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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de/剑始】万火归一

作者 : _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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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假面骑士Blade 剑崎一真 , 相川始

标签 剑始

文集 很行(<ゝω・)☆

223 7 2023-1-2 23:38


在意识血肉模糊地归来之前,他想他应该是梦见了始。沉默而悄寂地,并不因梦境而显出更多柔情。他蹙着眉,轻声呼唤道:“剑崎。”

剑崎,他于是惊觉地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剧痛在睁眼的一刻便如此清晰而尖锐地传来,薄绿的血液已风化结痂,随动作而干裂剥落,在这人类难以承受的折磨中,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宽慰。

他想,我还记得他。多年以来,始的面容,在他的心中,依旧不受任何污损地存在着,既不为欲望的渴求所矫饰,也不为长久的缺席所戕害。万事万物中,他唯独希望它可以始终真实,更忠于他而不是自己。

剑崎支起身,打量自己的目光漠不关心。他看到被爆炸波及而四分五裂的躯壳已差不多恢复完整了。昏迷前他扯断悬在几根肌腱上摇摇欲坠的手臂丢进火海里,想必这会已经被焚烧得面目全非,不必再另行处理。他不能让人们发现自己非人的秘密,尽管他已涉险太多次,开始引起一些怀疑;剑崎知道那些被他救下的人会如何反应,最开始他们狂喜、感恩,但奇迹般的生还发生太多次,那种心情就会扭曲成不信任的疑虑。也许又该换一个地方了,他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考虑着新的名字,新的环境,新的身份。

这幅身躯的断壁颓垣似乎传来一声他的叹息。始,怀抱着一分感激,剑崎无言地说,谢谢你仍替我记着我的名字。他用仅存的清醒在脑海中尽力描摹那身影单薄的轮廓,他不能忘了他,两个世纪以来他能记得的已越来越少,勾勒出剑崎一真这存在的事物几乎都已为时光挥霍殆尽;他已渐渐想不起蓝花楹的院子里花簇的颜色、和他人分享的食物的香气、作为人类的生活中无聊而温和的琐碎事情了。在岁月中留下的只有始,寡言而柔软地,有一缕幽灵般的哀戚。他是否知道他已不仅仅是他自己,也是另一个人全部的灵魂,完整的心脏?

你是我的理想,他多么想要告诉他。是我不屈服于荒谬命运的支柱,是我徘徊于这片凄苦大地的理由。在这些徒留灰烬的荒原中,你是我最后的花枝。

他步履蹒跚地走回志愿者们暂居的营地。一串惊呼因他的出现而响起,伴随着许多不加掩饰的嫌恶。死神,他听见他们如此低语。剑崎忽视了这些声音,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蜷起身体。这里空空如也,就像他的胸腔一样。

“晚上好。”和善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抬起眼,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手里拎着清水和一个肮脏的医药箱。他点了头,勉力坐起来接过了水壶。

男人被称作诗人,是这里为数不多仍对他友好相待的人之一。这个世纪里战火不断,剑崎不明白这样的时代里怎么还会有诗人,也不明白一个清瘦的吟诗者为何投身于狼烟与废墟,做打扫战场和救助受难者的工作。诗人在战争的脓疮面前叹息,也在漫长的一天结束后于篝火旁语调轻快地引一句诗。我将一座图书馆里还没被熏黑的诗歌都背了下来;他开玩笑似的说过,剑崎也没想过求证。他告知完晚餐的时间就走了,剑崎潦草地将还没愈合的创口裹好,藏起那些会引起恐惧的鲜绿。

走入人群中时,有几个年轻人朝他看过来,满脸讥讽。“别欺骗死神太多次了,东方人,”为首的一个朝他叫喊道,“你知道西西弗斯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剑崎朝他瞥了一眼,他认得他,几个月前刚刚加入他们的队伍,还是个被理想主义驱使的孩子。剑崎救过他一次,将他从一个被误认为是哑炮的炸药前拉开。那时这孩子的眼眶盛满惊恐和泪水,他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喃喃地说,有这么多人。我从没想过死亡毁了那么多人。

