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乔鲁诺的信息素常被伙伴们调侃“简直不像个A”。无法反驳，毕竟很少有alpha的信息素会是花香，还是盛放的百花——复合香，实在很罕见。而布加拉提，海洋与阳光的味道，但确无可置疑地是个O。他直到斗兽场之行结束后才向朋友们坦白了一切，而他们在这之前丝毫没有怀疑过——谁会怀疑这么典型的AB型信息素的拥有者居然真真切切的是个O呢？
“哦天哪，布加拉提，”米斯达在令人不敢置信的真相大白后说，“我想我们除了特里休以外，多了一样新东西需要守护。”
“什么？”
“你的贞洁。”
布加拉提用教父副手的位置与毫不留情的御下作风解释了他并不需要守护，而不久后贞洁这种东西也不再存在了。当时一脸肃穆附和米斯达“是啊是啊布加拉提实在太不懂得小心”的小教父监守自盗，在某次酒会后与副手剖白心意水到渠成。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乔鲁诺就看见把赤裸身体严严实实地裹在雪白色被子里的布加拉提严肃地盯着他。
“乔鲁诺，我们需要谈一谈。”布加拉提看着乔鲁诺，对方猫一样的绿眼刚醒来好似还有些睁不开，半垂着在自己身上游移。
“好的，我们需要谈一谈。”乔鲁诺颇不在焉地重复着布加拉提说的话，一边看着布加拉提的脖颈，那上面有许多代表着他情绪失控的吻痕。淤青与伤痕原本是他最不愿意在布加拉提身上看到的东西，在此时却令他毫无缘由地勾起唇。
具体谈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这是专属于教父与副手之间的秘密。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有那天他们并肩从套房走到大堂后的场景。副手为教父披上披风，而教父在副手系带的功夫将披风上的领针变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蓝玫瑰。他将其在副手的胸袋前比了比，却没有插进去，而是转而将副手的鬓发别到耳后，把玫瑰戴在那儿。
花香与海水气息混合在一起，还有一点阳光的暖洋洋。

“Ciao，”教父说。
“Ciao，”副手说。

然后他们互相亲吻脸颊，再然后，他们往相反方向走去。唐·乔巴拿拢了拢披风，坐上了自己的专车，需要他亲自去解决的事情已经不太多了，但剩下的每一件都需要费尽功夫、聚精会神；干部布加拉提将玫瑰从鬓边拿下，插进胸袋里，他步伐不停，周围的下属们也都紧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小跑着，一边小声向其汇报。身份的转变被明眼人看在眼中，他们却仿佛除了气息再没有任何变化。
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以这样的身份活着。只有那么一会，在很少的时间里，他们才能变回爱吃甜到齁的焦糖布丁的giogio，和在路边吃加双份马苏里拉的披萨的布鲁诺。不是不热爱生活，只是有的时候，某些事情比他们的爱好和他们所渴望的平淡生活要重要得多得多。譬如事业，譬如地位，譬如，理想。和平一词美好又假大空，将梦想变现的首要条件就是拳头够硬。他们都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底线就是底线。

自教父15岁以来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火并无数次暗杀，从措手不及到惊慌失措到麻木再到如今习以为常，替身也愈来愈用的得心应手。令他安心的是即使再激烈的场面也没有再使布加拉提陷入如同当年一般的境地，普通的伤口甚至流血断肢他都能第一时间处理。只要不是没有脉搏，只要不是心脏停跳。
只要不是没有呼吸。
迄今为止他的梦魇依旧是圣乔治岛上的塔楼。少年俯下身，像是环抱着他当时的队长，又像是躲在那人的怀中。即使15岁的少年已经成长到足以明白那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就是固执的不肯去设想那唯一的答案。命运女神将希望的苦果端到他的面前，但是他蒙住自己的双眼，堵住自己的双耳，好像这样注定的结局就会来得慢一些。直到那个人温柔又狠绝地令他睁开眼，教他的双耳听到那人心甘情愿给他自己写好的结局——
“乔鲁诺？”
睡梦里祥和又不容拒绝地躺在死寂斗兽场中央的人此时正睡在他旁边。布加拉提揉揉眼睛，从被子里费力撑起身子，摸了摸乔鲁诺的额头，困倦地用有些沙哑的嗓子问。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梦中的心悸回到现实心脏依旧抽搐般的疼，乔鲁诺努力放缓因为猛地坐起而急促大口的呼吸，等到平稳下来，才回答。
“是。……一个很坏的噩梦。”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委屈。并且非常幼稚，非常不冷静，非常不应该由无所不能，精神坚若磐石的唐·乔巴拿说出口。这不是恋人间的撒娇卖乖，更像是孩子受了委屈寻求母亲的安慰。因为孩子知道，只有母亲会容许他犯错，包容他的不完美，他的小脾气，他的一切——从最开始就是这样。
“没事了，都过去了。再睡一觉，就能把它忘掉了。”
布加拉提拍拍枕头，示意乔鲁诺躺下来，准备进入又一个梦乡。这一次，乔鲁诺安稳的躺在布加拉提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海洋与阳光席卷着包裹乔鲁诺，而他毫不抵抗。
他的右耳正好能贴近布加拉提的心脏。
怦怦，怦怦，怦怦。
我从没寻求过妈妈的安慰。她也不会给。
滑入黑甜睡眠前的最后一个瞬间，乔鲁诺想。
剩下的时间他睡得很好。

