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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锤】高塔中

作者 : 麻袋套头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Dark Souls 2 雷姆, , Fume , Knight/ , 韦施塔德, , Velstadt, , the , Royal , Aegis

183 2 2020-7-16 02:30
导读
预警:有对原作剧情的改动,烟败给锤之后没能离开而是被囚禁在高塔上
韦施塔德会在每天的下午来到高塔中见他。塔位于多兰古雷格的王城中最偏远,也少有人拜访甚至知道的角落,像被树叶围住的枝条一样立于王城其他复杂建筑的最中央。这里常年被雨云和浓雾包围,站在王城外就寻不见塔顶,连进入塔的门也是在王城中一个极不起眼的房间里;塔中不知通向哪里的走廊和墙壁上已经蒙上一层细尘的烛台都将这座塔与王城隔绝,将这座塔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寂静中,连灯盏都不曾在夜间燃起过。被关在这里的骑士本身就跟塔一样已经成为禁忌,让他的名字和他犯下的罪行一起警示汎克拉德王的所有骑士,不要重蹈雷姆的错误。要是想要见到雷姆则更为麻烦,需要向国王本人说明原因,得到他的签名与印章;要穿过韦施塔德亲自挑选的守卫,然后爬上一段足以让人失去耐心的楼梯,才能拿出国王给予的钥匙,伸向古铜色的锁孔,走进房间后还要小心雷姆的怒气,不要刚进门就被撵了出去。不过即使是知道雷姆还活着的人中也少有愿意面对国王的审问也要来见雷姆的,他在败落时就对外被宣告死亡,死于他盲目的背叛行为,由韦施塔德进行了处刑,他的亲信也都已经被遣散,被驱逐出了多兰古雷格。

但韦施塔德并不需要这样麻烦地去请示国王,花上也许好几天来等待。他配有一把单独的铜钥匙,用来打开关住雷姆的门,他亲自挑选的骑士站在走廊的两侧来让韦施塔德通过,又在他进入高塔后站会原位,看守着唯一的入口。他的耐心不仅让他能给在每一天都重复一遍爬上通往塔顶的楼梯的过程,也让他在面对雷姆时不至于因为没有得到回答就轻易让愤怒侵占理智,像其他试图和雷姆交流的侍从一样哀叹着离开。他也并不畏惧雷姆的怒气,至少不像一些畏惧雷姆本身,或是他的力量,或是他曾有过的骑士头衔的人一样,在他落败后,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他们曾经同为王的骑士的过去让韦施塔德充满勇气地站在雷姆面前,承受他最直接也是最不需要挑选用词的责骂。他已经重复了很久这样的过程,自从雷姆在争斗中输给了他,被国王押送到这里后,来看他的除了韦施塔德之外,只有一些汎克拉德派来的侍从,而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在其中呆上一段能够让韦施塔德在门前感到无聊的时间,通常是刚进去不久就急匆匆地离开。

在那柄大剑被击飞,他的下属骑士围住雷姆,带他从国王面前离开后,在这场闹剧之后,他向汎克拉德王提了两个请求。第一个基于的前提是国王仍记得雷姆的功勋,记得他曾为多兰古雷格付出了多少,记得他的盾与剑都曾保护过国王和他的王妃;要是他还记得这些,也记得他曾将一把剑悬于雷姆的肩膀上,宣布雷姆成为了他的骑士,至少念及他曾是他的骑士,韦施塔德也愿意以他王盾的身份请求他不要处死雷姆,或是将他放逐至多兰古雷格境外。第二个则基于他难以向国王坦白的私情,而那时他同样没能说出口;韦施塔德编造了一个雷姆在处理事务后疲倦得失去了理智的借口,他请求至少让雷姆以国王曾经的骑士的身份被囚禁,而不是像个俘虏一样被铐上锁链,被遗忘在王城最深的地牢中。他的请求说完后,国王发了怒,他的怒火就和多兰古雷格的雨一样细密阴沉,不断地浇在韦施塔德身上,让他即使没有走出王城也湿透了。以回应韦施塔德的两个请求,汎克拉德不顾王妃向他示意等等的眼神同意了,但他也提出了他的要求。他说,“既然你自认为比我——比王城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他,那么从今天开始你的职责是去照看他,去看住他,让他不要离开那座塔,不要出现在我与我的王妃面前。除了你和我派去的侍从之外,他不允许见任何人,不许和任何人交谈,不许走出房间。”韦施塔德找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就低下头,沉默地遵从了国王的命令。

