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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葬]低俗小说

作者 : LX_此生难为撒糖人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明日方舟 炎客,送葬人

标签 炎葬

文集 Vivre Ou Survivre

771 4 2020-7-14 22:40
导读
他是我的盾牌,是拯救我的角,是我的高台,是我的避难所。——撒下22:3
Psycho Pass梗

*与同名电影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人称(原创工具人)警告,角色死亡警告,肢体伤残警告,哲学家炎客警告,不知道还该警告什么但总之先多插点避雷针的警告,不存在源石病

*带红云玩,有微量闪夜






你走在心理诊疗所宿舍区的长廊。

心理诊疗所是执行官们接受治疗的地方。犯罪指数处于危险区域的执行官会被送至这里隔离康复,有些能走出去,有些则不能。

作为一名实习监视官,你本没有亲自前来的必要,但你所在的刑事科有一个非常棘手的常驻执行官。

炎客。

你开始回忆在终端读取的信息。炎客,萨卡兹,非天生潜在犯,档案却少得可怜,大多数片段都因权限不足无法查看。从极为有限的信息中,你只能看出,他在五年前被你的师兄,也是刑事科现任监视官送葬人逮捕。

执行官炎客的心理治疗不算成功——看过他的治疗记录后,你认为,与其用一个偏褒义的“不算成功”来形容,还不如说是“完全失败”——他被捕后,犯罪指数峰值曾一度降至170左右,也是踩着“执行官的犯罪指数日均值须稳定在150以下”这门槛进了泰拉公安局,但不出两个月,他便故态复萌,犯罪指数又飙到了200以上。

治疗记录只是治疗记录,你无从推断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泰拉公安局有个公开的秘密:炎客现在还能违规担任执行官,是因为送葬人还坐在监视官的位子上。

当然,如此令人想入非非的问题,你是断不敢去询问当事人的。

犯罪指数日均值达到250以上后,炎客就不能单独穿过布满无人机的走廊离开诊疗所了。他是真的能凭体术躲开无人机。

你只能举着一把支配者亲自前来。



你走到目标宿舍的房门口,扫描工作证件。执行官都是潜在犯,房门无法上锁,也没有隐私。

没有回应,门内传出隐隐约约的,轻柔的音乐。

你推开门,走了进去。

宿舍或许不能称之为“宿舍”,更像花房,银白色的金属花架几乎摆满盆栽,音乐从墙角的音箱中传出来。

一个举着花洒的萨卡兹正站在窗前,给盆栽浇水。他看上去三十余岁,身形瘦高,面容有种颇为锋利的英俊,指甲涂成深黑色。

他本人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但那些盆栽的长势实在不敢恭维——如今AI当道,无需人动手,交给机器,盆栽想颓都难,可这业余园艺师显然不愿借助智能手段,一大半植物都蔫答答的。

如此平静的态度,似乎不应出现在一个在被西比拉抹杀边缘疯狂试探的潜在犯身上。但执行官右手腕的色相盘却明明白白显示着,如他发色一般的深蓝。

他眼也不抬,表情冷淡:“新人?”

条件反射地,你报出了自己的身份,紧握住掌心的支配者。

“噢。”炎客瞥了你一眼,并不意外,“又换人了,新人监视官的心理素质真是一届比一届差,就不能跟送葬人多学着点?”

你没有答话,但心里清楚他所言非虚。公安局工作不易,人员流动最快的地方,恰是送葬人所在的刑事科。内务还好,外勤记录保持了近两年,新人来来去去,坚持到现在的老队员只剩三个了:监视官送葬人、执行官炎客,以及执行官红云。

你谨记着少说多做的原则,复述道:“执行官炎客,请和我离开诊疗所。”

炎客放下花洒,略抬了抬双手,做出一个“服从安排”的手势。他主动走在前面,对这流程已然轻车熟路。

他说:“我还没复健呢,这么急着让我出任务,你师兄——他应该是你师兄吧,他是想看我丢脸吗?”

你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创伤:“复健?”

“心理治疗会让肉体变得迟钝,新人。不过你应该感觉不到,”炎客说,“这说明西比拉把你们养成了一群羊羔,可要好好感谢它呀。”



你的直觉发出警告,不允许大脑深想其含义,但走廊内的监控已经扫描到了异常。

你的色相变深了一度。

在听到确实存在的警报时,你才想起,临行前,被整个泰拉公安局默认为“不懂常识,不通人心”的送葬人给你的两句忠告:“执行官的闲聊没有意义。不要思考,不要试图去理解他们,事实上,我建议你拒绝一切交流。”

你迅速被他上了一课。执行官外表看起来再正常,精神污染因子也无处不在。

色相迅速恢复,你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用支配者偷偷瞄了瞄萨卡兹的后背。

来自西比拉的意向性声音给出测量结果:



