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奉上绯红的真心与纯白的爱意”

*女指挥官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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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术师以长久的练习，将炙热而鲜活的真心化作精湛技艺，托付给他目光追寻的人。

     醇厚的黑巧克力在舌尖上融化，可可香裹挟着浓重的苦味便随之而来。指挥官眯起眼睛，努力汲取着里面丝丝缕缕的甜，吃到最后，竟还有淡淡的香草气息流连于齿间。

    真不愧是里准备的礼物，指挥官想。即使初入口时的苦涩只能让人皱眉忍耐，但也一定会在逐渐展露的醇香内里让你发现它的魅力。与此同时，她的手也没有闲着，小心翼翼地将那片薄而轻的红色锡纸展平，又用棉棒沾了酒精将其上残存的巧克力屑擦干净，按照印象里教程的步骤一点点将这张薄片叠成待放的玫瑰。她持枪的手一向很稳，此刻，手心里却不听使唤般冒出了汗，只能在心底庆幸这并不是普通材质的彩色折纸。

    办公室门开的时候，指挥官正准备把锡纸玫瑰稳稳地扎在里送出的那朵红玫瑰正中，当作它独特的花蕊，没办法只能先眼疾手快地一起揣进口袋。基地服外套的口袋很大，不用担心压坏变形的问题，这让指挥官抽空松了口气。

    短发的构造体大步跨进来，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即使看不见他的面容，指挥官也一定能想象到他眉头紧皱，蓝色眼睛里写满无奈的表情，因为他说：“指挥官，说过多少次了，如果要在夜间办公的话一定要开灯，否则人类的视力很容易下降。”

    “可我没有在办公啊。”她又开始钻那人语言逻辑的空子，随着来人的靠近，指挥官也逐渐看清了，是她最熟悉的那个蓝色构造体——蓝色？

    “……指挥官。”

    “等等，我错了里，但是你为什么把涂装换下来了？”换涂装这件事在指挥官心中的重要程度明显高于捉弄里，她真的很中意穿着黑色修身礼服，绅士般的那个人，在保育区的时候目光就总是偷偷在他身上游移，放下那双冰凉的手时，她的心脏甚至快要从胸口跳出来。可回到基地后他却悄然剥夺了指挥官欣赏他的权利，她不明所以，遗憾又不满，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里愣了一下，随后说：“那只是因为节日氛围需要罢了，在基地还是要以实用性为主，怎么了吗。”

    构造体的夜视能力一向极佳，但人类不同。他说着，准备去开灯，却被直接翻过办公桌的指挥官从身后拉住胳膊。“里，等一下…！不要开灯。”指挥官有点局促，小心抬眼看着里诧异中带着点不自在的表情，将他的手攥的更紧了些。为了防止里又从她手心里抽走，指挥官伸出左手，试探着穿过他的指缝，然后缓慢扣握住他的仿生手，右手盖在上面，似乎变成了一层坚实的保险。指挥官将他的手抵在胸前，抬头望向里的眼神里满是请求。

    这个动作惹得里面部皮肤的温度上升不少，他果真下意识逃开，却不敢用力，怎么也掰不开指挥官细瘦微凉的五指。“你…这是干什么！”里极力地将头扭向一边，即便他确信指挥官在这样的黑暗中一定看不清他绯红的脸颊。

   “里，拜托你一件事。”鲜活的心脏在胸腔中扑通作响，连鼓膜都一起跟着震颤，咚咚，咚咚，好似全身的血管都随之跃动。指挥官想，她这副样子一定被里看得一清二楚，但那种事怎样都好，“再穿一次那身礼服吧。”

    “……你啊。”身前的人好像突然没有方才那般紧绷了，指挥官清清楚楚听见里叹了一声气，手上的力道松开，里顺势抽离而去，“只是这个要求的话，没必要那么夸张。”他想要向往常那般不经意地摸摸指挥官的发顶，但不知怎的，手掌伸出，迟迟不敢落下。

   里作势轻咳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指挥官终于舒展开眉心点点头，快速转过身去。其实构造体的涂装更换速度其实很快，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暂时将视线移开。直到里拍拍她的肩膀，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深夜的办公室，人造月光顺着半墙的落地窗飘洒进来，落进大厅中央柔软的地毯上，只有应急灯与电子终端散发出来幽静的淡蓝浅光，照亮其所在的方寸地。里以标准的绅士站姿立于指挥官身后，他模拟领巾结的光源设备为他的脸投上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点亮他下颌浅淡的疤痕，翼般的推进器装饰照向他绑起的发尾，栗色发丝覆上了淡青。

    里或许浅笑着，他的眉宇不似平日般凌厉，眼瞳也被镀上了深邃而宁静的光。

    一时间，空间内就只剩下人类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刚刚一直想看里换上这身涂装的指挥官，突然间不敢直视他，她的眼神飘忽，嘴唇嗫嚅着。兴许是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不同于先前时分的热闹气氛，当月光都安静下来，就连空气也变得旖旎。

    “指挥官。”里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但他还是对着指挥官微微欠身，伸出了手，“你…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听见对面人发出疑惑的气音，里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耳尖染上羞赧的血色，盯住指挥官面容的深蓝眼睛似乎都更用力了些：“只是因为今天白天...打算教你一些简单的舞步罢了，别多想。”

