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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哈利波特 德拉科·马尔福 , 哈利·波特
标签 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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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5 21:41
- 导读
- 来点青春疼痛文学(
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可笑的胆小鬼。
公正地说,这句话已经是德拉科从格兰芬多三人组里得到的评价中比较好的一条。
尽管不好听,德拉科却并不为此感到十分恼火。毕竟和波特那个永远在冒险的鲁莽巨怪比起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胆小鬼。好吧,德拉科承认自己算不上勇敢,但这没什么可耻的。趋利避害是天性,明哲保身更是聪明人的做法。鲁莽无畏只会让你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圣人波特就是最好的例证。
哈利·波特简直就是麻烦这个词的另一种叫法,他的生活似乎从来没有安稳平静这一说。当然,德拉科正是给他制造麻烦的一大来源。他从入学起就热衷于和波特作对,并且没打算停手过。
如果问起这背后的原因,德拉科大概只会给出太讨厌救世主了之类的无聊答案。事实上大部分人会对自己深恶痛绝的对象避之不及,而非像他这样天天变着法子在死对头眼前找事。哪怕大部分时间整人失败自己吃了亏,下一次还是百折不挠地出现。
大概连克拉布和高尔也无法完全理解,他也无从解释。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和救世主作对到底有多少趣味。暑假里,他甚至会因为太久没法找救世主的茬而盼望开学——这是他最重要的娱乐活动。
或许和一个人对峙的时日太久,就会不可避免地记住对方的眼睛。有时那碧绿的眼中盛满对他的怒火,有时是讥笑和轻蔑。有时德拉科的计谋得逞,那双眼睛会冷冷地瞪着他,眼底的不甘一览无余,有时德拉科吃瘪出糗,那双眼会因为它的主人发笑而弯起一点弧度,闪烁着得意的色彩。无论是哪种眼神,它们都无一例外闪闪发亮,生动得惊人,就像在说“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德拉科·马尔福”一样无比专注。
这些剑拔弩张的时刻并不总是美妙的,失败时难过和愤怒在所难免。甚至有时取得了胜利,尝到的滋味也根本不如想象中痛快。可德拉科乐此不疲。他依然玩那些幼稚的把戏,就好像他永远不会满足。
因为我真的很讨厌他。在很多个头脑发热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刻,德拉科都这么想。
他很长一段时间笃定这就是真相。
后来有一阵子霍格沃茨涌起了写匿名纸鹤的风尚。起因是韦斯莱兄弟心血来潮在学校的某棵大树上做了一个树屋。游戏规则很简单,写下一封信,折成纸鹤施以魔法,它就会抖抖翅膀飞进树屋,像倦鸟投林,等到一天的傍晚,纸鹤们就纷纷扬扬地再次启航,飞到某个参与人的手中。接收的人是完全随机的,谁的信到谁手里都有可能。
你可以写上任何你要写的事情,涂鸦或恶作剧、骂人或表白、无聊的废话或无人知晓的秘密,全都没关系。只要不署名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这只是个游戏。
不过和麻瓜们玩的漂流瓶不同的是,如果对自己收到的纸鹤的主人感兴趣,也可以回信。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魔咒,树屋会为你辨认魔力的轨迹,确保安排好你的纸鹤的去向——这也意味着,足够投缘的话可以交到完全匿名的笔友。
或许因为人人都喜欢未知的刺激,再加上一些窥私欲作祟,这个游戏很快在学校里风靡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德拉科也怀着试试看的心态随便写了一些对于某门课过于无聊的抱怨,却没想到在傍晚收获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个傍晚他摊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太累了。没完没了的作业加上魁地奇训练。真是受够了。
纸鹤的内容平平无奇,就是学生们随处可见的抱怨话题。关键不在这里,关键在于这几行字的笔迹。虽然潦草而随意,但德拉科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哈利·波特的字迹。
