切身体会到天使生长速度之快。曾经还略显婴儿肥的稚嫩面孔,经过一年的时间,退去了青涩,成熟了很多。

当然,身高也长了不少,身后的羽翼也变得更加丰满洁白,虽然不常使用,但天使在和玛格丽莎送货上岸时,会自己偷偷溜到一边,尝试挥动羽翼片刻,确保飞行没有问题。

只可惜,她的腿却彻底废了,玛格丽莎偶尔有时也会发现对方的失落。

对于这个蹭吃蹭喝蹭住的天使——虽然是自己邀请的,玛格丽莎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了现在的习以为常,同时得知了对方的姓名,伽拉泰亚。

“很奇怪的名字呢。”

玛格丽莎说着,手里忙着把面前的八音盒发条校正。

伽拉泰亚不满地嘟了嘟嘴。她坐在玛格丽莎的床上,抱着玛格丽莎的小丑鱼玩偶,纯白的翅膀抖了抖,“还不错啊,我们天使的名字都这样……”

“没有姓?”玛格丽莎打断了伽拉泰亚的话。

“可能吧,比如我哥安东尼奥,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姓啊。”伽拉泰亚说道。

玛格丽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便点了点头,忽而一愣,转头看着床上的天使:“……安东尼奥?”

“前几天执行一个精灵处刑的那位,”伽拉泰亚顿了顿,“就是我哥。”

“……你和你哥可真不像。”玛格丽莎也不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不仅仅是样貌方面。”

“之前很多天使也都这么说过,毕竟我们并不是亲兄妹,只是父母认识罢了。话说,玛格丽莎,你最近可真忙。”

伽拉泰亚指了指玛格丽莎正在摆弄的簧片,却没想到招来对方怨念的眼神:“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哥,我最大的金主都被他处刑了,现在只能靠狂接单子维持生活。”

“别说,你们天使可真喜欢处刑这个破事,一天到晚处刑处刑的。人鱼奈布·萨贝达、吸血鬼杰克……哦,他是殉情,和萨贝达先生一起走向生命尽头的的,现在还多一个艾格·瓦尔登。

话说回来,你哥……你哥可真像我那金主瓦尔登先生曾经描述的人。唉,伽拉泰亚,安东尼奥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我哪知道啊,玛格丽莎,你好八卦啊。”

“我……我这是关心人家,好歹曾经认识……但我之前听他说过,他有一个一直爱着的人,可惜了没能在一起。”

“不过,如果真是他……被所爱之人杀死,他一定很难过吧。”

玛格丽莎只是尽力地将八音盒组装起来,也没有注意身后人的沉默。

过了两三个钟头,玛格丽莎终于将那个暗色的八音盒拼成功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带着八音盒出门。

见身后那个天使仍发着呆,她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了,忽然一幅深仇大恨的样子,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别怕了,和我一起送货啦。”

伽拉泰亚连忙从床上下来,套上麻衣斗篷,用一对翅膀挥动海水,随着红尾人鱼出了门。

“这个八音盒的样子,真心的暗沉。”

路途遥远,伽拉泰亚感到有些无趣,她挥动翅膀来划动海水,游到玛格丽莎的身边,费尽心思想找一个个话题来和玛格丽莎聊天。

“还有,不仅样子暗沉,就连曲子也很奇怪,很瘆人。”

“人家是先知,搞神学的,没准是人家的传教曲呢。”

玛格丽莎拍了拍伽拉泰亚的头,无奈道。

“可,我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伽拉泰亚嘀咕着,跟在玛格丽莎身后慢慢地游着。

声音不大不小,玛格丽莎也能听到,不过她也不好奇这事。

反正也没有多大关系,她想。

先知,伊莱·克拉克,住在很远的深海之地,那里人烟稀少,密密麻麻的海草丛为它平添了几分神秘与阴森。

一人鱼一天使游了很久,才穿过海草丛,当看到一个暗色的小房子孤零零的立于一片空地时,伽拉泰亚收起翅膀,玛格丽莎走向前去,轻轻拉响门口的门铃,门被打开,首先冲出了……一只鸮。

“格秋,别这样。”

随后,一名上身被黑袍包裹的男子缓缓游出,将那只气乎乎的鸮捧回来,深蓝色的鱼尾划动着海水,就算被画着符文的布条蒙上了眼睛,也无法把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柔掩盖。

“好久不见,泽莱小姐。”伊莱将因为认为伙食严重不达标而生气的鸮托在肩膀上,面向玛格丽莎,“抱歉,格秋让您见笑了。”

他凭借鸮的视角,看到跟在玛格丽莎身边的伽拉泰亚,微微愣住。

“呃,不碍事……”见生气的鸮还想往伊莱脑袋上啄两下,玛格丽莎连忙将装着八音盒的篮子递去,“定制的话是26个金币,看在交情的份上我就抹个零吧。”

“这多不好意思!”