犯罪指数 265 刑事科在编执行官 非执行物件 保险解除



“每个新人都拿支配者测试过我,但没有一个敢开枪,没劲透了。”炎客像是背后长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说,“不用那么紧张,如果你会败给这种算不上话术的提点,那就证明西比拉是错的,趁早离开刑事科比较好。”

执行官对监视官抱有敌意很正常。默念着学院教给你的内容,你不再与他说话,炎客也保持缄默。



三天之后,刑事科接到了一个拒捕案件。

你第一次参与监视官的外勤行动。站在你旁边的是送葬人,他已毕业数年,但学院仍流传着他的传说,并且有越传越夸张之嫌。

送葬人把你往执行官们面前一推,复读一遍你工作证上的内容,就算介绍完毕了,至于那些更为人性化的部分,在他眼里,仿佛都是可以省略的。

“我不觉得自我介绍有什么必要。”他说。

你与两名被调派来的新执行官面面相觑。外勤的配置通常是一名监视官与两名执行官,看炎客与红云的态度,他们已经成了铁三角。

警车的后车厢被栅栏隔开。执行官坐在里面,栅门上锁,监视官靠门。

红云坐在栅栏边缘,挨着送葬人的位置,炎客离他们较远。她是沃尔珀,左臂由义肢代替,娇小得像个未成年。

“我还是觉得跑外勤的人太多。”炎客说,“这种由好市民转变的潜在犯连让我热身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为什么西比拉不能按执行官的实力改改规矩,我一个人不就搞定了吗?”

红云:“我不是人吗?”

炎客从善如流,毫无诚意地改口:“我们两个不就搞定了吗。”

红云哼了一声,眼角极快地扫了一眼右手边的送葬人。他似乎非常疲倦,靠在轿厢,闭着眼睛,下巴埋在白色制服的高领里,左手按着工具包。

闭眼浅眠的监视官给一车人造成了巨大心理压力,没人敢再说话。你想到刑事科人员近几年不幸被精神污染的比例——虽然你认为炎客得负首要责任,不过从你手下的两名新执行官来看,送葬人产生的影响也不可小觑。

瞧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到达目的地后,送葬人示意你先下车,拿出支配者,随后才打开了囚禁执行官的栅栏。

“执行官负责追踪,监视官负责监视他们。”他说,近乎无机质的目光看着你,“还有问题吗?”

他的总结比教科书还要简略。你槽多无口,不由得问:“就这样?”

“不然呢?”送葬人认真地反问。

红云露出了一个“看吧,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表情,提示道:“他的意思是,你盯着你手下的两个执行官,追捕工作叫他们去就行了……啊啊为什么又是我来当翻译!喂,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什么时候去和火神姐说情,看她能不能帮我改造一副弓形的支配者?我可以给钱的。”

“也帮我锻把刀吧,我不喜欢用枪。”炎客两只手指插在支配者的扳机位,凶器让他转得像个悠悠球。

送葬人没有理会萨卡兹的妄念,对红云说:“她给过我一份清单,改造所需时间超过了你的治疗期限,你用不到它。”

红云撇了撇嘴。

送葬人像是完全不在乎你们这队表现如何,只是在遵守西比拉“同时行动的监视官必须有两人,以便互相监督”的规定:“行动开始。”

等一下,什么行动,怎么开始,为什么忽然就开始了啊??

你一脸懵逼,而炎客此时已经走过来,单手揽住送葬人,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两秒左右的吻。

!!!

你偷眼去瞥你手下的执行官,果然都是一脸的“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吃狗粮”。当事人可不在乎你们怎么想,一前一后,按着追踪出的定位迅速离开。

红云看好戏似地摇了摇头,抱着支配者招呼道:“真可怜……算了跟上,看我们怎么做,反正他们两个就……我们三个就能搞定了,你们划水也行,怎么都行!”



她的预言成了真,等你们七拐八绕跟上之后,逮捕恰好尘埃落定。被麻醉剂放倒的潜在犯躺在地上,送葬人在发送定位,通知警车与机器人过来。

炎客坐在一处摇摇欲坠的栏杆上,叼着烟。

你又用支配者偷偷瞄他。犯罪指数265,非常稳定。

但从瞄准镜的小窗里,你竟然看到,他同样举起支配者,测试着自己,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眯起一只眼睛,试图研究一下那枪管是什么结构。

如果有万一,他真的会扣动扳机吗?

送葬人毫无波动的目光扫过来。想到那个吻,你倏然收回支配者,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不要思考。”他说,“不要揣摩执行官任何动作的含义。”

送葬人的档案中没有秘密。他五年前成为监视官,职业生涯的第一份记录,就是在执行官全部阵亡的前提下,逮捕了过往成谜的炎客,自此一战成名。

你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问:“我很好奇,能用支配者测试你吗?”

