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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JOJO的奇妙冒险 乔瑟夫·乔斯达,西撒·A·齐贝林
标签 乔西 波纹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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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16 10:59
*现paro/前世梗
*HE 全文1.2w+
*首发于2020年乔西日
乔瑟夫近来总是做梦。
做梦是睡眠不足的征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做的梦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快。
——明媚阳光下的一座洋馆,但无人进出,孤寂的气氛像是未知的黑洞一样,危险却吸引着探险家。
梦里的他总是站在洋馆之外,他听得到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像是天花板陷落墙垣倾倒,但他不能迈步进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随后梦境就这样结束,他看着蒙蒙亮的天,总结出令人不悦的原因:他并不喜欢这种旁观的感觉。
乔瑟夫·乔斯达今年十八岁,考上了罗马一所不错的大学,遇上了负责的老师,交到了不错的朋友,一切都如同学院中心广场的巨大喷泉的水流般顺滑。
只是每晚的梦境从未停止过,尽管梦的内容很容易被遗忘,但他每晚这般在洋馆外徘徊,最终不得已还是记住了洋馆的模样,以及自己被困在群山和森林的环抱之中这件事。
直到他深秋的某日,独自坐在喷泉旁品尝便利店里新推出的汉堡、从宿舍冰箱里拿出的冰可乐,并享受着这个季节难得的温和午后时,他的梦产生了改变的可能。
乔瑟夫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的金发男人,他的色调本也该融入于柔和的秋日背景里,但他本人比这景色更为景致,使人难以移开目光也是自然。
他起初并不清楚金发男人看向何处,但几分钟以后他明白了,他可能是在注视着自己——他靠近了些,于是乔瑟夫总算看清,那是个穿得挺休闲、身材不错的男人,再走近些他能看见男人头上的发带是一种温暖的紫色,而他的眼眸是翡翠一般迷人的颜色。
但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眼睛的颜色……
乔瑟夫回过神来时,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们四目相接。
金发男人皱了一下眉:“你……”
他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一场误会,那么他必须解释自己是被一个长相身材都不错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这大概并不能算是一种冒犯——
“那个、小哥啊,我只是……”
金发男子却伸手把乔瑟夫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蓬松的头发略微卷起来,早晨刚洗过还带着香波的气味。
“……你就是JOJO,对吗?”
在那一刻乔瑟夫回想了到意大利以后的所见所闻,然而并未能在记忆里找到这个金发男人的身影。乔瑟夫相信自己的记忆力,确信他们没有见过面,但这个学院里名叫JOJO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歪头,露出一个微笑以掩饰自身极度的困惑:“我有那么出名吗?”
“我想并不是这样,我通过一些途径知道了你的这个称呼,其实我甚至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金发男子并没有遮掩什么,他的坦诚反而让乔瑟夫晕头转向。
“嘿,你这样的说辞……我理解成搭讪也不会奇怪的,”他伸出手去,希望和这位意外遇见的同学交换一个名字,“我叫乔瑟夫·乔斯达,是九月份才来到这里的学生。”
“西撒·安德里欧·齐贝林。”他握上那只主动伸出的手,“已经三年级了。”
“原来是学长——”
“这看也看得出来吧。”他拍拍乔瑟夫的肩,“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道过别以后直到他走到几米以外,乔瑟夫又一次叫住了他。
他最终还是质疑了自己的记忆力:“西撒……我们曾经见过吗?”
西撒愣了一下。
“……或许吧。”
或许。
乔瑟夫得到了一个极其不确定的回答。
他坐在桌子前端端正正地玩了好一会儿PS4,然后瘫倒在床上,开始思考这个午后发生的事情。
他本该舒服地在喷泉旁享用自己的午餐,然而度过一个愉快的周六下午。
谁想到这样蹩足的搭讪戏码会上演在自己身上?
西撒·齐贝林,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一点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照射在他的床上,乔瑟夫翻了个身,往被褥里拱了拱,一边想一边进入浅眠。
他再一次站在洋馆的院子里,温暖的阳光,在前面铺出一条明亮的路,引着他向紧闭的门走去。
他尝试抬起腿,这一次竟成功迈了出去,他就这样缓慢地前进。洋馆的门并不会就这样为他打开,即使他已经走到了跟前,但侧过脸去,除了阳光照射下一瞬的刺眼以外,他还发现了刚才还没有的破损墙壁,好似邀请一般地敞开。
他靠近,在豁口边感到了风压。
梦境结束,乔瑟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醒来,蒙头大睡三个小时,他口干舌燥地爬起来找水喝。
他咽下一口凉白开,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梦境。
为什么遇到西撒以后他就能如同揭开诅咒一样向前迈进呢?