伊莱闻言忙摇头,执意拿出26个金币给玛格丽莎,气愤的格秋又往伊莱头上啄了三口。玛格丽莎本就是担心再这样下去,鸮会继续和伊莱置气,见两人鱼推托不过,便收下了23个金币,带着伽拉泰亚和伊莱匆匆告了别。

“格秋,我都说了,新鲜的小海鱼回头我会帮你买的,不要急啊。”伊莱注视着玛格丽莎与伽拉泰亚走远,转身对着气鼓鼓地鸮宽慰道,“泽莱小姐和我平时交情还说得过去,我不想欠下她的人情。

“而且,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格秋忽然冷静了下来,跟在他的身边。

伊莱捧着八音盒,游向小屋后的远处。

“毕竟,那帮没有良心,有失公正还害死我朋友的家伙,怎配做这个世界的领导者?”

“只有至高无上的祂,才应该拥有这个世界。”



玛格丽莎很苦恼,最近天使界不知道为什么,查的很严,原来看到她这种无证经营的小商小贩还能通融通融,现在直接连砸带抢。

弄得她现在也没办法,只好天天窝在家里,孤单寂寞。

哦,还有一个伽拉泰亚。

“伽拉泰亚。”

“嗯?”伽拉泰亚听到后,视线从桌上的陶土转向对方。

“你又动我的土。”

玛格丽莎有些不高兴,因为担心之后没材料制作定制八音盒,所以她没有动那批刚到货的陶土,谁知道被这货拿去糟蹋了。

伽拉泰亚嘟了嘟嘴,说道:“我只用了一点点,玛格丽莎。”

“嗯哼,那让我康康?”

玛格丽莎游至伽拉泰亚的身边,看到桌上不可名状之物,嘴角一顿抽搐,“这什么?”

“你。”

“我不是面饼蛇谢谢。”

看到伽拉泰亚沮丧的样子,玛格丽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思索一番后,她叹了一口气:“我教你怎么雕刻吧。”

小刻刀在她的手中灵活地舞动,一只栩栩如生的海葵出现在她手中。

出于玩笑心理,玛格丽莎在海葵中央刻了一个伽拉泰亚的脸,小天使伸着个脖子,看到对方手中的东西却抿了抿嘴。

“玛格丽莎,我jio的海葵不长这样。”

“我不要你jio滴我要我jio滴。”

伽拉泰亚在雕刻方面,天赋的确极高,几天后,玛格丽莎看着桌上一堆终于不再是面饼蛇的自己,一边欣慰地笑哭了。

肉痛并快乐着。

“玛格丽莎,我想这个送给你。”伽拉泰亚终于放下了颜料,将手中的雕塑举给面前的人鱼看。

玛格丽莎接过来,是小人鱼和小天使共坐于一块巨石上,背靠着背,小人鱼眼望天空,而小天使则低下头,注视身上的水花。

和她们俩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玛格丽莎欣赏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嗯哼,还算不错。”

“这次就免费搞个八音盒给你玩玩吧!”她抱着雕塑,转过身,翻找起做八音盒的工具,“歌曲名字就叫……《飞鸟与鱼》!”

“嗯,太好了……”

伽拉泰亚轻笑。

“什么太好了?”

“太好了,”伽拉泰亚顿了顿,“你喜欢我的作品。”

所以,你会……喜欢这个作品的作者吗?

