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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三体 章北海,吴岳
标签 章吴 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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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28 18:45
【章吴】inception
《盗梦空间》背景,为了写起来方便和原作品设定有一些出入。我个人非常喜欢这部电影,希望能把内容表达的清楚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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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危机降临后,智子不仅锁死了人类科技,还无时无刻不监控着人们的一言一行。整个世界都变得毫无隐私可言。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除了人的思想之外,梦境就成了不受智子监控的唯一一方净土,也成为人类在这场战争中仅剩的两样优势。
针对思想的解读,ETO耗费了组织近乎全部的力量展开“破壁计划”与联合国“面壁计划”相抗衡。而相较之下,对梦境的掌握则更加叫人捉摸不透。不过进入梦境的耗资倒是小得多。事实上,这个世界一直存在着一小撮游离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人。他们通过特殊的药/物/注/射和机器连接进入人们的梦中,在梦里窃取人们真实的思想。在三体危机降临之前,他们主要作为商业间谍获取利益。ETO将目光瞄准了这群人,他们的名字,叫做盗梦者。
1、
“什么,你说北海他怎么了?”太空军基地里,吴岳穿着深蓝的太空军制服,急切的问身前的人。
常伟思看起来比两天前更加沧桑了,疲惫让原本就盛年不再的他更显老态,吴岳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下乌青一片。
“北海应该是被盗梦者控制了,”将军眉头深锁,“他们给他注射了强力的药物,除非有人进入梦中唤醒他,否则他将一直沉睡。”
顺着常伟思的视线,吴岳看到了平躺在手术台上的章北海:男人有着断裂的眉峰,平素总是像海一样深深的眸子如今却紧紧闭着,可他的表情却是安详的,无害到有些脆弱。吴岳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章北海,心里重重一酸。
“为什么选择了我?首长,我没有任何盗梦的经验,之前也从未对此方面有过研究。”
不是不愿意救章北海,而是太想救他了,所以反而对自己感到不自信,生怕自己的生涩会延误了最佳救援的时机。
“别说是你,就是整个太空军基地,也未必能找到一个熟悉盗梦的人。他们是绝对的少数。”常伟思叹道:“但吴岳,我们一致觉得,如果有人能将章北海带出梦境,那一定会是你。章将军去世后……我想这世上没人能比你更了解他了。”
吴岳的心因为常伟思这句话漏跳了一拍:“可我并不这么想,我……首长,我要诚实的告诉你,其实这十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看透过北海的思想。”
这是吴岳心底头的永伤,是他最不肯触碰的禁区和诅咒。但此刻,面对常伟思的眼神,吴岳只有咬咬牙,强迫自己承认这些:“章北海,他把自己的思想藏得太深了,我读不懂他,我一直以来,就从未读得懂他。”
常伟思又叹了一口气。吴岳想,若非是在室内,恐怕他一定会点起一根烟来了。
将军走到吴岳跟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连你也不能,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吴岳,你们在一起十年,”常伟思目光殷切,深深的看进吴岳心底,“我代表全体太空军,拜托你了。”
常伟思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在章北海的生命中,与吴岳相伴的十年已经是他最深的羁绊。而这十年里,即便两人之间总是相隔一步之遥,吴岳也能笃定的保证:自己是一直向着他的方向走的。
那么说不准,他或许早已比旁人距离他都要近了。
吴岳低下头,沉吟了三秒,再抬起头时,目光里已是一片坚定:
“好,我不知道能不能,但我会竭尽全力。”
得到肯定的回答,常伟思眉头一松,露出三分笑意:“那好,我找同志来跟你讲讲,进入梦里后,你要怎么做。”
常伟思挥挥手,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她也穿着深蓝色的太空军服,和吴岳身上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吴岳上校您好,我是小陈,奉命向您讲解您在梦中的行动策略。”
吴岳微一点头:“请说吧。”
“是这样的,章北海上校被ETO的人恶意注射了深度睡眠的药物。如果不从梦境内部唤醒他,他就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人的梦境世界分为三层,一层最浅,也与现实最接近,时间流逝速度为现实中的二十分之一。也就是说,您在一层梦境中的一个小时,等于在现实世界里的三分钟。二层梦境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一层的二十分之一,三层是二层的二十分之一。总之,梦境越深,时间流逝的速度越慢。”
“这我大概能懂,”吴岳点点头。
“不仅仅要懂,吴岳上校,”小陈的脸色严肃起来,“你得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不时刻注意而放任自己,那么在梦境中,几十年的时光倏忽也就过去了。当你醒来后,你将很难接受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轻则造成心理疾病,重则……”
女孩儿不再说下去,吴岳却已心领神会,他只是有些困惑的问道:“我以前听说,盗梦者从梦中醒来的方式,是在梦里杀死自己。如果这样的话,我只要进入一层梦境找到北海,然后杀了他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进入第二甚至第三层梦境啊。”
“不,没有那么简单,”小陈摇摇头,“如果是一般药物,确实可以通过在梦境中的自杀醒来。但这次章北海中校被注射的药物浓度太高,贸然杀掉他,会让他永远留在limbo里,永远迷失。”
“limbo……”吴岳下意识的重复这个词,然后和小陈异口同声的说:“迷失域?”