雷姆无法阻止韦施塔德进入到囚牢中,却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来控诉这场监禁以及韦施塔德的到来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在一开始他在囚牢中醒来后,和韦施塔德继续了他们在国王面前的争执,然后他们又一次打了起来。没有武器,他们只用拳头朝对方脸上挥去,韦施塔德的头盔掉了,他的眼睛和颧骨上都留下了青色的瘀伤,雷姆的肚子被揍了几下,嘴角也磕破了,冲击和鲜血混在一起的味道只让他感到眩晕;他相信韦施塔德在离开后总有自己的说辞来解释这些伤,否则自己不会在第二天只是普通地迎来了黎明。后来也许是长时间的独处让雷姆已经冷静了下来,没有再像第一次时看见韦施塔德时就立刻与他争执,攻击他。之前韦施塔德偶尔会问他些问题,询问雷姆是否还生气,或是这个房间在晚上冷不冷,需不需要再拿来一些木柴;他还问过雷姆在这座高塔上望向下方的王城时能看到些什么,能从无数堆叠的建筑中寻找到谁的身影。那时雷姆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以沉默回击他,尽管他心中想对韦施塔德怒吼如果他好奇,可以自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看那些浓雾和深色泛着粼光的建筑表面,要是韦施塔德喜欢,他大可将这个位置和好风景让给他。但他也清楚最好地伤害韦施塔德的方法就是沉默,是让他站在自己面前少见地显露出些无措的表情,因为即使他们过去争执,互相攻击,他也没有像这样忽视韦施塔德的存在,仿佛他从没有打开门来到雷姆的囚牢中,也从没有问过问题。

他的剑和盾在被关押进这里时就被拿走,现在也许放在王城的某个上锁的箱子中,永远不会再见到其主人,但雷姆留下了自己的盔甲,也许汎克拉德王认为只要不会有人看见他,他穿着的盔甲就毫无意义,雷姆已经从汎克拉德任命的骑士中除名,要是他仍珍视这身盔甲,就穿给这个房间中的死物看去吧。但雷姆却另有看法,这身盔甲已经成为他必须面对的耻辱,穿在他身上提醒他他为他的忠心与诚实付出了些什么,也在韦施塔德来见他时,提醒他雷姆落入这样的境地一部分也是他的原因,是他在这名骑士最需要他的支持的时候退缩了,甚至站在与他相反的立场上。那么在韦施塔德凝视他的盔甲就不能避免想起雷姆曾经值得他交付信任,想起他们因为意见相同而坚守彼此。在雷姆被关在这里后,他本可以穿上更轻便的衣服,但还是坚持在每天醒来时换上自己的盔甲,然后在入睡前脱下。韦施塔德来时同样穿着那身金色的盔甲,也许刚从工作或是与国王的商讨中脱身,不久就爬上楼梯,来到雷姆面前。

他曾被韦施塔德抓住手,在他以沉默回击韦施塔德,无声地责怪他那时与其为自己求情,不如就放任自己被流放时,韦施塔德来到他身边,在雷姆故意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抓住了雷姆的手。雷姆惊愕地抬起头,并且在一瞬间被他那还想要向自己解释的眼神所打动——韦施塔德没有带上头盔,因此,他眼中的歉意无法忽视,同样存在于那双淡色眼睛中的遗憾则让雷姆恼怒为什么到了这时他才后悔起来。雷姆偏过头,让头盔下的阴影将他的脸完全隐藏起来,韦施塔德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他也扭动着手腕和手指,想要从韦施塔德的紧握中挣脱他,抽回自己的手,尽量远离韦施塔德。韦施塔德很快放开了他,有些犹豫地缩回了手,不再尝试去碰雷姆。这无疑是一个相当伤人的动作,雷姆从韦施塔德闪躲的眼神中得知至少这个反抗立刻奏效了;他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并且几乎向雷姆暴露自己弱点,即使此刻雷姆选择攻击他,他也会站在这里,毫无反抗。但无论是他反抗雷姆,与他争执,还是无言地接受,都不会再让雷姆更生气或是忽视他们过去的矛盾,还能平静地坐在韦施塔德对面。