这冥冥之中又预示着什么吗?
之后几天里,在四处打听之下,他问到了西撒是怎样的人。
正宗的意大利人,设计专业,勤奋刻苦,成绩优异,性格浪漫且招人喜欢——总是三天两头出现在联谊活动上,对每个女生都温柔体贴,但并不同任何一个陷入爱河,因而始终有无数女孩为之倾倒。
乔瑟夫总结:这是一个优秀而迷人的花花公子。
这样一个在情场上身经百战的老手,怎会用那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搭讪自己,这本身已经是一件传出去会很惊悚的事情了。乔瑟夫实在是好奇这位学长的故事,再加上为了弄清楚梦境产生的因果……
于是在某天,乔瑟夫主动去了设计学院,在楼下等待那个金发的男人。
西撒是和一个女孩一起走出来的,看上去是一对情侣,但乔瑟夫知道,这大概只是花花公子共进午餐的对象,每天都是不同面孔也说不定。
乔瑟夫还在迟疑的时候,西撒已经注意到了他。随后他看到,西撒在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们脸颊相碰两次。他亲吻了女孩的手背,最后二人分离。
西撒向他走来,而乔瑟夫还在发愣。
“中午好,JOJO。”
乔瑟夫瞪大了眼睛:“你……”
他笑着继续往前走,是餐厅的方向:“你不是在这里等我吗?”
一瞬间被看穿的乔瑟夫竟然觉得有些害臊,嘴硬道:“你太自恋了吧,我没说在等你啊!”
“难道你是在等其他人吗?难道你有一个在设计院读书的女朋友而我不知道吗?”
乔瑟夫败下阵来,像大型犬一般地跟在西撒后面:“不过就这样抛下她没关系吗?你们看起来是约好了的。”
“嗯,没关系。”西撒回头看向他,一双眼睛好像能洞悉这个人,“你不用觉得愧疚。”
表情认真得像是在说:你更加重要。
乔瑟夫认输,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西撒比乔瑟夫以往交到的任何一个朋友都要关心他,史摩基见乔瑟夫三天两头地去找西撒,忍不住问起:“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乔瑟夫吸了一大口可乐:“认识一两个月了吧。”
“……院系也不一样怎么认识的啊,他再怎么出名也和你没有什么联系吧?”
于是乔瑟夫回想认识的时候,西撒莫名其妙走来问他名字的事情,现在想来竟还有几分可爱,挺招人喜欢的。
“就,他主动找我聊天,问了我的名字……”
史摩基露出了惊诧的眼神:“你讲就讲嘛,脸红什么啊?”
西撒并不住在校内,他在附近租了房子,偶尔他会在家里做饭,有时候甚至带着两份午餐去找乔瑟夫。
尽管西撒告诉过乔瑟夫很多次要尽量绅士一些,乔瑟夫也尽量不在吃面时发出声音,但他仍总是狼吞虎咽,在西撒第不知道多少次警告发出后,乔瑟夫露出了无辜的表情:“都怪小西撒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西撒·齐贝林表示自己对乔瑟夫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即使这是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
“那……你周末有空吗?如果能来出租屋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些新菜。”
他故意这般轻描淡写,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或许乔瑟夫只是和他客套一下,而他这样无缘无故的邀请,乔瑟夫会觉得尴尬吗?他会接受吗?
然而惴惴不安之际,乔瑟夫搭上他的肩,笑嘻嘻地说:“好啊。”
乔瑟夫提着一袋子饮料去找西撒,西撒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觉得这过于不健康,但乔瑟夫对他而言还是个小孩,这样的热情,他难以拒绝。
西撒在厨房里忙碌时,乔瑟夫就站在门口看,不时赞叹几句或只是投以炙热的眼神,都足以让西撒觉得紧张。
他做了乔瑟夫很喜欢的黑墨鱼意面,炸了一小块米兰式牛排,以及几个简单的热菜就算完成了。
“抱歉啊,没有头盘。”他拿着两个高脚杯走来,突然想起他们是喝可乐的这件事,只得换作普通玻璃杯。
“不不不,西撒你已经很厉害了……”乔瑟夫依然是大快朵颐,第一下果真冲着意面去了。
食物可以塞住乔瑟夫的嘴,他不停咀嚼着同时发出餍足的声音,这样幸福的样子足够让西撒觉得满足。
他没办法再要求乔瑟夫束手束脚地习惯意大利的餐桌礼仪,在外面不得不装得绅士一些,但这是在他家,他可以允许乔瑟夫大大咧咧,毕竟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容忍呢……
等到乔瑟夫将一杯可乐喝空,西撒才慢慢地开口:“其实……我有买葡萄酒。”
通常情况下,用意餐时会配一瓶葡萄酒,饮用前会起瓶放置两至三小时,在乔瑟夫来时西撒就悄悄地开了酒,他希望能和乔瑟夫共进一顿完整丰盛的晚餐,尝一点他平时都不太愿意买的酒。
但他仍顺着乔瑟夫的心意做事,只是在最后稍微提及而已。
“我们可以待会儿再喝。”
西撒微微怔住,他以为乔瑟夫用过餐以后就会回去。
“我带了新买的游戏和手柄来,唔……不算太难,我们可以联机,要试试吗?”