望着玛格丽莎忙碌的身影,无论是乌黑亮丽的卷发,还是纤细的腰身,都放在眼里。

担心眼神太热烈会被发现,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海底的照明不好,即使是被称为“浅海”,微弱的阳光也要穿透层层海水才照到这,好在自己也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习惯了这里的暗反倒觉得无所谓了。

但她若在仔细一些,便可以发现,远处有一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深紫色触手,在肆意生长。

让人没想到的是,两天后,天使界派下天使来驱逐人鱼,由安全的浅海驱逐到危险的深海。

人鱼只能在天使们的驱逐下,离开自己的家乡。

不少年轻气盛的人鱼不满于天使的所作所为,闹着要抗议,却被天使当场射杀。

鲜血染红了这一片海域,伴随着他们亲属那撕心裂肺地哭嚎,让每一条人鱼心中都抹上了阴霾。

领头的天使在高处注视着这一切,与其他天使不同,他那乌黑的长发几乎将他的脸全都遮住,一身白色的袍子在他身上很是突兀。

因为时间紧迫,玛格丽莎只来得及将主要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带上,便抓起伽拉泰亚的手,随着大部队一起游往深海。

一路上,由于常时间的迁移和食物的不足,很多年纪大一点的人鱼支撑不住,即使是天使们用鞭子一下下击打的疼痛,也无法阻止他们倒在了半路上。

天使们不会给予他们一点怜悯之心,所以,他们最终只会成为过往猎食者的食物,而他们的亲人也只能在抹去眼泪后,继续被驱赶前行。

伽拉泰亚因为腿的原因,本就无法游泳,而身后的一对羽翼则因为为了隐藏身份,用麻布斗篷包了起来,整个人都没有办法活动。

好在有玛格丽莎一路的支撑,这她们才勉强没有掉队。

而领头的那位黑长发男性天使则注意到了她们,微微皱起了眉头。

越靠近深海,周围便越是危险,玛格丽莎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一条黑尾的小人鱼被一条潜伏暗处的大鱼抓住,她的妈妈狠狠抓着孩子的尾巴,不肯放手。最终那条小人鱼被咬去半截身体,血肉的碎片甚至擦着玛格丽莎的脸而过,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那位母亲抱着自己孩子的半截尸体,双眼无神,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她只觉得心寒。

前有捕食者,后有驱赶者,他们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终于到达了浅深海间的临界点,一条无法见其边的光幕,将两片海域割裂。

那位领头的天使上前,将光幕割开出一个仅可一人鱼通过的小门,确保没有浑水摸鱼的家伙。

一条条的人鱼被赶进深海,迎接他们的,将是没有希望的明天。

玛格丽莎抓紧了身边人的手,内心祈祷着自己与身边的小天使能够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

排在前面的人鱼逐渐减少,玛格丽莎甚至听到自己的心在不停地乱跳,她下意识更用力地握紧伽拉泰亚的手,回眸却看见对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玛格丽莎不自觉靠近了伽拉泰亚,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她们给了彼此一点安全感。

轮到玛格丽莎时,审查的天使看了看她,点点头将她推进小门,却拦下了披着麻衣斗篷的伽拉泰亚。

“把斗篷脱下来。”那名天使皱着眉头,命令道。

伽拉泰亚紧紧地抿着唇,没敢说话。这里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领头的那名天使,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披着斗篷的伽拉泰亚,但当看到她与玛格丽莎相牵的手,却沉下了脸。

“和你说话呢,听不到吗?!”

那天使有些恼了,他提高了声音,斥责道。

他上前伸手,想要将伽拉泰亚身上的斗篷扯下,被玛格丽莎下意识拍过去,并紧紧握住伽拉泰亚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领头的天使见状,终于开口问道:“您在干什么?怎么,这位是不方便见面,还是……”

他咧开了嘴,顿了顿,笑道:“还是要隐藏什么呢?”

“她……她,”玛格丽莎慌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她是我的妹妹,叫娜塔莎·泽莱,早些时候……险些被猎食的鲨鱼吃掉,但留下了全身的伤疤,尾巴也断了半截。娜塔莎一直很自卑,从来没把这身斗篷脱下来过,可不可以烦请您通融一下。”

玛格丽莎的直觉告诉自己,就算深海再危险,也远不过面前的男人。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生命,无数双眼睛望向这边。

“哦,是吗?”

