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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猎杀T34 克劳斯·耶格尔 , 尼古拉·伊武什金
标签 车长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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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23 20:42
机场里人来人往,却无人注意到有个年轻人一脸迷茫,雾蒙蒙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有些匆忙路过的人甚至撞到了他的肩膀,然后又把他推搡开去。其中一个女人说他是座挡路的雕像,还叫警卫过来查看这个人吸毒了没有,因为她声称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一定吸过。但警卫无视了她的要求,平静地走了另一条路继续巡逻。
这侮辱叫人浑身发抖:人们对于比他们弱的如此残忍,哪怕他们可能只是需要一点帮助。毕竟,管一个人叫瘾君子来羞辱他,总比停下来表露出兴趣和关怀,就像关注你的邻人,像一个人关心另一个人那样来得简单。
尼古拉把手握成了拳,垂下头,抿紧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妈妈才是对的,他就不该跑去任何地方?尤其是孤身一人的时候。他,一个看不见的人,到过最远的地方是他家门口的公园,即便是去那里也有他母亲作陪,他总是紧紧抓着她的手,打趣每一个听到的声响或动静。
他难以判断路过的人离他有多远,对他而言好像总比他们真实的距离来得更近。现在,他就站在这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的机场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因为他不敢问路。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模糊的关于今天早晨的记忆,他如在梦中地收拾着行李,靠着触觉把一切看似重要的东西都塞进行李箱里。他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把钥匙、钱包、手机充电器给放进去的,他甚至还塞了本书进去,什么书不知道,谁写的不清楚,因为无论如何他也没法看。他把一切摸起来是衣服的东西塞了进去——任何一件。他只能从里头辨别出内衣和袜子,剩下的都是抓瞎。在他看不见的这段日子里,他从未把衣柜里的衣物分过类,也没有多少自己挑选过搭配——他妈妈总是帮他做好了一切。
嗯,妈妈。他记得那道牢牢拴在他背后的视线,一整个早上她都站在那,在一边看着,却不打扰。或许,就像伊武什金设想的那样,她对他离开去往那被诅咒的国家已经妥协了,又或者,她只是喜欢看着她儿子无助的样子:被东西绊到,踢到了什么东西,或是用旁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脑回路把毛衣塞进他的行李箱——如果他看得见,或者头脑清醒,是决计不会把它拿起在手里的。
科里亚不觉得是后一种,抛开那些她愤怒之下说出的激烈言辞,她不会盼着儿子不好。而且说实话,差一点她就准备和儿子一起飞去德国,但吵架之后那股子忿忿阻止她这么做。她不想道歉,同样也不想听到儿子的道歉。所以她只是看着他,不说一个字,只在心里祝他好运。
随着科里亚的身影隐进出租车里离开后,她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张孩子的照片,长久地看着它。我想给我的小科里亚打电话,但我没有。我只是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蓝眼睛男孩,和我沾染了蓝色墨水的手指。
他想到自己是坐出租车走的就一阵眩晕,一路上他都担心自己上了一个疯子的车,他会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被中途劫走,被杀掉然后被抛尸。这么想或许很蠢,但如果你看不见,司机讲电话时是你全然不懂的语言,你难免会这么想。
这语言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回荡在耳边,充满了粗鲁的嘶声,又莫名情绪激动了起来,因着其中的异国语调而格外吓人。他甚至没有注意是司机送他进了机场候机室,也不在乎是谁帮他搬了行李,他不在乎,因为恐惧捆绑着它铁一样的恶意如影随形。
有司机作陪,科里亚每大着胆子迈出一步,他的皮肤都浸透了本能的恐惧。在科里亚的想象里,那男人即将掏出一把刀来刺进他的肾脏,或者更糟,把他套进麻袋扔在后备箱里,再把人带出城镇实施残忍的谋杀。丰富的想象力并不都意味着快乐和幸福。
周围人声鼎沸,那是千万个人的声音,是脚踩在地上的震动声,是行李箱划过地砖响起的轮滑声,他们一起在尼古拉的身体里来回作响。他难受无比,也无法搞懂,宛如惊弓之鸟。
他开始变得呼吸困难,每呼吸一次都付出了巨大的艰辛,他的心一下跳得极慢,又瞬间破功开始狂跳,喉咙再一次被硬块梗住, 潮湿的雾气开始在他眼里凝聚,但即便如此,年轻人的眼里也没有落下眼泪。他的下唇开始轻轻地颤抖,他的双眼大睁,满是恐惧,他濒临窒息,恐慌症即将发作——
“嘿,孩子,你还好吗?”粗粝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但科里亚无法回答任何东西,他试着开口,但这一切似乎只发生在他心里,在外人看来他像一片白杨树的叶子一样在颤抖,嘴巴张开如一尾呼吸困难的鱼。
“嘿,你怎么了?你是哮喘犯了吗?你的吸入器呢?”