“对,就是迷失域。”
“什么是迷失域?”
小陈好看的眉头蹙起,脸上的表情格外凝重:“不知道,有人说迷失域是梦境的边缘,也有人说它是梦境的缝隙,还有说法说它是梦境的最深处。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至今为止,没有人进到迷失域后还能再走出来,因此我们没有具体数据。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在迷失域中,时间的流速是极其缓慢的,现实中的几分钟或许就是迷失域里的几十年。而且一旦进入迷失域,人就会渐渐忘记现实世界中的所有,最终再也回不来。”
她的描述让吴岳微微打了个冷颤:“那我要怎样才能唤醒北海。”
小陈笑了笑:“吴岳上校,所谓盗梦,是从人的梦里盗取信息,可您这次要做的却恰恰相反,我们可以称之为‘植梦’,inception。研究发现,在梦境的越深处,一点细小的改变造成的影响就越大。您在深层梦境中随意告诉他一句话,就会像最坚固的石刻一样深深在他的意识里扎根,影响他今后的行为。所以,我们需要您深入到章北海上校的第三层梦境中,将‘醒过来,回到现实’这个念头植入他的内心。”
“很有逻辑,”吴岳点点头,“那我该如何进入他的深层梦境呢?”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为您配置了特殊的药物和联机装置。过会儿,您将和章北海上校一起沉睡,进入他的第一层梦境。你需要在梦境世界中找到他,用任何方法说服他和您一起进入第二层、第三层梦境。当然,必要的话,您也可以使用武力。”小陈开了个玩笑,试图使氛围不那么凝重。
吴岳很给面子的笑了笑,一旁的常伟思却依旧面色凝重,插话道:“吴岳,据我的调查,北海他应该是受过专门的反盗梦训练的。这就意味着一旦有旁人闯进他的梦境,他会在梦里进行自我保护,具体表现为这梦境中的所有人都会对你发动攻击。你要一切当心。”
常伟思的话让小陈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可吴岳闻言,脸上的笑容竟然变得真实了许多。他笑着点点头:“不愧是章北海啊。”
除了思想,连梦境亦如此全副武装,不愧是……他的章北海啊。
一切仪器就位,手术台很宽,吴岳就躺在了章北海身边。
针头插入血管,常伟思握住吴岳的手,叮嘱道:“如果你在梦境中迷失,忘记了你的任务,就看看你身上的军服,别忘了自己太空军的身份。肩负着四世纪后末日之战的使命。”
吴岳点点头,入睡的前一秒,他偏过头看着身边沉睡的章北海。他的侧脸是看惯了的英挺又干净,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吴岳连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形状。他们同床共枕了近十年,吴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章北海居然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世人的目光中睡在自己身边,当自己的枕边人。
他这么想着,嘴角就含了三分笑。
“北海,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2、
吴岳在一片他无比熟悉的沙滩上醒来。
“唔,这里是……长安号基地?”他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沙土,嘴角不经意的上扬,“这个家伙,梦做的倒还挺省事的。”
梦境世界总是天马行空,吴岳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没曾想,自己竟然会来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也是他们相遇相识的地方,是一切开始的最初。
吴岳将心头涌上若有似无的一丝悸动拂去,定了定神,现在不是感慨旧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章北海。
长安号就在不远处停泊,巨大的舰体像是沉睡的巨人一样静卧于海港。章北海一定就在长安号上,无论如何,首先是要先找到他,再做下一步计较。
拿定主意后,吴岳便往长安号的方向走了过去。走的近了,他隐隐约约看到有几个人影,再定睛一瞧,原来是长安号上的水兵:涛子、大张、小远、小吴一行人。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眼帘,吴岳却并不感到亲切和放松,他记得常伟思的话:梦境中的一切人物都是梦主的映射,而章北海受过专门的反盗梦训练,这些人对于闯入梦里的自己绝不会手软。
看来是一场硬仗,吴岳暗暗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准备来个先下手为强。
涛子他们也很快发现了吴岳,几个人匆匆向他跑过来。吴岳一拳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小吴就一把扑住了他的胳膊:“舰长!您回来啦?”