那一刻,剑崎在想,能毁了一个人的远不止死亡。

眼下他也被死亡彻底改变了。属于他的理想主义腐化成阴郁的怒火,被青年毫不犹豫地倾泻于同伴。剑崎并不打算搭理他,诗人却走出来替他接过了话。
他说,在加缪眼里,西西弗斯可是一位英雄。
“那位荒诞主义的哲学家说,即使遭到诸神的定罪,被罚将巨石永无止境地推上一座徒劳的山坡,他的命运也为他所有,因为他是用自己的双手绑架了死神。荒谬之人所深思的痛苦是崇高的。”
他放下手里发黑发硬的干面包,补充道:“而我们凡人在受难的间隙依旧需要进食。别聊些没意义的事了,先生们,都过来吧。”

火堆的光影摇曳着,剑崎和诗人一起坐在枯树下守夜。前哨今日发来了危险分子朝这个方向靠近的消息,他们预计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将幸存者撤离。“这里分明也没有多少资源,”诗人叹了口气。“爱因斯坦说得不错,就算只剩下木棍和石头,人类也还是要互相争斗的。”
剑崎其实不记得他说的那个名字是谁了,可他没有多问。他只淡淡地回答:“你该尽早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摇头拒绝了。他说:“我会留到最后的,直到所有人离开为之。我们还有七天,上帝创世也不过用了这些时间而已。”
何况祂还留了一天休息呢,男人调侃道。
剑崎对他皱起了眉。“那种事交给我就好了,你还是带上那几个孩子一起……”
“先生,”他打断他。“这里没人真的把你看作死神——他们也没有,他们只是既生气又害怕而已,但他们气的和怕的也不是你。”

是命运,他这么说。是这世界荒谬的命运。

剑崎沉默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夜色如水般静默着,只有间或烧断木枝的柴火发出的声音。

片刻后,他问:“你信神?”
“怎么,就因为刚刚那个笑话?
“不,我猜测你有信仰。”剑崎往火中又丢了一根柴,“我以为写诗的人一般不上战场。信仰或许是你往此处来的理由。”

诗人很久没有应答。剑崎看过去,发现他正出神地凝望着那越烧越旺的薪火。

“是,也不是。”过了一会,他才重新开口。“于我而言,信仰与神并不是个一体两面的词。”

“儿时,我第一次上教堂的时候——我的确是被感动了。怎能不对它钟情呢?那彩窗,那焚香,唱诗班与诸灵浑然合一的歌声,还有一个高悬于我们头颅之上的、永恒受难的形象……我们的造物主,因为爱着祂最初创造的生灵,竟将祂的独子派遣给我们,让他头戴荆棘的王冠,在广场受众人鞭笞,最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样的爱让我的心灵战栗……凡人能够想像这种爱吗?一种愿意为之受万千折磨的爱?”

当然,如果是为了他的话。剑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勾起嘴角。

“后来,我眼睁睁看着战火烧到了我的故乡,我无知的童年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被烧尽了……我父母带着我和信徒们一起到教堂躲避大火,他们瑟瑟发抖,像一些被风吹落的树叶。一整夜他们都在拼命祈祷,而神父说,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是我们在尘世的命运。他说神会指引我们走永生的道路。”火光在诗人的脸上闪烁着,模糊了他的表情。“直到天火降临,彩窗和穹顶都被烧塌砸落的时候,他们也还在祈祷着。”
“第二天清晨,我在小山一样的焦尸堆里醒过来时,眼前就是那尊摔得支离破碎的基督像。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剑崎怔怔地,久违地为他人的话语所动容。他感到,在他弯折的脊背上,那长久以来被他遗忘了的伤疤也开始隐隐作痛。那片丑陋的、溃烂的、同样来自大火的伤疤,如此狰狞可怖地爬过他的肩胛,就在神子受磔刑时肋下那道圣伤的反面。