有一次在韦施塔德继续他那番没有因为挫败就厌倦的劝说时,雷姆顺手拿起了身边书架上一个小的装饰花瓶朝他扔过去,花瓶划出了一条愤怒的弧线,似乎注定要撞在墙上或是地砖上摔成碎片,以噪音来宣泄雷姆的痛恨,但韦施塔德稳当地接住了那个花瓶放在胸前,嘴里的话还没有停下,似乎雷姆所做的不过是向他扔了一个填充羽毛的枕头那样无关紧要。直到韦施塔德反应过来他接住了是一个仍在愤怒中的花瓶,一时间他们才都愣住了。韦施塔德抱着那个装满厌恶的花瓶站在原地,不确定他是该先把花瓶放回书架上,还是劝雷姆这样做太危险,无论如何,他的劝说都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有一瞬间,雷姆几乎想就这么为此大笑起来,要是他们还在过去,的确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此刻的幽默感是意外而恰好的,就像是贵族晚宴上在互相恭维中终于寻得的一个好话题般能让人从僵硬的气氛中喘口气。他没有再刁难韦施塔德,而是自从他被关进塔中以来,第一次转过脸看着他。他们的凝视持续了一会儿,都在迫切地想从彼此身上先找到可以侵入的破绽。然后韦施塔德先转过身,放下花瓶,匆忙地离开了,雷姆坐在房间中可以听到韦施塔德在下楼梯时的脚步声,不过已经渐渐离他远去了。雷姆知道尽管他总是忽视韦施塔德,但后者才是在他们的关系中真正占有主导权的那一个;雷姆没有钥匙,不能从门的里侧打开门,韦施塔德就永远站在门外等待这个他唯一能够见到的人。所以韦施塔德终将不会明白坐在这个房间中,透过唯一的窗户一直看向同一片无趣的景色只会让人不断地回味失败的苦涩。

当然后来他为此后悔了,不过是关于为什么他没能将那个花瓶掷得再高一些或是低一些,让韦施塔德的手错失那条弧线,看着描绘着粉色和蓝色的枝藤的花瓶从一条延伸的线开始裂开,碎片落在地上,偷藏在地毯中,等着下一次他把韦施塔德揍到地上时,兴许能滑破他的脸颊,让坚毅的王盾流出血来,向雷姆证明韦施塔德至少不是一具被王妃操控的人偶。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在寻求安慰,韦施塔德仍是过去的韦施塔德——他古板,固执,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合适的话题,进门不久后就可以惹恼他,却也不会被雷姆的沉默赶走。除了韦施塔德来到这里的时间,在这里的大部分时候,雷姆都与沉默相伴,他就像这座塔一样孤独地高耸在王城中,被人遗忘,忽视,连窃窃私语都远离了他,在这里他得不到任何有关国王或是这个国家消息,也许是汎克拉德的命令,韦施塔德也总是避免与他谈论多兰古雷格的现况。有时他在清晨醒来,感觉刚穿上盔甲,还没等肩膀在头盔和肩甲中酸痛就已经快到入睡了时间了,蜡烛等着他点燃烛芯;有时他在午后醒来,却迟迟等不来夜晚,即使他几次望向窗外太阳的斜影,看着这座塔的影子越来越短,在王城的大片建筑中迅速退缩防守,但直到他的回忆干涸了,夜晚才铺下黑暗,让一切已经失去了雷姆的干涉的事物都独立地置放在王城中,无人触碰。

后来他们的气氛缓和了些,就算雷姆再怎么恼怒,也无法一直保持刚被背叛时充沛的憎恨与愤怒。韦施塔德偶尔会带来些茶,还有放在小香炉中燃烧的香料,气味总让雷姆想起行走在异国的森林里时,充斥鼻腔的令人舒心的味道;这是雷姆唯一能与外界接触的事物。他不知道汎克拉德是不是默许了韦施塔德带来这些东西,还是他们的国王这一次甚至不知道韦施塔德将这些东西带给他;伟大的汎克拉德,多兰古雷格的国王已经不像过去一样敏锐了。他在韦施塔德来时也不总是那么沉默了,否则韦施塔德可以就一直坐在他对面,与他沉默地相望,直到雷姆开始觉得这气氛变得古怪起来。他不会再主动挑起和韦施塔德的争执,尽管有时雷姆仍会想,难道他们的国王已经如此盲目愚钝,就看不见那发生在他鼻子下的背叛吗,但他和韦施塔德已经达成了无言的默契,越过他们无法更改的决定。韦施塔德偶尔会带来棋盘,雷姆就会坐在桌前等待韦施塔德布置好棋局,在下棋时他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大部分时候都在撑着下巴思考下一步棋子的位置,因此即使不用任何交流也能度过韦施塔德留在这里的时间。

