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电视上正在播放奥运会男排小组赛。

云雀恭弥和沢田纲吉窝在沙发里，前者把比赛当成背景音低着头读书，后者则一脸紧张期待，看得无比认真。

这时特写镜头给到日本国家队的二传，影山飞雄。只见他站在边线外，闭眼，深呼吸，转球——随后一记大力跳发直接得分！

沢田纲吉兴奋地拽了拽男朋友的胳膊：“云雀学长，快看快看！我们队9号超厉害的！而且跟你长得好像！”

云雀恭弥挑了挑眉稍，抬头，恰好看到一抹显眼的橙色横穿球场。那小个子球员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在空气中留下残影，快到所有拦网都被远远甩开，快到等观众意识到时他已经纵身跃起——

“负节奏快攻！！！不愧是从高中时期就一起打球的搭档，完美的时机，完美的击球点，完美的球路！影山选手和日向选手实在是太惊人了！！！”解说激动得唾沫横飞，紧接着慢镜头切入，橙色卷发的青年舒展身躯、滞空、而后扣杀的一系列动作清晰有力地展现在画面中。

“10号跟你也挺像的。”他对沢田纲吉说。

炸毛。又小又敏捷。还会飞。

“是吗？”沢田纲吉凝神观察片刻，镜头中的10号选手——也就是日向翔阳正挂着灿烂的笑容一边在刚才失误的队友背上拍了几次下，一边大声喊话鼓励对方。“感觉他比我外向好多。”

云雀恭弥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排球啊……”沢田纲吉抬眼若有所思，笑了一声又连忙憋住。

云雀恭弥：“？”

“对、对不起……如果云雀学长能给我托球就好了，虽然刚才一瞬间有了这样的念头，但我怕实在是无法想象云雀学长参加这种团体活动会是什么画面啊，”沢田纲吉闷笑，“怎么想都是先用五个后脑勺发球痛击我方队友，再六个跳发干掉对方所有主力……噗……”

云雀恭弥：“确实。”说着拿起遥控器直接按了关机键。

沢田纲吉：“？？？”

云雀恭弥：“就算是看着他们在电视里群聚也很不爽。”

沢田纲吉：“……”

他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抢遥控器。

然后两人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起。

再然后——沢田纲吉腰疼了足足三天才缓过来。


02

云雀恭弥最近心情很差。

某只小动物好像变成了国家队9号——也就是那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家伙的球迷，于是每当比赛的时候，“好球！”、“扣他！”或者“快救球！”的喊叫声都会响彻诺大的房间。

“难道云雀学长吃醋了？”

看到云雀恭弥闷声不响地去了里面的屋子，沢田纲吉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探着头打量他的表情。

“……没有。”

“是吗？”沢田纲吉疑惑了一下，小声嘟哝，“难道是我的错觉？”

啧。超直感吗。

“也是，云雀学长怎么可能会嫉妒别人？虽然外貌相似，但是只要看过一场比赛就能发现影山选手和云雀学长性格完全不同；而且我又不光是影山选手的球迷，我支持的明明就是影山选手和日向选手的双人组合！对运动员的欣赏和对恋人的喜欢完全就不是一回事，根本没有吃醋的必要嘛。”

沢田纲吉边走边碎碎念，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前面的人耳中。

直到苹果肌上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云雀恭弥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话好多。”

沢田纲吉：“……？”

又是错觉吗？怎么好像云雀学长心情又好起来了？


03

“你在做什么？”

沢田纲吉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云雀恭弥吓了一跳。处理公文时偷偷摸鱼被逮了个正着，他面上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想去现场看比赛，所以在查哪里可以买票。”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雀恭弥把热牛奶放到了桌上，随后一只手扶在书桌边缘，另一只手撑住椅背，微微俯身，让视线与电脑屏幕高度齐平。于是棕发青年几乎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怀中。

沢田纲吉仰着脑袋看他：“重要的事情？”

“比如今年因为疫情不开放现场售票。”

“啊……对哦。”沢田纲吉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

就像淋了雨的博美犬一样。

这孩子也太好懂了。

云雀恭弥勾了勾唇角，又说：“再比如，风纪财团是国家队的赞助商。”