“请便。”送葬人说。

意向性声音播报道:犯罪指数 20 刑事科在编监视官 非射击对象 扳机锁定

负责搬运潜在犯的机器人开过来,监视官结束工作,收队回程。

送葬人走远了,黑色的光环与翅膀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跟在他后面的只有红云。他看似没有理会其余放风的执行官,但没有人敢僭越一个拿着枪的萨科塔。只要射程足够,他们能在八百里开外爆掉目标的头。



西比拉监管下,泰拉的犯罪率一直很低,敢弃疗的是少数,表明弃疗态度后,能打得过满街机器人的是少数中的少数,因此你出外勤的机会并不多。是以,你很少见到专门负责跑外的执行官,反倒极快地弄清了工作流程中的内务人员构成。

你震惊于女士的比例,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简直像万红丛中点点绿,这其中,送葬人又是最耀眼的那个,无论从哪个方面。但刑事科的八卦却极少,送葬人周围十米更是无人区,只有负责系统维护的白面鸮,以及临时护理室的安塞尔能与他有些交流。

“送葬人先生取走的γ型护理剂又加量了。”安塞尔翻阅着终端记录,紧张地捏了捏垂下来的长耳,“从执行官炎客的治疗记录来看,γ型护理剂完全无效,那些药真是他自己用的?”

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你,送葬人的表现就像一个高效而精密的机器,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维护。

安塞尔:“真理小姐是这么说的。你是西比拉安排来监视送葬人先生的。”



“……是,我的确是这么告诉他的。”分析科的真理拥有极为冷静而知性的气质,同样看不出本尊是个潜在犯,“这种安排非常合理——一名监视官足以完成刑事科的所有工作,第二名就不需要有那么强的能力,以免刑事科内部失火。同样,正因为他这种行事作风,才需要一个相较而言比较软弱和缓的你来盯着他,必要时可以直接上报,以免他带歪整个刑事科。”

你此前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不禁问:“在我之前,一共轮换过多少监视官?”

真理关闭了终端的案件详情页,托腮想道:“不太清楚,三个月一个吧。”

“这在西比拉计算中,是可以被容忍的‘误差’吗?”

“嘘。”真理神秘地微笑着,将一只食指竖在嘴前,“不要思考。”

又是这句话,送葬人的常用语录之一。

“我猜你的色相已经变成了……黄色?或者黄绿色?”真理从抽屉中取出一瓶片状护理剂,“虽然还没到危险区域,但出门的话,无人机也会报警的……要来一片吗?”

“谢谢,暂时不需要。”你顾及到潜在犯可能比自己更要它救急,婉言谢绝。

后来你偷偷搜索送葬人的护理记录与色相曲线——真理没有骗你,这些数据是对你完全开放的——你果然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不是打开始就能维持如此澄明的色相,可以说,上任初期,他的心理指数非常不好。但从总体趋势来看,这曲线稳步下行,直到维持在目前的,20左右的稳定值——也是理论上人类心理指数的最低值。

不知内情时,你看着这份完美的记录,总能想到很久之前的刑事科传奇常守朱,也是泰拉公安局成立以来,唯一没有接受过紧急护理的监视官。



为数不多的几次外勤时,你在监视官的座位上见到送葬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漠然姿态,每当这个时候,车厢里就格外安静——但只要他醒来,炎客就会开始他的表演,或者换种说法,“传教”。

“东国有一句传承千年的俗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意是‘天地是最公平的,不会因为花草无法表达痛苦而薄待它们,也不因智慧种的花言巧语而偏爱他们’。西比拉想在人群中推行这个理念,但它的破绽实在是太明显了……”

“快乐吗?‘你很快乐’、‘你感觉快乐’、‘西比拉认为你很快乐’、‘西比拉认为你应该快乐’是四个含义不同的短语。”

“护理剂是个笑话,思考是不可逆的。人怎么能终止思考呢?”

“支配者最初的设计师是谁?真是个当代所需的天才,它将打斗解构成虚空,高深技巧带来的愉悦成了历史,现在连想一下都是犯罪,十年前还不是这样……敌进我退,日拱一卒,西比拉进化得越来越完美了。”

通常车厢里没人接他的话,除了红云偶尔翻个白眼。但就是这样沉默的,没有互动的单方信息输出,竟然有一个执行官被说疯了。

用较为规范的说法,应该是犯罪指数日均值超过了正常限度。

你进行情绪护理的频率直线上涨,终于知道刑事科为什么人员流动那么快了,同时深深佩服起本就是潜在犯的红云——她是心理诊疗所“新技术”的实验体,据估计,她恢复的可能性为八成以上。

她能在送葬人的队伍里待这么久,绝不仅因为护理及时。她对炎客大部分暴言都没有反应,只有在与他讨论“刀与弓的施力方式到底哪个更科学”这种冷兵器相关话题时,她的色相才会迅速变深,稳定成一种浓郁的,生机勃勃的绿。

大部分时间,送葬人根本不管执行官们说什么,只有这时才会叫她一声,通常这也是他在车厢里说出的,仅有的两个字。

“啊啊知道啦!”红云暴躁地说,随即爱怜地抚摸着手腕上的色相检测器,“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像叙拉古的森林吗?”