雷姆第一次输给韦施塔德是在他们下棋还没有得出结果时,韦施塔德无意间说了句“你要输了”,而雷姆立刻接上了他的话,“是吗?但我看这盘我要赢了。”他说,用手上的棋子敲了敲桌子,正如他以前与韦施塔德或是汎克拉德王下棋的习惯一样。即刻韦施塔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雷姆笑了起来。那枚棋子还被他夹在指缝间摆弄;雷姆并没有生气,更不至于和韦施塔德争吵起来,他说服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将会胜利的棋盘上,认为这还不会让他完全输给韦施塔德。之后他们的交流多了些,不再只是韦施塔德单方面地说服雷姆,或是两人就保持像进入塔的楼梯一样的安静。他们的聊天总是持续不久,也被大量的空白和简单的应答声所填充,但韦施塔德为此高兴了一段时间,即使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雷姆能察觉到他走上楼梯的速度快了一些,他听到韦施塔德的脚步声在高塔中四处回响,代替他的手先帮韦施塔德敲响门。

接着,有一次韦施塔德在他站起来时抓住了他的手臂。那是一个下意识想要阻止雷姆离开的动作,要是由他来解释,可能韦施塔德会说他还希望和雷姆再下几盘棋,说上一句时间还早,他还没有着急着要离开。自从他接了韦施塔德的话那天开始,雷姆就多少预见到了这件事是迟早的。他没有挣脱韦施塔德,于是他的手往下滑了一段距离,最终牵住了雷姆的手,与他的手指勾在了一起。他有诸多相似的回忆,在韦施塔德表现得顺从,以反而被雷姆牵制的态度引诱他时,他很少有因为犹豫而让机会溜走的时候。之后韦施塔德回去得有些晚,在他们的国王在第二天问起来时,只说他与雷姆多说了几句,发现还是无法说服他。这件事很快被国王忘记,也许他是想彻底将雷姆忘记,就不再追问韦施塔德了。韦施塔德却更小心了,他庆幸那一天晚上他带上了头盔,整理好了盔甲之后才离开,他发红的脸颊和越是压抑就越颤抖得严重的肩膀被掩藏起来了,没有被人看到。

他们偶尔会拥抱在一起,韦施塔德会躺在雷姆那张占住了房间的一个角落的床上,牵起床单,掩盖他们裸露的身体。雷姆会好奇即使他们已经重复了不少次他们被遗忘后又被找回的性爱,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会看着他们,但韦施塔德还是如此谨慎;就像他明知没有人会爬上楼梯,将耳朵贴在门上,企图听到房间中传来的响动,因为国王不在乎他与韦施塔德交谈了些什么,有没有将不忠的想法也传染给韦施塔德,他只在乎韦施塔德所表现出的态度,但韦施塔德还是拿枕头蒙住自己的嘴,在窒息中避免自己的呻吟泄露出来,也避免和雷姆交谈任何跟国王王妃相关的事。他会在雷姆捏着他的脸时移开视线,在雷姆进入他时咬住嘴唇,似乎痛苦已经漫过了愉悦,从天空中落下,要将他溺在其中。他不喜欢韦施塔德在面对他的无论是愤怒还是亲近时都表现得如此隐忍,像是只要雷姆想,他就可以被他轻易撕裂,在伤口内,除了那颗忠诚的心脏,雷姆再找不到其他东西。明明他才是从他们的斗争中获胜的一方,是那个始终被汎克拉德王信任的一方,此刻不仅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姿态,还摆出一副被胁迫者才有的无奈,再一次拉起了雷姆的手,轻轻地吻他的指关节,吻他们一同佩戴的骑士戒指;他的嘴唇在雷姆的掌心中寻找旧茧的纹路,寻找过去的雷姆和他们没有完全腐败,尚可被治愈的爱。