沢田纲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呢？”

“如果你真的想去，让哲跟那边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沢田纲吉眼前一亮，一把蹦起来抱住了云雀恭弥的腰，过了半晌，轻声试探道，“真的不会再生气？”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我没生过气。”

……重点是这个吗？！


04

草壁哲矢办事向来妥帖，在下一场小组赛之前，沢田纲吉不仅拿到了教练席后面的VIP门票，还获得了进入更衣室的许可。当然，他也问了云雀恭弥要不要跟自己一起，结果毫不意外地被对方以“讨厌群聚”的理由拒绝。

脑袋里的雀言雀语翻译器自动把这理解成了“学长非常信任我”，沢田纲吉高兴之余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小感动。其实自从继承彭格列之后，他就很少有机会单独出门了。既不用随时警戒某位家庭教师何时会掏出枪来指着脑袋、也没有说是保护却更像在监视他的保镖们尾随，这趟单机追星之旅让他久违地体会了一把自由的感觉。

参观了更衣室，看完了比赛，要到了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签名合影，因为聊得投机甚至还跟他们在Twitter和Instragram上互相关注了——收获满满的教父先生，浑然不知自己毫无黑手党boss形象、在场边又蹦又跳加油喝彩的样子已经被手下做成了动图，在彭格列各大内部群组竞相转发。

从东京坐新干线回到并盛町已是深夜。他钻进暖洋洋的被窝，把照片整理好，上传社交媒体，通知栏很快便被点赞评论淹没。

挨个回复完守护者们和同盟家族首领的评论，他翻了翻点赞列表，突然发现了两个熟悉的ID和头像，猛地从云雀恭弥边上坐了起来。

“哇！！！影山选手和日向选手给我点赞了！”

身旁传来奇异的响动。

是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

沢田纲吉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额角挂着冷汗，他缓缓转头——只见云雀恭弥掌心的手机已经被捏成了一堆废铜烂铁，仿佛是在预示他接下来惨烈的死状。

沢田纲吉：“……”

谁说不会生气来着？


05

草壁哲矢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

自己帮着老板娘……啊不沢田先生追星，没有奖金也就算了，怎么还被倒扣了半个月工资？？？


06

日本队以小组第二名的成绩挺进了四分之一决赛。沢田纲吉觉得坐新干线两头跑有些浪费时间，于是问云雀恭弥要不要到奥运村附近找个酒店住，两个人也可以顺便在东京走一走。

他连旅游攻略都做好了，然而云雀恭弥要么嫌弃景点人太多，要么干脆把他从半夜折腾到第二天早上，结果除了男排比赛日之外他基本就没出过套房，完全是换了个地方宅着。

这不行。

奥运会期间，运动健儿们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为国争光，民众的运动热情也空前高涨，他们怎能自甘堕落？被一场女排比赛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运动细胞的沢田纲吉先生，半拖半拽着打呵欠的云雀恭弥来到了酒店里的健身房。

谁知道二人正好跟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打了个照面。沢田纲吉转念一想，也对，这里是风纪财团的产业，能遇到国家队的成员也不稀奇。

看到他，影山飞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日向翔阳则露出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嗨！沢田！”

沢田纲吉也微笑着挥了挥手，见他们浑身都汗涔涔的，问道：“你们这是刚训练完？”

“嗯！”日向翔阳好奇地瞟了一眼云雀恭弥，“你们来健身？”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下场比赛我也会去看的，加油啊。”

他知道云雀恭弥虽然不干涉自己为这两人声援，但对他们也绝无好意，于是简单问候完便打住了话题，拉着黑发青年想要离开：“云雀学长对哪项运动比较感兴趣？羽毛球？网球？乒乓球？”

“排球怎么样？沢田你不是说过想尝试一下吗？”日向翔阳热心地插话，随后指了指自己，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我们可以当教练！对吧影山！”

影山飞雄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突然说些什么啊呆子？”

“可以多打会儿排球，有什么不好？”

“……”

“呃……”沢田纲吉看了一眼神色莫辨的云雀恭弥，思索着该用什么理由推辞。

云雀恭弥却蓦地打断了他：“可以。”