送葬人:“一年之内,你就会回到叙拉古。”

红云:“我回不去了。”

你感觉送葬人眼中出现了一个近乎实质化的问号。他仿佛不能理解她的话,却什么都没问,沉默地按住自己的工具包。

你知道那工具包里都有什么——肾上腺素、凝血剂、短效麻醉剂、地塞米松、配套的注射器,甚至还有一小卷应急绷带。

很难想象一个拥有如此凶残代号的人,会终日在工具包里备急救药。出于对拉特兰人善良特性的敬重,你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送葬人当时说:“有些人对支配者携带的麻醉剂过敏。每年总有潜在犯因此死亡,而我认为他们还可以抢救一下。”

两个外勤队跳下车。行动前,炎客一如既往地走过来,亲吻送葬人的额头。

萨卡兹不信神,但他此刻却像个信徒。

送葬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和炎客从不与彼此搭话,哪怕住同一栋楼的宿舍,用同一间训练室,也能做到完美擦肩而过,互相连对方的衣角都难看到。仅有的交会,不过是追捕开始时的一个吻。

他看似仍旧拥有慈悲,实际却残忍得过分,就连看上去最能接近他的红云,也不能与他多么亲密。他从来没有去心理诊疗所探视过任何一名被牵连的执行官。



你将炎客押送回诊疗所。重度潜在犯每月基本要有半个月待在这里,但也不知炎客身上发生过什么,最后他与医生都互相放弃了,住一周点个卯就可以。

AI将盆栽们照顾得十分茁壮,比他亲手养出来的要好一百倍。

被关回来之后,炎客本性暴露,懒得理人,随便挥了挥手,便指挥他的AI:“这个月抓了六个,再送来六盆吧。”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临走前,你向负责人询问了前手下的病况。

诊疗所的负责人是名萨卡兹女性。终端浏览过病案后,她说:“是被炎客‘说’进来的?……那很抱歉,他很可能不会再恢复了。”

你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为什么?”

名为闪灵的负责人说:“因为‘思考是不可逆的’。”

你震惊地看着这个色相在正常范围内的萨卡兹。这一族在世人印象中……大约就是炎客那样,闪灵的性格,色相与种族结合在一起,给人极大违和感,一个萨卡兹竟能负责心理治疗,甚至还研究着正给红云试用的“新技术”。

闪灵没有笑,态度却很温和:“一个世纪前,人们认为西比拉这种高集成性AI不可能存在,现在它实现了;而今萨卡兹被公认为叛逆的异类,迟早有一天……也会改观吧。”

鉴于炎客过分丰富的黑历史,你料想他定给闪灵添过不少麻烦。可能是她的态度太好,你的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

“他?他还算好的,在大部分萨卡兹眼中,我甚至是个叛徒,尽管西比拉肯定了我。”闪灵说,“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给他一把刀,训练系统改作真人对战,没有康复可能的重度潜在犯当他的对手,并给出‘杀死他能获得重生机会’的虚幻许诺,促使他的对手全力以赴——只要你们能做到,他的话就不会这么多了,与他共事的人也可以少些思考,可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暴言至此,闪灵的色相依旧是温柔的暖黄,西比拉仿佛失了效,或者说,它已能自动判断出,这种令重度潜在犯内部消化的计划,不算犯罪。

你不明白他们——特指闪灵与送葬人这类权限远高于执行官的人,为何均对炎客采取放任的态度。他们很聪明,不约而同选择钻西比拉设定的空子,但这个决定,也导致了那些“误差”的产生。

“想知道为什么我不用他试验‘新技术’?”闪灵深黑色的双眼凝视着你,让你有种被看穿的错觉,“竟还有人会对重度萨卡兹潜在犯这么友善……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我‘应该’选他作实验体,而不是只需要日常护理的红云。”

她站起身,优雅地抚平衣角,示意道:“请跟我来。”

你跟随闪灵前往一层。诊疗所附近风景极好,并非全息投影所造幻象,园区规划,采光时间,甚至植物搭配都经过专门计算。

一层是最接近自由的地方。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趋于康复,几乎都只要接受基本护理。病况严重的,没有住在地面的资格,他们的窗外只是全息投影制造的幻觉。

二层是办公区。也即,诊疗所地上部分只有两层。

闪灵刷开一道探视窗。屋内住着一位坐轮椅的金发少女——她的神情与身量均如少女,但档案登记的年龄显示,患者夜莺已经是个成熟女人了。

她捧着一个空鸟笼,看向窗外。日光下,她苍白如纸,脆弱如绸。

忽然,她眯起的眼睛转了转,低声念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词,捧着鸟笼的双手放开,直直伸向天空,食指微翘,似在迎接什么。