2
布加拉提敲了敲教父办公室的门。大概三十秒过后，里面才传来教父平静的声音。
“进（In）。”
布加拉提打开门，注意到了小教父接触到他眼神后的一瞬间慌张，不过他没去理，而是径直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嘿，布鲁诺，你来了。事情都解决完了？还顺利吗？”
“是的，是的，不过我不是来说这个的，乔鲁诺。我想和你谈谈——”他敲了敲桌板，身体往前倾，注视着乔鲁诺。“男孩，可能你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心情不太好，可你的手下们——包括我——就只是——你最近非常心神不定，并且，易怒？”
他皱着眉，盯着回避自己眼神的小男友。教父剔透的绿眼睛不像平时那样水波不惊，反倒像是在燃烧着幽幽火焰。
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狮子，虚弱又警惕。布加拉提想。
“比如——我没进来之前，你在处理的事情。布丁，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记得保持通风。”
“……只是due，他破坏了协议。”乔鲁诺说，他不自然地往书架后面隐藏着的暗房瞥了一眼，“我还没有到控制不住的程度……虽然他的确就是昨晚揉了你屁股的那个混账。”
乔鲁诺当然知道自己有点——好吧，不是有点，是非常不对劲。他最近总是比以往更加紧张布加拉提，就连噩梦的次数也变多了。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他就只是无法停止心慌意乱，就像理性与感性同时存在于人的大脑。可是——可是最近感性仿佛如涨潮般在脑海中上涌，甚至到了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烦躁不安，无法集中，还有毫无缘由的心悸，只有在恋人身边时才能让他感觉好一点，他想要更多，而一切都有了答案。
“亲爱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已经成年了。”
“你的易感期要到了。”

3
“唔……慢点。”
身上的小狮子不再急促地与他啃咬似的接吻，而是渐渐轻柔下来，依依不舍地吮了两下布加拉提的唇瓣。乔鲁诺用他俊俏的鼻尖蹭了蹭布加拉提的，他们躺在柔软而宽敞的大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相视，湛蓝的天空对上翠绿的湖泊，从对方那里找到了与自己相仿的纯粹的欣喜：他们都被这个有些幼稚又有些亲昵意味的举动逗笑了。
“这么说，教父打算逃半天班啦？”收起笑容，副手一本正经地问。
狮子不满地轻咬爱人喉结。
“是和副手一起讨论热情未来大方向规划。干了那么多活，是时候分蛋糕了，咱们总得确定一下归属权。”
布加拉提被乔鲁诺的信口胡说给逗乐了。他亲了亲乔鲁诺的额头——小男友正把脸埋在他颈间呼吸，几乎是痴迷的吻着他的颈动脉。不是吮吸，但确实是近似啃咬地包着那一片皮肤。没有用牙，只是用双唇将其揪起。轻柔得多，但的确就像雄狮将猎物的肉块撕咬下来那样。
“……比如什么是我的。”小教父嘟嘟嚷嚷。“这就是我的……这里也是。”
他舔舔布加拉提因为他的靠近而闭上的眼皮，被濡湿的睫毛黏在一起，轻轻颤抖时仿佛蝶翼振翅。他又想含住它。
可是身下的爱人用强装镇定却微微发抖的声音唤他：“乔鲁诺。”
好吧。乔鲁诺依依不舍地趴伏回布加拉提的胸口，却仍然兴致勃勃地盯着身下人的眼睛看。
可那人正盯着天花板喘息，他的眼里没有倒映出他。
“！！！”
刚喘过一口气的布加拉提被猛地翻了个身，身上的大猫不知为何动作突然急迫。他先是厮磨他的后颈，然后向下，亲吻他的蝴蝶骨。
碧绿的猫眼里不再如平常一般碧波荡漾，而是宛若掀起了惊涛骇浪。风暴正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