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5760091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觉醒年代 钱玄同/刘师培
标签 玄培
状态 已完结
-
1402
11
2021-7-2 22:49
刘师培教授有个女儿,这在北大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那个叫刘筠的女孩子,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白净漂亮又高挑,一双杏眼眼波流转,眯着眼歪头笑的时候嘴角会泛起两个小梨涡,穿蓝色学生服黑布鞋,平时无课时便坐在湖边柳下看书,风吹柳叶轻翻书,看起来文静异常。
但这文静只限于表面。这丫头完美与她爹爹的期望错过,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刘师培每每头疼这孩子的性格,都要在心里骂上两句钱德潜。
北大不收女学生,尤其不收这么小的女学生。这丫头不服气,便找到蔡孑民,死乞白赖求了一个旁听的坐席。之前刚来北大的时候,她先结识了陈仲甫,后又识得了黄季刚。陈仲甫这不用说,新文化的领头羊嘛,她多少也读过一些新青年,只是没敢让爹爹知道罢了。
她皮也就算了,坏就坏在也不知她是从哪个多嘴的学生那儿知道黄侃是八大胡同的常客,她可好奇,好奇得像心里有猫抓似的。一来二去的,给她想出一个馊主意来。
黄侃那天一只脚刚踏进八大胡同,眼角余光撇到有张似曾相识的脸在里面东瞅瞅西看看,他凝神看过去,刚好对上那人眼睛。他眼睛不好,离了远了看不太清,只觉得那人熟悉的要命。
对了!他一拍手。这可不就是钱二疯那厮!他张嘴便要讽,谁知那人转身就跑!
嘿!稀奇!黄季刚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你钱玄同也有见着我跑的一天!
他的好心情持续到第二天他去嘲讽钱玄同,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为止。
于是他俩顺理成章地吵了起来,一个说钱玄同伪君子敢做不敢当,一个说黄侃造谣生事,道德败坏。
旁边的学生早已见怪不怪,也没有人注意到刘师培的脸色从黄侃说出那句“这世上哪来第二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开始就黑的像锅底一样,争吵的两人更是没有注意到刘师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天黄季刚上着上着课觉得不太对劲,他左瞅瞅右看看,手指在桌上啪一敲,想起来了。
申叔家那丫头呢?
平时这丫头一堂课都不会落,今儿个是怎么了?
毕竟是友人的孩子,还是要关心一下的。下课之后他去找刘师培,未果,才想起来他今天没课,于是脚尖一转径直走向刘师培家。
要说这真的是好巧不巧,他刚敲完门,远远闻到股松脂味,当场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钱玄同也挂心这孩子,正好和他碰到了一起。
两个乾元在门前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松脂味和柏木味张牙舞爪,幸得刘师培是个中庸闻不到信香味儿,不然绝不会给他俩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脸黑成锅底的刘师培站在门后,看见他们愣了一下:“季刚,钱教授?”
“令媛今日可是不适?”钱玄同因为这个称呼梗了一下,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曾想他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刘师培的脸更黑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刘师培对自己充满了怨气。
德潜迷惑,德潜不解,德潜委屈。
“请进吧。”刘师培让开一条道,径直往房间里走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还没踏进正厅,就听到侧卧里传来一声怒吼:“刘筠!”
至于为什么刘师培这句吼的中气十足,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好女儿。俗话说三岁看老,这个丫头从小就是个人不如其名的典范。刚刚八九岁的年纪,知道爹爹身子不好老伤寒感冒,便想了个法子,向县城里相熟的玩伴家里讨了几条小狗养着,一年半载之后便时不时能拎几只山鸡野兔回来加餐,有时还能向县里卖鱼的铺子换几条大头鱼煲汤。一来二去的,刘师培竟也没生过什么大病。
二人急匆匆进去,看见小女孩子跪在地上低着头,手里还拿着些什么。
……稻香村?经常看见周豫才拎着这个包装进入新青年编辑部的钱玄同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申叔,小孩子爱吃糖也不至于……”罚跪吧。
“你问问她干了些什么,你问问!”刘师培气得手都在抖,小女孩子嘴一撇,委委屈屈看向爹爹:“季刚叔叔都去得,我为什么不去得。”
“你还顶嘴!”刘师培扬起拐杖就要打她,二人下了一大跳,钱玄同忙挡在刘筠身前,黄季刚伸手去按拐杖:“申叔!”