她向着空无一物的指尖笑起来,长长的袖子落下去,手腕细瘦,色相盘显示的竟是纯白。

毫无一丝杂色的,除了初生婴儿及免罪体质者,完全不可能有人达到的纯白。

“那是萨卡兹语,‘不死鸟’。”闪灵看着夜莺的目光有种难言的温柔,“这就是重度潜在犯‘痊愈’后的结果,没有例外……你不会想知道这些人最后都去了哪,哪怕他们的色相如此‘健康’。”

“我虽然选择了妥协,但其他族人的骄傲,我也会尊重。”她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在这巨大的鸟笼前过多停留,“如果最后无人肯……那么,执行官炎客,由我来负责处决。”



红云的预后效果很好,这是学院没有教过你的东西:潜在犯可以恢复。小黑屋其实没什么,成为潜在犯的经历对社会性极强的人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大约她也有着孤独的本质,才能在“铁三角”里混得游刃有余。

不再是潜在犯,自然也不能继续担任执行官。束缚她的枷锁几乎消失,仅剩的,只有用以追踪新技术疗效的色相盘。

“啊,黄绿色,我讨厌黄绿色。”她不断擦着表盘,“这在叙拉古代表冬天要来了,我讨厌冬天。”

红云想回故乡。算起来,她才是你真正的老师,你的塑料花师兄几乎什么都没有教。

所以你决定为她送行。出乎意料,她答应了,在你觉得大概率会被拒绝的时候。

送葬人也在其列。你猜他是被红云硬拖来的,而他能出现在交通枢纽也实属难得。

红云拎着一个手提包,机械义肢的力量远高于普通肉体,她看上去毫不费力。

她左右瞧瞧,不甚高兴地问:“唉,那个谁去哪了?”

送葬人:“心理诊疗所。”

“……他那么精神,缓两天又不会怀孕。”红云不忿地嘀咕道,“算了网络联系也一样……那个,我先回叙拉古看看,跟阿爸说说话,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立刻回来,接着当执行官烦你们。”

“不要回来了。”送葬人说。

红云露出了一个超凶的表情:“喂!!”

“不要回来。”送葬人重复道,你感觉他想说的不止这些,但要他真说出来是不可能的,“不要摸弓箭,不要思考,有危险找无人机。”

“真是的,你就不能换一种说话方式吗?”红云没再与他争吵,而是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没有我当翻译,以后你的新手下得多惨啊……”

“我不需要手下,只需要分析官。”送葬人当着你的面说。

你:“……”

红云:“哈哈哈哈——”

她怜爱地拍了拍你的肩,未几,嬉笑之态一收,她严肃地看过来,说:“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你也是。”送葬人说出了一句令你万分诧异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你甚至有了“他并非不懂人心”的错觉,但他迅速用第二句话打破了你的遐想,“老师的遗愿是让你活下去。我认为,我已经超额达成了他的委托。”

“我……我真想打你一顿。”红云的表情迅速破碎,愤怒地把行李甩在肩上,冲进了缓缓驶入舶位的一架飞梭,“行了我走了!来替班的也是沃尔珀,性格特别适合咱们队!武运昌隆,帮我带好!”

飞梭启动了,她在其中一路穿行,向后跑着,不时向窗外张望。

黑翼白衫的萨科塔也在目送逐渐远去的飞梭。他站在人群的洪流中,却与之格格不入。

你看着他依旧无甚波动的神色,莫名想到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夜莺。

直到巨大的飞梭本身也缩小成一个看不清的点,他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你。

他大约想从你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或许在验证他刚刚到底对你造成了几级心理伤害,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盯着你约莫五秒之后,他面不改色地转身走了。

转身走了。

走了。

公安局局草的颜值也拯救不了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心灵——算了算了,不气不气,你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霜叶,沃尔珀族,日常冷冷淡淡,戴着一副超大的红耳机。

她比红云更老练——事实上执行官们都比你老练,重复了几次举着支配者赶到现场,却只能见到一具被麻翻的人体,或是一摊炸成烟花的血肉碎块时,她就迅速适应了刑事科微妙的工作节奏,并有些乐在其中地摸起鱼来。

但搭载警车赶往目的地时,没了红云,送葬人旁边的位置永远是空的,霜叶更喜欢在角落低声哼歌。只要不未经许可抢她的耳机,她甚至很乐意将耳机分出去一半。

“D·D·D早年作的曲,被粉丝挖出来了,但不算太火。”她说,“我很怀疑他怎么能写出这种东西,他理应是个潜在犯。”

你将耳机凑近,却无法理解霜叶话中的含义。这种音乐现在已经不多见,也正因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D·D·D红得发紫,却毁誉参半。

炎客看了你们一眼,随手点点终端,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鼓点,堪称嘈杂的贝斯,以及嘶哑断续到听不清内容的唱词瞬时充满了整个车厢。