西撒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虽然最终由于乔瑟夫一时疏忽忘记了出租屋里可能没有接入设备这一回事,游戏计划未能实现,但他依然找了许多借口多留了一会儿,他们喝着红葡萄酒聊天,很随性地想笑就笑,畅所欲言,连西撒也已经忘记了餐桌礼仪,忘记了好好品味昂贵葡萄酒的味道。
回过神来已经是十一点过,外面刮起了大风,此时已经是初冬,天气逐渐反常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你的宿舍……离这里很远吧?”
西撒假装漫不经心地说着,又为乔瑟夫倒了一些酒。
“不算太远……”乔瑟夫含含糊糊道。
其实他还有半句话的:但是风太大了,我可能没办法安全到达。
这太唐突了,西撒不会相信。
然而他心中那个明察秋毫的男人却说:“你想在这里暂住一晚吗?我可以把床让给你。”
那一瞬间,乔瑟夫产生了某种感情上的错觉。
最终,他们以猜拳的方式决定了谁睡沙发。西撒把沙发打整好,再一次确认:“你真的要睡这里?我可以把床让给你哦?”
行动派乔瑟夫已经躺上去了:“西撒,你那么想睡沙发我可以让一半……”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像是意外越界后的心照不宣。后来还是乔瑟夫先开口,他们互道晚安以后各自辗转反侧,思考着真正的感情,真正入眠都已是在午夜时分。
那个梦再一次出现,乔瑟夫站在豁口旁,风给他无形的压力,仍然阻止着他前进。
然而如探险家一般的人并不会退缩,乔瑟夫还是走了进去,寂静阴森的洋馆,唯豁口处有光照向里面。他发不出声音,喊不出话来,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在里面。再往里他看到石板的倾颓,断壁残垣,洋馆大厅的中央,一块巨大的石板深深地嵌进地里,但与其说是石板,不如说……
那是一个十字架。
乔瑟夫忽然觉得格外压抑。
他并不是教徒,按理说看到这种东西并不会产生什么反应,但他的心跳已经骤然加快,无数种可能进入他的大脑,但每一种都是极坏的。
他看到阳光透进来,照得十字架那样明亮。
被阳光照射的空中漂浮着尘埃,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他抬起头,有一颗红色的泡泡在空中漂浮。忽然气泡在空中破开,肥皂水溅射到乔瑟夫的脸上,带着一点电流一般的刺痛,他此时才注意到,气泡中曾经装着一条发带,此时飘落到了他手心之中。
他记得这条发带,在某个秋日里从他眼前晃过的温暖紫色,就绑在那个陪他好几个月的金发男人的头上。
梦里也能有真实的刺痛的感觉,乔瑟夫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他好像感受到风刺破皮肤,听到了鲜血流淌的声音,最后看到一具身躯倒下。
但那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感到刺痛的地方也只有心。
乔瑟夫看到的断断续续的影像里,主角是西撒,他的身影在绚烂的肥皂泡里慢慢地黯淡,一切的一切都汇成了最后的泡泡。他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但天花板上的那块石板在震动之中摇摇欲坠。
他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看到的、什么是穿插于其中的另一个故事,或者说一切都是虚假的梦,但他真实或虚假的故事里仍然有西撒,他想叫出那个名字,可是开口时再怎样竭力嘶吼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噩梦,这一次乔瑟夫真正地从梦里惊醒了过来,他用力地喘着气,衣服彻底被汗水浸湿。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却看到阳台上站着个人。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来——但窗外还刮着风,烟雾很快散去了,金色的头发在风里飘扬,像梦里一样,即使在阴暗之处也熠熠生辉。
乔瑟夫跳下沙发,推开玻璃门冲去阳台。开门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背心,自作自受地在寒风里哆嗦了一下。
“西撒?”
“嗯?”金发男人回过头来看他。他手里的烟在深夜里散发着点点光芒,在那双碧色的瞳眸中也映出星星一般的光点,“睡不着?”
“我……”
他总不好说“梦到你死掉了”这样的话,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西撒撩了撩头发,看着他。
“做噩梦了?”