他几乎要笑出声:救世主贫瘠的大脑似乎无法很好地应对学校生活,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就在德拉科正要提笔回一封毫不客气的嘲笑对方的信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知道潘西正和她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笔友聊得火热朝天。他曾经问潘西,如果对方是个她现实中非常讨厌的对象怎么办。潘西耸耸肩说,这就是我不问对方名字的原因,德拉科。
直来直去的挑衅玩得太久也有点腻了,干脆来点新鲜的——假装友好欺骗波特,一来二去让他以为自己交到了好朋友,最后再找机会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嘲笑他顺便欣赏他愚蠢的失态表情。
德拉科为自己的好主意激动不已,他预感到这次的恶作剧将史无前例的有趣。为了最大程度表现他的“友好”,他特意拿出最好的纸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他能想到的最贴心的修辞,表达了理解和示好,并满怀期待地目送那只纸鹤消失在树梢。
他的期待并没有落空。回信如期而至,显然哈利被这个素未谋面的回信人释放的善意触动了。新的纸鹤写着:哦,谢谢你的安慰。没想到能得到你这么真诚的回复。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也祝你好运,陌生人。
作战成功。德拉科笑得合不拢嘴,他给救世主营造的假象天衣无缝。他兴致勃勃地很快再次找出纸和笔,更加主动地攀谈起来,像一个真的很温柔善良的聊天对象那样。
哈利果然上钩了。这场游戏对他来说其实从一开始就并不公平,因为德拉科认识哈利的笔迹,而哈利对自己的陌生笔友一无所知。毕竟德拉科花了相当多的心思在他最讨厌的人身上,而哈利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他忙着拯救世界。
一桩霍格沃茨最离奇的友谊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播种了,并且正茁壮成长。所幸世界上除了德拉科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他和哈利准会登上校报头条不说,光是亲朋好友、狮蛇两院的反应都够他们受的了。
他们几乎每天都用纸鹤往来。起初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有时哈利抱怨上课太难教授太严厉,德拉科回信时除了安慰还会顺便附上一些技巧和学习经验,以便让救世主对自己感激涕零;有时哈利提到魁地奇训练,德拉科假惺惺地祝他为自己的学院赢得比赛,背地里却诅咒他输掉每一场,并且在自己训练的时候更刻苦;有时哈利苦恼于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又吵架了,德拉科一边随手写点不靠谱的建议一边幸灾乐祸,巴不得他们三个永远闹别扭。
无声无息的变化最难察觉,也许是从纸鹤中得到的乐趣已经足够多,德拉科已经很久没去找救世主麻烦了,而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霍格沃茨的傍晚一度由于纸鹤的风靡而变得更加美丽。当晚霞升起,就会有许多纸鹤从天空中划过,去向它们要找的人,像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的纸鹤中,总会有一只属于德拉科,在瑰丽的云霞中,迎着他热切的目光,来到他的手边。
时间倏忽而过,哈利对他也越来越不设防。一个他从来没有机会看到的救世主的侧面在他眼前渐渐丰满起来。缺乏冷静,常常犯错,脱去救世主光环的哈利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这一点他早就清楚。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偶尔哈利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给他写信。哈利写他的失眠,写那些一直纠缠着他的恐惧和噩梦,写他的疲惫和狼狈,写他根本就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