整辆车都被吓了一跳。送葬人的手死死抓住工具包,如果支配者可随身携带,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拔出来了。

但正如霜叶所说,有些歌只适合独自听,一车人只觉得吵,无人受到触动,执行官的色相盘也风平浪静。

霜叶不甚在乎地耸耸肩,把耳机戴了回去。



两个月后,你入职正好满一年。

你不断刷新刑事科监视官的任职记录,每次沐浴在他人诧异的目光中,都觉得自己的身形无比高大。

系统内又刷新了一条案子。所有人整装待发,送葬人竟然一反常态地不在。

你不得不前去办公室找他。之前,你也进过几次他的办公室,并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他并不是没有工作,创造工作也要上的猛人,没案子的时候,他也会摸鱼,偶尔会盯着桌上的一个相框。

你偷偷看过那个相框。老式技术洗出来的照片,浮动标注为“2896届泰拉公安学院毕业合影”。由于没有放大功能,你看不清哪个是送葬人。

现在,你又踏进了这个办公室。

送葬人不再盯着相框发呆,终端将一张巨大的照片投在空气里。

那是一幅夕阳晚景。金红色的,只有一半的太阳,金紫色的天空,被天空过分灿烂的光芒映成深黑色的森林。视野正中云蒸霞蔚,似聚还散的云气没有任何固定造型,那景致在你眼里却忽然一变:云有了生命,变成烈焰,变成鲜血,它们从九天向你飞扑而来,你不能呼吸了——

送葬人踩在桌上一个纵跃,抡起装饰灯,嘭地砸在你的前额。

你甚至来不及反抗,昏过去之前,你看见他工作服的右侧袖扣散开,一支空注射器从他衣角掉落。



恢复意识时,你听见测量仪器的滴滴声。

安塞尔从观察室跑过来。很快,同事全知道你醒了,一个挨一个地探视。

真理难得离开分析科,她俯下身,似乎从你茫然的眼里发现了点好玩的东西。

“送葬人先生说,你踩在他弄洒的咖啡上,不慎摔倒,头撞到了桌角。”对于这个理由,安塞尔虽未生质疑,但也觉得哭笑不得,“杜宾教官有点生气。她帮你的终端下载了五十份汤煲食谱,然后说你平衡性太差,需要加训。”

你:“……”无妄之灾。

同时,你终于理清了混乱的思绪,并意识到送葬人对所有人撒了谎。

你没有否认,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你又不敢明说,因为你不确定终端是绝对安全的——于是,你给送葬人发送了一个问号。

你祈祷他会给你解释。他也的确来了,炎客跟在他后面,似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模样。你感到新奇,除却外勤,你永远无法见到他们在一处出现。

送葬人关好门,青空色的眼睛漠然地盯着你。

你被他看得后背发凉。

他说:“我和白面鸮已经替换了你的色相扫描纪录。”

什么???

回过味来的你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一旁的炎客:“公安局熬了一年也不容易,谢谢你师兄吧,差一点你就丢工作了。”

“感谢没有必要,忘了你看到的东西。”送葬人说,“你能跟上刑事科的工作进度,这很好,我不想为难你。但如果你不愿意停止思考,我可以立刻把你送进诊疗所。”

炎客双手拢在脸前,食指的內缘揉着眉心,似乎也对这种态度感到绝望。

那你不是也一边看照片一边打护理剂?——碍于旁边有执行官,你到底留了点口德,送葬人也没有训导的习惯,提出硬性要求后,他就没了话讲,只说:“指标正常之后回来上班。”

他拉开门,差点跟迎面进来的安塞尔撞个满怀。

“送葬人先生!”安塞尔往后蹦了小半步,肉眼可见地站直三分,“您还需要……”

“我不需要。”送葬人破天荒打断他,离开护理区的脚步明显加快,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安塞尔:“诶?”

“……靠。”炎客嘟囔了一句,你们二脸懵逼时,他已经追出去了。

后来你才知道,这天公安局当班的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两个是如何行如疾风,这边跑来那边追,以炎客被送葬人的办公室大门碰了一鼻子灰为终结。

白面鸮将这段监控当做珍藏,看不出她居然是这样的白面鸮。



炎客重新折回来的时候,安塞尔还没念完他长长的脑震荡病患注意事项。

你尚不知追赶的结果,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唯有萨卡兹蔫答答垂下来的尾巴彰显着某个事实。

他带着一种“小老弟你坐下,咱俩说说心里话”的,不管不顾的表情,舔了舔一边的尖牙。

安塞尔的两只耳朵快要反重力地竖起来了。

“西比拉居然不管监视官滥用药,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健康人会被它另眼相看呢。”炎客问,“他这么折腾了多长时间?”

安塞尔:“送葬人先生禁止我透露相关内容。”

炎客冷笑了一声。

安塞尔紧紧闭上眼睛,捏住手里的有机玻璃板。

“啧,卡特斯真不禁逗……算了,你出去。”炎客让开路。可怜的医生跑掉之后,他甩上门,也没给你回答的机会,“你也不能说,对吧?”