他“嗯”了声,学着西撒那样倚靠在栏杆上,两条露在外面的手臂贴上去时被冰得有些疼,西撒笑着去握他的手腕,把他拽到身边来:“这里晚上还是很冷,进去吧……”
手腕被触碰的地方隐隐发烫,像有火舌在烧一般,乔瑟夫忽然一声不吭地抱住了西撒。
他还是越界了。拥抱时的心情很微妙,是乔瑟夫没有体验过的——起初是紧张而兴奋的,然后随着体温传递,逐渐过渡为一种安心感。他能闻到西撒发间的洗发水香气,鼻尖萦绕着很浅的晨露的气味,致幻剂一般地让他迷恋,闭眼便可以看到暖光照耀的冬景,他和西撒一起并肩站在露台上,眺望远方的城堡,度过了短暂的白昼。仿佛那个梦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牺牲,而他们从未分离。
西撒没推开乔瑟夫,任由他抱着自己。他很早以前就与乔瑟夫在梦里相见过,他想,那应该是同样的梦。两年前,西撒第一次梦到他的前世,他在贫民窟里的生活,他练习波纹的日子,他所背负的家族的使命,还有遇到JOJO的事。
初见时在餐厅里莽莽撞撞,毫无教养可言,实在让人没有一丁点儿好感。但无数个夜晚过去,他慢慢发现这个拥有美式性格的英国男孩,也有着晶莹的宝石一样的眼睛。他们在梦里一同陷入危险,JOJO依然吊儿郎当,说着不着边际的笑话,但其实是想做个只身赴死保护同伴的英雄,好在他足够聪明勇敢,运气也不错,那之后还活得很好。
后来的梦变得沉重,他们因为观点上的不合而争吵,甚至动了手,西撒在梦里是一个旁观者,但他看着“自己”就这样离开,只身一人去面对了藏匿在黑暗中的敌人,最后战死在了阴冷的地方。
他第一次做这个梦醒来时一身冷汗,身体好似真被压住一般无法动弹,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各种梦境的打搅。在如今平静的生活中,西撒也常常会回想这个漫长的故事,如果这些都是前世发生的事情,那么新的这一世里也会有JOJO,而他依然是梦里那样吗?
西撒逐渐陷入名为JOJO的死循环,在寂静的深夜中梦见他,在白天依然忍不住在脑海里描摹他的样子。
想见他。西撒确信自己已经走火入魔。
然后在进入大学的第三年,西撒听说了梦里出现的那个叫JOJO的大男孩,他们就在同一所大学。一切如梦里那样,JOJO来到了罗马,他们命中注定是要相遇的。
西撒这样等了一个多月,命运仍然没有安排他们见面,就在他试图主动出击时,学院里象征着幸运的喷泉给他们带来了契机,于是有了命中注定却毫无准备的第一次搭讪,好在这一世的乔瑟夫JOJO仍然在这种小事上没太在意,他们很顺利地交谈了,一切都回归到了既定轨道上,他们可以再次来一场奇妙冒险。
对了——他在现实里知道了JOJO的名字。
乔瑟夫·乔斯达。
“乔瑟夫·乔斯达。”
西撒戳了戳乔瑟夫后肩上的星星印记,后者立刻松开了他。
“抱歉,西撒……你生气了吗?”乔瑟夫神色慌张,“你之前都不这样叫我的……”
“没有。”只因为直呼了他的名字就这样紧张,西撒忍不住又喊了一次,“乔瑟夫·乔斯达。”
“你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吗?”
“你还是你啊……”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伸手揉了揉乔瑟夫乱七八糟的头发,表情一点点舒展开,“下次再来吧。”
“呜哇——这听起来像逐客令欸?凌晨三四点?你是认真的吗?”乔瑟夫抱着手臂,夸张地叫了出来,“真是绝情啊小西撒——”
“我只是提前预约你而已。”花花公子用了像是约会的暧昧说法来表达,他将阳台的门关好,“好了,你明天还有早课,再睡一会儿吧。”
乔瑟夫记得上周还是上上周有给西撒看过一眼课程表,但没预料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他将手指掐得有些发疼,小声地开口:“可是我睡不着。”
说不定是第一次做这个噩梦,西撒想。于是他没强硬地把乔瑟夫塞进被褥里,只是将他的外套递了过去:“需要我陪你吗?”
“欸?可以吗?”
“嗯,反正我也睡不着,我有些碟片,你挑挑?”
“难道说西撒也做噩梦了吗?”
他翻找柜子的动作顿了顿:“嗯……你猜?”