问题来了,他没得哮喘。
“朋友!拜托说点什么!”男人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害怕,他握住了伊武什金的肩膀,小心翼翼,好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来人!来人!这里有人需要吸入器!”
随后所有的声音都涌过来,好像挣破了一层致密的膜,说了什么已不重要,只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不止一个人冲着尼古拉跑了过来,他们都是路过的普通旅客,没一个是机场员工。男孩的嘴唇一碰到吸入器冰冷的塑料口就开始浑身颤栗,等在旁边的男人紧张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吸进一口气,尼古拉按下按钮,吸进一口药粉到肺里,几秒过后,他缓了过来,他又可以呼吸了。
谁能想到吸入器可以把他从恐慌症里救出来呢?尼古拉甩甩头,他还不知道那个帮了他的男人的位置,只听到附近有女人在同她的儿子讲话,她惊讶地脱口而出伊武什金是个盲人。
尼古拉以前从医生和他母亲那里听过很多次,失明在他身上不是立即就发生的。他眼睛的晶状体没有变化,但如果长期经受手术的折磨,很快就会和大多数失明的人那样褪去颜色,变成半透明的白色。
“没事了,孩子,我在这里。”男人鼓励的声音响起,他的手扶在尼古拉肩上。尼古拉这才发现这个救了他的男人一直扶着他的肩膀,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点,“谢谢你。”科里亚迟疑着开口。
“没事!不用谢!我儿子也有哮喘,所以我已经习惯这么做了。你一个人在这吗?”这个男人改变了话题,科里亚甚至不敢去纠正关于哮喘的事,“我朋友和我说好了,在这里等我。”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疏离而迟疑,但这是实话。他的同事许诺送他上飞机,约定在登机口见面。
“他们人呢?”男人的语气里满是怀疑。
“我不知道,他们说在进来了。”尼古拉伸长了脖子,好像在人群中找朋友在哪。在旁人眼里这画面很滑稽——一个盲人试图在人群里找人。
“需要帮忙吗?”男人提议道。他松开了尼古拉的肩膀,根据声音来判断,他大概在掏口袋或者背包。
“你要去哪?”男人声音里的担忧少了些。
“慕尼黑。”年轻人回答。脑海里对于即将起飞航班的担忧已经蕴蓄成熟,他不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独自处理,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哦,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在斯塔夫罗波尔。”
尼古拉的嘴唇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如此温暖,叫人宾至如归。他听起来迫切地想要回到家。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和伊武什金不同,因为尼古拉离开了家里,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心跳逐渐平复,恐慌症发作时出的冷汗也渐渐在皮肤上干涸。出于某种原因,在听了男人的话后,或者是听了他的语气后,一切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当然,男人的语气带着告诫的意味,却并不可怕。
“蒂姆,我们快登要登机了。我们还没办好登机牌。”一个女声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因为她丈夫对一个陌生人的过度关心而不满。
“他说了他朋友会来接他,所以赶紧!”身侧来自另一个人身上的热度从尼古拉的感知里消失,他再一次感到孤身一人,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呼吸停滞了几秒,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一切到目前为止都很好。
“行吧,孩子,我快来不及了,我得走了,祝你好运!”男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在他老婆不满的声音里一道离开。
“是的,你可以的。”科里亚困惑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说道。他又是一个人了。他依旧找不到路。他不知道下一步去哪,这一切值得吗?或许那些人很快就来?他们答应过了,如果答应了却没做到,这不符合他们的准则,所以他们一定会出现。唯一的问题是,要多久?他继续站了几分钟,犹豫着要不要跨出一步。