你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会改变吗?”

“好问题。不过是他要我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我很乐意满足监视官小小的愿望,反正也没损失。不过你们既不给我刀,又禁止我参与真人对战,机器人连水果都帮着切好了,我总要自己找点乐子。”炎客靠在病房的墙上,屈起一条腿,似笑非笑地抄着手,“你看,哪有重度潜在犯过得像我一样自在?我是不是活得特别开心?”

他态度太叼,你无言以对,只觉送葬人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水。

“红云那丫头最近迷上摄影,照片是她拍的,取名叫《红云》。”走之前,炎客看似好心地补完送葬人态度生硬的理由,“不过我更喜欢叫它‘不死鸟’。”

你喃喃地问:“你认识夜莺吗?”

“夜莺不还在诊疗所苟延残喘吗?”炎客自动忽略了这个名字可能代指的鸟类,他一开始就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也不吝给出解答,“你最好不要是闪灵派来的说客。”

“我不是。”你辩解道。

“那就好。我没有逼她拔剑,她也管不到我脑子里的刀,我们互不干涉。”炎客冷漠地说,“把那张照片忘掉吧,别给红云惹麻烦。还有,艺术死了。”

他走之后,你不禁将红云的照片与霜叶耳机里的重金属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非潜在犯能记录出足以引发精神污染的作品?

红云……真的被治好了吗?



这些疑问你没有办法去求证,甚至也不敢思考——你无从想象送葬人第二次把你砸进护理室会如何,况且他也不可能每次都恰好救到你。

但你早该有觉悟的,从送葬人会被一张照片诱发色相变更开始,再前推一些,从红云在离开前会别扭地问“那个谁在哪”开始,甚至从闪灵告诉你,她不会插手开始,你就应该有觉悟的,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乃至于都在等待这一天,等待一个不甘屈服的萨卡兹被西比拉抹杀。然后他们就解脱了,所有人都能解脱了,包括炎客自己。

事情的发生毫无预兆。和往常一样,刑事科接到案件,小队出动,执行官嗅探,监视官追踪,行动之前,炎客在送葬人额头落一个两秒的吻。

他有拿支配者测自己的习惯。当然,送葬人的枪每次都比他举得快,毕竟他要把枪口从潜在犯调转到自己身上,送葬人不需要。

然而这次,枪管的构造改变了。它速度很快,西比拉批准的产品不会给俘虏太多反应时间。

执行模式的支配者射出一发微缩能量炮。

你眼中的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雪白的光点落在炎客右手腕黑到看不清变化的色相盘,然后,他的小臂就像充气过度那样炸开了,执行官手中的支配者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了老远,它撞在墙上,然后顺墙滑下,落在一个废弃的垃圾桶里。

炎客也被冲力炸得后退数步,他按着断臂,面容扭曲,说话都不连贯:“嘶哈——你当初,可、可不是,这么说的。”

送葬人开枪那一刻,你惊恐之余,还是不由自主瞄了瞄炎客。



犯罪指数 302 刑事科在编执行官 执行模式 致命性消除器



你愣在当场,明明这案件和往常一样,是他口中“好市民演变的潜在犯”,不知怎么就让他的犯罪指数超了标。很荒谬,但终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炎客遍身浴血,血从他的脸颊划到下颌,聚成小小一滴。

他问送葬人:“你要把我变成第二个夜莺吗?”

你不由得转过身。

你太相信送葬人的色相,没有垂下枪口,它便正正好好瞄准了黑翼白衫的萨科塔。



犯罪指数 492 刑事科在编监视官 执行模式 致命性消除器



在你无意识地用支配者对着他,枪管却并未自行切换为非致命模式时,送葬人就已经动了。他只用了两个旋踢,第一脚踢掉了你手中的支配者,第二脚砸在你的肩颈交界。

所有人都慑于炎客外露的力量,忽略这个长相过分精致的萨科塔,他们总会忘记,能一步不落跟上炎客脚步的,只有送葬人一个。

你也不能免俗。

但你在被他踢中手腕的那一刻,肌肉本能收缩,按下了支配者的扳机。

能量炮擦着送葬人的衣角飞出,轰在身后不远处的一间烂尾楼。承重墙被炸出一个大洞,楼体发出危险的吱呀声,摇摇欲坠。

送葬人一抹工具包外层,抽出一支短效麻醉剂,熟练得令人心疼。那一刻你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工具包从不为救其他人,他用无数护理剂构筑成铜墙铁壁,苦心孤诣等着这一天,就是为了把炎客从死于支配者下的命运中救出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不会薄待哪一族,偏爱哪一个,但萨科塔不是神。