在有了那晚的拥抱以后,乔瑟夫觉得他们之间的界线不再那么明显了,亲密的举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就比如——西撒忙完一段时间,总算能与他见一次面时,他忍不住扑过去抱西撒时,西撒也会顺势回抱过来。如果说这并不算什么,那么更进一步的举动便是间接接吻吧,西撒喝过他剩下的半罐可乐。除此以外,他们还牵过手,虽然是他耍小聪明讨来的,但西撒并没有拒绝。
他记得是那次写完课程论文以后,约了西撒在快餐店吃午餐,他们的话题也正好到了最近很忙上面,于是就顺势这样开口了——
“西撒给我充一下电吧?”
“移动电源?我没带出来……”
“是给我,给乔瑟夫充电啦!”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怎么样?把手伸出来吧?”
西撒长叹了一口气,像看小孩儿一样:“不就是牵手吗?”
但即使这样无奈,他仍然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略微抬起,手心朝向对方,示意乔瑟夫摊开手心来和他相握。乔瑟夫偶尔也想象过,这双漂亮的手是怎样握笔的,是怎样画出那些生动的画作的,也揣测过牵手的感觉……他肖想这一刻很久了。
于是双手相叠,手心贴合在一起,乔瑟夫试探般地收拢手指,两人的温度在这一点传递,他的手指紧张得发热,明知道这可能暴露那点儿小心思,却也不舍得放开。
“好了吗?”西撒的声音还是波澜不惊,乔瑟夫也努力隐藏起脸上的喜悦,收拾餐盘时瞥了一眼。
并不只是朋友了吧?乔瑟夫盯着西撒微微红了的耳尖,这样想着。
但费解的是,他们的关系暂时停留在了这里。虽然乔瑟夫认为他们已经不只是朋友了,却也没到更高一层的关系,如果真要他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就是花花公子做得比较多吧——自己来的话,搞砸了还会反被嘲笑的吧?
感情困扰暂时被乔瑟夫搁置了,更大的原因是,他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他做梦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了,并且近日来都是那次在西撒家梦见的那个。
比起向喜欢的人表白……还是先解决“喜欢的人总是在自己梦里死掉”这件事情吧。
乔瑟夫开始对梦境的出现频率以及具体情况进行记录。从秋末到深冬,他总算琢磨出些规律来——白天未同西撒见面时,他的梦也平平常常,或者只是从旅馆到城堡那一部分。若是见过面了,他的梦里便会出现那晚的、断断续续如同残破胶片放出来的画面:沉重的十字石板,流淌的鲜血,绚烂刺目的血红色泡泡,还有那条熟悉的发带。
醒来后不免又想起西撒,现在这般幸福开朗的人,前世却这样悲伤沉重,这使他的心也止不住地向下坠落,单纯由前世故事的撕扯带来的疼痛,实在是没有止痛药能够治好。
不过即使知道了噩梦的规律,乔瑟夫仍然没有停止和西撒见面,他仍然坚持在空闲时间里邀请西撒出去,甚至频繁到了学院里都在议论“乔瑟夫是否在追西撒”这个问题。
其实这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答案当然是YESYESYES。乔瑟夫很快便成功了,他们在电影院见面,他捧着一大桶爆米花,而西撒攥着两张票,他们手臂相撞,距离拉得极近了,但谁也没有退避。
落座以后,乔瑟夫问道:“西撒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吗?”
“电影鉴赏的选修课留了作业,正好你也约我出来。”
“……那是喜欢看还是不喜欢啊?”
西撒转向喋喋不休的乔瑟夫,他们对上视线,就像第一次见面时恰似巧合的对视。即使是在影厅昏暗的灯光中,那双绿眸仍然闪烁着动人的光。乔瑟夫想,如果再晶莹些——或许可以映照出自己慌张的模样。西撒此刻并没有回答他,电影开始影厅熄灯前最后一秒,他看到西撒嘴角有一个很小的弧度。
放映之前屏幕上黑底白字地展示着赞助商信息,整个影厅黑暗又安静。乔瑟夫伸手去抓放在两人中间的爆米花,试图弄出来点响动盖住心跳声。
电影正式开始时,他再一次开口:“到底喜不喜欢啊?”
