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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露中)总集篇第十三章

作者 : 贤良淑德秦大尧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黑塔利亚 aph ヘタリア 王耀 , 伊万布拉金斯基 , 本田菊 , 王濠镜 , 王嘉龙 , 林晓梅

标签 露中 , aph , 黑塔利亚 , ヘタリア , 王耀 , 伊万布拉金斯基 , 本田菊 , 王濠镜 , 王嘉龙 , 林晓梅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风声(露中)

215 1 2021-12-12 20:23
剑拔弩张的气氛压得王濠镜的心头沉重无比,王濠镜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南造云子会埋伏在这里伏击他,他现在两手空空,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没办法传消息给外面的阿荣和阿争。
膝下是冰冷的地板,但对于南造云子的羞辱,王濠镜并不以为意,他望着南造云子手中指着王湾脖颈的针尖,大脑飞速转动着。
“南造云子,一直以来是我和你作对,不关我夫人任何事,你若是想泄愤,尽管冲我来。”
“啧啧……别心急,我会的。”南造云子扼着王湾的脖颈,唱歌似的轻声说,“王董事长,站起来跟我聊聊王嘉龙和王耀的事吧?用他们两个的情报来换林小姐的命,怎么样?”
南造云子敏锐地感到王湾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住了,一想到王濠镜为了保护“林晓梅”而针对自己做过的事,南造云子不禁怀疑起来,王濠镜本是个谨慎低调的人,为了林晓梅他那么大张旗鼓地在自己面前吸引火力,会不会本就是为了欲盖弥彰,从而掩饰林晓梅和王耀以及王嘉龙的关系?
这回,南造云子选择按兵不动,她在王濠镜来之前已经给特高课打了电话,算算时间,本田菊也该带着人过来了。
王耀曾经讥讽过南造云子沉不住气,这句话像是针一般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南造云子最大的缺点,她的目光时不时瞥向被她藏在盆栽后的录音机,只要录下了王濠镜的口供,她就能重新得到川岛芳子的信任和军部的权力了!
王濠镜咬着牙,扶着身边的柜子站起身来,用眼神示意王湾不要说话。言多必失,王湾在紧张和崩溃之下无意间说的越多,自己就越难掩护她,电光火石间,王濠镜立刻决定把重点放在已经离开上海的王嘉龙身上,如今王嘉龙已经不见了踪迹,王耀身故的事在南造云子那里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只要自己说的真假参半,或许还能蒙混过去。
而南造云子,现在不也迫切地想抓住王嘉龙吗?
王濠镜向王湾伸出了手,沉着的说:“放了我夫人,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王嘉龙的一切!”
南造云子冷笑一声:“你一个和王嘉龙一起构陷我的同谋,还敢和我讨价还价?乖乖招了,我就饶了林晓梅的小命!”
王濠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思虑再三,还是妥协般的开了口:“王嘉龙确实是军统的间谍。”
“然后呢?”
“他知道你在负责细菌战的部署,于是便潜伏到你身边套取情报,鼠疫是731部队的主要研究方向,东三省疫情严重,所以王嘉龙的目的从来都是血清,后来他还迷惑了我夫人,让我的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他的忙。”王濠镜斟酌着说道,心里一边给王嘉龙告罪,“我一直倾慕晓梅,还好我发现的及时,才让她迷途知返。”
南造云子眯了眯眼睛:“这么说,林小姐和那些抗日分子毫不相干咯?”
“夫人确实做过一些错事,但那也是受了迷惑。”
“哈哈!王濠镜啊王濠镜,你还真是把林晓梅撇的一干二净。”南造云子扑哧一声笑了,嘲讽地抬了抬眉毛,对一脸严肃的王濠镜说:“那你呢?王濠镜,你有没有帮王嘉龙对付我?”