他脸上的笑容那样真切,不像是装出来的,吴岳挥拳的动作僵住,涛子大张他们也兴冲冲的围在他身边,和平时一样嬉皮笑脸的打哈哈:“舰长回来啦。”
这几个人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反而让吴岳觉得很奇怪。不过能少打一场架总归是好的,刚刚有一个瞬间,连吴岳自己都怀疑,面对这几个熟悉的面孔,自己到底能不能真正下狠手。
“话说,政委呢?”吴岳小心翼翼的问。
几个人交换了一个促狭的眼神,涛子阴阳怪气的哼道:“我就知道舰长一回来,就要找政委。”剩下的人随声附和:“是啊是啊,舰长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就知道要政委。”
“别闹,”吴岳急促中竟带了些羞恼,“我找北海有事儿!”
“得嘞,”,小伙子们闻言笑的更欢,一副“您可拉倒吧”的表情,“政委就在船上呆着呢。这会儿估计在自己办公室呢。”
“好,那我走了,”吴岳倒退两步,忽然狐疑,“你们……真的没打算攻击我?”
小吴他们一脸懵逼:“啥?攻击您?为什么?”
“攻击您这么多年没女朋友倒是可以,其他攻击……算了吧,我还想在长安号上混呢。”涛子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那我去找北海了。”吴岳不敢恋战,小跑着上了船。
上船后,他一边往章北海办公室的方向走一边低着头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梦中的“小吴”、“涛子”他们会对自己这么亲切?章北海不是受过专门的反盗梦训练吗?怎么梦中这些映射对闯入梦里的自己竟然如此不设防?
难道是……因为对象是“自己”?
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吴岳愣住了,下一秒,他就整个儿撞到了对面一个人身上。
“痛……”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吴岳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笑声闷闷的,还挺好听。再一抬头,他就看见章北海一脸无奈的笑看着自己:
“看你冒冒失失的,就想试试看你会不会真的撞到人,”男人的声音很愉悦,“原来还真会。”
“你……北海?”吴岳一愣,急忙扯住了他的手。
“怎么?撞傻了?连我都认不得了?”忽然在光天化日下被人握住手,章北海明显有些不自然,可他却没有挣开的意思,反而任由他牵着,继而发现他的装束不对,疑惑道,“你这穿的是什么呀?海军什么时候发过这种制服?”
眼前的男人玉树临风,姿态悠然,如松如竹,和记忆中的章北海一般无差。吴岳想到,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在现实中,竟然被药物控制,沉睡不醒。
他鼻子猛然一酸,再开口就有些哭腔,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真正说出口的,就又是一句“北海。”
“北海。”
“我在,怎么了?”意识到吴岳的不对劲,章北海也收了玩笑的颜色,不动声色的反握住他的手。
他的眼底还是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可浮动的担忧是真实的,吴岳知道,这就是他的北海。他的战友,他的爱人。
他又想到刚才对自己毫无攻击欲的那些映射,于是定了定神,决定赌一把。
“北海,你信我吗?”
章北海微微一愣,继而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些,仿佛一种无声的许诺:“我信。”
“真的吗?”吴岳胸腔一热,追问道。
章北海平静的一笑,温柔却笃定:“当然。”
“那好,”吴岳深吸了口气,“北海,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的你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在梦里,你信吗?”
章北海的眉头微锁,旋即又舒展开来:“我信。”
他答的太过干脆,倒让吴岳不知怎么说下去:“一点也不怀疑?”
“怀疑?若是指你说的话,那么我确实将信将疑,这太突然了。但若是指你——吴岳,我不会怀疑你的。我相信你。”
这就是答案了,吴岳想。
常伟思说的是对的,他没有受到映射的攻击,他能这么顺利的找到他,这一切都是因为,章北海信任自己。即便他从未说过,即便他从来都表现的那么深不可测。
他或许真的能将他从梦境中带出来。
吴岳的眼眶热了起来,他极力抑制着喉头的哽咽:“北海,虽然你相信我,但我还是要向你证实我的话。你应该知道,验证一个人是否在梦里的方法,就是回想一下他是如何置身于此情此景中的,因为除了盗梦者之外,一般人都不能记住梦是从何时开始的。所以北海,你现在回想一下,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吗?”