还搭在桶上的手忽然被握住,乔瑟夫的左耳清楚听见西撒的声音:“喜欢。”
乔瑟夫反握回去,他心里已经明了,指尖用力抵在一起,似是要将感情就这样传递过去。
这是部爱情片,放在平时乔瑟夫就昏昏欲睡了,但他们一直牵着手,他实在无法合眼。电影到一半时男女主角在河岸幽会,天色渐晚,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从平静的河面上消失时,他们也停下了脚步。晚风扬起女孩的帽子,男孩伸手接住了,并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舒缓的音乐响起,他们轻轻地亲吻彼此,像夜一样柔和。乔瑟夫瞥了一眼身侧人,西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他忍不住握紧了西撒的手。
“花花公子,这个你也喜欢吗?”他压低了声音。
等到荧幕上的两人结束这个温柔的吻,西撒才开口:“你怎么这么多……蠢问题。”
“那就是喜欢——”
眼前的光突然被遮挡,缓过神来时西撒已经吻了上来,他吻得很轻,和乔瑟夫以为的花花公子不太一样。蜻蜓点水一般,刹那间开始,一瞬就结束,但毋庸置疑,这又确实发生过。
西撒靠回座位上,理了理压皱了的衣服:“好好看电影吧。”
仅仅嘴唇相碰,只像是羽毛在心里轻轻挠了下,除了撩拨没有任何作用,乔瑟夫更没办法冷静了——不过好在,他们仍牵着手,自始至终也都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电影结束,他们走出商场,也是黄昏将去。高楼之间,太阳剩下的最后一角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来。仍有晚风在吹,西撒的发带随着风扬起来,温暖的紫色在乔瑟夫眼前摇晃。
除了流淌的河水,一切都那样相似。
于是在太阳消失在楼丛之间时,乔瑟夫并不温柔地扯住了西撒的发带,他下意识骂了声,回身时,一个吻却迅速落在他唇角。
西撒被这个歪了的吻弄得没了脾气:“上瘾了?”
“去吃饭吧。”乔瑟夫岔开了话题,眼神飘忽不定。
“吃完该回哪就回哪去,不会再让你来蹭我的沙发过夜了。”
“我本来也没这么打算啊——难道西撒一开始有这么想过吗?”
他瞪一眼乔瑟夫,不再接话。
而不知是在走出多少步以后,他们的手又牵在了一起,在渐渐暗下来的环境中,隐秘且动情。
这是两情相悦后的美好夜晚,至少乔瑟夫确信着。他回去以后,在寝室里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点过终于消耗尽了精力,倒在床上缓缓进入梦乡。
梦中的画面一开始就能看到那座城堡,但距离远得多,这不是那几个熟悉的场景。他这一次以第三人称在观看发生的一切,梦中的乔瑟夫先出现在画面之中,随后是——那个金发的、戴着发带的男人。他们交谈着,内容并不能听清楚,但却可以看出逐渐激烈,已经上升为了一场争吵,他们甚至大打出手,他看着梦中的西撒就这样离开——而梦中的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乔瑟夫已经极度不安,他早就目睹结局,而如今看到了开端,那么不需要什么过程了,这就是整个故事。他想要从梦中醒过来,但被前世的梦魇拽住了,他只得继续注视下去。从旅馆到城堡的这条路,在断壁残垣外感受到刺痛脸颊的风压,最后看见那颗血红色的泡泡。好了,梦应该在这里结束——但他还看到梦里的自己,握着发带跪地痛哭。
醒来时,枕头已经湿了大半,喉咙也因紧张而发干。乔瑟夫瞥了眼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这不过是个三小时左右的短暂噩梦,却比以往任何一个的后劲都要大。
我害了他——看上去就是这样,对吗?他把留的半罐可乐喝下去,又将窗子开了个小缝。冷汗挥发的时间里他觉得更加寒冷了,身体,连同心脏,都是如此。乔瑟夫翻阅着手机短信,他与西撒在十一点五十二分还互道了晚安,一切都幸福极了,谁在此时能想得到前世故事是彻底的悲剧呢?
西撒会做这些梦吗?他有可能梦到自己的逝去吗?夜晚的静谧让人发狂,他将头发揉得更乱,他满脑子是西撒的事,还有最重要的——他最近该怎样面对西撒?如此云云,乔瑟夫完全想不清楚。
梦境不太按照之前总结的规律发展了,即使没有与西撒见面,这个噩梦仍然困扰着乔瑟夫。明明是旁观者,他却也忍不住替梦里的乔瑟夫愧疚着。他开始有意识地躲着西撒,他怕下一次约会以后,会梦到更令人崩溃的事情。
日子仍这样过着,失眠的夜晚和惊醒的夜晚大概三七开。乔瑟夫倒是可以用期末作业太多为借口逃过了西撒的邀请,但糟糕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身边的朋友们也每天着急的地步。
某个午后,他终于有所睡意,在寝室补觉,却又被那场从争吵开始的噩梦折腾起来了。
手机里,西撒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在哪儿?
他好像四五天没联系西撒了,乔瑟夫用力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敲键盘回了过去。
——准备和朋友去泡吧。
他的确打算去喝点酒麻痹神经,但并不是真的要叫什么朋友。除他自己以外大概不会再有人知道他上辈子的故事,更别说和西撒的纠葛——或许另一位当事人知道,但看起来并非如此。西撒总是很冷静,在他们相处时从来都是泰然自若的样子,难道在目睹自己前世的悲剧以后……仍然可以保持理智吗?