王湾泪眼婆娑地示意王濠镜否认,可是王濠镜知道,如今这情形,如果不按照南造云子的意思来,她绝对不会放过王湾的。
王濠镜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我为了让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和夫人的生活,帮他离开了上海。”
“我就知道,凭王嘉龙一个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躲开76号的监视,然后凭空消失!”南造云子得意的笑了,她担心录音器没有录到王濠镜的供词,便命令道:“说大声点!我听不到!王濠镜,你帮了那个军统间谍王嘉龙什么?!”
王濠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南造云子命令他重复的话不像是羞辱,更像是在向什么东西确定信息,这时,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嘈杂声,门外响起了阿争急切敲门的声音:
“大哥!不好了!本田菊带人闯进来了!我已经把柯克兰先生他们送走了,只是阿荣哥实在是挡不住了,本田菊上来还得两分钟,您赶紧带大嫂避一避吧!”
王濠镜假装被吸引了注意力,南造云子冷哼一声,喊道:“王濠镜,把门打开!不许轻举妄动!不然我就杀了林晓梅!”
王濠镜顺从地打开门,一向沉稳的阿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看到南造云子竟然在里面,还挟持着王湾,阿争瞳孔微缩,正要伸手从腰后拔出枪来,却被王濠镜制止了。
“阿争,来者即是客,去,把本田课长请上来。”
王濠镜笑吟吟的样子全然看不出慌乱,这让阿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冷静了下来,他相信自家大哥的决定绝不会出错,于是点点头,转身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军装的本田菊气势汹汹地上来了,本田菊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一双从来都是古井无波般的墨眸里含着冰冷的怒火。
不过他的愤怒不是对着王濠镜,而是冲着南造云子。
“呦,本田君,好久不见。”南造云子对本田菊吹了个口哨,手中的针筒依然抵着王湾,本田菊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愿意让无辜的人掺和进来这场他们二人和王濠镜之间的明争暗斗,于是便对南造云子轻声说:“云子,请把林晓梅放了。”
“本田君,我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了你,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
本田菊的眼神越发冰冷,说:“云子,在下警告过你,我保你命的前提是你不再为非作歹!”
南造云子耸耸肩,咧开嘴笑了:“可是我当初并没有答应你,不是吗?本田君,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胜利!”
一直没说话的王湾再也忍不住了,厉声指责南造云子道:“你这个毒妇,你哪里是为了你的国家?你就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贪恋权势,更想抓住王嘉龙泄愤!”
南造云子眸光一暗,翻手猛地抽出一柄利刃捅在王湾的肩膀上,王湾闷哼一声,肩膀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几乎融入了大红嫁衣中,王濠镜瞳孔骤缩,不由自主地向王湾伸出手,失声喊道:“湾湾!”
“濠镜哥哥,我没事……”王湾气若游丝,南造云子仿佛还觉得不够解气,尖声大笑着:“王濠镜!说!王耀到底死没死!不然我就在林晓梅身上刻下‘支那原木’这几个字,让你看看她的血到底有多脏!”
“云子!”本田菊震怒道,抽出军刀指着南造云子:“你彻底疯了!”
“……南造云子,你一个倭国蛮夷怎么敢质疑我天朝上国、炎黄子孙的血脉?!”王湾忍着剧痛,愤怒地瞪圆了一双杏眼,“不许这么称呼我的国家!不许你这么称呼我的人民!你这个毒妇,我不许你这么说!”
“不许这么称呼我的国家!”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似乎给了南造云子当头一棒,这句话王耀说过,王嘉龙也说过,南造云子大梦初醒般的掰过王湾的脸,一张狂热的面孔倒映在王湾怒而圆睁的眸子里。
南造云子仔仔细细地看着王湾的脸,仿佛忘记了还有本田菊和王濠镜在场,她紧紧地扼住了王湾的脖颈,透过王湾的那双琥珀色眸子,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这双眼睛,这双和另外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南造云子不敢肯定,这太扯了,她知道王嘉龙和王耀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关系,即使他们一个是地下党,一个是国民党,但是王嘉龙和王耀的祖籍都是南京,林晓梅虽然来自东北,但是南造云子却一直对她的身份持怀疑态度,如果把三个人分开看,确实是找不到他们互相帮助的动机。
但如果把他们合在一起呢?
