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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冴真】人生如水车如龙

作者 : 杨伯钟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如龙 冴岛大河,真岛吾朗

标签 如龙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如龙

57 0 2020-10-18 19:30
他开始梦见真岛,高中时候的真岛。
他和真岛认识的很早,从记事起两家就只隔了一道墙,两个男孩玩到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哪怕后来有了靖子,他们的感情也依旧很好,那时候街巷里最常看见的风景便是两个半大的少年带着小小的女孩在夕阳下来回奔跑。真岛身体不是很好,白得像是墙一样的肤色,娘胎里带来的黑眼圈无论睡了多少都不见掉,瘦弱又苍白的少年总是被人怀疑肾脏出了问题。老人们都说那是上辈子欠下的,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只懵懵懂懂地听着,却从没有和真岛说过。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岛叫起他“兄弟”来着,自然而然地仿佛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兄弟,他并不讨厌,相反非常受用。曾经他总是梦想着有一天真岛能真的变成他的血亲,和靖子他们三个,永永远远幸福地生活下去。后来一场意外,真岛真的住进了他们家里,无依无靠的少年从此成为了他们家里的一份子。那时靖子还不懂事,只欢天喜地地庆祝着他的一位哥哥住了进来。他那时才初窥到死亡的一星半点,朦朦胧胧地被飘渺的酸涩捕捉,看着坐在他床上垂着眼的少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记得真岛抬起头,用他漂亮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兄弟。从那以后他心底的一角彻底属于了眼前的人,和靖子一起,又和靖子不同。
别看真岛那个样子,打架却是不输他的厉害。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身体抽完了条,又高又瘦的人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常常没看清人脸对面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不是个武斗派,但不知道为什么天生便吸引各种事茬儿,可能是他长得凶吧,他也这样想过。架一场接着一场,他也就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只要是他们两个,就从来没有输过。真岛打起架来总是疯狂而耀眼,渐渐地不知道从哪开始有了“狂犬”的绰号。人总说他兄弟的眼睛像蛇,阴翳而冰冷。他却从不这么觉得,他总是觉得他的眼睛像狗,不是因为什么狂犬的别称,只是这么觉得。当他看向他的时候,一下就能看见底,又好像深不可测。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看着真岛笑盈盈的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嘴唇轻飘飘地喊他兄弟,每当这些时候,他心底那片只属于真岛的草原就会吹刮起温柔甜润的风,草尖摇摇晃晃,挠得他的心都痒。真岛总是想去纹身,他说他想纹一只般若,在后背上,胸前还要纹一只白蛇。他问真岛为什么考虑得这般详细,真岛俏皮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是梦里梦见的。真岛也怂恿他去纹身,他问他想纹些什么,他想了想,回答,老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也许上辈子真的纹了一只老虎。
他从没有和真岛说过,他有时就会梦见奇怪的梦。梦见他,梦见靖子,梦见他们三个生活的片段。那些梦从没有发生过,却又真实得毛骨悚然。但更多的时候他梦见的是一堵冰冷发灰的墙面,死一般的寂静与无趣,还有冷漠疏离的铁栏。他猜测那大概是监狱里才有的景象,他不明白那些日复一日又相同的梦预示着什么。他不是个受上天眷顾的通灵者,自然想不清各种奥秘,但他总觉得那梦想告诉他些什么。可他无处可问,无人可说,他不想给真岛或者靖子平添无关的烦恼,于是自己咀嚼了许多年,也没嚼明白个中滋味,就像有时忽然诡异起来的对真岛的熟悉感。但高中的日子充实得可怕,他从没讲过,也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他觉得一辈子大概也就这般糊涂地过去了。
后来有一天,外校的人又来约架,约了他和真岛两个人在天桥下面。他和真岛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到了约定的那一天,约架的人叫来了社会上的混混,声势浩大。真岛没有来,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失约,他一个人把十八个人打成重伤进了医院。条子都来了,警车好几辆,闹哄哄地响,可他却彻底找不到真岛了。这是个顶天大的事,开除处分,被打的人有点手段,别的学校都不再要他。不知道为什么真岛也受了同样的惩罚,他没来得及问,便被送到了外地的寄宿学校,再没机会了。新学校实行军队一样的管理,严得很,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好多事情他来不及弄清楚便被汹涌而来的时间掩埋在过去,他总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那天真岛是故意没有去的,说真岛是故意设计他的。