诗人仍在平静地诉说。

“你问我信不信神——我希望我是不信的。要相信给予如此命运的一位神,我将不得不恨着自己的信仰;神的形象,在我们苦痛的牢笼中,占据的位置比一只飞鸟投下的影子更小。”他抬起头,仰望没有繁星的夜空。“但如果信仰是属于我的那颗心——如果信仰是促使我去爱人、去爱诗歌,是将我带到这样的荒原中来的那理由的名字,我又有何借口逃避它,不用我自己的脸去代替崩塌的神像上所雕刻的那副面容呢?”

在剑崎能够说出些什么之前,他反问道:“你呢?在我们之中最蔑视死亡的你,你又信神吗?”

“神……?”剑崎茫然地重复。在虚空中,他听见一声除他以外无人可以听闻的嗤笑。

他不必信仰神,他知道神的存在。即便在此刻,祂也仍在对他低语着,要他走向他,去伤害他的所爱。他们世界的造物主并不爱祂的造物;而他所爱着的却是那恶意的神的代行者,这颗星球意志的化身。祂造了一个为屠杀、为毁灭、为审判而存在的生灵,那生灵本该是纯粹的末日。而我,剑崎想,我用人类的爱意与希望玷污他。这想法给他带来一丝报复般的快意,可那种快意也比复仇来得更温情。

“并不是神遣我到这样的死地来。”他只这么说。

“我也没有一颗属于我自己的心。”他自嘲地笑笑,想象着他曾拥有过的、一颗流淌着鲜红血液的心脏。那颗心已再不属他所有了。
“把它交给别人了?”诗人这么问,而剑崎一瞬间没克制住被识破想法般惊讶的表情。“上个月,你发烧的时候,我听过你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我懂的日语不多,始,是这么念的吗?”
“……是。”从别人口中听见他的名字让剑崎有种莫名泄气的感觉。这名字是属他所有的,他没意识到这些年里他竟是如此偏执地想要独占它。“她——抱歉,是一位她吗?”
“是他。”
“他还好吗,这位手捧着你心脏的始先生?”诗人用树枝拨弄着火焰,“我也有过让我想要将心脏装饰成一朵玫瑰献出去的人,可硝烟也将她从我手中夺走了。”
“我很抱歉。”剑崎垂下眼,“始他……他没事。我希望他没事。如果他消失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了。”这个世界也一样。
“您相当深陷爱河啊。既然如此,又为何离开他呢?”

剑崎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想说,我只需要爱他,而不需要圆满的虚像。对我来说离去足矣。
——可这样说着的他是诚实的吗?

诗人等了一会,等到他以为男人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剑崎才嘶哑地开口:“……我不能见他。”
“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不是他的决定,而是我的。是我把他留下来逃走了。”

他捂住脸,皲裂的皮肤覆上干涸的眼睑。他有多少年没对任何人说起始了?他在笑,那笑容却令人惊心动魄地像呜咽。“他一定不会感激我为他做的……他那么固执,不要任何人的拯救。他说过他不要我当他的英雄。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爱他,可我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爱难道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他知道,他是强行把始拉进他所选择的命运里了。在每一个想要彻底遗忘自身存在的夜里,剑崎都会提醒自己要记住做这一切的理由。他想,要记住你为他做的,但也要记住你对他做的。我给了他一颗心,又把他独自留在世界上;我每日咬碎的孤独都是他心脏的味道。

“我爱人类,所以我到这里来了;而我爱他,却弃他而去。”剑崎放下了手,双眼布满血丝,被悲伤灼烧得亮红滚烫。“在我还有机会的时候,我却连一个电话也不敢打给他。我让他等得太久了,也不敢问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我……”