那天使摇了摇头,透过他乌黑浓密的长发,玛格丽莎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审视的眼光。趁她不注意,他迅速扯住伽拉泰亚的斗篷,一把扯了下来。

“别!”玛格丽莎伸想阻止,却无济于事。

金色略有些炸毛的长发在海水中飘散着,洁白的羽翼被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伽拉泰亚一脸不可置信,墨色眸子紧盯着面前的天使。

“……安东尼奥!”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妹妹,在这里玩太久,令尊可是很想你的啊。”奥东尼奥尾字语调上扬,一脸戏谑地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游戏要结束了,不要再和你旁边的人鱼小姐继续玩什么角色伴演的戏剧,和我回去吧。”

伽拉泰亚咬紧了牙关,怒视着安东尼奥,忽然抓起玛格丽莎的手,展开双翼,一个猛冲向海面冲去。

“啧,不听话!”安东尼奥脸色很不好,他将一小部分天使留下,自己带着剩下的天使,紧追其后。

伽拉泰亚和玛格丽莎冲出海面,担心对方掉下去,伽拉泰亚便两手环着玛格丽莎的腰,玛格丽莎下意识搂着面前人的脖子。彼此之间零距离,但她们谁都没有心思注意此时旖旎的动作。

因为后面的追兵没有放弃追捕他们。

伽拉泰亚对天空很熟悉,从小到大,每一次与父亲发生争执后,她都会在云中急速穿梭来发泄情绪,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们身处在高空,玛格丽莎从未离开过的海洋被低处浅浅的云层逐渐遮掩,忽然眼前一暗,伽拉泰亚带着她冲进了云里。看起来轻柔的云朵被冲散开,暂时让她们躲开了安东尼奥他们的视线,扑在脸上,竟然有些凉意。

“玛格丽莎!我快支撑不住,一会儿我把你扔下去,躲得越远越好!我去引开他们!”

那些惩罚,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速度加快,强大的气流让伽拉泰亚的话语被冲撞的支零破碎,玛格丽莎虽然明知道对方想要自己活下去,却因为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感到愤怒,“你以为我回到海里就能活下去了吗?!就那帮家伙的德行,不可能会放过我!你别忘了深海那还有一帮子混蛋天使!”

“可是!”

“没有可是!”玛格丽莎狠狠地瞪着伽拉泰亚,大吼道,“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能够好好活着!”



伊莱远远地凝望海底的这一切,绝望笼罩在这片海域,连带着他都觉得心沉沉的。

黑色的眼罩隐藏住他眼中的波涛汹涌,他肩膀上的那只鸮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呼唤他,却被他按了一下作为安慰。

“我明白,格秋。”

伊莱顿了顿,又轻轻抚摸着它,鸮亲昵地蹭了蹭他。

伊莱看上去在看着鸮,却好像又是在透过它,望向……“衪”

“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面向面前死伤惨重的同胞,以及在四处帮助他人的医生艾米丽·黛儿,伊莱在心里打了一个草稿。

“你们甘愿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让那些所谓的公正束缚自己的生命?”

四周的人鱼直起了身子,望向伊莱的眼神,有疑惑,有激愤。

伊莱很满意他们的表现,他向前一步,手中的八音盒开始发出阴森的歌声,身后的土地中骤然出现数个百丈高似触手一般的家伙,中心似乎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反抗吧,我的同胞们,迎接真正接纳我们的神明!”

歌声让所有在场的人鱼迷了心智,伊莱取下了眼罩,碧蓝的双眼紧紧注视恐惧之形中间的神明。

领着一众人鱼屈下尾巴,他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高喊道:

“吾主哈斯塔!”



绝望,真的很绝望。

小玛格丽莎在拥挤的人鱼群中艰难前行,听着旁边人鱼的大肆议论,她没有去理会。

但紧握的拳头却证明,她此刻的心情。

天使对一对人鱼夫妇的处刑开始,火舌放肆地吞噬,灰烬落在小玛格丽莎的头上,早已冷却,甚至于有些冰冷。

这对夫妻做错了什么?

谁也不知道,连他们自己也是。

她仰起头,墨色的眼睛里没有了神采。

小玛格丽莎明白,从现在开始,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玛格丽莎憎恨天使,是因为他们夺走了自己的童年,被迫自己提前面对现实。她爱财,也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穷怕了。

那对于伽拉泰亚呢?

那个有着浅金色头发,与深黑色眸子的小天使?