如果是亲人之间互相帮助,就不需要理由了吧?
“够了!”王濠镜大喝一声,把南造云子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王濠镜缓缓摘下了四角眼镜,一双凌厉的眸子如同冰刃一般直视着南造云子:“王耀已经死了!你究竟疯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一个死人会复生?!”
“真可惜,王耀已经化成了骨灰,不然我一定把他挂在城墙上示众!”南造云子冷笑一声,对本田菊说:“本田君,帮我去窗台边的盆栽那里,把录音机取来。”
本田菊微微一怔,快步上前,果然在盆栽后摸到了一个正在运转的录音器。
南造云子解开了束缚着王湾的绳子,把人猛地往前一推,王湾踉跄了几步,跌在了王濠镜怀中。
王濠镜痛惜地捂住王湾流血的伤口,安抚道:“湾湾……你受委屈了,你忍一下,我马上喊医生过来。”
“行了,王董事长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有了口供,二位还是跟我走一趟76号吧。”南造云子扬了扬手中的录音机,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王湾怨恨的目光。
王濠镜扶着王湾,没有理会南造云子,而是心疼地看着王湾的伤口,柔声细气地问:“还疼吗?”
“不疼,不疼……”王湾连连摇头,“濠镜哥哥,我没事……”
王濠镜平静地冲门外的阿争喊道:“阿争,进来!”
阿争在门外听了半晌,中间还让阿荣上楼看好伊万和王耀,千万别让他们出屋,眼下王濠镜终于唤自己进去,可刚迈进门没两步,阿争就刹住了脚。
没有戴着四角眼镜的王濠镜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俊美,但作为王濠镜的左膀右臂的阿争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大哥其实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大哥……?”阿争试探性地问了一声,看到王湾受伤的肩膀,他一下子明白了王濠镜为何这般生气。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只听王濠镜的语气温柔至极,他用吴语方言对阿争说:“把金库打开,跟兄弟们说,楼下的日本人,打死一个,给三根金条。”
阿争愣了愣,望着没有戴眼镜的王濠镜,他才反应过来,以往自家大哥亲自下场动手的时候,从来是不戴眼镜的,因为打架的时候眼镜会碍事。阿争了然,唇角突然露出一抹笑,应了一声:“好嘞!”
在场的人除了王湾都听不懂王濠镜说了什么,只是以为他吩咐阿争去喊了医生。
王濠镜扶着王湾走在前头,又把四角眼镜交在了王湾手上,王湾仰头望着王濠镜俊美的侧脸,不戴眼镜的王濠镜多了一份清冷肃杀的气质,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王湾还是把眼镜好好收在了嫁衣的袖子中。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打杀的声音,阿荣拿着手枪出现在了三人面前的楼梯口,本田菊警觉地抽出军刀,王濠镜停下了脚步,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怀中的王湾,轻声说:“湾湾,过去。”
“濠镜哥哥……?”
“阿荣!带他们三个走!”
把湾湾,耀,还有伊万都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王濠镜,怎么回事?!”南造云子举着尖刀质问道。
“濠镜哥哥!”王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濠镜推了出去,阿荣牢牢地抓住了王湾的胳膊,顺手把手里的枪扔给了王濠镜,他的任务就是服从王濠镜的命令,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挣扎着的王湾带走了。
王濠镜立马调转枪头对着南造云子,寒声道:“我从没说过我会束手就擒。”
“王濠镜!你别忘了鼠疫菌还在我手里,你是想拉着上海滩几百万人命给你陪葬吗?!”
“南造云子,本田菊,今天,六国饭店的日本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王濠镜厉声道,他慢慢退出楼梯间,空旷的宴厅里,王濠镜一个人面对着两个敌人,楼下的青帮兄弟们在和他并肩作战。
“我赌日本大限将至!”