犹如在火焰中缓慢地窒息了一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受他吸引,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即使在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误会的时候,我也觉得没办法对他弃之不顾。那只是怜悯吗?我不知道……我甚至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承认自己爱他,可与我爱他的时间比起来,那时间似乎也不算什么了。我不是把我的心交给了他;他就是我的心,我的一整个灵魂,我……”

带着一分歇斯底里的味道,剑崎说:“我猜我是这么卑微地一见钟情了。”

他喘着气,久久无法再言语。等到他从疼痛中抬起头,他才发现诗人正一脸严肃地凝视着他。许久之后,他才说,不。

他说,在爱之中,不应有卑微可言。

“相爱的神秘是伟大的。你以为你是不受控制地吸引,在万事万物中只对那一个人生出一分偏爱,不是的,先生,那不是怜悯,而是你的意志替你下了决心去爱他。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你的目光在找到他的那一刻也找到了你的心,你自己的灵魂。孤独地去爱,在理想的灰烬中爱得悄无声息、爱得不求回报——那样的爱太脆弱了。爱人理应如爱神一般,不要说神在我的心中,而要说:我是在神的心中。你说你让他等待,可你又确信有朝一日他就不会如一个英雄一样向你走来吗?”
“这就是为什么爱是一件属于意志的事。因为弱者不擅于爱。”

剑崎只能哑口无言地望着他。

他望着他,却不再注视他。他的目光,遥远地投向此刻始所在的地方,火光在那样的眼眸里潮湿地发亮。在这双眼里,余烬始终未到尽头。

他记得,在每一次他将要彻底失去自己的边缘,始会在那虚空的悬崖之上叫住他。他曾经用相片替他记下剑崎一真走过的路,如今也依旧在回忆中替他记着他的姓名,他独自在那没有其他火焰的黑暗之中呼唤他。剑崎无法阻止很多事,他无法阻止他人死去,无法阻止自己渴望如他人一样死去,甚至无法阻止遗忘作为死亡那廉价的代替品将自己一寸寸侵蚀。但即使有一天他的记忆被彻底抹除,即使他的灵魂和心脏都随着他的面容遗失在大海里,他也知道始会一直在他的深处存在着。他是他的永恒,不朽,矢志不渝。

因为他已交出了灵魂,交出了心脏,却唯独留下了对他的爱。那份爱就是他的意志,是无法熄灭的永存的现实。无论身处怎样虚伪的世界里,都不会为之改变。如同日冕,在他的长夜中,它粲然生辉。

“你知道,你总是一副冷静漠然的样子,像是什么也不愿意再关心了。”诗人这么告诉他,而剑崎感到有些恍然。他现在的模样竟然与当时的始这样相像吗?他继续说:“可我却总觉得你很愤怒。比我们任何人都愤怒。即使你对死亡看来也并不畏惧扼住它的咽喉,但你依然怒火灼心。你也对命运感到怒不可遏吗?”
“这很好,先生,再好不过。这好斗的虔诚,毫不留情的憎恨,将是你意志从诸神手中窃来的火光。在这样的火焰中焚尽,即使死去也不会是孤独的——你将有整个天地与你同归于尽哪。”

夜将尽了,但夜也还会再来。在无数尘土覆盖下,被灭去的薪火仍在灰烬中暗自发烫。

那蜉蝣般在历史中稍纵即逝的人类站立于破晓时分的晨光,他对他说,只为爱,只为那些让你成为你的理由抵死战斗。你要怀抱着那理由,在燃烧自己的同时与它融为一体。

“我不信神,但我祈祷有一日你能与他重逢。”

最终他们并没能拥有创世的七个昼夜。袭击者在第四天就抵达了,他们所在的村落顷刻间化为一片火海。剑崎忙不过来,太多人需要他从死神手里夺回,他的耳畔响彻着地狱的哭叫以及神明的哄笑。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没能活下来,诗人也一样。一根着火的梁柱砸中了他,仿佛是来自那座被焚毁的教堂,多年以后,终于还是坠落到他的命运上。剑崎咆哮着将他从火堆里拉出来,可三天后他还是因为烧伤的感染断了气,就在神休息的那一天夜里。

