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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惑】辜负良夜

作者 : 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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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人外生物

原型 全球高考 秦究 , 游惑

标签 究惑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究惑】滞留于耳畔

210 3 2023-4-5 17:46
导读
-少年船客究×海上钢琴师惑
-生化员究×人鱼惑

-海上钢琴师AU
-非典型前世今生梗
-晦涩无趣糖刀糖
-“人鱼歌声的传闻是真的,但你拿什么来交换?”
-“那么请问,你愿意倾听一个人类的信仰吗?游先生。”


“血压160/240mmHg,整整是人类的两倍,心跳频率却远低出预期阈值,大概在40次/min,游先生,你真的很神奇。”

刻板的数据随着笔尖刻划的簌响填充上羊皮纸,着笔的力度透过僵硬的纸页窸窸窣窣地擦滑在琴面上。 秦究褪下手套,从堆砌在琴板的数据资料中若有所思地抽出两张,放在琴谱架上,转身环起手臂靠上舱门,在参差拥挤的木隙间挤压出一片吱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抗议声。

他们所身处的这艘科研船终年航返于太平洋与美国西海岸,经历过夜间泊动的叠浪,盛夏郁云的骤雨,与台风过境后凝滞沉寂的波面,目前已经相当陈破了。

这样的船只在海面漂泊时总是缺乏着固有的稳定性。譬如现在,起伏涌动的潮水摇晃着将行就木的船体,颤颤巍巍地擦过黎明前夕的海岸线,刺目的阳光透过变形的舱门缝隙,从实验舱里那架格格不入的折叠式钢琴上掠过,在象牙色的琴键上挥洒出一片虚晃空茫的白,然后滑向潮朽隆起的木板,激起一片影绰的斑驳。

房间另一侧,实验体微抬了一下眸子,层落的羽睫撩起又掩下,A偏过头,猛得挣动手腕,扣在钩锁的金属手铐倏然砸向盛满海水的瓷缸,在白瓷边缘磕碰出一声脆利的振响,连带着撼动了船舱内摇摇欲坠的,昏黄老旧的灯光。

这大抵就是游先生对那位不知好歹的生化员口中,关乎“神奇”的,陈词激烈的回应了。

......
自中心研究院传来在附近海域发现人鱼踪迹的消息,这座搭建在老船甲板的临时研究所便载着全数生化员启程,鼓着苍老年迈的帆在海面徘徊颠簸了数月,一蹴而就地倾尽一切探测手段,日复一日徒劳且盲目地 随着雷达波频的每一次轻微浮动挥洒下诱捕剂,在大西洋壮阔无际,杳无音讯的静默中期待着一瞬渺远的回声。

人们对于捕获人鱼的急剧渴望如同在结满蛛网的起居室放置了一面偌大的,急功近利的镜子,无需辩驳 便理所应当地彰显了周遭一片逼仄与萧索。长久探求无果的表征掩埋着步步紧逼的沉没成本,楔钉般将人们钉死在秃惶的桅杆上,迫使人们反复咀嚼和吞咽着仓促的愚蠢与无望的热情。

此般寂旷,陈腐,如将尽的灯芯般麻木的况景却在某个被命运眷顾的良夜戛然而止,生化员秦究一时兴起在琴键上敲下的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作为将人鱼引入陷阱的无心之措,成为折线数据中最锐利的那个折角。

............
......

“已经五天了,你究竟在想什么。”柔软的指腹拂过人鱼皮肤上的荧蓝色斑块,秦究绕过层层锁链,半蹲在束着人鱼的瓷缸旁,用指节托住那人的手掌,偏头检查着人鱼腕骨上一片青紫色的磕痕。

人鱼墨色的尾翼贴在瓷缸底部蜷动了一瞬,华丽分明的尾骨在水面荡出一层柔纹。

这条人鱼自被束进船舱以来便紧抿着唇,垂颈沉默着,将眼底一片琥珀色的海掩进碎发下一方牢不可破的阴影,如同伫立在滩石上唐突孤寂的高塔。只是偶尔,当秦究整理纸册的手指无意间触响琴键,那人鱼半是迟疑着抬眸,淡色的眸子越过一排黑白未错的琴键,闪烁其词地承载着缱眷般柔和落寞的遗憾。

“在想 比起这些无伤大雅的数字,你什么时候会开始取走血液,鳞片和骨骼,然后向我的身体里注射针剂。”短暂开口时,那人口齿锋利如同出鞘的新刃,令人稍不留神就会被那夹枪带棒的清冷嗓音怼地哑口无言。秦究颇有些无辜地眨了一下眼,思索般缓慢地点了点头,未置一词,突然有些羡慕墙角那架走了调的钢琴。