章北海静默了片刻,继而露出了沉思的神情,又几分钟后,他看向吴岳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记不得了。”
“是,北海,所以,我没有说谎。”
“吴岳,我听说在梦境中死去就能回到现实,你是不是要来杀了我?”章北海朝他眨眨眼,竟然有几分顽皮的神色。
“不……不能这样,这次情况特殊,我需要进入你更深层的梦境才能将你唤醒,北海,我们去找一个能躺着的地方。”
“能躺的地方,那不是你的卧室,就是我的卧室,”章北海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竟然开起了玩笑,“不过反正这是在梦里,天为穹庐地为床,我哪里都可以。”
“你——”即便在梦里,吴舰长的脸皮还是一样的薄,他狠狠剜了他一眼,恨恨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气鼓鼓的样子真把章北海逗笑了,男人刀削一样的五官变得异常柔和,他笑着对自己的舰长说:“好了不逗你了,就去我的卧室吧,反正以前你也经常来……”
吴岳的脸微微一红,嘴里却别扭道:“我什么时候来过。”
“哦?是吗?”章北海含笑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铲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章北海你就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过奖了。”
“……”
3.
他们来到章北海卧室,吴岳调整了机器后将药/物/注/射至两人体内,很快,睡意袭来。一切都顺利的有些不真实。再一睁眼,吴岳发现自己靠在一辆车的车座的后椅上,而章北海却不见了。
他楞了一下,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色又是无比熟悉——“唐”号的近海训练编队,这是上级给他和章北海配的教练车。
梦境越到深处,入梦者对上一层梦境和现实的记忆就会越模糊。吴岳茫然的呆了半晌,直到余光瞥见自己身上的太空军服,才恍然想起前事。连自己都要绞尽脑汁才能忆起任务,那么章北海一定已经将上一层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
“这家伙腿脚倒快,又跑到哪里去了……”想明白前因后果,吴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一切又要重头来过了,不过考虑到这家伙信任自己,内心深层的感情——譬如信任,是会随着梦境的加深而加深的,因此处理起来应当也不难。
吴岳整整衣衫,准备去寻章北海。他刚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那是正在建造中的“唐”号母舰。依旧是苍老的陈旧,巨大的舰体上点缀着处处焊花。恰如现实世界中他最后一次见到它。
吴岳的眼眶蓦然发热。
后来“唐”号不再被建造下去,船上可利用的材料纷纷循环使用,成为空天飞机甚至宇宙飞船上零零碎碎的边角料。而那些钢筋铁栏,仿佛残破的躯骸,在一声爆破声后沉入了茫茫大海。
他本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唐”号了。
却没曾想,在梦中,他又一次与这早已破碎的旧梦重逢。
吴岳停住了步子,像凝视暌违已久的恋人一般深情的注目于“唐”号。他看的那么留恋,又那么入神,以至于他真正的恋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也没有发现。
“你在看什么?”章北海的声音低低沉沉,却竟把吴岳吓了一跳。
“北……北海?”
“看到我有这么惊讶吗?”男人疑惑地挑了挑眉,吴岳立马局促的撇开目光,换来章北海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叹息。
“又在嫌‘唐’号旧对不对?诶,你这身上穿的是什么啊?”章北海评论道,“是海军的新军服?肩上的徽章怎么奇奇怪怪的?”
“啊,北海,其实我是……”他的话让吴岳清醒过来,刚想解释,忽然,他们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吴岳的心一紧——这是他曾经历过的场景,马上,他和章北海就会接到通知,停止第五次近海训练,然后他们会去总参开会,得知三体危机降临,然后他们加入太空军,“唐”号葬入大海……然后,然后……
吴岳发觉自己的心和头一样剧痛起来,他不敢再往下想。章北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搭住他的肩膀:“没事吧吴岳,你看起来不舒服。”
“没……没事……”吴岳扶着额角,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章北海却依旧不放心的样子,但他还是首先接了电话。
“喂,首长好!是,是章北海。吴舰长在我身边……好的,好的!是!谢谢首长!”
“怎么了?”吴岳依旧将情绪平息了下来,明知故问的问章北海。
“没什么,刚刚总参打电话来,问我们第五次近海训练准备的怎么样了。对现下的情况很满意,嘱咐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再接再厉。”
吴岳惊了:“就这?”
章北海也奇怪了:“有什么不对吗?吴岳,我总觉得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可……可三体呢?!太空军呢?!第五次集训不是取消了吗?‘唐’号也无法继续建造下去了!这片海域……这片海域会一直空着?不是这样的吗?不该是……这样的吗?”
说到最后他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吴岳咬着牙全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己,章北海一手稳稳的扶住了他,搂在怀里,一手去探他的的额头。
“好像是有些热,吴岳,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我送你回去休息。”章北海说着,下一秒,就以一种吴岳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的姿势将他横抱了起来。
“喂!章北海!你干什么呢?”
被公主抱这个姿势真的过于羞耻,吴岳一时忘了适才的震惊死命挣扎,无奈被对方紧紧圈在怀里,他只得用两只手拼命地捶他。
“怎么了,生病了还一点不乖。也不怕人看见笑。”章北海岿然不动,抱着他往前走。
“你还知道怕人看见?咱们现在这样儿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吴岳闻言更气了。
“什么怎么样?”章北海很无辜,“咱们是合法关系,还怕被人看见?”