从第一眼开始,玛格丽莎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伽拉泰亚长得真的很好看。

而且,当玛格丽莎仰望于万里长空,只有她与其他天使不一样,那种勇于冲破枷锁的精神,与众不同。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一样的。

一样是孤独的。

玛格丽莎是忽然被吓醒的,她靠着深呼吸,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四周是暗色的钢管,一排排笔直的插在地上,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小房间,淡淡的血腥味笼罩着,让她生理上感到恶心。

伽拉泰亚在自己身边,两人的手腕上,都被铐上了铁链子。

或许是因为飞行消耗过大,伽拉泰亚低着脑袋,仍然没有苏醒。

曾经伽拉泰亚的翅膀被掰折过并用绳子绑起来很久,复健也做得不够全面,导致她的翅膀在经过长时间激烈运动后,甚至有点脱臼的感觉。

玛格丽莎有些心疼,她凑得更近了一点,本想观察伽拉泰亚有无伤口,但看到面前女孩的此时安静的面容时,她不禁愣住。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伽拉泰亚。

玛格丽莎一直都认为伽拉泰亚很好看,第一眼远远望去时就觉得。现在她的容貌已经长开了,细腻光滑的肌肤、富有光泽的金发、细长浓密的睫毛,无一不体现属于她的美。

伽拉泰亚有着她这个年龄阶段应该有的活泼,但也有一抹忧伤从未散开。玛格丽莎没有问过有关她受伤的原因,揭开对方不想被人发现的伤疤,这对谁都不好。

不一会儿走来一个守卫,玛格丽莎连忙坐了回去,假装仍然未醒。那守卫并没有管她,将饭菜和水放进了两人的隔间,便转身离开了。

玛格丽莎见他走远,将饭菜够至面前,将一杯比较清澈的水端起来,托着对方的下巴轻轻送进去。

她的手似乎抖了一下,一个不小心,让水送得有些急,倒是让伽拉泰亚给呛醒了。

“……”

玛格丽莎放下了水杯,试图在对方纯良无害的眼神下掩盖罪行。

“咳咳咳,玛格丽莎。”

“干什么?”玛格丽莎忽然转身,正好对上伽拉泰亚离得极近的正脸,不禁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急忙往后躲了躲。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伽拉泰亚尝试扶着栏杆起身,却没能站起来,只好做了罢。

“……我知道。”玛格丽莎推了推四周的铁栏杆,“挺牢的,质量不错。”

“我们逃不出去了。”

“嗯,应该吧。”

“你不怪我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收留我,你就不会被带到这!我……”

“无所谓了。”

玛格丽莎注视着暗色的天花板,开口道:“可别往身上丢锅,没必要。”她拿起一旁的水,朝尾巴上淋去。

脱水久了,还真是难受。

水似乎有些不同,比喂伽拉泰亚的那杯略浑,她只当是那帮天使小气,但直接淋在尾巴上却有些刺痛。

“伽拉泰亚,一直以来,咱俩挺像的,我觉的。”玛格丽莎用鱼尾立起身,正视着伽拉泰亚说道,“一样是不被人爱,一样是孤独的,挺有缘的不是?”

“一次送货,我看见你划过天空,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你真好看。”

“你受伤了,我把你带回去治疗,你倒好,刚醒来就把我当天使贩子,我恶人颜吗?”

玛格丽莎断断续续地说着,伽拉泰亚没有吭声,只是望着对方憔悴却温柔的脸庞。

她有点想要抚摸面前女人的脸庞。

“在海底那段时间,有时候在想,一直这样多好,我继续做着八音盒的买卖,我们生活在一起,游过海底的大街小巷,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她缓缓地,将头抵在伽拉泰亚身上。

肩膀抽动着,泪水润湿了伽拉泰亚身前一大片斗篷。

伽拉泰亚愣住了,她抱着怀中的红尾人鱼。纤细的腰身在吊带衣下影约可见,她用羽翼将她们俩罩在一起。

此时,此地,一个小小的空间,只有一位沉睡的人鱼和一位发呆的天使……

伽拉泰亚坐在轮椅上,安东尼奥嘴角挂着微笑,推着她走过漫长的走廊。

过了许久,安东尼奥开口道:“我以为让你同意,会很费劲呢。”

伽拉泰亚没有说话。

安东尼奥也不恼,继续说道:“不要叛逆了哦,你父亲他找你找的可辛苦了呢。”

“打断腿的痛苦,你不想再承受一次了,对吗?”