“你已经连续测了五天同样的心跳了,还需要我提醒你?”匮乏的耐性似乎到此为止。游惑侧颈望向舱房简陋的墙壁,墨色的指甲沿着壁痕勾勒着怪诞扭曲的木纹,尖刻的冷嘲裹挟着西伯利亚漂洋过境的寒流倾轧而下,断碎的冰凌般劈头盖脸地淋了秦究一身。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海上人鱼歌声的传闻是不是真的。”身侧传来一声低笑,那人丝毫没有被冷落的自觉,不安分的手指撩了一下人鱼耳边的碎发,指节顺势侧滑擦过凌厉的下颚骨,最后托住实验体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游先生。如果你继续保持着滴水未进的状态,我的确----不得不给你注射营养剂只是为了维持你基本的生命体征。”轻佻的威胁表面虚浮着得体的客观陈述,游惑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人扬起的嘴角,一时间,空气阴抑地如同下一瞬便能从某处捕捉到骨骼断裂的咔嚓声。

那人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唇角向上勾起的弧度肆意且嚣张,服从恶劣本性的表情如同完美贴合的面具一般看不出一丝皲裂。

“人鱼拥有歌声的传闻是真的,但你拿什么来交换?”这般被动僵持的处境里,倔强如同抛掷进杂草的瓦砾,仅剩空虚的闪烁,拢不出坚实的含义。人鱼抓住人类的手腕用力,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肤,迫使对方松开钳制的手。

鲜少承接问题的反问太过犀利,在一片毫无指引的混沌中直命要害。待那人口中的游先生想要开口补救,却发觉喉腔堵塞的委婉歉意仅剩下杯水车薪般的词不达意。

狭小的房间一时间静默得惊心动魄。

“那么请问,你愿意倾听一个人类的信仰吗?游先生。”无机质的空缺不知在房间中攀附了多久,最终架不住一腔真诚,被人类率先妥协着打破。秦究半掩下眸子直起身,原先戏谑的讽刺被削磨进木钝平淡的语调,他后退一步,在琴侧找了一个支点靠上,平整的字句断层全然是声嘶力竭的尖啸。他偏过头,面具般的微笑依然执固在他的脸上,只是舱内旧物的阴影擦着颧骨划过,一并吞噬了那人深眸中细碎的光,只留下一片沉渊般无从窥视的墨。


...............
......

那句话怎么说?只要你还拥有一个故事,一切就不算结束。

总之,在秦究因赴美留学踏上弗吉尼亚号宽阔平整的甲板时,他从未想过自己将会背负这样的故事。

源于父亲甩上办公桌的一纸文件,年少的秦究连夜将自己的衣物打包进手提箱,连带着浸泡进标本溶剂般乏陈可缺的理由,一同登上这座吞吐着工业时代蛮荒蒸汽的钢铁城池,将旧时的照片及其遗留的过往弃滞在起居室抽屉最底部的夹层。

奉历史为真理的狂信徒曾说,抛却了历史的人是无法在黑夜中安眠的。当日夜里,当这偏颇的论断如后花园内悄然生长的杂草般无声地滑进脑海时,秦究正将手臂架在甲板的围栏上,望着被灰云堆积得低矮天空,从口袋中取出今夜的第三根雪茄。

海上的风暴素来以暴戾的脾气著称。曾在明媚的白日里停泊于港口的巨轮 在此刻连绵翻涌的暗色里沦为海面孤立的浮标,跌宕迭起间泄尽了脆弱蹒跚的步态。疾驰的风越过摇曳偏摆的板面,蛮横无理地抓挠着身后的舱门,将盘绕在船侧的锚链摇晃得叮当作响。

郁雅的琴声就是在此时融进这幅恒久不变的暗景的。如轻飘的羽毛逸出舱门狭窄的缝隙,幻作流畅的线条柔化了尖刻的风。

秦究茫然无措地回头,不明前返的目光透过客舱的玻璃幕墙,望向坐在琴前的人。那人半垂着脑袋,沉静的目光拢着琴键上跳跃翩动的手指,后颈的皮肤映着一片冷白。那人耸动肩臂时,裁剪贴合的风衣轮廓勾勒着坚挺的脊背,衣尾向后展开沿着琴凳边沿垂下,如同画家麾下脱离世俗价位论的艺术。

直到一曲结束,他抬起头,向秦究所站立的方向勾了一下手。

如同一份不吝掩饰傲意的邀请,放纵恣意到仿佛世间所有愚蠢的成见都与他无关。

“帮我拉开琴闸。”他垂下手臂,纤长的手指状若无意地轻触着空气,指向三角钢琴的地吸。

秦究挑了一下眉,在得到对方确认般的一个点头后,勾着唇弯腰照做。

----人们都听说过飘扬的琴声,那飘荡的钢琴呢?