黄季刚惹的祸怎么让一个小女孩子受罪啊!钱玄同一把把女孩子抱起来往外跑,嘴里喊着,“黄季刚你又捅了什么篓子!”
“我能有什么——申叔,申叔!我——”
黄侃噎住了。
什么叫,季,刚,叔,叔,都,去,得?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妙的设想来,一下没拦住,刘师培追出去却只看到钱玄同的衣角消失在门外,气得在院子里直顿拐杖。
“申叔,那天我看到的是……她?”黄侃慢慢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和看到家里进了一窝狗一样精彩。
“她偷了钱德潜的衣服。”刘师培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言简意赅。
偷了衣服总不可能连脸都偷过来吧!
“她……”黄侃现在的表情要是给刘半农看到,准能拍出一组准能放上宣传栏的相片来,名字就叫《平和》,“钱玄同?”
“是。”
当年钱夏最后一次来见他,压着他狠狠索取了一夜,他本以为这一次后一切都该结束了,却没想到自己有了刘筠。
他虽然知道中庸有概率能怀上,但没想到这件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个孩子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后来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嘻嘻扑到他怀里叫爹爹。
那一刻刘师培想,他贪心不足,想看女儿长大,想看她成婚,想看她的孩子,想多陪陪她。于是他开始注意自己羸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总算是还算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些年。
只是这丫头,怎么偏偏和钱德潜这么熟了。他叹气,转身回屋。
见刘师培沉默地走回屋子,那一刻黄侃有一种微妙的,觉得自家养的好好的白菜,却被人连盆抱走的感觉。
钱玄同跑出老远了,听到身后远远传来一声狮子吼,“钱玄同!!!”
……这黄疯子又发什么病。
“你干了什么啊,让你爹气成这样。”钱玄同给刘筠盛了一大碗面,坐在她身边问道。
他俩的家都是决计不能回的了,正好今天新青年同人编辑开会,索性就来陈仲甫这里蹭饭,围了一桌吸溜吸溜吃面。
“明明没干什么嘛,就去外边转了一圈。”小女孩子呼噜呼噜往嘴里捞面,含糊不清地说。
“我可不信啊,你老实说,不然我不给你买稻香村。”钱玄同往她碗里拨了点菜,刘筠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那我让豫才先生给我买!”
“瞧瞧,瞧瞧,豫才,连小孩子都知道你爱吃稻香村啦!”陈仲甫哈哈大笑,周豫才扒拉着碗里的面,面不改色地说道:“天天上我这儿讨吃的,不知道也难。”
说起钱玄同怎么跟刘筠熟悉的,这还真是缘,妙不可言。
那天钱玄同受周豫才托去帮他买糕点,买完回来的路上突然被人扯住了袖子。他低头一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然后大喊:“爹,我可算找到你了!”
啊??????钱玄同一下子愣住了,给人莫名其妙当了爹,任谁都会迷惑一下。
“爹,我们回家吧,我累了。”那小女孩子不由分说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钱玄同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几个神色鬼祟的人匆匆忙忙从他们身边走开了。
行啊这小姑娘!
跟着走了一段路,那小女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没人跟着了,松了手对着钱玄同鞠了一躬:“冒犯了,先生。”
“怎么想到的?”钱玄同摆摆手表示没事,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似穷人家那般破旧,却也有些不合身,“你家大人呢?”