乔瑟夫稍微打理了一下,独自去了酒吧。他点了意大利的名酒Grappa,从前听西撒提到过,从前是种解乏的玩意儿,近几十年来才成为供人消遣寻乐的品种。无色透明的酒液送上来,乔瑟夫抿了一口,很快皱起了眉,在心里感叹这的确不如可乐好喝。但没办法,他已经坐进来了,如果能藉此醉得酣畅淋漓也没关系,那时候再梦见什么他也不会害怕的。乔瑟夫闭眼,忘了西撒说过的品酒方式,只是仰头一饮而尽。
大概很晚了,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乔瑟夫坐在卡座中昏昏沉沉,目睹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闪过,他听到嘈杂的交谈声,大多是他不太明白的意大利语,男男女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样在浪漫之都调情再寻常不过。
“Buonasera.”
有一个声音在喧闹之中也依然明晰,乔瑟夫立刻辨识出来。他抬起头,金发男人在他身前,将闪烁个不停的灯光挡住了。
西撒在他旁边坐下,望着他面前唯一的杯子:“你说的朋友呢?”
酒精上头,乔瑟夫费了好大劲儿才知道西撒说了什么,他晃了晃脑袋:“没有什么朋友……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可能会被拐骗走哦?”西撒替他把杯子里的酒喝掉,他品出来那是墨西哥的有名烈酒Tequila,“毕竟除了精神状态糟糕过头,其他条件看起来还不错。”
“谁想拐骗我啊……你?”乔瑟夫拉着他的手,露出一个笑容——这笑看来丝毫不代表着高兴,西撒抿了抿嘴唇,这就好像喝下一杯Campari开胃酒,桔皮的苦涩渗入每个毛孔里。
“那跟我回去吧。”他将乔瑟夫扶起来,半拽着走出了酒吧。
寒风肆意地拍上来,却也没把不胜酒力的家伙吹清醒,乔瑟夫嘟囔了好多话,西撒勉强挺清楚一句:“今晚我能睡床了吗?”
“……”西撒失笑,在他脸上用力揪了一下,“可以。”
把乔瑟夫塞进暖厚的被子里以后,西撒去泡醒酒的蜂蜜水,不清楚乔瑟夫有没有好好吃晚餐,他又煮了些意面。一切都打点好之后,他端着蜂蜜水回到卧室,却看到缩成一团的乔瑟夫。他死死攒着被角喘息,额上汗珠密布,如同挣扎在高原的人,表现得离窒息只差一步。
西撒几乎是将杯子砸在了床头柜上,扑过去将乔瑟夫晃醒了,那双徐徐睁开的眼睛里没什么光,他伸手用袖子替乔瑟夫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西撒……”乔瑟夫盯着他,但并不像真的有聚焦,只是不断念叨着他的名字。西撒也没见到过乔瑟夫这样激烈的反应,正想办法将他夫弄醒时,手腕却被狠狠捏住。
乔瑟夫如野兽一般钳制住他,发狂一般瞪大了眼睛:“西撒……你的发带呢?”
他今天压根没有戴发带,但乔瑟夫这样一问,西撒恍然大悟。他亲手解下的发带,夺下的唇环,还有用生命凝聚的血色泡泡,在这短短几十分钟里,又一次全部涌进了乔瑟夫的脑子里。
他将乔瑟夫揽进怀里,一下下地拍着他的背,十八岁的乔瑟夫此时好像成了个敏感的小孩子,像是第一次知道死亡以后的无助与试图逃避。
乔瑟夫渐渐地安静下来,趴在西撒肩上一动不动,像是又睡了过去。西撒依然是戳戳他的星星印记:“JOJO,至少把蜂蜜水喝掉……”
乔瑟夫死死地抱住他,就像他是一块救命的浮木,随后以清醒的声音哀嚎着:“西撒——我现在觉得好丢人……拜托了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吧——”
或许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比给他喂些蜂蜜水更有效。于是西撒开口:“我和你做过同样的梦。”
乔瑟夫松开了他,表情有些错愕:“你的前世吗?那你也梦到……”
“在贫民窟的日子,和你相处的时光,与敌人战斗……也包括梦见自己战死。”他面色平静,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和乔瑟夫想象的完全不同,但正因为是西撒,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相处……”乔瑟夫努力回想他翻来覆去做过的梦,却只看得到悲伤的色彩,“我们不是在争吵吗?难道你没有怪我吗?”