拔除了地吸的钢琴失去了与地面坚牢的羁绊,沿着起落扭曲的准线冲撞回旋,每一次浪尾下抑的底点如同既定的,顽固纠葛的执念。漆木怪物扬着灵动空澈的旋律,擦划着地砖漂移斗转,撩动着壁台翩戈的灯火,在空荡的宴厅间铺陈出一片行进如鬼魅般的影子。

那人平稳地坐在飘忽的琴凳上,被衬衫包裹的手臂高架又沉落,如同驾驶着失控的琴跨入一个永不休止的瞬息,与指尖漫溢出的琴声一同成为五线谱上一个精确且微妙的附点。

“介意我坐在旁边吗?”人迹罕至的宴会此般华阔,神奇,理所应当踩着节奏,撩拨起初出茅庐的秦究一身炙热轻狂。于是,当钢琴又一次旋着弯擦过墙壁的夹角向秦究身处的方向疾驰,这人毫不客气地跨步坐上了琴凳的一角,一手揽住了钢琴师的腰,试图让自己坐得更稳一点。

钢琴师悬在琴键上方的手指顿了一下,眼睑微启,不轻不重地瞥了秦某一眼,随即默许般的敛下眼睫。

那一瞬的抬眸倒映着宴厅的壁火,层叠的琴键,和窗外骤然急促的雨,溘然长逝般杂糅在一起,全然闪烁着经久不息的,沉默且痴狂的信仰。这种震彻心脏共鸣的敲击音透穿骨骼,泵进血液,如同拓入大脑沟壑间的烙印,太过执着和强硬,夹杂着重击般强有力的钝痛,以至于很久之后,秦究仍时不时在暴风席卷的雨夜中梦到那一晚狂风中飘荡的钢琴与悠扬的琴声。

或许你们已经听腻了这老旧的剧集,但恐怕就是如此,那日史诗般不朽的雷雨夜如同在海面一成不变的铅灰色天空间撕开一道口子,平行的两线人生证实着广义相对论般在堕落的引力间扭曲着交集,无从逃逸。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而又浑然无知的默契,自那夜起,秦究近乎笃定地驻守在每一个动荡的夜晚,直立在甲板靠近客舱的方寸地面,捕捉着楼梯走廊渐近渐沉的脚步声,然后在琴凳凳角与地板刺耳的拖拽声中猝然回头,在那人无声勾手的邀请间坐在琴凳一角,
----被那人耳间一抹明冷的月光晃到了眼睛。

正如完整的乐曲都拥有终章,弗吉尼亚号靠港那天,秦究站在不断下展的舷梯旁,把写有自己大学地址的信纸放进钢琴师的口袋。

“我不下船。”他记得那位钢琴师这样说。彼时,那人正站着甲板上,微扬着头,目光被耳畔呼啸的风托荡着越过秦究的肩,疏离得寻不到终点。那人冷淡的字句间勾戈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却任由信角刺划着皮肤,不为所动地将指尖半蜷进衣袖。

“即使战争?最近可不太太平。”令人费解的缘由在这般决绝的表意里举足轻重地令人不必询问,秦究漫不经心般提醒着,嘴角是惯然不及眼底的笑意。烟缕般的烦躁在胸腔腾升地太快,卷着一地碎片渣滓在深重的呼吸间嘶啸,青年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摸衬衫口袋里的雪茄盒,却在中途不明所以地截停了动作,把手臂架在带着潮意的栏杆上----
与墨色的海面一线之隔,湿热的海风触手可及。

对方没有回答,但两人都早已知悉答案。

纵使战火将船体掩埋。

......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秦某确实很有一语成谶的运气。

新生入学不过三个月,西海岸炸响的一颗原子弹将死水般麻木不仁的世界割据出一片愤恨的硝烟。延绵的战火高歌着虚假的悲悯在各个高校封死的校门前耀武扬威地兜转了一圈,然后转过身随着常年过渡在港口的船只一路燎燃到了无疾而终的海面。