沢田纲吉：“……啊？”

不是说讨厌团队运动吗？

影山飞雄闻言松开了摁在日向翔阳脑袋上的手，往排球室走去。

“好，那就打二对二。我和日向一组，你们俩一组，没问题吧。”

一听影山飞雄要给自己托球，日向翔阳立马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结果对方一个急刹车让他鼻梁差点骨折。

“……好痛！干嘛突然停下啊！！！”

影山飞雄的视线掠过沢田纲吉，停留在云雀恭弥身上。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三秒。

就在沢田纲吉以为他会说“你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的时候，他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打疫苗了吗？”

沢田纲吉：“……”

云雀恭弥冷哼：“放心，我没有让你们进入我社交距离范围的打算。”

沢田纲吉：……你怎么接话接得这么自然啊？！

“既然要打球，那我们肯定都会摸到排球，病毒还是有可能通过汗液传播的。谨慎为上。”那边影山飞雄并不退让。

“真让人不爽啊。你想被咬杀吗？”这边云雀恭弥脸色阴沉。

“……？”影山飞雄用胳膊肘碰了碰日向翔阳，低声道：“喂日向，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日向翔阳摇了摇头：“听不懂。‘咬杀’是什么？是要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意思吗？沢田，你朋友很敢说嘛，真有意思！”

“我不仅敢说还敢做。”

看到云雀恭弥已经从运动服口袋里取出了戒指和匣子，而对面两个人仍然满脸问号，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脑壳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停停停！我带疫苗卡了你们别吵了！！！”


于是，半小时后的健身房——

路人A：“喂喂你们快看！那不是国家队的‘怪人组合’吗？”

路人B：“哇！好像是耶！等等、他们的对手……也是‘怪人组合’？？？”

路人C：“什么什么？这什么情况？影山和日向还有亲戚也会打排球呢，没听说过啊？所以签名该管哪边要？”

路人D：“谢邀，已经看花眼了。”


07

虽然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身体素质优秀、学习能力极强，但总归是新手，技术上被两位专业球员虐得很惨——这反倒激起了云雀恭弥的胜负欲，两伙人不知不觉间一直打到了健身房歇业。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第二天还有集体训练，因此先行离开。

“结果是我一直在帮云雀学长托球……跟当初的设想完全相反啊。”沢田纲吉边捡球边跟云雀恭弥搭话，“扣杀的感觉怎么样？”

云雀恭弥蒙着毛巾坐在场边休息，落到木质地板上的汗水逐渐晕开。棕发青年忙碌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膜中，像是松鼠捡起松果一颗颗运回树洞，很难形容那动作到底是笨拙还是机灵。

漫无边际的联想让他短促地笑了笑。他把毛巾扔开，随手拾起个排球，站了起来。

抛球、助跑、起跳。

“嘭”地一声，皮球落进球筐。

沢田纲吉看呆了：“不愧是云雀学长，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跳发了！”

“下次绝对会赢。”说着，云雀恭弥又拿起一个排球。

沢田纲吉愣了愣。

下次？

还可以有下次吗？

他心脏剧烈地跳动两下，扔下球就往对面那个半场跑。

等他钻过中线的球网、停到云雀恭弥面前的时候，云雀恭弥恰好也将最后一颗球发到了球筐里。

他的学长垂眸看着他，眼中是厮杀后仍未退去的野性、对新奇事物的兴味和毫不掩藏的求胜欲。

沢田纲吉想，正如云雀恭弥希望他能“好好看着我的战斗”那样，他也希望自己是一直见证云雀恭弥强大的那个人，甚至，是能和云雀恭弥并肩作战的那个人。

所以每当云雀恭弥无比自然地把他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他都会——

踮起脚，棕发青年闭上眼睛吻住了对方。

云雀恭弥身型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揽住对方的腰想要更加深入，却感觉到温软的舌尖在自己的下唇轻轻地舔了两下。

他心头猛地一跳，低头看到的是沢田纲吉带着邀请意味、却又隐约透出点羞赧的笑容。

“云雀学长，我们回房间吧？”沢田纲吉说。

“好。”

他们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 全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