“我也只是旁观者,不清楚前世的我的想法。”他将杯子端过来,抵在乔瑟夫唇边,蜂蜜的甜味在鼻尖萦绕,“但我想……如果我怪你,不会拼死也要留下那种东西吧。”
“你应该收到了吧,”他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做了个推的动作,“西撒·齐贝林最后的波纹。”
他眼前好像又闪过那颗血色的泡泡,原来它有名字,原来那是西撒给他的临别赠礼——即使只有这些信息,但悲伤的词组与极富冲击力的画面,也足以令他为前世的故事感到难过了。
“我们明明也有很多不错的回忆,你不能只看到结局——我记得你爬不上那根油柱吧,还惹了不少麻烦。嗯……前世的你就喜欢黑墨鱼意面了,今生也没什么变化嘛。”
乔瑟夫仍然微张着嘴,一句话也接不上来,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于是轮到西撒惊讶了:“这些你都没有梦见过吗?”
乔瑟夫摇头,那滴泪甩在了他脸颊上。
“妈妈咪呀——如果是这样,的确不太好受。”他忍俊不禁,“那你想听吗?我们的故事的真正开端。”
于是前世故事成为了睡前故事。他们挤在不大的床上,肌肤相贴,在寒冬中温暖得燥热。西撒从那家餐厅开始讲起,讲了他们第一次打架的事情,乔瑟夫怀疑故事中西撒齐贝林的形象被有所美化,而讲述者不置可否。
因为是梦,许多细节西撒也记不起来,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他尽量将乔瑟夫和柱男的战斗描述得清楚些,以至于乔瑟夫忍不住打断他——
“前世的我也这么机智勇敢吗?”他翻身面向西撒,“不过这里有没有美化我都很高兴的。”
修炼时的故事讲了很多,只要有记忆,哪怕是小事情也被他一一叙述出来,乔瑟夫不时会打个哈欠,他会问一句是不是太无聊,而乔瑟夫的回答自然是NO。他当然希望这样的内容更多些,最好没有结束的时候——他不想听到结局了。
但事与愿违,睡前故事总会迎来尾声,但西撒瞥一眼安安静静躺好的乔瑟夫,也心软,实在不忍再说下去:“好了,剩下的你已经清楚了,不用我再……”
乔瑟夫没有回应,他已经睡着了。西撒思考片刻,握住了乔瑟夫的手,随后又改变为十指相扣。他想,这样也算是在梦里并肩战斗吧?
“JOJO,晚安。”
乔瑟夫做了一个完整的梦,梦很长,长到从罗马到瑞士,从两个人到一个人,他背负着两个人的执念独自向前。梦的最后他攒着那根发带,醒来时他紧紧握着的是西撒的手。
西撒并没有睡过去,他一直看着乔瑟夫,此时他伸手,将那道泪痕擦掉。
“现在并不恐惧了吧?” 他依然语气淡然,“不过……目睹着自己死在那样阴森的地方……比你现在的感觉还要糟糕哦?”
他略显勉强地笑着,试图让气氛稍微缓和一点,乔瑟夫这时候扑了上来,抱着他卷进了被褥里。
“不是的,你——很明亮……你送给我的波纹,也是……”
“JOJO……”
“我大概会很寂寞吧,在那之后。”
他抱着西撒,失而复得之感再一次袭来。
“可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乔瑟夫撑起上半身,稍稍拉开些距离,他伸手摸了摸西撒的额头,那里应该有一条发带的,但此时究竟有没有也都无所谓了。
他吻下去,不偏不倚,在西撒的嘴唇上。
即使没有一锤定音的感情,他们却早已心知肚明。乔瑟夫这样想着,搂住西撒的肩,加深这个绵长的吻。
这一次,温柔到可以直接窥见彼此的一腔爱意。
梦里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不论轮回多少次也不可逆转。但他们终于从总是感觉寂寞的世界中逃离,在这一世无可避免地遇见对方,能够在静谧的深夜里拥抱彼此,感受到真实而有力的心跳。
“对不起,”乔瑟夫说,“或许我欠你这样一个道歉。”
他不太喜欢“或许”,但他仍这样表述。
“JOJO……我很想你。”西撒则语气笃定,他正说给两个乔瑟夫听。
他们依然相拥而眠,乔瑟夫梦到层层的云彩,云端之上是璀璨的金色,但并非是耀眼的太阳——那是一片有着温暖的灿金色的向日葵花海。
他可以低空飞行,掠过花海时嗅到葵子的清香,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金发的男人,抱着一大捧向日葵,就这样看向他。
乔瑟夫听到梦里的自己说对不起。
而西撒仍然在说,我很想你。
在无边无际的向日葵花海里,他们交换了一个虔诚的吻。
不需要任何交谈,眼神中的爱意诉说着,他们会相爱在下一个轮回。
即使梦会醒,他们也会在新的世界中共度余生。
那夜以后,前世的故事再也没在梦中出现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