哈利选择尽量用模糊不清的说法掩盖自己的身份,毕竟一旦对方知道他是谁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但他还是把有些甚至不会对赫敏开口的心声放了少许在纸鹤里。平日里,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已经打扰自己的朋友们太多。但这个陌生的、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朋友,就像一个永远会回应他的树洞,让他得以在难捱的时刻稍稍喘息。
但哈利在德拉科面前无所遁形。德拉科敏锐地察觉到了所有轻描淡写之下的沉重,他这才明白,他眼中风光无限的名号对于哈利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头衔。哈利并不那么爱出风头,他只是不得不。就像整个魔法界的期待沉甸甸地挂在他的肩膀,他不得不背。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不自由,甚至有时候不啻于折磨。
德拉科从小就听着这个人的睡前故事长大,一年级的时候就成功和对方两看相厌,可他好像到现在才开始认识这个家伙。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是,十一岁那年入学的前一天晚上,他曾激动得彻夜难眠。他和许许多多个魔法界小孩一样喜欢听哈利·波特的故事,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大,畅想过和哈利做同学、做朋友的未来。然而这些希望全都落空了。从入学那天开始,一切都事与愿违。德拉科和哈利的故事从一个糟透了的起点出发,向着更坏的方向一路奔驰。
童年的他想象中的哈利是个天生的英雄,有强大得惊人的力量。入学之后发现,哈利是个喜欢跟麻瓜厮混、鲁莽又无脑的傻瓜。哈利一下子从他童年的崇拜对象沦落为他的眼中钉。而现在的哈利,更普通,更近,没那么伟大,但也没那么糟糕。
总之,好极了,现在我手里多出了无数个圣人波特的把柄。德拉科总结。
只是他暂时没有想出这些把柄要怎么使用。
风平浪静的表象很快就被一节魔药课打破了。德拉科非常倒霉地和哈利分到了一组,又非常倒霉地要一起完成一个非常难制作的魔药。
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当笨手笨脚的哈利把有腐蚀性的魔药不小心溅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早就留心的德拉科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用治疗魔法拯救了哈利的伤口。德拉科对于哈利的了解已经够深,对他蠢到能把自己搞伤这件事毫不意外。
等德拉科真正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的时候,他慌忙抬起头,眼前是一个目瞪口呆的救世主。哈利显然也对刚刚的事情无比惊讶,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谢你,马尔福……”德拉科移开视线,不远处罗恩和赫敏仿佛见鬼一样惊恐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都是那些该死的纸鹤害的!一下课德拉科就怒气冲冲地从课堂上离开了,脚步飞快,像有谁在后面追似的,以至于完全没听见哈利在背后叫他的喊声。
他回想这些天的一切,这才发觉自己的可笑之处。最初的计划只是想哄骗救世主几天,然后再告诉波特他被自己戏弄了。把讨厌的人错误地当成朋友,这种感觉足以让波特难受好一阵子。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德拉科竟然发现自己忘记找个机会结束这个恶作剧了。或者,诚实地说,他根本不想喊停。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得到哈利·波特友情的感觉会如此之好?好得他根本不想自拔。
承认这件事是痛苦的,因为这简直颠覆和否认了他在这所校园里度过的大部分时光。如果哈利不是德拉科的敌人,那德拉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我并不想和该死的救世主做朋友。
我只是戴了太久面具,不小心搞混了演戏和现实的界限。德拉科冷冷地想,这个错误以后不会再发生。
他停止了写纸鹤。德拉科决心给自己一段时间冷静下来,不能入戏过深,把演出来的友善当作真情流露。这很危险,内心的声音告诉他。
起初的几天哈利毫无防备,每天都照例会寄纸鹤过来,德拉科每一只都收到了。信里的哈利看上去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热情友善的朋友猝不及防地失去了音讯。匿名朋友的弊端在此时淋漓尽致地体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只要其中一方不再奉陪,沟通便无法持续下去。