在南造云子和王濠镜对峙的时候,伊万在他所在楼层的厨房里熬着王耀晚上要喝的汤药,刚才参汤的劲儿一过,王耀便又昏睡了过去,望着那枯槁疲倦的睡颜,伊万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如今的伊万沉稳了许多,当他端着黑黢黢的汤药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不远处的阿荣火急火燎地从王耀的房间出来。
“阿荣!”伊万觉得奇怪,这层楼被王濠镜特意圈出来给王耀用,旁人不得入内,平常要来也是阿争过来,“什么事这么着急?”
“伊万!我正找你呢!”阿荣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急匆匆地走过来说道,“你和舅老爷得马上转移!南造云子闯进来了,还劫持了大嫂,这会儿大哥正在楼上和她对峙,阿争让我过来通传一声!正好舅老爷还睡着,你赶紧带他从后门走!”
伊万瞳孔微缩,看见阿荣身后,王耀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正虚弱地扶着门框,一脸焦灼。
“南造云子……劫持了湾湾?”王耀咬着牙,狠狠地用拳头锤了一下门框,随即又剧烈地咳嗦起来,把脸咳得通红。
阿荣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赶紧上前和伊万一起把王耀扶回了床上,伊万捋着王耀的后背给他顺着气,然后把汤药端在王耀面前,安抚道:“别怕,先把汤药喝了吧,有王濠镜在,湾湾不会有事的。”
王耀激动地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不信任王濠镜的能力,而是他太了解王濠镜的性子了,南造云子敢在王濠镜的大婚之日这样闹事,甚至劫持王湾,濠镜确实沉稳,可一在王湾的事情上就容易冲动,上次他去76号劫人就是个例子,王耀担心王濠镜会在冲动之下和南造云子打起来,这才是正中南造云子的下怀。
王耀接过药碗,把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然后向候在门边的阿荣伸出了手:“阿荣……把你的枪给我!”
“舅老爷,您现在走路都费劲,还是听我大哥的赶紧走吧……”阿荣苦着脸想上来扶王耀,伊万冲他使了个眼色,让阿荣先待在原地。
“耀,冷静下来,你想想看,如果你这时候‘死而复生’出现在南造云子面前,王濠镜给咱们开脱的理由就站不住了,那个时候,王濠镜和湾湾会陷入怎样的境地?”伊万捧着王耀的脸,紫眸坚定的直视着王耀琥珀色的眸子,他努力的安抚人冷静下来,“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时候你不能拎不清啊!和阿荣走吧。”
“那湾湾呢?”王耀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他有些精神恍惚,望着床头柜上相框中的一家人,忍不住伸手把相框拿来,牢牢地抱在了胸口。
一边的阿荣突然插话道:“舅老爷放心,我肯定把大嫂囫囵个儿给您带出来。”
伊万点点头,语气不容反抗:“阿荣,你和耀先走,我收拾东西,一会儿跟上。”
阿荣得了指令,扶着王耀先出了门,王耀紧紧抱着相框不撒手,踉踉跄跄地被阿荣搀扶着,伊万赶紧从衣柜中掏出行李箱,把王耀的衣服和药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伊万满心想的都是该给王耀拿要用的东西,匆忙之间,他竟忘了拿自己的衣物。
就如同上次王耀瞒着他送他去金陵的时候,也没有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样。
伊万隐约听见走廊外阿争也来了,阿争跟阿荣说王濠镜打算和日本人火拼,三个人越走越远,伊万心下一紧,透过窗户往外看去,果然看到特高课的日本兵正开着车,源源不断的包围了六国饭店。
伊万终于收拾好了行李,他快步奔跑着想赶上不远处的阿荣和王耀,楼道里到处都是拿着枪械、面容严肃的青帮兄弟,尖利的警报声随着枪击声骤然在六国饭店中响起,在危急关头,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最先看向自己最爱的人。
