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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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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霹雳布袋戏 霹雳战魔策 天魔x白无垢
标签 霹雳 , 天魔 , 白无垢 , 天白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霹雳布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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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4-25 17:15
醉花阴
纪忘忧来时,正是月上柳梢头。
白无垢独立于荷塘边,也未掌灯,星月都淡,身后一池白荷已是将开时节,他身边仍是放着那具无量琴,风动琴弦,静寂无声。
“你日前所托之事,业已办妥。”
白无垢低了头,月色似积尘堆于眉梢,他微微躬身道了声谢,却听纪忘忧问道,“你真不打算告诉天魔?”
“此去未必顺利,不说为是。”
“就因为不顺,才更要告诉他,除非……”纪忘忧眼珠一动,伸手指敲一敲额头,“哎呀呀,如此一来,这个谢字我不但收不得,只怕反要被天魔借机撒气呢。”
白无垢眉尖微剔看了他一眼,“若有必要,我自会同他说。”
纪忘忧办事必索酬劳,因见他散了护腕,袖口半卷,笑吟吟道,“别说这个了,你独自在家,又在玩些什么呢?”
白无垢道,“趁着此番花开得早,制了些新茶蕴在那边荷花苞里,正打算去收了。”
“这等事哪里就需要你白先生亲自动手了?”
“白无垢孤身一人,怎比得你又有小狐酿酒,又有童子侍茶,那么多人使唤。”
纪忘忧便侧了脸看他,笑道,“你使唤我却又顺手得很。”
“岂敢,岂敢!”
“不过小小术法,能入你白先生的眼,可算有幸。可要我助你取茶?”
凉薄月色映着那双剔透玲珑狐狸眼,秀颊微瘦,白无垢心中不觉一动,这等风流风雅人物,心窍玲珑,待此番事毕,或许该……
“术法虽便利,但有些事,总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方觉得别有滋味。”
纪忘忧笑将手腕一伸,“那就不妨让我讨些个便宜了,上次你送我的茶叶,还未来得及入口,先招待了鹭君。”
“你倒是惯会借花献佛。”白无垢斜睨他一眼,“总归这次是你替我办事,说不得,待我多取些与你,下次可就不能了。”
天魔走到凉心居门外时,才如梦方醒,他看着那一扇小小门户,一时不免心生踌躇,想要进去,却又不知该与白无垢说些什么。
他们之间,就仿佛天上月与水中月,任你如何心生波澜,那月仍悬于半空,不过倒影摇晃,又与他何干?
风中隐约有连忧之声,他却是识得的,那是纪忘忧所养风中奇兽连忧。
随即便见纪忘忧飘飘摇摇自门内走出,仍是那等风流佻达做派,轻笑道,“天魔来得好巧,你家先生正等你呢,放怀冷韵尚有他事待办,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见他姗姗自去,天魔本想离开的脚步一顿,也罢,既已来了,不妨入内。
薄雾清光溶溶月。
一池白荷将开未开,水影波光,莲叶接天。
天魔第一眼就看见了横置台上的无量琴,不免感叹,竟已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琴边一方碧桃花笺,墨迹淋漓犹未干,那字他却识得,是纪忘忧惯写的行楷:
吾爱白先生,风流天下闻。素手执金叶,秀发凝清氛。弱腰花垂枝,玉颊晕生春。翠眉横柳色,星眸笑含嗔。
眉心微皱,暗忖这纪忘忧与白无垢似旧识已久,然而白无垢却从未同他说起过,这让他心里多少生出一点扭曲。
忽听一声水响,他循声望去,却见白无垢踏破荷叶上点点清露,缓步走来,冰轮玉盘正中天,月光映着他的白衣金绣,雪肤霜发,在他身侧微微漾出一环幻光。
天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待他步近,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迎他。
白无垢未着外衣,袖口挽起,素白手腕挂着一只纱囊,赤足如玉,轻立于荷叶之上,随风卷叶动而轻轻摇曳,薄衫束腰贴身,衣袂飘飘,越显得腰细腿长,身姿风流。
见天魔迎在岸边,他微微一停,低了头对他对视,虽逆着光,以天魔之目力,自然能清晰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不知天魔来此,白无垢失迎了。”他的目光在天魔脸上只一顿便即滑开,仍是一如往日的素淡静雅。
“纪忘忧有事先行离开,不必寻他。”天魔自琴凳边拎起他的丝履放在他脚下,“夜凉如水,先生当心受寒。”
白无垢颔首一笑,“有劳天魔。”
翩然自荷叶上飘落,双足没入鞋中,天魔盯着他的鞋子看了一会儿,再抬头,白无垢已取下腕上纱囊,着好外衣,束上护腕。
他端庄自持,素有洁癖,几曾如此时这等衣冠不整现于人前过,天魔看着他,忽想起纪忘忧才刚离去。
他心头忽尔漫起一层强烈怒意。
(已回到天手湖的纪忘忧突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哎呀呀,是谁如此挂念我呢?)
“不知天魔来此何事?”
“纪忘忧来此何事?”
两人同时一开口,空气顿时凝滞了几分。
白无垢眉目低垂,“他来同我商讨开启天镜山的最佳时机,此事影响深远,不得不加意小心。”
天魔身形高大,他这么一低首,天魔便只能看到他发顶挽束的银丝缠花流苏,整洁的发尾散开垂在肩侧,发根之下,依稀可见一点点半露的洁白后颈。
“那么你呢?你非去花凋不可?”