即使他并不是刻意的,雷姆依旧从他的动作中阅读出一丝同情和悔意,也许还有与他念诵奇迹时同样真诚的讨好。虽然他压低声音,但也会在快感间凑到雷姆耳边低吟他的名字,就像他尽管知道一切已经成为定局,没什么东西还能让这个被囚禁在高塔中的骑士得到些许安慰,他还是带来了茶和棋盘,还是尽可能地保持准时,在每一天下午来到这里,将他自己带给雷姆,用他与那日和他相争时完全不同的柔和的态度和他挑选不精的语言尝试取悦雷姆。雷姆一开始拒绝过他,诅咒,责骂过韦施塔德,也违心地将他现在被囚禁于高塔之上的过错都怪在他身上;他的话在他们下棋时被雷姆装作不经意地说出,让韦施塔德拿着棋子的手悬在棋盘上,愣住好几秒后才缩回手,将棋子收回掌心中。他已经不再和雷姆争执,要是他们争执起来也许雷姆还会感觉好些,但韦施塔德就像已经接受这不可扭转的情况,接受了雷姆将被囚禁于高塔之中,而他把这件事责怪在自己身上。他逐渐明白就算他们对彼此感到恼怒和不快,用尽所有方法去激怒对方,尽管短时间内几乎等同于憎恨,却无法让他永远处在愤怒当中,就像韦施塔德在他离开时抓住他的手时曾让他感到些许宽慰。

但偶尔他也会像所有错失了时间的人一样怀念过去。他会拉上窗帘,把前来看望他的韦施塔德按在木制的窗沿上,不向他解释也不听他的疑问,直接松开他盔甲的绳子,让几片沉重的金属从他身上落下,发出几声让韦施塔德脸颊僵硬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衫,雷姆抚摸着他的身体,拇指将薄衫搅出一个小小的漩涡,让韦施塔德那一块皮肤发热起来;在雷姆的爱抚下,他轻哼一声,闭上了眼睛,凭着记忆去寻找雷姆盔甲上的绑带。韦施塔德仍能准确地找到那些绳子的位置,没有轻易忘记这身盔甲的结构,也许甚至还记得该怎样替雷姆穿上它,也记得如何脱下它。但他们已经与过去不同了,雷姆想到,就算他在每个早晨穿上盔甲,也不会再穿着它站在日光中,站在韦施塔德的身边。他埋在韦施塔德的肩膀中,与他一起喘着气,任凭呼吸声在他们交缠身体时溢满他们周围空白的寂静,跟随着湿热的感觉几乎有了实体。在雷姆稍稍往后退一步时,韦施塔德问他“没事吗”,这个问题激怒了他,也让他感到耻辱,他抓住韦施塔德,让他的后背抵住那层玻璃;他幻想着这层玻璃可能会在他的用力下碎裂,他就会和韦施塔德一起从塔中跌下去,也算是个结束。但实际上玻璃仍非常坚固,足以承受一个恼怒的骑士的推搡,以及另一个拥抱他的骑士的体重。韦施塔德抱住了他的肩膀,露出担忧关切的神情,但这一次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蹭着雷姆的肩膀,除了偶尔发出呻吟之外就是沉默不语。

只有韦施塔德站在这里唯一还与外界相通的窗户前,他才能停下折磨自己的想法——他才能忘记那份迫切地想要知道外面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好奇。当他的视角从窗前移开,在那些墙壁后,那扇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晴天还是阴雨天,远处的植物是否在一个漫长的冬天过后已经死去,王国是否一切正常,伟大的王依旧在他的王位上,继续他无可争议的统治;他什么也不知道。韦施塔德原本能够成为他的眼睛和嘴巴,原本能让他的视线越过窗前一片单调的建筑物景色,但他什么都没有提起,雷姆也就没有过问太多。在他们发泄后,雷姆坐在床上,看着韦施塔德倚靠在深色的窗帘上,视线还有集中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捡起地上的那些盔甲,缓慢地穿在自己身上,抚平衣服的褶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就和刚进雷姆的房间时一样。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看向了雷姆;他握住自己手臂上盔甲的动作几乎有点无助,看起来正向雷姆期待着些什么。有那么一刻,雷姆觉得韦施塔德会走过来吻他,但这瞬间的不能被弥补兑现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他没有走向雷姆,雷姆也没有向他要求这个他们曾经熟悉的调情。