战时通讯紧张,失序混乱,两人的书信不过将将持续了四个月,便在断了节奏的交接间彻底音讯全无。

借着学校提供的庇护,秦究安然无恙地走过了战争,却在取得学位离开学校的当日,在报纸上得知了弗吉尼亚号即将沉船的消息。

饱尝战争苦痛的人们对一切征彰着旧日伤痕的物件深恶痛绝,这艘跨越了征伐,苍藉斑斑,最终无力航行的困兽在人民的振声高呼中被堆砌满尘硝炸药,绑上层层锁链,昭然若是着 沦为缅怀疮痍战火中逝去亡灵仪式 的悲怆结局。

“----我不下船。”
数年前分别时那人稀松平常般冷调的字节裹挟着爆破的烟云与熔融滴落的金属在脑海中轰然迸裂,虚幻高耸的海市蜃楼刹时塌陷。身侧报童的呼喊声顺着风散尽,秦究将手中的报纸攥成一团,掷进街道转角的垃圾桶,抓起手提箱逆着人群向车站狂奔。

...
十四小时的车程缩距为片状单薄的概念,秦究近乎全然静止着倚在座位靠窗的折角,余光所及一片郊草略过的虚焦。

从列车停滞到奔走至船前的这段记忆混乱模糊得如同泼了油彩的画布,过载的情绪钝化着感官,直到周身仅剩下一声沉过一声的鼻息和擂鼓般即将冲脱胸腔的心跳。秦究冲破层层阻拦的人群,侧翻过舷梯的围栏踏上甲板,在废锈的船厢对着那人孤窒的背影倾吐毕生玩笑推诿,殆尽全然狂冷赤诚,
----却是见证合乎逻辑的缺憾般,被迫目睹既定谱写的无际荒芜。

那个下午,他在钢琴师消逝了言语般的沉默里抓住那人的手腕走下舷梯,港口的地面却后撤般滋生着惶恐,勾勒出一片无从散逸的遥远。直到钢琴师的绑带靴略尽了最后一节台阶踩上了坚实的陆地,那人在他松开钳制的后一刻抽手转身,错开他前拥的手臂,在秦究愕然下沉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回海面那座陈锈诞谬的孤岛,谢绝全数自作主张的不忍与疼惜。

不过五十步阶梯的距离,秦究数次开合嘴唇,对方刻利的肩背却如锋锐的解剖刀刃,将他尚未脱口的赘余词藻全然解构分割。

再见,他说。

可是再见再无日期。

他直立在港口新修整的木板上,靴下的立场却从无如此动摇,海面无从述之于口的羁绊牵拉着深沉的雾霭,抽剥着钢琴师执狂深重的信仰将他生生束在岸口,他举棋不定地向身后林立的楼宇回头,步子却被胸口空洞的酸涩钉在原地,口腔满是一片尖锐的苦痛。他从未如此退缩,也从未如此清醒。

英雄救美的戏码太过烂俗,而经上帝之手捏造的浪漫总是夹杂着血腥。他自以为带领着不谙世事的钢琴师离开船舱,而对方却保护着他尚未开苞的自尊返回陆地。满腔热忱被安抚得服帖,离经叛道的事实 却在远空传来鸥鸣中 背弃得大相径庭,秦究握住码头随风摆动的绳索,松开嵌紧的牙冠,深吸了一口雪茄。

...
出于人尽皆知的理由,这位名校毕业生再也没有离开海边,转而成为了研究海洋生物的生化员,终日驻守在海岸的研究所,却如同寓言故事中无法跨越海水的巫师般,不愿再踏上任何一片甲板。

...
直到三个月前,中央研究院带来了人鱼踪迹的消息,连带着燃起了远际关乎人鱼歌声的古老传说。人们对于海面曼语的流言恍若昨日沉迷于海上琴声时如出一辙的赞叹,碎玻璃般折着流光划破皮肤,牵扯出一连片旷日渺然的思念。秦究借以深痛的缅怀为由 富丽堂皇地登上船舱,却在同僚状似同情惋惜的神情中自我奚落着堆砌在身后暗角里虚妄的侥幸......

............
......
......
“该你了,游先生。”

脖颈的扣环随着人类指节的动作错觉般松动了一点,在人鱼试探着触碰的下一瞬坠入池底。游惑眯起眼睛,诘问般刻薄的目光擦着那人半敞的衣领扫过,却猝不及防撞进那人眼底一片参差不齐的,无从宣之于口的挣扎。

“足够了。”人鱼抿了一下干裂的唇,缓缓张开嘴巴。

是少年船客同钢琴师初遇的那首琴曲。如海面明媚的柔波轻扫过浅海礁石缝隙的珊瑚群,指尖抚及之处残余着将融未消的浅白色泡沫。人鱼同人类无异的薄唇轻启着开合,联结异界海底般广袤的泛音幽灵似的悬荡出喉管,悍然退潮全数纯粹的色彩,仅凭单调的线条蔑嘲着论述奥迪隆笔下无从书写的光离与不可方物的奇观。

