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609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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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剑网3 凌雪阁 , 万花
标签 凌花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春雪满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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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3 14:56
许南柯百无聊赖地坐在精密坊里,面前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模样各式的药瓶。
他与魏闲故本是要在城门大关前赶回长安的,不料半路却被凌雪阁的人截下。说是什么阁中急召,驻守长安的暗桩都得回山上一趟。人家机密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左右卢前辈那还有些研究未曾做完,许南柯便表了意思跟着一道回了太白。
他本想便是急召也不大用太久,如要出什么任务,魏闲故去拔仙台前倒还能见上一面。精密坊离拔仙台不远,许南柯耳朵灵,上头但凡有些动静都能听到些。他左等右等,等到手上活计全做完了也没听见响动,原想着出门查看一番,却破天荒地被门口守卫拦下。
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自己有理也没法动手,许南柯无奈只好安稳待在屋中。待他差不离就要倒在桌上睡着时,木门一响,进来一身着黑袍之人。
但凡能随意进出凌雪阁的,多半有些背景,虽谈不上是友但必定不是敌。
许南柯这般想着,站起身朝那人略一低头,以示友好。
“抱歉许先生,久候了。”那黑袍人礼数周全,手搭一柄玉柄拂尘,腰间悬的金角铃却并未随着步伐响动。
这副装束一瞧便知他不是凌雪阁的人,但似乎也与纯阳宫搭不上边。
许南柯下意识后退两步,黑袍人就在他几尺远出停下身,他面上挂着一动不动的笑,烛火昏黄下让人无端想起山间破庙里的神像,满目慈悲却又阴森可怖。
“在下万花许南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许南柯一只手沾上桌沿,一只手背在后头,明显有些戒备起来。
“名姓本虚妄,先生不必知晓。”有象道,“先生也不必对我戒备,我此番是来带你离开的。”
“离开?去哪?”许南柯皱眉,他手上一转,一支紫藤绕枝笔便出现在手中。
有象笑而不语,怀中拂尘一个颠转,屋内霎起一阵白雾,二人旋即消失在这白茫茫中。
林沥垮起张脸拎着钥匙在牢房间穿梭,他刚从姬别情那挨完骂过来,不为别的正为魏闲故一事。枕梦刚回太白那一阵子确实不太像先前的性子,且那痴病也好转得离奇。为此他也向上头反映过心中疑虑,可一番调查下来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枕梦的真假。是以枕梦被派出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不过林沥倒对魏闲故先前围着许南柯说的昏话留了个心眼。反复思量之下,还真叫他想起一件事。枕梦原先隔三差五总要进山一趟,问起他来,也只说山上有头十分通人性的黑豹,他瞧着孤单便与它交个朋友做个伴。可枕梦痊愈后,却半点不再提及那黑豹。
林沥又寻思平日里同枕梦走得近的不还有一个烟燃吗,前些日子瞧她神情落寞的,怕是知道些什么。这一问之下,才知魏闲故的存在。
凌雪阁创立数十年来头一回被一只妖混入其中。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林沥本想立即上报,可还没等他动身,吴钩台便下令要抓捕枕梦。他去探了消息,始知早些时候有位得道仙家突然驾临主阁,说是天上走失一头黑豹,后入凡为妖,如今被寻见了踪迹,此番特地派他来收服。
原本神仙妖魔都是传说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寻常人拜神念佛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如今这些怪力乱神真现世了倒难免叫人恍惚。林沥隔着铁栅栏去看窝在墙角的魏闲故,因着锁妖链的缘故,他如今现了真形,乌衣燕冠有些狼狈,面上却坦然得很,甚至还抽了几根底下的的干草编着玩。
“走吧。”
魏闲故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吱呀”一声铁门大开,上头的符纸已被取下。
仙家的事凌雪阁管不着。横竖魏闲故顶替枕梦一事只是凑巧,混入凌雪阁期间也没做些什么泄露机密之事,撇去他是妖的身份,倒还真算得上兢兢业业。再者此事也不宜宣张,既然天上有人收拾烂摊子,凌雪阁也并无要命的损失,那于放人一事他们何乐而不为?
凌雪阁地牢九曲十八弯,魏闲故不紧不慢跟在林沥后头,壁上火把明暗不定,扭着二人影子像一出滑稽戏。
“出了地牢,会有人带你去该去的地方。”林沥忽然站住脚,他身前不远已是大门,月光冷冷从斜坡漫下。
魏闲故点点头,用被铁链锁住的双手勉强给人抱了一拳:“这段时间......多谢了......”
他不晓得怎么说才算好,今日一别大抵是不会再见,身份暴露之后,之前二人相处的情谊就有几分笑话的意味了,还有枕梦......