他不知道真假,他没有信,可心里总归是难受。他见不到真岛,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间漫长而苦涩,他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从学校出来后再见到真岛时他被吓了一大跳,真岛更加苍白,左眼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突兀,那黑洞一样的颜色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不知道真岛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问他,他却笑嘻嘻地岔开了话题。真岛似乎比过去更加开朗了,人都说这是个好事,可他却觉得不对,什么东西变了,再也回不去了。渐渐地他也确实感受到了什么,真岛在一点一点地慢慢疏远他:他瞒着他找了份工作,不久便和家里说要搬出去住,开始靖子还会每周打一通电话,后来他渐渐推说工作忙,从一月一次的联系变成了几个月才有音信。他听说真岛搬去了外地,他从不让他们去探望他,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他所在的城市,其他便一概不知。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也许是那一天,也许是他缺失的那几年,也或许是从更早开始,他已经很久没听见他叫他兄弟了。草原上下起了雪。
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父母的葬礼上,两位老人一前一后没隔了多久走的,没遭什么罪,还算是走的安详。下葬的那天像是它理应的那般暗淡,天上下了点小雨,靖子的眼睛又红又肿。他远远地看见真岛站在最后一排,穿着黑色的西装,似乎比以前更瘦了。真岛好像留起了胡子,嘴唇上的胡茬青青浅浅,衬得他那双嘴更加好看。他想上前去和他说话,想问问他还好吗,想问问他为什么,想问问他身体怎样。可最后一次作为儿子需要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只能隔着喧闹的人群,静静地看着真岛瘦削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想念他的声音,他想念他的眉眼。靖子对此也哭得厉害,他们再没有了真岛的消息,再没有了。
后来靖子也结了婚搬去了外地,虽然作为兄长总有对妹夫不满意的地方,但只要靖子幸福,他可以什么都不顾。自此这座城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靖子经常会来看他,可他总觉得寂寞,像是被困在了这座城里,像是被困在一座监狱里。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梦,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它要告诉他的事情,他逃不出去,就像真岛再也回不来了一样。某天他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没头没尾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他的直觉突然告诉他这一定就是真岛发来的消息,他疯狂地打着那个号码,却已经显示是空号。又过了几天,他收到了一件包裹,没有寄信人,包裹上已经开始模糊的印刷字印着他的名字。里面除了一条黑色的眼罩什么也没有,眼罩很旧了,边角已经泛起了毛毛,他仔细地抚摸着黑色皮革的物件,仿佛他手下的是真岛那只不曾让他见过的伤眼。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草原不见了,雪也不见了。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场大梦,梦见他和真岛是极道,梦见夏日闷热的傍晚,梦见靖子吃着西瓜的样子,梦见枪与血,梦见监牢里的二十五年。然后他的梦就和现实重叠了,他听闻了真岛的死讯,到最后他也没再听见那人叫他一声兄弟,他把他弄丢了。靖子的眼睛又哭得又红又肿,可他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就像他心里的雪一样,凭空不见。他突然明白了真岛的理由,原来他早就知道,原来他早就明白。
他把过去的照片找了出来,看着模糊的面孔,开始雕刻起木块。他最常雕刻的是一只狗,一只瘦长的、缺了一只眼睛的狗。他开始梦见各种各样的真岛,他见过的,他没见过的,前世的,今生的。可那梦里从没响起过一声熟悉的声音,像是一句会打破魔法的咒语,他梦见的真岛没叫过他一声兄弟。也许那是活着的真岛才会的话语,他这一生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就连这一件事,他也搞不清楚。后来靖子有了孩子,她叫他吾郎,他听了,什么也没有说。他的木雕卖了很多钱,其中最值钱的是他的那些狗,但他一个也没有卖,买了间大屋子,专一个房间放置它们。他每天早上都会亲自打扫,问候着,像是对待一个人。他有时也会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发呆,看着匆匆从他身边经过的车流,想着会不会在某处有某个人。
冴岛大河至死都是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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