“啥?”吴岳一愣,打他的手也停下了,“什么合法关系?”
“你真烧糊了?”章北海皱皱眉,“一年前,趁着还在长安号上,咱俩领证了,全长安号的兄弟都喝了喜酒,你给忘了?”
“???”吴岳瞪大了眼睛,这太魔幻了,同性婚姻是什么时候合法的……等等,就算它合法了,但是两人是军队里的舰长和政委,到职场上就算是办公室恋情,一点都不需要避嫌吗?梦里也不会有这种事吧?
等等,梦?
吴岳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梦。是章北海的梦,而且这已经是第二层梦境,更加摆脱理智的控制。因此在梦里,他是可以肆意篡改现实的。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没有三体危机,没有太空军,他们可以结婚,可以光明正大的请所有兄弟喝喜酒。
现实中所有的缺憾都可以在梦境中得到圆满。
那么——
“父亲……”吴岳停止了挣扎,放任自己把脸埋在章北海胸膛里,闷闷的问,“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男人的衣服上是熟悉而清爽的肥皂香气,章北海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哄孩子似的:“还有力气惦记他老人家?老爷子现在比你精神,你给我先把自己身体修养好了。别让爸看到担心。”
果然!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车上。章北海将吴岳轻轻平放在后座上,想了想,自己也在一边坐下来。吴岳立马很自觉地将头搁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本能的牵住了他的衣角。
他感到被当做活枕头的那个人笑了笑,任由他牵着,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怎么样,难受吗?”
“不……北海,你说,我们今后会怎样?”
“今后?”章北海微微诧异,“你指什么?”
“不指什么,”吴岳咧开嘴微笑起来,“你就说说,今后的日子,咱俩未来的几十年,都怎么过呢?”
“嗯……你忽然这么说,我也没想的那么仔细过。不过未来十几年,不出意外,咱俩都得一直在‘唐’号上了。我相信,我国的海洋力量会不断发展壮大,会有更多先进的武器战艇守卫这方海域。我们可以一起见证这一切。然后,军队总需要新鲜血液,如果提前退下来,我们就到军科院去,将我们这二十多年的航海经验传授给下一辈年轻人。等到正式退休,咱们可以留在北京,不过如果你想回南方,我也陪你一起回去。但你这性格,退休了肯定也闲不下来,不知道到时候咱们国家能不能再举办几次奥运会,我陪你去当志愿者?我记得你告诉过我,08奥运你没当上志愿者时难过了好几天……怎么,怎么哭了?”
吴岳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把章北海膝盖那块的裤子打湿了,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竟会在这样再日常不过的对话中落了泪,他哑着声音问:“你说的,都会实现吗?”
“或许会有些偏差,不过大方向上,应该不会有错。”章北海的指腹有些粗糙,但此刻,却温柔的划过吴岳的脸颊,为他把眼泪抹掉。
“那我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吗?”
“当然,吴岳,你忘记婚礼上的誓词了吗?”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们同时开口,却一人含笑,一人带泪。吴岳坐起身来,扯住章北海的衣领,猝不及防的吻上他的唇。章北海一愣,旋即将他拉近,加深了这个吻。他们吻的甜蜜缠绵,只是不时有泪花覆在唇上,给这个吻平添了几分涩。那一刻吴岳终于知道为什么世上会有人会“但愿长梦不复醒”,如果是这样的梦,连他自己,都完全不愿意醒过来。
吴岳有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那么自私。
可章北海的吻却是第一千零一个答案。
4.
吴岳脱下了太空军的军服,换上了海军军装。
他这么做时有一瞬间的迟疑,但章北海望着他的笑意让他义无反顾。
他从未见过这样坦诚而不设防的章北海。他将信任、欢喜与爱意,通通写在了眸子里。
这场梦境太美了,美到他忍不住想贪恋。
其实吴岳也在心里计算过,在这里,时间的流逝速度是现实世界的四百分之一,如果他只停留几天,几天就好了……这样一来,对现实世界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和章北海一起进行“唐”号第五次近海编队训练,严厉的训练之余,章北海时不时握一握吴岳的手,或是在休息时亲一亲他的脸颊。对于这些,所有士兵都视若无睹,反倒是吴岳,每次都要闹的面红耳赤。
他还和章北海一道回了趟北京。章将军坐在四合院里摇着扇子,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北京老大爷,他身子骨硬朗,见吴岳来了很开心,还和他在小院里对弈了一局。输了也不见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眼睛却是盯着章北海的:“北海啊,你家小吴的棋艺比你我都强。”
章北海不说话,可看着他们的眼神温暖,仿佛有光。
每一个夜晚,他们共枕而眠。月光洒在枕边映着两人交缠的手,缱绻温柔。
一天、一天……
每一次吴岳提醒自己该要执行任务时,章北海的眼眸都似最缠绵的牵绊。
没有三体、没有太空军、没有分离。
如果……如果能就在这个梦里度过一生……
日落星沉,转眼,他在第二层梦境中已生活了三个月。
那天“唐”号结束了第五次近海编队训练,上级给全舰都放了假。几个士兵笑嘻嘻的跑过来问吴岳晚上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喝酒,吴岳还在犹豫,章北海就从背后走过来了。
“不了,你们玩,我和吴舰长另外有事。”
“另外有事”这四个字被他咬的阴阳怪气,把吴岳闹了个大红脸,几个小年轻都笑起来:“是我们考虑不周,舰长和政委另外有事~”
赶在吴岳发火之前,他们勾肩搭背的跑远了,吴岳一腔羞恼无处可去,只好冲身后的人发起了火:“你说你这人——!”
