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x李朗，EP9魔改的自说自话短打
*充斥着各种我流、OOC、私心以及口嗨





弟弟身上沾着泥土的样子不好看。

李砚第一次这样想还是他和李朗初见时，他那小不点儿的弟弟满身泥污，被生母遗弃在饿鬼的森林里，狼狈不堪。他当时就想，他爹怎么给他搞来这么个瘦巴巴的弟弟。脏兮兮的，又矮又小，骨瘦嶙峋。看着不像九条尾巴的狐狸，倒像哪家没人要的狗崽子，尤其是那无力招架、任人宰割的样子。

他不是好脾气的狐狸，也没什么包容心可言。李砚谈不上对这孩子有多少兴趣，他素来对很多事情兴致缺缺，态度寡淡，何况普通的动物幼崽。但那孩子有一点他倒是喜欢的。他未曾谋面过的弟弟身上带着不知是谁的血，可怜巴巴地在被他说教一通后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跟他讲：一起走吧，哥。

那孩子喊他哥。喊得亲密无间又无比自然。然后一边说，他的弟弟就自己笑了。小孩儿的脸上又脏又黑，露出的几颗贝齿倒是干净洁白，惹人喜爱。

弟弟笑起来的样子不难看，甚至傻傻的还有几分可爱。分明刚被人类的母亲抛弃不久，又迷失在饿鬼的森林里险些丧命，来得莫名其妙的兄长也毫无嘘寒问暖的温情。而他的弟弟甚至不在意自己堂而皇之的那些话是否有骗他的成分在，就像一只毛茸茸又粘人的小动物一般贴了上来。

被至亲至爱所抛下的毫无求生意志的孩子，却又意外的胆大也乐观。虽然某个意义上也是傻的一种，但李砚想倒是还挺有意思的，李砚喜欢。

于是他给了弟弟一个家，他也记得初见时自己心里的话。他替弟弟洗去身上尘埃同泥土，给他看会心情愉快的山山水水。他教他保护自己，教他开心活在这曾对他并不好的世间。

李砚看着裹在粉色衣衫里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的弟弟，像春天来临落满白头大干山林里的花，渺小却足以让他心情大好。他希望他的弟弟平安康健，在他的庇护下做一只快乐的狐狸，一生无忧，万事顺遂。

他可以陪他一起仰望天上的云，听深夜里不眠的猫头鹰嗡嗡作响，然后他会去寻许多的金达莱花给自己的幼弟。他抱怨着小崽子真是不好养，又烦又难缠，但他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眼睛里是笑意满满，这很少见。

那当然是很少见的。山神是个听起来蛮厉害但不太好做的职业，白头大干的群山绵延，一草一木皆是他肩上的责任。他是活千年的狐狸，也是神。神对子民是馈赠，是赐予，是有求必应，是慈悲与恩惠，保佑每一寸土地风调雨顺。

其实履行许多许多年是很烦的，有时李砚听着旁人的话，无聊的甚至在想，若是自己在祈求，会渴望被给予什么样的东西。

人类总乐得追求长寿与永生，这是他听得最多的愿望。但是真的有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又要怎么耗过这漫漫无边的时间？大抵是没有人真正思考这样的问题。他希望有人能给他答案，千年里枯燥无味的生活早叫他麻木不仁，他存活着只是为了行使义务与责任。

弟弟的到来无疑给他的生活增加了新的色彩，但周而复始的的日子仍旧一成不变。
然后名叫阿银的人类女孩儿进入了他的山。纤细的姑娘撑着红伞，红得耀目，像荒原上跳动的火焰，明艳而耀眼。那是火花落入枯木，是他枯寂的心死灰复燃。

伟大的山神坠入了爱河，并为此付出许多他时至今日仍在偿还的代价。

如今他处在一扇门内的饿鬼之森，看着脏兮兮的弟弟，无端地又想起几百年前他们的那次初见。李砚想：弟弟身上沾着泥土的样子是真的不好看。

时隔数百年李砚再一次这样想。然后想起小时候的弟弟一身血污瘫软在饿鬼间，却一双圆且大的黑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和现在一样。
却又不一样。

百年前把弟弟丢掉的是那个人类女人，百年后弄丢了李朗的人是他李砚。他看着弟弟用怀疑且忌惮地眼神注视着自己，只能叹气连连。他的弟弟满身是伤，发着高温。嘴巴却比小时候毒得厉害，对着他讥一句、讽一句。伤痕累累，却不肯口上落了下乘。

怎么还是这样傻得可以。李砚心里这样想，却又依旧像数百年前一般觉得有一点意思，他蛮喜欢。

他的弟弟的确有好好的长大，正处在狐狸崽子的叛逆期，被他在身上划了一刀以后日日夜夜同他闹脾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早说过自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狐狸，生活又被公务员繁忙的工作与找寻阿银所填满，他再没多余的时间去找弟弟谈心。弟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长大，和莫名其妙的生物缔结了莫名其妙的契约，还把自己搞成眼前的下场，让他不省心。

可他或许也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里面。他总逼弟弟向前看，指望他自己拯救自己。凡生命都是孤零零的来，又独自落寞的走，他看了百年、千年这样的场面上演。而他注定是没法陪他的朗儿走到终点，他只能教会自己的至亲至爱：只有自己才不会抛下自己。
这才是最终也唯一的，永远的救赎方案。

但可能他错了。他的弟弟从来不是自己活不下去的孩子，他只想听大方敞亮的剖白，李朗从不喜缄默于心，他只想要他不加遮掩，宣之于口的喜爱。他的弟弟只是在乎他，那么说一句实话又怎么样呢？李砚看着自己惨兮兮的弟弟，流着血，发着高热，往日打理齐整精细的毛发变得乱糟糟的像没有人要的幼犬，一如他们初见时。

李砚喜欢红色。很早时他就喜欢红色的衣衫，也钟情于阿银带给他的把柄红色的伞。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弟弟再一次想被泥土弄脏的样子真的不好看，因为他的弟弟是很好看的，适合穿红色的衣裳，一切的美好烂漫。红衣的李朗他见过几次，那样的弟弟绚烂得像是火焰，也如悬挂树杈上的赤红苹果一般。

别再这样惨兮兮，引人垂怜。李砚终于讲出了他百年间都没有倾诉出口的秘言，他说：我一次没有抛下过你。

直到他坠落，明明是计算好的，可他看着弟弟那张悲戚的脸忍不住认真地想：果然应该这样。

花不该落进泥土与尘埃里，而苹果更不行。



-FIN-
苹果是个意象来着，想用太久了
10集预告看得我好不安，估计这个要搞个续让我爽一爽（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