从他出手攻击到药液流尽不过几秒。冰冷的药水灌进你的脖子,你动不了了。

那楼也像个被击中腹部的人一样,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从缺口那处弯折,楼与楼又相互碰击,碎石纷落,无可避免地彻底断裂——你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送葬人头也不回地向塌陷那处奔去,终年乖顺垂在身后的黑翼瞬间张开,像两把骨架锋利的折扇,反射天光,宛如无数柄意欲直插天穹的刀。

他想挡掉那些石块,可它们毕竟不是高强度的金属,只是萨科塔用最脆弱的双翼展开的最徒劳的庇护。

所以它们折断了。

那些薄薄的黑色晶片在落石下开裂,送葬人一个踉跄,捂着工具包跪倒在地,即将被压在楼底的刹那,炎客用仅存的左手将他拖出了危险范围。

而你的视野也终于落入黑暗。



短效麻醉剂代谢很快,但你醒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送葬人叛逃了。他们显然研究过废城区的地图,烂尾楼倒塌处只检测到一些干涸的血肉碎块与翅膀残片。

但你知道他们跑不出废城区,它仿佛是城市规划的一部分,是特意布置的黑色空腔,那里暗无天日,犯罪横行,不少潜在犯躲在里面。但这里被高新城区围住,外面驻扎的全是无人机。

西比拉在养蛊,你想,蛊逃不出去。

哦对了,你不能思考。

泰拉公安局向全市发出悬赏通缉。两天之后,无人机在一处废楼顶层拍到了他们。

断臂的萨卡兹拄刀半跪。萨科塔倒在他身下,手中制式相同的刀穿过萨卡兹的心脏,自己的主动脉却也被削断,终年悬在头上的黑色光环掉下来,落在他染满血污的白发上。

宛如一场盛大而壮烈的同归于尽。

但他们至死仍在竭力相望,快乐与爱意被凝固在彼此的眼睛里,变成永恒。



分析科从那两把刀上发现了火神的签名。火神拒绝对非法锻造冷兵器做出解释,色相检测记录也未发现异常。没有定罪证据,最终只能停职调查。

适应送葬人工作节奏的社恐公务员全聚在分析科。上面直接下达命令,解析被处决对象送葬人与炎客的一切遗物。

刑事科内部流传着八卦,道是送葬人的档案被默许造过假,五年前的他在实习期前往某地下犯罪组织卧底,最终逮捕炎客,否则无法解释炎客对送葬人堪称奇妙的态度。不过据白面鸮对公安局内部封存档案的破解,不存在造假可能。

然而,从上面这种誓要斩草除根的态度,你们都能看出点什么来:卧底是假的,但非法组织搞不好是真的,公安局,或者西比拉,想要借此顺藤摸瓜。结合炎客过往那些极端离经叛道的言论,大略也能猜出他们在干什么了。

罪归罪,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接受这活。

可这就是工作。

最后你们还是妥协了,但炎客除了日用品和他的几架子花,什么都没留,与他相关的人全被排查一遍,就连闪灵也被叫去喝茶。

白面鸮解析了送葬人的终端。

呈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一大叠过往案卷,发生日期基本集中在真理任分析官之前。上面密密麻麻画满红色的问号,甚至还有批语,仿佛不将罪犯的行为逻辑链理清,有因有果地串起来,送葬人就无法理解他们似的。

“但其实他本来就不用理解潜在犯吧。”真理翻了两页,诧异道,“诶?这是我上任之后的案子,旁边的批注是……我说的?这怎么……”

送葬人给真理的分析也加了批注,但分析官只负责分析线索得出结论,是以,真理通常省略过程,单刀直入地说出答案,以提高工作效率。而这更加超出送葬人的理解范围,红问号画得比案卷还多。

“……他从来没问过我,”真理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否则我不可能说这么简略。”

以往案件的大部分线索基本都集中在个人终端。白面鸮检查过了,搜索记录是空的(她表示无法恢复),除了案卷,需要提交的报告,工作日志,就是《机械工程学》,《高级编程》,唯一私密些的东西是给安塞尔的转账记录(安塞尔:多余的护理剂需要自掏腰包),以及几封来自红云的未读邮件。

你发现,那张《红云》被删除了。

信息层面一无所获,机器人扫描至办公桌时,却发出了疑似异常的报警声。

是那个装着毕业照的相框。从来没有人在意它,因为现在复古风行,不少人都有摆相框的习惯,至于里面装些什么,就另当别论。

毕业照的背后,藏着另一张照片。

二十出头的炎客躺在草地,笑容透出几分年少轻狂,金色的日光落在他金色的眼睛里。他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挡掉拍摄者的镜头,又像在发出一份不知结果的邀请。

镜头内并没有第二人,只有被日光投射下来的,拍摄者的影子。但那光环与极有特点的垂翅,不是送葬人又是谁?

那照片背面,是一行属于前监视官的规整字迹:



你使我心里快乐,胜过那丰收五谷新酒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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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 诗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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