等不到回音的时间长了,哈利也渐渐灰心起来,纸鹤的间隔变成了三四天一只。最后的最后,距离上一只隔了一周,德拉科受到了哈利的最后一只纸鹤:
好吧。看来你确实不会回信了。
我之前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庞弗雷夫人告诉我,最近没有学生遇到严重的健康问题,也没有听说有人遭遇什么意外。所以,我想你只是突然不想再写信给我了。虽然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
如果是之前我说错了什么或是做了让你困扰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无论如何,感谢你的陪伴,那对我很重要。
哈利·波特认为他很重要。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德拉科几乎要心软了——几乎。片刻的挣扎过后,他的心又变得冷硬起来。
也许他是成功和哈利建立了那么一点可笑的友情,靠谎言。可那又怎么样?在霍格沃茨,人人都知道哈利·波特最讨厌的人是谁。那个在无数只纸鹤里做哈利善解人意的密友的家伙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德拉科·马尔福。他不该出现在选项之列。
德拉科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个由谎言开启的友情游戏里,一无所知的哈利才是那个更高明的玩家。他毫无顾忌地付出自己的真诚,袒露柔软的内里,让德拉科得意洋洋地以为哈利已经任他宰割,却发现他自己的心早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攥在手里。
多讽刺,又一次格兰芬多式胜利。
就此结束吧,已经没意思了。德拉科想。之前从哈利那里收到的所有纸鹤他都收进了盒子里,这一次也一样。他把它们妥帖地摊平放好,最后施了个魔咒,确保纸和字迹能好好地保存很多年。不过他想自己应该不会再打开这个盒子了。
他知道不会再有下一只来自哈利的纸鹤,在晚霞中离开高高的树梢,向他而来。
从此这场漫天的雪与他无关了。
那天晚上德拉科漫无目的地散步了很久,晚风也抚不平他的眉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那棵放着韦斯莱树屋的大树下。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会有人和他一样大晚上在外面晃,还是同样的地点——他抬头看去,发现有个人正踩在树枝上,弯着腰,在树屋前鼓捣着什么。
“你在这做什么?”看清那个人是哈利的一瞬间,德拉科脱口而出。
被德拉科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哈利本就没有站稳的脚打滑了一下,这导致他失去了平衡,从树枝上直愣愣栽了下来。
本能远远快过思考,回过神的时候德拉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接住了哈利。
落在他怀里的人也愣了愣,然后站稳,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哈利向来不会心甘情愿地回答德拉科的提问,不管有没有恶意:“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马尔福?”
“我只是……呃,散个步。”德拉科回答。是实话,只是听上去有点心虚。
但哈利的回答也听上去不怎么可靠:“……我也只是散步。”
“散步?我不知道救世主有在树上散步的癖好。”德拉科挑起眉毛。
“我……”哈利显然并不擅长说谎,他表情纠结地思考了几秒钟,最后决定放弃挣扎,“我来看看这个树屋。我怀疑它坏了。”
坏了?德拉科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呃,朋友。我们一直通过纸鹤通信,最近突然收不到他的回信了。"德拉科发现哈利正直视着他的眼睛,"可能是他没有写,但也有一定的几率是树屋坏了,没把他的纸鹤送出去之类的。所以我想来确认一下。”
德拉科愣住了。他很快听见哈利的下一句话:“你用这个树屋寄过匿名纸鹤吗,马尔福?你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德拉科最熟悉的眼睛正在他面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神情专注。过了几秒钟,德拉科听见自己回答:“比起那种无聊的猜测,波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只是你单纯被讨厌了呢?”