   想到指挥官今天所谓“舞蹈”的动作，里很合时宜地将那有点毁气氛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没，就是有点意外罢了，里竟然会邀请我跳舞。”指挥官呵呵笑起来，“不怕我踩痛你的脚吗。”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指挥官依然将手递到了里伸出的手上，感受到他明显顿了一下。同时她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指挥官的鼻尖似有若无蹭过他的下巴，暧昧的吐息洒在他被黑色领边包裹的脖颈。

   里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口中的次级循环液，伸手自指挥官的臂下穿过，扶住她的后肩，他们的身体贴得更加紧密。

    轻缓的钢琴音率先在房间里响起，里收回打开播放终端的手指，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人类身上。指挥官也在抬头回望着他，两颗流星拖着明亮的长尾，无声没入各自的星海。

    “A小调圆舞曲...华尔兹啊......”指挥官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法奥斯的社交礼仪课有教过基础舞步。”

    “那么，指挥官还记得多少。”

    “在不踩到舞伴脚的情况下完成两个转体？”

    里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弯起来，这次指挥官看清了。他每向前迈出一小步，指挥官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脚步，轻盈的白色基地外套下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摆动。她记得如何用靴尖试探绊线，也熟悉如何将掉在地上的平滑刀片用脚拾起，但她却不知道下一次落地该点在何处。搭在里手心的手用了点力，得到了构造体稳稳的回应。

    “放松点，指挥官。”里放低嗓音，颇有耐心地说。“你不用紧张，这里没有别人。”

     刚说完，里就感觉脚面一重。指挥官落脚的动作迟疑了些，也就顺势落在了一个较之地面相对柔软的物体上。

   “啊......！”指挥官后知后觉惊呼一声移开脚，愧疚涌上心头，“抱歉，里。”

    没事。里本想这么说，但指挥官却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拉开了他们有些暧昧的距离。

    夜晚的温度似乎又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房间。

   指挥官半蹲下身，自然也就没看到里眼睛中一闪而过的低落与他在空气中握紧的拳。她顺理成章地脱掉了短靴，只穿长袜的双脚重新踏在地面上时，指挥官抬起头，应上里带有询问性质的目光。

    她闭上眼睛装腔轻咳两声，两臂抬起，摆出女伴的手势，又像是在索求一个拥抱。指挥官歪过头笑着问里：“那么，里老师可以继续你的教学了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想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里摇摇头，却似乎是开心的样子，“但继续吧，指挥官。”

    继续接上方才悠扬的钢琴曲，指挥官的脚步在里的带动下变得轻盈，她跟随里牵住的手，完成一次流畅的转体。纯白的玫瑰在夜露中无声地绽开，此刻她只为唯一的观众展现真实模样，她自由地盛开着，扎根在金属的沃土。柔软的，白色的花瓣染上无机质的蓝，他们在月下交织，跳着暧昧的舞步。

   “我踩疼你了吗，里？”指挥官问。

   “当然不会，指挥官，我是构造体。”里回道，“穿上鞋吧，晚上凉。”

    被黑色织物包裹的柔软足尖抵上硬冷的皮鞋，随后又分开，指挥官的动作慢下来，她干脆闭上眼睛，将腹中部贴上里的身体，只靠直觉追随他的舞步。

    “我知道的...但再等等。”她喃喃自语，“让我再和你待一会儿，再做一次转体吧。”

    “好。”

    又一次，里将握着指挥官的手举高，但指挥官却并没有按他说的做，她踮起脚，空下来的左手捂上了里的眼睛。里眨着眼，睫毛反复扫过指挥官的手心，他没有问，但柔软睫毛再一次向下扫动后，停了下来。

    里能感受到，指挥官离开了他的手掌，一块轻巧的物体随之落下。紧接着，指挥官应该是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她分开自己并起的手指，将它们蜷起，虚虚拢住手心里的物体。

    “睁开眼睛。”面前响起温柔的嗓音，指挥官温热的手离开了自己的面庞。里恢复了视线，他先是看了看她，指挥官在微光中对里露出期待的笑容。里打开握起的手，一朵锡纸糖衣折成的玫瑰安静躺在他的手心。里认得这张糖衣，这是他不久前送给指挥官的巧克力。轻薄又脆弱的玫瑰，它如鸦的尾羽那般轻，贴在手心，蹭得发痒；又那么沉重，重得像是一整颗人类心脏，就这样在他手掌里泵送着自己的生命力。

    “指挥官，这是......”他张了张口，复杂的，说不清的情绪信号自意识海中萌生，他的感情模块似乎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讯息，又或者，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它罢了。

   “时间有限，我学不会那样的魔术，只能用这种普通的方法送给你。”指挥官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你会喜欢吗......”

    指挥官不知道里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率直又大胆的，也许是独处时的气氛真的到位了，又或者是他觉得，如果此刻不这样做，那么他便真的难以寻到这缥缈的机会，抓住身边的人。他难得冲动，轻巧的人类就跌进他的怀抱里。

    “对不起，指挥官...”里道着歉，手臂却越收越紧。他绑起的发尾随着动作在脑后一晃一晃，指挥官亲昵地将脸颊贴上他发热的，看得真切。“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如你那时候所说...指挥官，于我们...于我而言，你才是奇迹。”

    “这时候是不是该说，我的荣幸？”指挥官在他怀里闷闷地笑起来，胸口微微振动着，自体表传入他的机体。里的嘴角放松下来，发出一声安心又无奈的叹息。他抬手，这次终于抚上指挥官毛茸茸的脑袋。

    “那么指挥官，我...还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吗？”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