“我爹爹在忙,我是自己溜出来的,而且我在北大见过您。”小姑娘吐吐舌头,“北大的先生,总不至于害我吧。”
“你叫什么名字?走,我们回北大。”钱玄同想了想,大抵是他早晨进校的时候被记住了样子,这孩子真是……
“我叫刘筠,优雅大方那个筠。”小女孩子两条麻花辫一甩一甩的,走在路上蹦蹦跳跳。
“几岁了?”
“十岁。”
“你娘呢?怎么不跟着你出来。”
“我没有娘,”小女孩子撇嘴,“我只见过爹爹。”
“……对不起啊。”钱玄同愣了一下,有些抱歉地说道,“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你?”
“好哇!”小女孩子喜笑颜开,钱玄同把手里提着的糕点递给她,“来,帮我拿一下。”然后弯下腰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胳膊上。
一路说着笑着慢慢悠悠回了北大,刘筠从钱玄同臂膀上跳下来,把糕点递回去之后背着手挺着腰说道:“先生,这一路多谢您啦!”
“叫我德潜先生吧,”钱玄同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子,心里就喜欢的不行,“以后出去玩,可以找我陪你去。”然后目送小女孩笑嘻嘻跑走。
他直到把糕点递给周豫才的时候还在笑,遭了周豫才几个白眼。
钱玄同后来知道刘筠是刘师培独女的时候心情特别怪异,一是这丫头居然能是刘申叔教出来的,二是这么大的孩子,申叔居然这么快就另找了新欢。
但刘筠这个孩子他确实打心底里喜欢。他想,若是能有个这样的女儿……那也是极好的。刘申叔他欢喜,刘筠他也照疼爱,如此甚好。
于是他便真真当亲女儿一般宠着刘筠,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迅速活络起来,刘筠也乐意和他待在一起,他的课每节都不落下。
有次午后他没课,陪刘筠坐在湖岸边听她讲她的经历,讲到最后她抱着膝盖闷闷不乐的,钱玄同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想花花和点点了。”
“他们是……?”
“我的好朋友,爹爹不让我把它们带过来……”
“是你养的小猫?”
“是大狗狗。”
“……”
太好了你没有带过来。钱玄同心想,不然现在我可能不在这里,我可能在湖里。
“我哪有!”刘筠哼了一声,“就没去要几次嘛!不准不买稻香村!”
这孩子常去听各位同人的课,早就和几位先生混熟了,尤其是陈仲甫和钱玄同,后者自不用说,前者每次看到她都要羡慕一番刘申叔好福气,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比起自家两个不省心的小子好了太多。
……只是不知道他知道这孩子皮到什么地步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众人哈哈大笑。
“不逗你了,你到底干了些啥?”钱玄同抓来一把花生剥给刘筠吃,这小女孩随她爹,爱吃花生,但身体不好老上火,所以一次也不敢给她吃太多,一把差不多了。
“我经常听师哥们说,季刚先生经常去那个八大胡同,每次说起来,他们都笑得好开心。”刘筠嚼着花生说道,“我穿了德潜先生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然后问了好久才找到。那里面都香到臭了,为什么季刚先生会喜欢去这种地方?
钱玄同剥花生的手顿住了。
刚想起身的周树人停住了。
正在捞面的高一涵手停在了半空,一筷子面全掉了回去。
嗑瓜子的陈仲甫李守常停下了。
刘半农放下了碗。
胡适吸溜吸溜吃面。
……你爹没给你气晕过去真是他精神坚挺啊。除了胡适之外的所有人都这么想到。
“筠筠啊,这几天你先住在仲甫先生家。”钱玄同一脸凝重,“知道吗?还有以后千万别再去了。”也别穿我的衣服去——他有一股想捂脸的冲动:怪不得他前几天晾的衣服莫名其妙少了一整套!
他的名声啊!
“为啥,”刘筠歪了歪脑袋,“那个地方怎么了嘛?你们有人去过吗?”