感觉面前人身形一僵,他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伽拉泰亚沉了沉眸了,思考了一下。

将伽拉泰亚推至那位的门口,安东尼奥正欲离开,忽然听见后面的小天使开了口。

“安东尼奥,你忘了艾格·瓦尔登。”

未等他反应过来,金发的女孩进入了门内,安东尼奥只觉得呼吸一紧,大脑突然如同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不禁跪在地方,眼眶中忽得聚满了泪水,血丝充斥了整个眼球,竟让人生出了怜悯。

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进来,那青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眉目间的柔情与表面的傲慢,以及……最后一刻的绝望,他全记起来了。

“艾格……?”



“舍得回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伽拉泰亚本不愿回复,但想起昏睡的玛格丽莎,她轻轻“嗯”了一声。

马尔科姆冷笑了一声,抬眸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道:“那就别走了,去进行成长礼吧,这是每一个天使必须经历的。”

他指了指身边的那个黑色的洞口,目测两米高,无法看见尽头。只是看一眼便让人想要逃离。

伽拉泰亚顿了顿,手握紧了轮椅的手把,说道:“我明白了。”

“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听话,那个人鱼,我们谁都不会动她。”

在伽拉泰亚将要进去之时,马尔科姆忽然说道,女孩僵硬了一下,却一言不发地进了黑洞。

待黑洞关闭,马尔科姆正准备继续工作,却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人!不好!”

“是黄衣之主!”

马尔科姆震惊,等他走出天使们的住所,看到无数巨大的恐惧之形自深海而出,人鱼们浮出了水面,空洞的眼神望着中间那道人影。

黄衣之主……

哈斯塔!

伊莱浮出水面,坐在哈斯塔的触手上,他望着那兜帽下的虚无,与一个个血红的眼珠,不由得笑了笑,湛蓝的眸子恍如大海,虔诚而又痴狂。

“吾主,请为我们主持公道吧!”

伊莱领了一句,海水中的人鱼也跟着附合。

仿佛傀儡般。

话音刚落,四处的恐惧之形便狰狞着躯体,直冲于白云之上。

天空如同被墨色熏染,黑暗笼罩于世界。云被打散,立于云上的建筑化做细烟消散。

有些天使措手不及,被那些触手打落,碰到触手的身体如同触碰到了硫酸,顷刻间被腐蚀了大半,半截烧焦的尸体自空中落下。仿佛雨一般。

凄厉地惨叫声连连,数以万计的触手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裹带着海水的咸湿,扰乱了天空。

伊莱眼中是无法言喻的兴奋,他低下头,认真在身下的触手上落下吻,代表自己全身心交与对方的吻。

一只细小的恐惧之形轻触他的额头,伊莱了然,他穿过重重的触手屏障,引导着人鱼们跟着那诡异的八音盒声,哼唱着曲子游向哈斯塔身边。

靠近一点,人鱼们的神志仿佛就失去一点,而那些触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马尔科姆被身边的天使保护的很好,他冷眸注视着那些天使消散的身影,嘴角却有些耻笑的意味。无论周围在怎么混乱,他所在的云端,却永远都是平静的。

如何封印黄衣之主,他还能不知道吗?

只需等待,那个便宜女儿成长礼的成功,至于那红尾人鱼……

成长礼过后,她怎么可能记得?

眼看着海面逐渐被黑色晕染,正当伊莱认为哈斯塔将要成功时,音乐戛然而止。



伽拉泰亚进入那个黑洞。

让人有些意外,却又意料之中,这里是个黑到伸手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是进到了一个特殊的空间。

成人礼究竟是什么,伽拉泰亚忽然想起来,玛格丽莎有位嘴碎的朋友曾经说过,艾格他男友——就是她那异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在成人礼之后将艾格处刑的。

刚刚她在安东尼奥面前试探了一下,果然发现他是被清除了记忆。

想到这,伽拉泰亚瞳孔猛得一缩,驱使着轮椅想要出去。但门早已关闭,最后的出路也让人封住了。

霎时间,这个空间仿佛被压缩了一般扭曲变形,连带着,伽拉泰亚发现有股力量在侵蚀她的大脑,一点一点。

“不……不要!”