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失望的神色明显得难以忽视。哈利沉默着看了他几秒钟,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哈利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德拉科才感觉自己找回了方才离家出走的思考能力。
他在等我。德拉科怔怔地想。他一直在等我。
巨大的感情在胸腔里涌动,德拉科无从闪躲。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没想通的一切。或者应该说,他终于停止对自己的心视若无睹。
友情游戏是谎言,可那些为了某个人而诞生的喜悦、急切、挣扎、懊恼,全都是真的。德拉科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个傻瓜,一个无法辨认自己感情的傻瓜。也许是父母的娇惯让他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他选择最幼稚的方式去赚取最想要的关注。
过去那些纠缠不休的时光突然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所有的执着都有了全然不同的解答。
他喜欢他。这就是一切的谜底。
如此简单,可他花了很多年才搞清这一点。已经太迟。
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要回来了。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魔法界,世界陷入了一片沉重的阴影之中。欢乐的气氛一下子无影无踪,霍格沃茨的日子也变得阴云密布。
让这个消息为大家所知是救世主的功劳。大难不死的男孩再一次在危险边缘死里逃生,堪称奇迹。
人们为他感到庆幸,只有德拉科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痛苦。他差点就要失去他了。
光是想象一下他此生再也没有机会看见那双他最爱的碧绿色的眼睛,德拉科都感觉窒息。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迫切地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
霍格沃茨的圣诞舞会就在这时召开了。
这次舞会还没开始,氛围就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也许是世界在伏地魔的阴影中压抑得太久,人们急切地需要一场狂欢,又或者是大家对未来缺乏信心和期待,舞会前夕的氛围简直狂热得惊人。随处可见如胶似漆的情侣热吻,往日人们吝啬的表白或者咒骂到处都能听见。大家都活在当下。
德拉科也有一个根本不算计划的计划。他想跟哈利坦白,虽然开场白并没有想好,但他决定要坦白。
于是他再一次写了一只纸鹤。这次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错过了很多机会,这次他想把握。
舞会当天,德拉科去得算早,没有错过哈利的第一支舞。总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招摇过市的家伙终于舍得花时间打理头发,配上得体的礼服,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德拉科确信哈利牵着舞伴步入舞池的画面吸引住了在场绝大多数的目光。
霍格沃茨高高的穹顶闪烁着炫目的灯光,那光洒在年轻的救世主眉宇之上。哈利向他的舞伴绽放一个柔和的笑容,碧绿的双眼盈满春风般迷人的气息。哈利的目光扫过德拉科时似乎停留了片刻,那尚未消逝的笑意还停留在哈利脸上,而他在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在那一眼中感到短暂的眩晕。尽管清楚是自作多情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德拉科觉得这个笑容可以属于自己。这样温暖的画面甚至不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很少梦见哈利,偶尔梦到的的救世主和现实里一样乏味冷硬没有好脸色,还会恼羞成怒而瞪着自己。
短短几秒竟长得像是他已经度过的很多年。各种各样的回忆纷至沓来,他想起小时候听的救世主睡前故事,想起初次入学时被拒绝的示好,想起数年来他们之间火气十足的针锋相对,想起无数只盛满热切期盼的纸鹤,想起那天树下误打误撞的短暂拥抱。那个拥抱。
那一瞬间的悸动如此稍纵即逝,怀中的气息就像哈利的袍角一样,来不及握住就从他手中溜走了。
德拉科从白日梦里惊醒,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之中。犹如一盆凉水浇下,他清醒地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改变。不管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他们的未来。他是马尔福,他和波特一样有无法推卸的使命。
前路荆棘丛生,魔法界最黑暗的时刻就快要来临,救世主和食死徒的轨迹终将背道而驰。这也是他们可笑的命运。
不管他喜不喜欢哈利,不管哈利喜不喜欢他,都无法改变一个结果。他们终将走上各自的路,截然相反的路。
自小在娇惯中长大的德拉科曾经选择做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他并不愚蠢。他早已预感到,很快他就再也无法做个孩子了。
如果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残酷,残酷到他方才明白自己喜欢着谁就注定放弃,德拉科无能为力。但至少,他被允许拥有一个美好的秘密。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秘密友情,足够浪漫,足以回忆。
那个夜晚的拥抱在他的回忆里小心珍藏着,它既像一个告别仪式,又像是给他童年画下的句点。他不得不长大了。
别贪心,他对自己说。足够了,马尔福,别贪心。
于是那只写着他最大秘密的纸鹤,最后没有飞向它要去往的那个人。
那是德拉科的最后一只纸鹤。
德拉科·马尔福是个胆小鬼。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胆小鬼的真心也是真心,只是曾经错过了浮出水面的时机,变得不重要了。它和没有被送出的纸鹤一同,在不知哪一年的风里不知所踪。
无人作证,无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