............
......
......
人们总是执着于强调万物的局限,可巨轮即将人为沉没的那天,游惑站在舷梯狭长的板面,目之所及越过指尖的八十八个琴键,挣脱了锚钩般极力远眺,却如迷失进工业时代固定规格的烟筒中 灰黑色的阴霾般,寻不清挤挨街巷的灯光,也触不到城市耸立楼林的尽头。

爆炸燃进的前瞬,钢琴师直立在刺目的审判下,出刃的刀般一身料峭,如无往不利的风,亦如固执己见的城。
----直到迭起的热浪撩着猖獗密集的火星冲撞出船舱,疲惫灼热的碎屑迸溅着透穿了周身千疮百孔、不复流动的空气,视野被过载的光热填充的太满,白目的世界伴着耳窍溢流的血液仅剩一份尘埃落定的死寂。

没湮的巨轮如同悲哀的山巅,钢琴师薄削的身形在日暮的批驳下燃烧,最终没能温和走入那个良夜。

...
破败的躯体不知在永恒的意识浅海游曳了多久,直到游惑近乎笃信了渐逝的身体将如死去的水母般在昏暗刺骨的深海下坠消融。残断的双腿却在独属于生命鲜活的剧痛中再生出尾翼,爆炸中溃烂的皮肤沿着流畅的肌理愈合出萤蓝色的斑纹。昔日巨轮低沉的钝响与钢琴清澈的高音并行不悖地舒展着融入重构的声带,凌空建构了人鱼空泛阔雅的歌声。

他沉寂,坠落,等待,直到流失的感觉跨越了无望的时间再度寻近,

直到逐渐恢复光感的眸子禁不住好奇心的挑逗张开缝隙,故人熟悉的五官伴随着关于称呼的问询映入眸中的晶状体。

“游惑。”他回答。偏着头将胸腔内呼啸而过的惊慨并数咽下,尚未适应阳光的眸子却附着水汽,毫不留情地倒映出全然自欺欺人的波澜不惊。

惯于跃动在琴键的指尖下空无一物,钢琴师穷极一生所持有一切事物飘然轻浮地如同从未存在的幻象,开口时器乐般荡着共振的嗓音又好似别样寻回了他曾拥有的全部。

......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能够离开。”
----但是船舱内残余的日光在琴键上拉长出光影的模样太过熟悉,甚至曾经一同坐在琴凳上的人,在经历过恍若隔世的分离后,一如既往般的近在咫尺,照本宣科得如同救世主宣扬善举的玩笑般令人哭笑不得。

“巧了,游先生,我也有个秘密,我打算带你离开。”腕镣与束链在人类富有技巧性的拆叠中全数散落,非必要的触碰生发于心的克制中尽数收回,生化员Gin转而后退半步,如置身于宴厅旋转阶梯上邀舞的绅士般,向游惑伸出手。

即将怠工歇业的舱门早已被人用力拉开,原先踟躇着渗进船舱的斑点日光失去了最后的阻拦,成片成片地散落进蒙尘的地面,晕罄入柔色的琴键,调和进人鱼周身一池分交着浅波的海水。

“去哪?”

递进至完结章的故事如同断然脱轨的列车冲进另一列无从预言的开端,轮轴与钢轨擦划出的长痕,令人鱼惯性脱口而出的疑问都沾染上带着隐痛的挖苦,游惑仰着头望向那人伸展的手臂,微挑的嘴角却溢满了傲然的期待。

“不知道。或许是船,或许是海。找一个能让钢琴飘荡的地方,让世界倾听你的故事。”海面的光线变幻的很快,他们在一段不明不暗的时间轴中维持的同样的姿势,直到身后的影子悄然融近,然后定格般叠合停滞。

鬼使神差亦是注定于生命依始,人鱼前倾着身体,抓住了那双他曾拒绝的手。

半度和一度半的人生逐帧穿插得契合,他们毫无愧意地辜负了良夜的缄默,相拥着走出舱门,像是把所有形如陌路的过往都抛掷在身后。
----任由苟延残喘的遗憾在深夜中穷追不舍。



在这悲哀的山巅。
请用你的眼泪诅咒我、祝福我。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
我们应在日暮之时燃烧。
怒斥、怒斥光阴的消逝。----狄兰托马斯

世界观原型及部分场景挪用:海上钢琴师
致1900,我尽其所能赠予你一位文手的浪漫,
为信仰跃动的人,
终将成为将毕生孤独与自由述之于曼妙歌喉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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