在楼上的王濠镜和王湾对视了一眼,两人的手紧紧十指相扣在一起;在楼下的混乱中,伊万和王耀的目光穿越重重人群触碰在了一起,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手,伊万努力地拨开人群往前跑去,王耀也挣脱了阿荣的搀扶,恍惚的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着,一把握住了伊万宽大滚烫的手。
“啪嗒”一声,相框被撞掉在了地上,但是人声嘈杂,伊万和精神恍惚的王耀都没有发现。
“接应的人就在下头,二位上车便是,呼吸机的事舅老爷不用担心,阿争已经办妥了,明天就能送到。我先回去接应大嫂了!”阿荣冲伊万嘱咐道,转身掏出枪混入了人群中,伊万点点头,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护着王耀从小门出去,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不一会儿,阿荣拽着王湾下来了,王湾一直挣扎着想回去,当她看到车里昏昏沉沉的王耀后,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王濠镜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如果让王湾一个人走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当病弱的王耀先下来后,她便不能抛下王耀再回去了。
“大嫂,一路上你们别耽搁,大哥肯定会回来找您的。”阿荣的枪刚才扔给了王濠镜,现在他手里拿了一把砍刀,把王湾塞进副驾驶后又急匆匆地回去投身这一场和日本人的血战。
伊万递给了王湾一条手帕,忽然发现王耀两手空空,他心下一紧,顿觉不妙,迫不得已地把王耀晃醒,连声问:“耀,你醒醒!相框呢?耀,你的全家福呢?!”
“怎么了?”王湾哭的妆都花了,努力压抑着哭腔问道。
王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还没从恍惚中缓过劲来,喃喃道:“对啊,我的家人们去哪了呢……”
“停车!赶紧停车!!!”伊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他从行李箱中翻出那条王耀织给他的灰白围巾围住头和脸,只露出一双紫色的眸子,“湾湾,我回去一趟,如果你们的全家福被日本人捡到,那就全完了!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收好……”
伊万跳下车,一路狂奔着从后门原路冲回了六国饭店,剧烈跳动的心脏搏击着他的胸膛,他头一次体会到了王耀时常要遭受的窒息感,六国饭店已经成了混乱的战场,人多手杂,相框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去,伊万的个头又这么显眼,无奈之下,伊万从一只断臂中拔出一把手枪,一边防卫着一边在王耀走过的路上仔细寻找着。
这么多年王濠镜在人前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让人们差点忘了,他从小就跟在杜月笙先生身边,更是曾经从青帮最底层踩着鲜血一步步爬上来的玉面修罗。
一直和青帮对立的洪门得了消息后也派了几十人过来助战,在杜月笙先生迁居香港后,王濠镜管理下的青帮也和洪门关系好了不少,这次,不管是为了和王濠镜的交情,还是为了中华民族的血性,在日本侵略者面前,以前青帮和洪门不论有何恩怨,都越不过民族大义。
王濠镜撩起袖子,他速度极快,招招直击人死门,欺身上前踢向南造云子的腹部,却被南造云子向后一仰躲了过去,本田菊一刀劈碎了王濠镜身侧的木桌子,木屑飞扬中,王濠镜的子弹擦着本田菊的耳侧飞了过去。
本田菊意识到,王濠镜这次,起了杀心。
南造云子却战得酣畅淋漓,王濠镜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见劣势,本田菊身上有枪,既然王濠镜动了真格,他也便不再保留,把枪扔给了南造云子。
“很抱歉,王董事长,让您死于大婚之日。”本田菊叹息一声,旋即睁开的墨眸中满是坚定和决绝,然后端方地举起武士刀,
王濠镜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如若不然,二位自行了断,给我的婚礼助助兴?”
南造云子利落地举枪对准了王濠镜:“瞧瞧,王董事长还是这么傲气,这样吧,先废你一条腿如何?”