“好啦别生气,”章北海坚实的胳膊缠了上来,从背后搂住自己的丈夫,“难得有假期,还是想只和你一起过。”
幸好夕阳温柔,要不然,吴岳真的无法解释脸上泛起的红晕。
“……我…其实我也是……”他小声的嘟哝着。
章北海笑起来,顺势把吴岳从椅子上“拔”了起来,然后拉住他的手腕:“走吧,先去超市卖点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吴舰长枉为江南人士,做饭风格粗犷豪放。反倒是章北海心细,跟着吴家妈妈学了几天,就能把吴岳从小喜欢的味道模仿的七七八八。他们从超市出来,又拐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章北海说那里的菜比超市的要新鲜。挑挑拣拣的买了一条鲥鱼半斤蚕豆,小黄瓜上还带着尖刺,番茄红的像宝石。两人这才踏着夕阳往回走。
他们并肩走在胡同里,二人一时都未刻意说话。气氛安宁美好到有些虚幻,这让吴岳内心隐隐不安起来。
章北海的侧脸被光线切割成明暗的剪影。看不清楚五官,就只能听见他带笑的声音。
他说,吴岳,真好啊。
吴岳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真好?”
“这样的夕阳,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港口等爸爸回来。你知道,爸爸他经历过战争,真正的战争。那时他告诉我,长大后,希望我能替他保护祖国的大家。所以后来爸爸一直以最严格的军人教育培养我。他教导我沉默与伪装,他希望我永远不向外界敞开内心,叫人看不透我。”
“……”
“可大概爸爸也没有想到吧,这个世界,真的变得越来越好了。和平,安宁,而我又遇见了你,”章北海侧过脸,温柔的看着他的爱人,“我愿意向你敞开心扉,就像我愿意和你一起走过余生的路,直到死亡。我一直在想,婚礼上的誓言:‘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这句话真的准确吗?死亡能将我们分开吗?”
“……”
“不能,吴岳,我知道的,不能。”
死亡也不会将我们分开的。
吴岳始终沉默不语。
他们吃了可口的晚餐,蜷在沙发上看了一部冗长的电影,不时交换一个吻,然后一起沐浴。傍晚还是暖洋洋的天却忽然降下温来,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吴岳和章北海并肩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不时有雪亮的闪电蛇形划过天际,随即惊雷巨响。
吴岳跨坐到章北海身上,俯下身,扯住他的衣领吻了下去。烙在脖颈上的吻,他啃噬吮吸着他动脉处的皮肤,很快,就听见男人难耐的呻吟。
吴岳停下来,舔了舔嘴唇。
“北海,操/我。”
他在床上甚少如此主动,此刻却一反常态的极尽挑逗。章北海被他磨得受不了——本来也没打算清心寡欲,这下更是干柴烈火。他一个翻身把人掀到身下:“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
“别废话,快……快点。”
屋外的风声呼呼,不时电闪雷鸣,暴雨入注,淅沥沥的冲刷过这片天地,拍打在窗户上嘈嘈切切,像是梦境崩塌的边缘,整个世界都在这场暴雨中飘摇。一窗之隔,他们躯体交缠,极尽缠绵,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一般。亲吻、吞吐、啃噬、呻吟、欲望的热度和喘息,像是暴雨中唯一一团烧不尽的火焰。
夹杂在风雨声中破碎的话语。除了喘息和求欢。就只剩一句句的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他将这简单的三个字颠来倒去的说,好像错过了今夕,就再也没有机会向对方倾诉。
章北海睡着之后。吴岳轻轻掰开对方搂着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怀里起身。
他打开衣柜,深蓝色的太空军服整齐的挂在衣物中。一丝折痕也无。
他对着镜子,仔细的将衣服穿好,每一颗扣子都纽的一丝不苟。然后,吴岳拿出了注/射/器和药物。
他望着床上熟睡的男人,轻轻说:
“对不起。”
对不起,将你困在这场梦里这么久。
对不起,我一定会将你带回现实。
他亲了亲对方的唇,将针头也扎进了自己的皮肤。
5.