精神小伙胡适之吃着吃着突然觉得周围怎么这么安静,一抬头六大一小八双眼睛齐齐盯着他,给他吓得碗都撂了:
“关我什么事啊!”
刘筠不见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钱玄同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前些天从北大回来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连带着晚饭也没吃多少,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待到刘师培发觉她不在,她早就跑没影了。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她要去哪啊!消息传出来,复古派这边炸开了一锅粥,连带着新文化那边也炸了,一群人打着灯大街小巷地疯找。
钱玄同感觉他这辈子的运动量都在今天用光了。他拎着提灯打着伞,一条条巷子找过去,膝盖以下的衣物湿了个透彻,鞋决计是不能要了,脚都快被泡得发麻。
这丫头!钱玄同咬着牙想,这次之后一定要教申叔好好训一顿!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护着了!
在找过第二十三条巷子,走过十一个胡同之后,他陡然闻到一缕墨味。
莫名其妙的,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他拔腿就循着那股味道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意识到他的大脑在愤怒。
那是一种暴虐焦急的情绪,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就好像……就好像……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乾元对后代受到威胁时散发出的特异信息素的本能反应。
他跑进一个死胡同。
里面有四个人,两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属于乾元的墨味铺天盖地,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同为乾元的他却没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反倒感到有一种亲近求助的意味在。
有一个答案在他心中呼之欲出,梗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灯光照亮了那几个人。
他看见刘筠背对着他披头散发站在瓢泼大雨中,手中拎着一块板砖,看见灯光顿了一下,还是狠狠向那个跪着的人头上砸下去。那几个已经倒下的人他看着像是北大的几个关系户学生。被打的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径直倒下了,小女孩子随手把板砖一丢,呸了一口血水出来,里面似乎还带着颗牙,平日里脆生生的声音现在沙哑不堪:“叫你们再敢说我爹爹。”
然后她半偏头,恶狠狠地说道:“来者何人,别多管闲事!”
电光石火间钱玄同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第一眼看到她会觉得亲切,为什么自己唯独对她的信香不会生起厌恶的情绪。
全因为是松烟化墨。
此刻他心里像是有把尖刀在剜,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顾不得其他丢了灯大步上前将小女孩子抱住:“筠筠!”
松脂味铺天盖地,将墨味牢牢笼住。
刘筠抬起头来,白净的小脸上尽是擦伤,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整张脸毫无血色。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披落下来,脸上带着就算是在微弱的灯光下都能看出的不健康的红,衣服全湿透,整个人狼狈不堪。
然后她眯起眼冲着他笑,整个人都松了力气:
“爹。”
小小的身体软倒在他怀里。
刘师培接到刘筠在钱玄同家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真正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有一阵恍惚。
刘筠在睡,她分化的时候偏又淋了雨,烧上加烧,睡得昏昏沉沉。
她打小身体就不是很好,刘师培怀她的时候几次受惊都险些动了胎气,后来她出生之后小病不断,幸得没有什么大病,但体质不好是真真切切的。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收拾了一番洗了个热水澡,但脸上一道一道的伤还是看得他不住心疼。
钱玄同以一种怪异而别扭的姿势趴在她床边,手里握着刘筠的小手,听到有人进来迷迷糊糊抬头,伸手去摸眼镜,在看清是谁以后眼神陡然清醒:“申——”
“嘘。”刘师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搬了把椅子过来坐着,伸手抚过女儿伤痕累累的小脸,眼里满是心疼。
“……为什么不和我说。”钱玄同低声问道,“我……”
“和你说了,然后呢,”刘师培不去看他的眼睛,“为着这个孩子委屈你?”
“你怎么知道我委不委屈!”钱玄同急了,“申叔,我不委屈,我——”
“你小点声!”