两人手里都是左轮手枪,王濠镜比南造云子少了一颗子弹,于是他立刻转变战术往楼下跑,六国饭店的地形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七绕八拐,南造云子的子弹都没打中王濠镜,而王濠镜的子弹也都消耗得只剩下最后一枚,追逐战中,三人来到了一处掩体颇多的场地,这里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青帮兄弟和日本兵的尸体。
越往楼下走,血腥气就越重,战况就越惨烈。
而且这里离伊万寻找相框的路线只隔了一条楼梯。
但是王濠镜并不知道伊万回来了,他躲在墙后思索着如何先解决掉南造云子。南造云子也只剩一颗子弹了,她给本田菊使了个眼色,本田菊点点头,举着刀缓步逼近王濠镜藏身的地方,想先把他逼出来再由南造云子开枪。
“王董事长,上海滩的青帮说起来名头好听,可是终究是一群混混,怎么比得上我们训练有素的皇军?”南造云子唱歌儿般地说,“拼到最后,死的最多的还是你的人,你现在投降出来,你的那些兄弟们还有救!”
“混混又怎样?人命都是平等的,谁又比谁高贵?”王濠镜冷笑一声,垂下眸子坚定地望着手中的枪,“我们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死而无憾!”
本田菊沉默着往前走着,这时,他隐约看到三步外有什么破碎的东西反着光,似乎是一个相框上的玻璃被人踩碎了,里面的黑白照片掉出了大半。
只是一个相框罢了,他不该分心……本田菊这样想着,突然,他似乎看到了相片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本田菊以为自己幻视了,或许是他心中把王耀藏的太深,只消一眼,他便认出那破碎相框中露出的王耀的脸。
本田菊猛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王耀的照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是如果是王耀的话,自己便绝不会认错……
相框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本田菊刚想上前查看,却听到南造云子在身后尖叫道:“本田君!杀了他!”
一瞬间,服从命令的天职让本田菊立刻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举刀劈向王濠镜,王濠镜起身躲过,谁料这只是个假动作,本田菊迅速的把刀一横,割伤了王濠镜来不及躲避的小腿。
与此同时,枪声猛地在本田菊身后炸响,可是眼前的王濠镜却没有应声倒下,本田菊眉头一皱,难道是云子打偏了?
他回头望去,却看见南造云子中弹倒下了,开枪的人,是一个用灰白围巾蒙着脸的高大男子。
一看到那双紫眸,本田菊微微一怔,仿佛有人在他面前点燃了一盏明灯,他随即后退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相框,擦去血污和灰尘,相片中的王耀一家人冲本田菊笑得开心。
“轰”的一声,本田菊的脑子仿佛炸裂开来,他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王耀、王嘉龙和“林晓梅”,指尖掠过那一行字:“长子王耀,次子王嘉龙,幺女王湾,民国二十二年,摄于国立北京大学。”
伊万心下一沉,举起了枪对着本田菊——本田菊看到了相片,为了保护王耀的身份,他必须死。
看到伊万回来了,王濠镜捂着小腿上的伤口,又急又气地问道:“你回来添什么乱?”
“你答应过湾湾要回去找她的。”伊万的目光还是落在看着相框的本田菊身上,“你不能让耀的妹妹守寡。”
本田菊低着头,手指紧紧抠着相框,指尖被相框上破碎的玻璃割的鲜血淋漓。
当初王耀交给他保管的那枚黄铜戒指一直被本田菊放在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口袋,片刻不曾离身,此时此刻,那枚戒指如同烙铁一般,灼痛了他的心房。
伊万出现的时候,本田菊就立刻认出了他,本来已经离开上海的人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现在这儿?接着他想起来了刚才隐约看见的似乎是王耀的照片——如果伊万是回来替王耀取这张照片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已经走了的人回来了,那已经“死”了的人呢?相片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王嘉龙是王耀的弟弟啊,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王耀死?