海,漫无边际的一片海。浪花拍击礁石,一时激起千堆雪。
吴岳挣扎着从沙岸上爬起,又被浪潮扑倒了好几次。待得他终于晃悠悠的站起来时,只觉得阳光刺眼,叫人几乎睁不开眸子。因此眼前的一切就都显得隐隐绰绰,巨大的不真实感。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做什么……?”
吴岳拍了拍额头,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答案。震耳欲聋的浪击礁石声仿佛这个空旷世界全部的声响。吴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心底最深处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不能停下,他要去找一个人,他有话要跟他说……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吴岳半眯着眼睛,视线尽头隐隐有男人逆光而立的轮廓。章北海穿着雪白的海军服,站在甲板上,章北海?为什么他会知道他的名字……咦?这里有艘船,这船叫什么名字来着?……长安,是长安号吗?
吴岳觉得头脑内一阵一阵的痛,神智也不清晰了,四周万物都在缓慢旋转,转的他有些恶心。但他不能停下来,一步,一步……他要向章北海走过去,他有话要告诉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又好像只有几分钟。吴岳艰难的抓住了男人的衣袖,他喊:“章北海。”
男人没有转身,留给他的只有孤孑苍凉的背影。
他逆光的背影让吴岳心口一痛:章北海,他要远行了,他再也不回来了,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不不不,不能失去他,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梦里,不能让他永远在迷失域里迷失……迷失域?这是个什么词,怎么这么耳熟?
“章北海被盗梦者控制了。”
“如果连你也不能,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
“吴岳,我代表全体太空军,拜托你了。”
“迷失域是梦境的边缘,一旦进入,人就会渐渐忘记现实世界中的所有,最终再也回不来。”
“北海,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那么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句一句,直击心脏。吴岳痛到浑身战栗,可神智却越来越清醒。
“北海,你信我吗?”
“我信。”
“我一直在想,婚礼上的那句誓言:‘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真的准确吗?死亡能将我们分开吗?”
“不能,吴岳,我知道的,不能。”
吴岳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迎着过于剧烈的阳光。他扯着那人衣袖的手握的更紧些,像是要把力量传达给他一样。
“章北海,我是…吴岳……”他艰难的吐字,费力的像捕捉脑海中的吉光片羽,把他要传达给男人的话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这里是...梦,不是...不是真实的...北海...醒过来……”
醒过来啊。
短短的几句话像是耗干了他全部的力气,说完最后一个字,吴岳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终于,终于完成任务了……北海,章北海,他把他带出来了。
依旧站立的男人仿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回过身来,用高大的身躯为吴岳挡住剧烈的阳光。他目光深深,看不出情绪,却好像能把吴岳看的清清楚楚。
吴岳的嘴角划开一个苦涩的微笑:是了,这是他熟悉的章北海。
“北海,醒过来,我们回去吧。”
“吴岳,”章北海的目光深不见底,语气也平静,“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太空军……军服,”吴岳喘息着,“常伟思告诉我,如果在梦境中忘记了任务,就看看这件军服,提醒自己别忘了太空军的身份。”
“是啊,太空军……”章北海好像轻笑了一声,可只是片刻,他的声音变得威严又有压迫性,“可吴岳,你真的是太空军吗?”
吴岳一怔,茫然的望向章北海。
男人像是主宰一切的神,无喜无悲:“你记得吗,你加入太空军后不到一个月,就主动申请退役了,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退役吗?”
外人面前,章北海总是理智严肃的。可他从未向此刻一般,仿佛剥离了所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咄咄逼人。他的逼问让吴岳没来头的开始害怕,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战栗,他大脑中的一切都好似在崩塌,可却不由自主的回答:“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失败主义,让我不能继续担任太空军的工作……”
章北海点点头:“对,是我提出的。所以你退役了。所以……你不是太空军,为什么会穿着太空军的军服。”
吴岳不能回答,章北海又问了一句:“你说测试自己是否在梦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回想一下自己是怎么到达这个地方的,如果想不出来,就说明是在梦里,因为人们一般无法记住梦境的开头。那么,告诉我,吴岳,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常,常伟思,”吴岳的声音因为慌乱而哽咽,“他说你被盗梦者控制了,叫我把你带回来。”
“常将军是怎么叫你过来的?电话?短信?你又是怎么来到太空军基地的?”