白无垢没有抬头,只轻微但坚定的嗯了一声。
天魔声音沉闷如雷,响在耳侧,“此行危险,并无亲去必要。”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开展,必须得去。”
“白……”天魔手指一紧,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头,“无垢。”
天魔从来对他礼遇有加,甚少直呼其名,白无垢心头一凛,抬眼看向天魔,两人此时相距极近,白无垢这一抬头,几乎撞进天魔怀里去,忙向后急退一步。
天魔握在他肩上手指不曾松动半分,白无垢退而不得,身子不由一晃。他适才因天魔在场之故,赤足入靴,并未系好靴腰丝绦,此时脚下不稳,一只脚已自靴中松脱而出,落足之处,恰在荷塘之畔琉璃碎石铺成的小径之上。
白无垢只觉足底一痛,他生性最是好洁,一想到脚上只怕沾染了污泥,不免眉心微蹙,便想随意搪塞几句打发了人去,“天魔……”
握在肩上的手指一收,天魔手臂舒展,将他横抱而起,“你的鞋子掉了。”
白无垢猝不及防身体已腾空而起,唯恐自己摔下去,忙反手一把勾住他脖子,脸一抬,还不及说话,便见天魔垂眼看向他。
那是一双充满掠夺和独占意味的眼。
幽深绿瞳,紧紧盯着他。
白无垢莫名的脸上一红,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素有洁癖,原是不肯容人太过靠近的,然而此时天魔抱他入怀,身侧满满已全是天魔暖热灼烫的气息,一时有些无措,却听天魔道,“我抱你进去,你的脚怕是已经划伤了。”
他眼睫微微一颤,想说不妨事,但天魔已不容分辨向前便行去。
也罢,他叹了一声,只觉得脚底更痛了。
凉心居小巧素雅,几间竹屋便是全部,天魔竟无需他指引,径自进入卧室,白无垢咬着嘴唇,心下微觉忐忑,面上反倒坦然了许多。
天魔将他放在临窗一张软榻之上,反手一指,点亮榻边一盏水晶美人灯,灯花一亮,便有清幽暗香盈盈袭来。
白无垢见天魔伸手来握他脚腕,不由往后一缩,“不敢劳烦天魔,我自己来便可。”
天魔只如未闻,手指已抚上他脚背,白无垢肤色甚白,一双赤足底平趾敛,骨肉亭匀,被他深色手指一映,越发如玉碗盛雪,晶莹剔透。
翻过脚掌,脚心果有一条血痕,天魔伸指轻轻一触,虽不甚痛,白无垢却吃痒不过,忙不迭要收回脚,却被他紧紧握住,一时痒得连脚趾也蜷缩起来,强忍着低声笑了一下,“天魔,请……请放开……”
“无垢,”天魔握着他的脚腕,一双眼却仍是紧紧的盯着他,他心里不由得一颤,骤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头饥饿已久的野兽盯上的猎物,却听天魔道,“我实在不想让你独自一人去花凋秘境,那总让我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白无垢眼睫微微扬起,灯光透过水晶镜面映着他沉静如深海的眼眸,他慢慢伸出手,覆上天魔的手背,“你放心,”他说,“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天魔反腕握住他的手,慢慢凑近唇边,亲了亲他的手指,滚烫的嘴唇擦过指上肌肤,白无垢身体一僵,只觉手指有如火烧,那股火更是蒸腾着一路烧上了脸颊,竟一动不敢动,只睁大眼看着天魔。
他眉目生得十分温柔,每每只消拿眼凝望天魔,便总能让这位创魔之先的王者自躁怒边缘沉静下来。
然而天魔看着他那双明媚如晴空碧海的静丽眼眸,那里面是自己清晰的倒影,他甚至能自那倒影中看见满溢而出的渴求……
和欲望。
他想要就这样握住他的手。
一直握住,永远也不会放开。
他想要他在身边,与他并肩,开创盛世魔界。
那么,他更用力的握住了那只手,“我不会再放开你,”他回望白无垢,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白无垢,留在我身边,再也不要离开,魔族需要你。”
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字慢慢的说,“我需要你。”
“我爱你。”
白无垢喉头微微一动,他从未曾遇见过这样的尴尬场面,从未曾有人这样清楚明白的对他表露过爱意。
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两个字:
离开!
他眼中的倒影正逐渐放大,逐渐……越来越大……
天魔捧住他的脸,慢慢贴上他丰润柔软的嘴唇,他仍然睁大眼,一动也不敢动,鼻息之间,全是天魔火热的气息。
他忽而恍惚的想起,想起那一日,他初见他。
风很软,阳光很好,他站在树下,仰头看那一树花开。
树梢的嫩叶是清新的绿,细碎的白花如初雪,在风中纷纷扬扬的落下。
花瓣落在天魔的发上,落在他的铠甲上,阳光在他身后映射成环,而他便是自光中步出的神祇。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涌动出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
现在,这害怕的情绪正在进一步放大,越来越清晰的展示在他面前。
他的手慢慢伸过去,缠上了天魔的后颈,顺从的让他加深了这个已经越界的亲吻。
这是一个鼓励的信号,天魔毫不客气的搂紧他的腰回应了他,铠甲硌得他皮肤发疼,他不在乎,反而更用力的吻回去。
他怕的从来也不是天魔,而是自己。
那样激烈的情绪,让他自己也生出畏惧。
如果他所料不差,此去花凋秘境,以花王的狠辣,必不会容他再活着回到魔族。
他身上的天魔印,也会被妒恨的花王碎去。
但是,他的分灵已寄放在纪忘忧之处。
魔族必败花凋,他已可功成身退。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天魔,天魔,纠缠太深,大非宜事,重振魔族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对不起!
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