他们又是在哪里?会在人群里吗?但他一走出去就会倒在地上,而这将会是他自己的错。所以他只是等着,积攒力气好求助他人。
科里亚用左手抓紧了背包的带子,把行李箱拉向自己,感到膝盖碰到了,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自己编出的祷词。他从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一句祷词也不知道,所以他得自己编出一点来好给自己打气,祈祷着这有效。
尼古拉对自己点点头,他决定好了要跨出这一步向他人求助。
他举起右手,开口说话。却没有回答。或许是他的声音不够大?他又做了一次尝试,试着更大声了些,却察觉到自己的嘴唇几乎没动,字母组成了单词,却吐不出口中。
试着平复了狂乱的内心,他呼出一口气,克服了难以理解的僵硬感,最后开口说道:“打扰了,请问可以帮下忙吗?”清晰明了,甚至比他预想的要更好。但似乎其他人好像没有听到,或者只是无视了他。
他又试了一次,重复了一遍请求,但这次伸出了手,如果能抓到任何东西,他希望能抓到某个人,然后开口求助。他笨拙的手指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布料,然后抓住。
“行了。我帮你!”带着些许不满的中年女声响起,“告诉我,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她把尼古拉的手从自己肩上甩开,看着这个盲人,等着他开口。
“为什么你的眼睛会看着所有东西?哈?明明是你在求助,却不对着被求助的人的眼睛说话?”她哼了一声说道。
“对不起,我看不见东西。”年轻人羞愧地低下头去。不管眼睛看不见到底是不是该怪他自己,他都感到尴尬而惭愧。
女人倒吸一口气,惊在原地,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尼古拉继续说道:“能请你把我带到长椅上吗?谢谢。”
女人向他道歉,没再多说,牵住他的手,领着他到了大厅正中的长椅上。只有尼古拉才知道她现在是多么羞愧难当,涨红了脸。尼古拉一坐到椅子上,她就匆匆离开,只留下高跟鞋敲击着地砖的声响。
又过了十五分钟,他的朋友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他。这期间,尼古拉重复了不知多少遍那个发生了车祸的夜晚。他开始责难自己同意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简直愚蠢。他还能说什么?他早该知道结局不会太好。现在想来,那个晚上就很奇怪: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聚在一起,喝不完的酒,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解其意的交谈。他可能都不记得他是在谁举办的派对上,这一点都不像他。
“哦!我的科里亚!你好啊!”斯捷潘的声音响起,把他拽出了思绪,“抱歉,我们堵在了路上。我们都以为赶不上了。但你还在这里,在等我们。”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开心而雀跃,也包含着让尼古拉久等的歉意。
“没关系,斯捷潘。我很开心你赶上了。”尼古拉有些苦涩地笑了,从凳子上站起来,他不知所措地摸着脖子,明明是别人迟到,尴尬的却是他自己。是的,他还是没能理解一些时候的他自己,和自己的一些情绪。
斯捷潘帮他提着箱子,而后一道走向应该去的那个登记台。总的来说,尼古拉的朋友们都很棒——他们友善真诚,诚实又乐于助人。斯捷潘是尼古拉工作的器械店的老板,达米安和塞拉芬是他的同事。尼古拉想念他的工作和同事,比如果有可能渴望完全独立来得更多。他想念一天的工作后肌肉里的疲惫感,想念充满了愚蠢笑话和笑声的玩闹。他的嘴抿成一条细线,塞拉芬搀着他的胳膊走着,然后停下来。
他们到了。
“科里亚,把护照给我。”斯捷潘说道,尼古拉不敢不从,立即从夹克口袋里拿出需要的证件,递给斯捷潘。一张仔细折叠过的纸从护照里掉落出来,静静躺在尼古拉的脚边。“你有东西掉了。”达米安帮他捡起了掉落的纸片,塞进尼古拉的手里。
尼古拉有些困惑,他把纸团在手心,而后塞进口袋。
很奇怪,他记得昨天把护照放进口袋前,明明已经清空了内里。
而后一阵难以辨别的声音响起,他的行李被托运,机票也到手。尼古拉不知道他到了德国后要怎么拿到行李箱,他没办法自己从传送带那里拿下来。
“祝您旅途愉快!”发放登机牌的女孩这样说道。
“谢谢。”尼古拉挤出一个略带不安的微笑,他得抓紧时间跟上他的朋友们。或许可以问问她关于行李丢失的问题?