林沥听了这话没来由的肚里有些怒火,他二话不说,攥紧拳头就朝魏闲故面门狠狠招呼了一记。
魏闲故没有躲闪,没了法力护身,这一拳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没事不要再来人间了。”林沥一下卸了手上力气,胸膛却还在因为猛然的怒火起伏。
魏闲故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从地上狼狈爬起。他看向林沥,灯火昏黄下的脸上是辨不清的神情。愤怒?悲伤?还是恨?或许都有吧,他想起一句俗话“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而他错就错在拿了枕梦的命去辜负枕梦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些人。
从凌雪阁出来,魏闲故就被押着一路在山间兜兜转转,约莫月上中天才行到目的地。
那是一处山崖,白霜似的月光铺在上头,又沿着断坡一泻千里。许南柯就背身站在崖上,山风掠动他轻柔衣摆,没束好的发丝在风中飘动。他的身躯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单薄,一下就能被月亮照穿,又像春日枝头的花,摇摇欲坠即将要跌落。
魏闲故急忙去唤他,可许南柯好似并未听到般一动不动。
“你又何苦留恋人间呢。”
身旁人话音未落,一道风刃便劈至面前。魏闲故大惊失色,慌忙一个闪身堪堪避过,紧接几个腾挪飞快与那名凌雪弟子拉开距离。
“果然是你在搞鬼。”魏闲故眉头一低,几分杀气已然沉在眼底。
却见有象化去幻形,黑袍随风翻动,眉目间还是慈悲样,周身却已杀意凛然。几乎未给魏闲故半点反应之机,他手中拂尘一扫,几枚银钉就瞬时朝人飞去。
魏闲故法力被封,双手还被铁链牵制,几个闪躲后能变幻出武器已是很勉力了。现下的他几与凡人无异,想要打败有象更是痴人说梦。
“若执意不肯被我度化,那便只有灰飞烟灭了。”有象说着飞身向前,以尘柄当剑直直向魏闲故刺去。
魏闲故蹬地向后退去,同时抡起铁链极快将尘柄搅住,九节鞭顺势甩出。镖头钻着有象破绽,眼看要直抵他心窝,不料人手上一松,蹬住铁链一个翻转,镖头扑了个空,被搅住的拂尘也一下没了影。再看不远处有象,怀抱拂尘,笑意深深,神色冷静得仿佛根本没有动过手。
也不等人喘息,有象又提拂尘朝人掠去。魏闲故边打边退,手上一甩九节鞭就牢牢缠住拂尘,他使劲一拽想将人法器拽落,却见有象一个瞬移,眨眼间已来到他身前握住他手腕一下缴械,紧接极快地背折一靠,将魏闲故打退老远。
这一靠内力深厚,几乎震碎了魏闲故半边臂膀,他口中闷出一口鲜血,脚下一个没踩稳眼瞧就要跌下崖去,恰好被将将醒转的许南柯一把接住。
“你别动!”许南柯见他伤成这样,忙上手把脉,好在经脉未断,只是脏腑伤重不能再强作打斗。
“我不动我不动.....”魏闲故一说话就又咳出几股血,染在黑衣上一下便没了踪迹。总之许南柯无事,他就安心。
“不管如何,你且闭眼歇息,余下的由我来解决。”许南柯用袖子擦干魏闲故唇边的血,小心翼翼将人放平。他跪在地上阖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此一回必是战不胜逃不脱,但他仍想拼出个一线生机来,哪怕是个坏结局也不过是与魏闲故死在一处,但于他而言却是件很好的事。
“果然是你做的幻术。”许南柯握着笔慢慢站起身,他把眉毛一竖,带着敛不住的怒意望向有象。
有象嗤笑道:“虚虚实实又如何,你不过也是个幻术罢了。”他并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对着将死之人说废话,却见他把那尘尾一㩐,丝须间赫然飞出数把银刃。
许南柯凝气于笔尖,翻身腾挪间乘势将墨团洒出。可他到底是凡人之躯,被内力裹卷的墨团即便再怎么刀枪难挡,遇见那势如破竹的银刃还不照样败下阵来。许南柯连踢带挡,使劲浑身解数才堪堪扛下几波攻势,手里那只紫藤绕枝笔也早已和他一样伤痕累累。
他跪在地上,勉强才能用手撑住力竭的自己。满身的汗和着血在肌肤上滑动,滚烫到足够真实,足够让人直面生命的流逝和存在的真实。
“挣扎只会更痛苦。”
他恍惚中听到有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后颈上一紧已是被人死死握住。他本能想逃,却根本没有半点气力。完全窒息之前,利刃插入心脏的冰冷激得他头皮发麻,他忍不住想,原来死也没有那般痛苦,甚至一点也不可怕,它是剑刃割开肌肤与血脉,是明晃晃的月光落在眼睛里,是不甘是遗憾甚至还有那么丁点微不足道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