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5今天照常营业。私语声合着舒缓音乐，暗色硅晶瓶列满酒架，两盏昏黄顶灯照出的吧台前，随着风铃声坐下一名年轻人。哑光漆面那样低调，轻快的声音与酒保寒暄两句，点了一杯薄荷特调；青绿液体泛着气泡，倒影中黯淡灰蓝一眨不眨，年轻人背靠黑暗坐着，半个身体几乎要溶进去。玻璃杯在他两指间旋转，与合金台面摩擦发出轻响；吧台前同往常一样陷入沉默，酒保无声地擦拭空杯，私语声低微而轻，是背景音。

    这里照例适合作为容身之所。年轻人抿了一口特调，离子场闲适惬意。

    忽然私语声中多了某种音频。细碎的齿轮咬合声由远及近，暗蓝机体踏入灯光，手中玻璃杯晶莹透明，无色液体微微波动；风铃在门边静默，两杯酒液在台面上待得安稳，私语声那样轻，蔓延至吧台前。

    “我听说你不进油吧的？”

    “只会去固定的几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种清吧？”

    “只是不带人来。这家之前不近，调来后倒是正好了。”

    有片刻的沉默。年长者沉吟，冰蓝目镜阻隔了视线；年轻人啜饮着，神情平淡而散漫，没分给他目光。

    不知名的乐曲悠扬柔缓，年长者似乎有些语塞。

    “……在支队还适应吗？”

    “很好，”声音还是轻快，年轻人答得迅速，转头看向他，“队友都挺好的，衍射线也调来了……”与年长者相似的不解渗进他的表情，年轻人迟疑一瞬后如梦初醒，嘴角笑意绽开，“……就是他医术太好，当的是中队队医，平常总往其他支队跑。”

    灰蓝色不着痕迹地亮了些许，离子场变化微妙；今天的年轻人似乎不同以往，吧台前的滞涩氛围却在消弭，像本应如此一样。

    暗蓝的战地车不置可否，目镜光频却柔和得多。两踝的轮胎转了半圈，哑黑摩托以手撑头，眼侧卡槽没有磨损，是新的。

    年长者声音沉稳些，对话延续得顺理成章。

    “目镜戴了吗？”

    “唰”目镜降下，灰蓝色凭空添了些凌厉；年轻人微微摆头略作展示，又将目镜“唰”地收起。离子场不知何时更活跃了，在变得突兀的边缘试探，又忙不迭平缓了些。

    “给头雕外甲做了点改装，戴上了。找的衍射线。”

    “行，找他我比较放心。视觉电路要保护好，上次太危险了。”

    “知道了。对了，衍射线说目镜不是常规配置，”视线似乎是相触了，年轻人直直看过去，不闪不躲，“所以谢谢。”

    战地车绷着嘴角。今天他也有些反常，莫名的窘迫以他为中心扩散，酒保看得出来。“没事。”他只挤出两个字，语气和唇线一样平直。

    年轻人忍不住笑，起身走进黑暗里；年长者随即站起，一并带走两杯高纯。3035号油吧只在吧台提供照明，光镜以外的发光带也要求关闭，两抹蓝色混入各色微光，对话逐渐模糊，融进私语声里。

    “这边已经快到NS辖区界了，我再过三天就回支队。”

    “半个周期不算长。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两盏昏黄顶灯照出的吧台后，酒保无声地擦着空杯。

    风铃声不时响起，今天的3035照常营业。



    附录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