本田菊又确定了一件事:王嘉龙一定研制出来了鼠疫菌的血清。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就是在一瞬间,有着一颗玲珑心的本田菊想通了以前所有想不通的事,他无力地笑了,笑得苦涩又幻灭。
缓过神来后,本田菊拿着相框,直视着伊万黑洞洞的枪口走去,在伊万和王濠镜诧异的目光中把相框递给了伊万。
“你们两个,离开这儿,再也不许回上海。”本田菊淡淡地说道,然后扶起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南造云子,恬淡的眉眼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伊万放下了枪,扶起了行动不便的王濠镜,王濠镜还想把南造云子和本田菊解决干净,却被伊万拉住:“濠镜!杀了他们上海滩就全完了!日本人会把这作为借口向上海宣战,到时候百姓们怎么办?国民政府可在上海没多少军队部署!不能再死人了!”
王濠镜咬了咬牙,伊万一下子说在了关键点,他也只好隐而不发。
随后,伊万目光炯炯地看着本田菊,问:“本田菊,你打算怎么跟日本人说今天的事?”
“云子恣意妄为,胆大包天,破坏了六国饭店和皇军的友好合作,若能医好,即日遣送回国,若医不好,死有余辜!”本田菊斩钉截铁的说。
“我指的是耀的事。”伊万看出本田菊是想转移话题,只见本田菊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他面色如常地捂住了南造云子的伤口。
“伊万•布拉金斯基。”像是一直以来都冰冷理智的机器有了人的心跳,精美的瓷器裂开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花朵,本田菊轻叹一声,眼尾微红,声音中是微不可闻地颤抖。
“我难道要……再杀他一次吗?”

六国饭店的这场混战震惊了上海滩,本田菊和王濠镜一同出面宣布停战后,把南造云子送去医院抢救了过来,她命大,腰部中弹却没被伤到重要器官,所以捡回一条命;特高课高层震怒,要求彻查此事,但当日本人赶到空空如也的六国饭店后,王濠镜一行人早已不知所踪。
王濠镜带着王耀他们连夜去了离上海三百公里之外的南京,现在留在六国饭店当家做主的,是阿争。
阿争和阿荣本就是王濠镜的左膀右臂,阿争做事沉稳,王濠镜也一直有意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这么多年浸淫在上海滩让王濠镜身心俱疲,他和王耀商议过后,本就有意在婚礼后带着一家人去湾湾的故乡——金陵,一是可以好好调养王耀的身体,二是王濠镜从小无父无母,没有体会过亲人带给他的温暖,他在心底里也想远离上海滩的硝烟,过和普通人一样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所以在婚礼之前王濠镜暗中致电了在香港的杜月笙先生,阿争和阿荣都是王濠镜亲手带出来的人,自是忠心不二,得到杜月笙先生的默许后,王濠镜才一点点把青帮的权力移交在阿争手上,阿荣也留了下来,照常管理各大赌场的事务。
在上海滩的王濠镜权势滔天,但是他竟然愿意放弃这泼天富贵,只为了能把他的家人们带离是非的漩涡。
南京城中的地下党大多有了更隐秘的据点,但是王耀还是把王家祖宅的大门向那些抗日志士敞开,他已经圆满地完成了李知书的风声计划,在76号中身亡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特高课有了本田菊帮王耀圆谎,便谁都追查不到他,也不可能翻案。
虽然王耀一直想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但鉴于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李知书便让他暂时留在南京调理身子,等到身体大好再给他安排任务。
而王耀的身体也在伊万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转,如今他唯一的心病,就是下落不明的王嘉龙了。
那个时候,嘉龙他们军统的行动计划是牺牲全组人保王嘉龙一个,而地下党的风声计划是牺牲王耀保所有人。所有人都没办法评判两者的是非,因为天平两边都是人命,即使数量不同,但是人命的重量没有轻重之分。
但是双方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千千万万和王耀他们一样的人的奉献和牺牲,这场战争就不会取得胜利。
当我们跨过这沉沦的一切,向着罪恶开战的时候,这些牺牲的人们的崇高灵魂,就是我们的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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