“你还好吗?”女孩的声音如此清晰,好像回荡在整个机场里一样。
“不,没什么,没事,一切都没问题。抱歉。”年轻人迅速脱口而出,跟上了其他人,继续这段登机前充满艰难险阻的路程。行李的事之后再说,最重要的东西都在他的背包和口袋里。
飞行很可怕,超他妈的可怕。最可怕的莫过于起飞二十分钟之后他失去了意识。或许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太虚弱,气压变低,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事实上,他是在飞机降落慕尼黑后被空姐叫醒的。俄罗斯航空的空姐非常友善,她甚至拜托了一位女士把他送到机场出口,帮忙拿了行李,还把他送上出租车。之前,伊武什金从未意识到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热心负责的人。毕竟,这位被拜托的女士的确帮他做了以上的一切,甚至帮他选了辆价格最便宜的出租车。
科里亚对她报以莫大的感激,没有她他一个人根本不行,极有可能再犯一次恐慌症,然后像个小男孩那样哭喊。
总体来讲,一切都没那么糟糕,甚至可以用舒适来形容。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德国人,他问了好几次科里亚要去哪,有没有人接他,来德国打算做什么。科里亚如实回答,关于手术,关于他要一个人独自生活,手机上新下载的几个方便盲人的软件,好让他们在现代社会生活。虽然年轻人尚且还未摸索熟练,但他已经可以一个人在家里点外卖。
司机同情地朝他笑笑,经过年轻人的允许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伊武什金如果要去诊所,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可以负责接送,还答应给他打折。
去往目的地的旅途很安静,到达祖母家门口的时候,肋骨间的某处又开始隐隐兴奋:他一会热,一会冷,手指也开始发抖。
很快,字面意思上的一分钟内,他就会独自一人站在祖母家门口。那之后呢?他不太记得大门要用哪把钥匙开。如果这些可以容易解决,那好吧,其他的事呢?
没有细想,年轻人下意识就把手伸进了夹克口袋,左边装着手机,右边装着护照,和那张相同的纸。他的手指碰到了它,小心抚弄它的边缘以免割伤手指。根据纸质来判断,这不是什么被成功忘在你口袋里一个月之久的便利店的收据。纸质又密又糙,好像是妈妈的笔记本。是她给自己留了一张纸条吗?这很荒唐,他甚至对自己的这个念头嗤之以鼻。毕竟,莉娜是不会给他写东西在纸上的,因为他看不了。如果是过于私人的东西,更别说让别人给他读出来。
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指抚摸着纸条。心情变得低落难受。因为他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一方面他想要相信他母亲给他留了字条,另一方面,这可能性很小,尤其是她说了那样不留情面的话后。
科里亚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新的憎恨,在他想起那个早晨的时刻。他们涌到他喉头,想要释放这感情。但可惜的是他答应过自己不再哭泣。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是咽了咽口水,揉了揉眼睛。
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下车给他开门,但即便在司机的帮助下,科里亚的头还是撞到了车门。他像个老爷爷一样因为难受而颤抖,却还是对着德国人说了谢谢。
自从塔玛拉去世已经两年,没人再在这里住过,这意味着里头灰尘堆积如山。科里亚得把里头清理干净。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或许是慢吞吞又可怜兮兮地清理干净。但最关键的是怎么活下来:别把你祖母的房子烧了,别在里头把自己弄死,上下楼梯等等。在任何一种情况下,最关键的就是别干任何会导致严重后果的事。
时间慢慢到了晚上,秋天凛冽的晚风刺痛他的脸,尼古拉抱住肩膀,后悔当初觉得带一件毛衣和防风衣就够了的决定。他需要一件暖和的夹克,一副手套,一条围巾,好让自己不受冻。毕竟这不是五月。尽管十月只过了一半,外头比往年都要冷。总之,他需要一件夹克,一副手套和一条围巾。
从司机手里接过行李箱,尼古拉和男人道了别,祝他一切都好。他再一次孤身一人身处在深夜德国的乡村街道上,确切来讲,是德国的荒郊野外。走之前,司机把他带到了大门门口,不得不说这帮了他大忙。他犹豫着要不要向前,要不要迈出走向新住处的最后一步,这远比他想的要难。
科里亚不记得他在祖母家外的篱笆那里站了多久。或许远超合理的范围。他的手指变得更红,他的鼻子和脸颊也一样。一开始他们还在发抖,到后来就麻木一片。鸡皮疙瘩似乎都变作了拳头大小,年轻人即将要冻成一块冰,失去平衡然后倒在地上,眼睛酸痛,眼泪快要流下来。他就这么在街上站着,沉浸在自己错乱可怖的思绪里,科里亚感觉自己是地球上最孤独的人。
他吸了吸鼻子,忍下歇斯底里的冲动,就像之前在出租车上做的那样,但是,他脆弱的情绪和神经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他精疲力尽地喘出一口气,想要吊死自己的欲望压过了一切可以想象或是不可想象的边界。他厌倦了精神和感知里的反复无常,厌倦了他一天内瞬息万变的心情。他过去被同事称道的稳重去哪里了?
“你是谁?”
当一个冰冷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时,科里亚好像忘记了要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