“我……我……”
“吴岳,在梦里的人,真的是我吗?”章北海步步紧逼,吴岳觉得自己退无可退。就在这时间的间隙,脑海中划开巨大的惊雷。然后天地失色,继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思维中逐渐明晰。
“是我……在梦里的人,是我!”
章北海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你想起来了。”
“从太空军退役以后,我很沮丧。心理医生告诉我有一种药剂,可以带给你你所期盼的梦境,有助于治疗,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
“确实有人通过这种药水进行抑郁症治疗,但吴岳,这是ETO一开始就设好的局,因为你是退役的太空军,一则,你知道许多太空军内部的信息,二则,也不会像现役太空军那样有那么好的安保措施。所以他们盯上了你。用深度药水将你困在梦里,试图从你的梦中盗取有关太空军的信息。”
“那他们有没有得逞?!”吴岳一惊,紧张地问。
“放心,没有,你将自己的梦保护的非常好。”章北海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神色,他蹲在吴岳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怪不得……”吴岳一细想,发现所有的事都变得明晰,“怪不得在梦境中我没有受到任何映射的攻击,因为那本就是我自己的映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张道:“那北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救我的吗?可我只是一名退役的太空军,而你却很快就要增援未来,你不应该来冒这个险。”
“理智上来说,确实如此,”章北海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但我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将你带出这么深的梦境。所以我不得不来。”
“是吗,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吴岳将一丝难过藏好,礼貌的道谢。
“不,吴岳,这也是我自己的私心,是我想来。没有ETO成员敢于坠入迷失域,所以他们无意识中为我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场所。”在吴岳疑惑地眼神中,章北海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吴岳,拉到自己怀里。
“这里没有智子,没有ETO,没有旁人,是只属于我们的迷失域……”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吴岳,我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你醒来后都不会记得,但我说的每一句话,又都会以另一种更加坚固的方式印在你的心底。所以这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任务,更是心愿。我终于有机会告诉你我心底的话。”
“吴岳,你要记住:我爱你,无论相隔多远,你是我这世间永远也是唯一的爱人,”他顿了顿,“还有,我希望你记住,我们从不曾真正分开过。我们的内心和思想从未远离,所以,吴岳……”
“即便我不在了,我也希望,你能度过充实、幸福的一生。”
巨大的海浪喷涌而上,将整个世界吞没,继而散落成雪白的水花,飘洒在这梦境的最深处。
“醒来吧,吴岳。”
6.
“北海!”
吴岳从梦中惊醒,床边的女人也随之站起来,她握住吴岳的手,泪水在下一秒就潸然而下:“上帝保佑,你醒了,吴岳,你真的醒了。”
吴岳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确定道:“lincy……?”
“是,是我,”姑娘破涕为笑,“医生说你很快就会醒过来,我还不相信,感谢上帝,感谢章政委。”
“政委……北海他真的来过?”
“是啊,就是他把你从梦中带回来。”
“那,那他人呢?”吴岳急切道。
“一个小时前走了,上面任务下来,他马上就要去冬眠,增援未来了。”
吴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心痛的感觉瞬间占据了脑海,他下意识的呢喃:“是这样啊……”
他们之间,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见他低落,lincy赶忙寻了话来说:“不过章政委说,他已经和你告过别了,在梦里。”漂亮的女人向他眨眨眼:“你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我……”吴岳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有些羞赧的笑了,“我还真记不起来了,不过应当是个好梦吧。”
Lincy也笑了:“好梦就好。”
“是啊,好梦……”吴岳喃喃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lincy,我听说联合国最近发起了‘人类纪念工程’项目?”
“是有这回事儿吧,是秘书长萨伊带头发起的,”lincy皱皱眉,“不过现在这项工程被人批判的挺多,说是‘失败主义’、‘逃亡主义’,被扣上了好多顶帽子。也亏了萨伊女士仍在坚持。”
梦中是谁的声音,似真似幻。又好似早已存在于心中的坚定信念,山崩海枯,都不会更改。
“……希望你记住,我们从不曾真正分开过。我们的内心和思想从未远离,所以,吴岳……”
“即便我离开了,我也希望,你能度过充实、幸福的一生。”
吴岳坐直起了身,认真的看着身边的女孩:“lincy,如果我说,我想投身人类纪念工程,你会支持我吗?”
Lincy报之以温柔一笑,握住了吴岳的手。
“当然,亲爱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Fin
大概是这样,小吴一开始就已经坠入迷失域了,小章自告奋勇的想把他带回来。
因此小吴视角下的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梦境,对应着小章的第二层、第三层和迷失域。故事的一开始就是小章的第一层梦境。讲的很混乱hhh,逻辑也难以自洽,大家看个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