伽拉泰亚墨色的眸子中惊恐万分,她能感受到自己与玛格丽莎的记忆被那股力量蚕食。挣扎不开,痛苦自大脑蔓延开来,伽拉泰亚挣脱轮椅的束缚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发出痛苦尖叫声,在地上用力垂打的头部。

八音盒……红尾的人鱼……玛格丽莎·泽莱!

“咚”

忽然,一切戛然而止。空间开始消失,凝成一个洁白的珠子。

伽拉泰亚睁开眼睛,揉了揉酸痛的头,便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接住了珠子,甩开了轮椅。她活动了一下四肢,打量四周便站直了身体,走出这个房间。

外面动静很大,她循着声音,走到马尔科姆身边,那人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黄衣之主腥红的眼珠,对伽拉泰亚道:“把它丢下去。”

白珠飞落,带着柔和的光,隐去它自带的血腥气息,冲向了黄衣之主。伊莱直觉暗道不妙,只见巨浪忽然掀起几百丈,暗紫的恐惧之形裹起海浪,想要将白珠打翻。

白珠没有任何偏移,那纯白的光芒,散去了一众的黑暗,逐渐化成了人类的形态,没有五官,只是一个透明的灵魂。

局势瞬间扭转,哈斯塔血红的眼睛仿佛染上了血雾。

马尔科姆满意地笑了起来,看着面前金发的女孩眼中无生气的样子,招呼身边还活着的天使,愉快地说道:“只剩最后一步了。”

让这该死的人鱼覆灭吧。



玛格丽莎过了很久才醒来,干涩的鱼尾上,铺满白色的粉末。头巾早已不见了踪影,脑袋晕晕沉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只剩下了冰冷。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两个天使将她扯出了牢房,锁链束缚了她的喉咙与四肢。玛格丽莎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慌忙间,她狠狠地将其中一个天使的手咬出了血,听见他吃痛出声,另一个也有些惊慌,急着看看同伴的伤势,玛格丽莎趁此机会,连忙逃走。

人鱼在水中是佼佼者,陆地不行,修长美丽的鱼尾现在如同鸡肋般,只是站立,便要废不少的工夫,她拼尽全力,眼看着,就可以到门口了。

可是门开了,金发的男天使神情冷漠地盯着她,他的背后,是伽拉泰亚。

玛格丽莎想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伽拉泰亚平静的眸子,什么话都说不出,喉咙被什么堵住了般,只留下心口抽搐般的疼痛。

“带走。”

马尔科姆摆了摆手,玛格丽莎便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轻轻松松,仿佛没有任何重力。恍惚间,她想起之前伽拉泰亚吐槽过,自己太瘦了的事,抬眸望向那个金色的背影。

冷漠的,连火都捂不热的心。

锁链仍束缚了玛格丽莎,铁寒冷的像冰,刺骨穿心。伽拉泰亚注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十分难受,有一个声音拼命地想制止她,心都如同揉在了一起。

火舌跳跃着,飞落,尾巴上的迷药遇热升华,倒是缓解了一些痛苦。

玛格丽莎终于知道,被喜欢的人杀死,不会心碎的肝肠寸断,只会是遗憾。

遗憾当初那个小八音盒,没有做完。



大局早已定下,邪不压正,那位黄衣之主被再一次封印,他的信徒们被一一杀死。

只有那位信徒头子,伊莱·克拉克,尝试反抗却不敌,乱刀斩于黄衣之主的封印之处。

那役鸟盘旋在大海上方,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天海之间。

马尔科姆很快就不再作为领导了,他让伽拉泰亚继承他的位置,而本应辅助她的安东尼奥却不见了。

伽拉泰亚问过马尔科姆,却只能知道安东尼奥自甘堕落,成了一个游魂。

神明传令,海洋要诞生一个新的种族,伽拉泰亚奉命前去销毁前一族人鱼生活的遗迹。

然而有一间房子让她注意到了。

很熟悉的感觉,只是成为了一个小生态园,那些海葵海带倒不挑地方,见缝就长。

桌子上一片狼藉,有一个小八音盒吸引了伽拉泰亚,没有做完,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符组成了个没完成的曲子。

伽拉泰亚抚摸着八音盒上的残缺的小人鱼与小天使,好像有什么随风飘散了。

她独自一人听着残缺的曲子,坐在这个满目萧瑟的房间里,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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