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提着鱼回去，依旧是意琦行坐在一旁帮帮忙，偶尔劈柴，最光阴负责烤鱼，再打了一壶清泉解渴，这样一番动作下来，两人也算是酒足饭饱。

不过吃鱼到后面，意琦行看了眼外头，说了声回去拿东西，最光阴挥了挥手示意听到。

等意琦行走远了，最光阴又觉得无聊，把吃得差不多的鱼往身旁一丢，再看着燃尽的柴火，心中暗想意琦行是不是不想收拾才想个理由开溜，若是如此，他下次得找个机会好好笑一下意琦行。

天有不测风云，还没让最光阴胡思乱想多久，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压着大地，夹杂着雷声和闪电，席卷着呼啸的风。

不一会，天降甘霖，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最光阴懒得去管这些水，任凭雨砸在他的身上又滴落，他反而觉得有些有趣。

最光阴听到雨声在头顶变作钝响，他原本坐在青石板上，浓密的树荫遮阳不挡雨，水从上至下把他淋了一身，不过这样的感觉也随着雨声一起变得温吞。

原是有一把伞遮在他的头顶，一把白色的纸伞，边缘绘着云纹，做伞面的纸烫了金，在水光下倒是拦天在怀的意味。

而这把伞的主人就在他的面前，整个人都被一旁的雨水中洗得清澈起来。像是不染尘埃，看起来端庄，更妙的是那人有一双湛然入洗的眼睛，逼着天色都显得昏暗。

“胡闹。”

听到意琦行的声音，最光阴难得生了几分揶揄的心思，他看着这个从来都端着高人架子的大师兄，索性也不理他，意琦行见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开口催促。

等了会，最光阴忽的伸手去夺意琦行手中的伞，两人凑着近，拳脚相交，而最光阴心不在胜负，反而是缠着意琦行的手脚带着他扑到树叶遮盖不到的地方。

意琦行被身后冰凉的雨水一激，早之前的那股任性也充了脑，就拽着最光阴厮打起来。

两人身上被雨水浇得湿透，原本整洁的衣物沾了水，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之前意琦行还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看着最光阴将他带到各种未曾想过的地步去，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不满，反而是难以启齿的喜悦，似乎他原本就想要这么做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与绝代剑宿亲近，只是那些人都被意琦行呵斥回去，澡雪从未给过那些人面子。

而最光阴不同，两人的相遇本就是阴差阳错到了极点，意琦行开始看最光阴也不是顺眼，也不是不顺眼，可是他就算是有些许不满意，最光阴总是让他觉得这样就算了。

底线就是这样一步步被磨低。能与他这么嬉笑怒骂的，除了早些年的挚友，只剩下最光阴。可这一切让意琦行来说，却又是心甘情愿。

他们曾经彻夜论剑试刀，后来飞花折叶，拳脚相对，索性两人都已经熟练彼此的招数，你来我往之间，下死手时又放宽了，偶尔倦了便休息片刻，等到调休完毕，最光阴和意琦行混在一起又是厮打，而这一比试后，两人似乎放开了许多。

而这次，他们在雨水中相互缠斗，扭打作一团，最光阴的动作莽撞，意琦行一边端着自己的形象，一边又要对付那些胡乱的拳脚，颇有几分狼狈。

不过最光阴找了个机会，合掌坐刀，往意琦行的肩膀劈去，而意琦行早已经熟知最光阴的这些小动作，稍一低头，尽可能地想要攥住作乱的手掌。

却没想到这次最光阴出奇兵，一个头锤就往意琦行的下巴撞，而意琦行只能把脸往后轻侧，想要卸掉一部分力气，却没想过会被最光阴反手扣住手腕。

这一连串的动作又快又急，若是平时大概是能算最光阴占了上风，只是这次他们都在雨里，被湿滑的雨水泼得一头一脸，就这样贴着彼此，就连呼吸都混淆。

真是一个荒唐又可笑的吻。

没有半点旖旎，上一刻还在胡闹似的相杀，而此时两唇相亲，深蓝与灿金彼此占据，似乎日月星辰回归于苍穹。

意琦行还未来得及生起怒意，就听到最光阴松开他的手腕，却往他的双肩压去，顺着银发落到意琦行脸上的雨水如搅碎的天河。

而最光阴看着他，满眼都是他，像是哄着人：“莫生气，意琦行。”最光阴又很自信地补充：“我知道你没有生气的。”

“我在生气。”

“口是心非，你分明还在笑。”

最光阴伸手擦去意琦行脸上的雨水，真的把自己当作小兽一样的舔了舔意琦行的嘴角，将尚未擦去的水吻去。

“你看，你根本就不生气……”

意琦行看到最光阴的声音，轻松又快活，像是有一条湿滑的鱼从唇齿间闯进去。

“还有些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