于是钱德潜委委屈屈缩在椅子上了。
“申叔……”他坐立难安,空着的那只手悄摸搭上刘师培的,后者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抽手。
钱玄同大喜过望。
“申叔,申叔……”他一遍遍地唤,又觉得光叫表字不够,又唤他,“闰郎……”
听到这两个字刘师培脸腾一下红了,原因无它,就是这乳名他在日本和钱夏云雨的时候听得最多,如今一听,往日种种旖旎画面浮上心头,羞人得很,更何况这还是在孩子面前——虽然是睡着的。
他作势要抽手,钱德潜不放,他便低低说道,“万一筠筠醒了,你怎么解释。”
“她知道,她还喊我爹呢。”说起这个钱玄同是又欢喜又心疼,天知道他昨晚是怎么兵荒马乱地给她抱回来好好安顿的。
刘师培瞪大了眼。
“千真万确,申叔,她晓得的。”钱玄同说道,“她也挺喜欢我……要不……以后就住一起?”
刘师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唔……”
两个人同时转头。
小女孩子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爹爹……”
“爹爹在,”刘师培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脸,“爹爹在。”
“坏人被我打跑啦,”她蹭着爹爹的手小小声说道,“我看谁还敢说爹爹坏话。”
“你这,唉,你也不晓得和我说说……”
“他们说的难听,会脏了爹爹的耳朵,”小姑娘晕晕乎乎地说,又忽然落下泪来,“爹爹不要生我气……”
“爹爹不生你气,别哭了。”刘师培给她抹眼泪,手下温度还是烫的,“下次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情和爹爹说。”
“那爹爹再陪我一会儿,”刘筠努力睁着眼睛,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游离,咕哝着,“爹也要。”
钱玄同柔声哄她道,“爹不走,爹陪着筠筠。”想了想,又说道,“筠筠想不想以后住在爹这里?”
“想……”听到想要答复的小女孩咕哝一声又睡了过去,钱玄同看着刘师培笑。
你看,她答应的。
“那改个时间我把东西搬过来,”刘师培想了想,说道,“其他的,你来安排,我可不管了。”
“等筠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钱玄同与他十指相扣,“好不好?”刘师培有些不自在地半转过头,钱玄同看到他微红的耳尖。
他说:
“好。”
刘筠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在此之前,那几个打伤她的学生早已经卷铺盖走人,被北大扫地出门。
原因无他,几乎半个北大的教授都坚持要惩治他们,光是编排教授这一点就够他们喝一壶。
刘申叔家的女儿无论是在新文化这边还是复古派这边那都是心肝宝贝儿,这群人能受得了这个气?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据说黄侃在接到婚礼请柬的时候气歪了嘴。
婚礼当天刘师培严令禁止钱玄同与黄侃吵架,于是钱玄同在黄侃面前垮了一天小熊批脸,观赏性好比川剧变脸。黄侃倒是骂了个痛痛快快,其中参杂着诸多类似于你好大的胆子拐我们复古派的白菜类似意思的言论。
后来刘筠觉得不太行,再这样骂下去爹可能今晚真的洞不了房了。
于是她想了个歪主意。
黄侃骂的正酣,只见一团黑影呼啸着从门口冲了过来,那大小高度都极似刘半农家的狗。
众所周知,黄侃教授一怕打雷二怕狗。
于是他当即撒腿就跑,在院子里被追着跑了一圈之后夺门而出。
诡计得逞的刘筠哈哈大笑。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钱玄同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狗!
这丫头不知从哪搞来几个竹竿一套破黑衣,贴张旧红纸夜里一晃眼没认真看的话还真像条狗。
黄季刚,让你骂我,你也有今天!他放声大笑,然后被踹了一脚。
“快去陪爹爹!我今天去仲甫先生家睡!”小女孩转头就跑。
钱玄同愣了一下。
谁教给她这些的!!!!
一个星期后,校园里开始流传“假黑狗吓走真季刚”的笑话,把黄侃气的不轻。
钱玄同特别开心。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