韦施塔德很快离开了,那一天他走得匆忙了些,比以往的时间都要早,多兰古雷格的天空还是一片晴朗的蓝色,如果要是雷姆愿意望向窗外,他可以看到卷动翻涌的云层,像涨潮的海一样涌向建筑的侧面,不允许阳光就此褪去;那是他看不见的方向,他的视野也实在是狭窄,因此他一直对窗外的景色并不抱有太多期待。他没有来到窗边。雷姆坐在床上,他会想念清晨与韦施塔德在窗前看向海德的方向,在天还没有完全变亮,仍被一层渔网状的乌云覆盖,但已经从其缝隙中透出了将黑暗分隔开的明亮光线,而巨火塔塔顶的火焰也还没有熄灭的时候,他在那时候起来,打开窗户,胳膊撑在窗沿上,让清晨的风撩起他的头发。那时候韦施塔德如果也醒来了,就会在他身后请求雷姆让开一些位置给他,因为他“会看不见巨火塔顶端的火焰熄灭时那一条对着太阳升起的白烟”。他不知道韦施塔德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件似乎无关紧要的细节,但雷姆总是笑着挪出些位置,等待韦施塔德来到他身边。

他过去总是天真地认为,无疑韦施塔德爱他,他也爱韦施塔德,他能找出无数个证据证明这就像他的盾一样坚硬,破坏不出一个凿痕,而他们都效忠于同一个英明的国王,这就让两份感情无法与彼此冲突,像两只射向同一个方向的箭一样,最终也会嵌入同一个靶子上。现在他已经嘲笑过了那时的天真,憎恨过自己那时的坚定和随之而来的盲目,却依旧无法忘记那个关于两只箭的比喻。他会在深夜时叹息着想起,愈发觉得自己困死在了这间牢房中。

而后一天,韦施塔德没有来,他在下午的时间与他错过了,直到夜晚,雷姆都没能等到韦施塔德的解释,即使雷姆在第二天醒来,房间中也没有韦施塔德曾来过的痕迹。他只认为作为国王的骑士,被一条密令带走——也许是随军出征——是常有的,是无法避免的,更不需要为了一个囚禁的骑士冒更大的风险推脱国王的命令。然而接下来几天韦施塔德都没有来,他独自坐在房间中,打开了棋盘,棋子却都散在桌上,一些滚落到了地上,安静地躺在地毯中。后来雷姆弯下腰在地毯中仔细地找过,掀起每一条绒线,但在其中他找不到一片花瓶碎片,然后他才想起那个花瓶从没有被摔碎过,韦施塔德接住了它;雷姆没有去收拾棋子,也懒得再去管地毯。

他在深夜中醒来,也许是被窗外的雨声吵得烦闷,雷姆没有再望着黑暗就此睡去。一些让他无法忽视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似乎被高塔漫长的阶梯放大过一样清晰地在地面上滚动,故意来到这间被国王遗忘的房间中,在今晚打定主意不会再让雷姆入睡。他坐在床沿时看到唯一的窗户上有火光在流动,映照着大雨浇在玻璃上的水纹,围绕了一圈怪异的光晕,让火焰几乎就在他眼前燃起。雷姆来到窗前,他的手放在窗户上,第一次尝试推开这扇窗户;他原本以为窗户上了锁,特意避免被他打开,但玻璃窗毫无阻碍地翻折到窗外,为他让出完整的景色,他的视野自从被囚禁起来后第一次如此宽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和鼻梁流下,头发和穿着的薄衫在雷姆打开窗户时就已经湿透了;他的视线几乎被大雨湿润地糅合在了一起,让他眼前的王城反而模糊起来,没能立刻被他认出来。一开始他看到的还是一片不清晰的黑暗,像是流窜在王城中的黑雾,随即有火焰燃烧起来,无法被阻止地在建筑中扩散,照耀起雷姆仍记得其形状的走廊和无数个摇曳的影子。即使他反复搜寻他熟悉的长廊,眯起眼看那些玻璃后的虚影,也无法找到韦施塔德。

他看着他熟悉的王国烧了起来,心中却已经知道自己要与它隔绝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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