临终前他对他说,愿时光在命运的铁砧上用洁白的愤怒支撑你。剑崎也不知道这诗句里有多少高烧的谵妄,可他还是将这句话默默记下了,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记多久。战斗结束得很快,更多的时间则被用来掩埋尸骸。这下他们一定更加确信我是不祥的死神了,剑崎想着,我所到过的任何地方,最终都要我充当它的掘墓人。

可就连会叫他死神的人类也早已埋骨于六尺之下了。这些有死者的星火,总是如此轻易就令人嫉妒地燃尽。有一天我或许会让自己投进海水里,让海底的水流低语着拾捡我的骨头;剑崎在心底自言自语,却忽然像是听到了回应。

——即使如此,你的怒火就会熄灭了吗?他听见有人这么说。

他错愕地抬头,焦黑的死地上当然空无一人。那声音是诗人吗?他犹疑地想,似乎缺乏一种博学者的戏谑。那声音沙哑、柔和,流露出一种寂静的音色,在那寂静中,有种做着梦的感觉。他曾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听过那样的声音。他曾在并非现实的某个时刻听过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声音是……

剑崎,那声音呼唤着。
——不要走,留下来,他在他的梦里这么说。

“始。”他恍惚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望向无垠的远方,而他就在那里,在没有止境的爱慕和那爱慕的永远中向剑崎回过头来。信仰对神背过身去,他的爱却与时间这个词溶为一体,在这一刻,剑崎清楚地知道自己仍将活下去。

活下去,为了朝命运刺出一剑,为了一颗荒谬而苦痛,却决意不去知晓屈服为何物的心。

活下去,哪怕折磨旷日久远,哪怕酷刑屹立不倒。那敢于窃火的意志,应当与这睚眦必报的天命相搏。

活下去,仅仅为了在时间的尽头再一次遇见他,在万古的洪荒之中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世界存在过,而我爱过你。我已如我许诺过的那般爱过你。

因为他曾对他说,我会和命运战斗,并且赢给你看。

他想起诗人说的那句话。他的目光,是在始的眼底找到了自己吗?如果是那样,那他的面容一定也存在于那瞳孔的深处——他在那里将自己活成一首诗,愤怒、神秘、寸步不让,在虚无的枷锁下,在没有穷尽的暴行中,永远对命运怒目而视。他不会因为玫瑰的鲜艳而原谅它的荆棘,不会因为邂逅的美好就与神祇的作恶和解。他会去憎恨白昼的闲情,去怒斥夜晚的昏眠。那些未尽的火光逐一落入他的眼瞳,连同那双眼那无穷的怒火一起,在这个时刻,在那漆黑如海的眼中,世间的万火归一。

纵使他的世界在这吞噬一切的火焰中被焚毁,纵使有一天他还是遗忘了它、也遗忘自己,即便他痛苦、绝望、沉溺于寻死的侥幸,他也仍会活下去。他会在永恒的受难之中活着,直到那个人带着属于他的灵魂与心脏,再度找到剑崎一真的那一天。

有一天,当你如一位英雄那样向我走来,始,请原谅我在迷途的时候曾希望自己永远迷途。

剑崎安葬好最后一具遗体,带着满身尘土,他跌坐在枯树那盘错的根茎。在荒原中,在呼啸的焚风里,他闭着眼,回忆起始也曾这样安歇于他肩上。那时他偷偷侧过眼,始濡湿着眼睫,发梢里藏着一枝剑兰的气息。在这太过残忍的行星上,他们也曾短暂地拥有这样的一刻。

大地曾稍许爱过我们;此刻,他依旧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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