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GB】小兔子乖乖

王家小少爷十二岁生日包场了整个锦绣华庭，因为是第一个本命年，颇得王家上下的重视。老北京一圈的亲戚朋友都请了个遍，家主甚至直接对外称：这次就图个热闹，不要带过于贵重的礼物来，怕冲撞了小孩儿的福气。
叶修看着大厅里香衣华鬓的男男女女心下冷笑，北京的上流圈子谁不知道着王家的小少爷是从外边捡回来的，有关私生子的传闻更是愈演愈烈。上流世家那些龌龊谁都心照不宣，一面暗讽着这对模范夫妻，一遍冷眼旁观这不入流的养子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奈何当家主母浑然不在意，把这位小少爷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比起当年的独子王杰希更甚。小少爷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这次赏光，不过就是为了王家那点关系，谁又在乎小少爷是个什么东西。

叶修玩味地看着眼下这一幕，李家带着孩子来赔罪，点头哈腰转身就将自家孩子骂的狗血淋头。
“王总，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小少爷。我们已经教育过了，您别为了这件小事影响了合作的事。”李父转头又是一顿骂，拍了拍身后已经缩成了鹌鹑的小孩说道，“还不快去找小少爷道歉！”
“不必了，小孩子不懂事，有些话还不是有样学样。”王父神色冷淡，带着夫人转身就走。
王夫人则更是语气不善，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最终轻哼一声，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我们家的孩子，就不劳多费心思了。”
众目睽睽之下，实力护崽的王家人倒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要是动了我们家眼珠子，走着瞧！

看完了戏，叶修了然无趣地打算去花园里抽口烟。这次被自家老爷子带出来活动，叶修也觉得无奈。当初不愿意从政，离家出走之后他就在杭州扎了根，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也不至于让家族蒙羞。
他这次回来实属无奈，他家的孩子丢了，辗转寻找证据发现小孩早已被卖到了北京，这才火急火燎地回来找孩子。叶修吸了口烟望着小花园里明亮的月亮，忍不住想着：四年多了，他家的孩子如果没丢，恐怕也有王家小少爷这么大了吧？

喻文州是叶修捡来的孩子，说是捡倒不如说是自己送上了门。那时候叶修的第一间设计公司周年庆，饿狠了的小孩儿听说有吃的，摸进了酒店。被保安发现之后三秒认亲，抱着叶修的手不放，甜甜地叫着哥哥。
叶修低头看自己的便宜弟弟只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儿已经饿得皮包骨头，明亮的眼睛里藏着深深地不安和怯懦。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叶修，或许害怕的眼泪下一秒就下落下来，却死死地咬着下唇装作一个乖孩子的模样。
到底是个孩子，叶修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心，就把喻文州的位置安顿在了自己旁边，认下了这个弟弟。
却没想到，这一认就认了个祖宗回来。
喻文州有了安适的生活之后反而多病，长期营养不良带来的贫血、心肺衰弱和吸收不良综合症在这具弱小的身体里爆发。所以四岁之后的喻文州，时时刻刻让叶修提心吊胆。但小孩儿却仿佛一无所知，总是很乖地打针吃药，从来不肯给叶修多添麻烦。
他喜欢吃奶制品，家里的奶酪、牛奶布丁或者草莓牛奶就从来没有断过，所以小孩儿身上总是一身的奶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叶修下班回家的时候，第一个冲上来给他一个牛奶味的亲吻。
偶尔见着他闲下来，就三两下爬到他的怀里睡过去，两个人一起消磨着午后炎热又无聊的时光。
带着帝都一众冷嘲热讽到杭州闯荡的叶修，在喻文州到来之后，忽然也觉得生活有了些滋味。

花园里的蔷薇花开得正好，粉白的交缠在一起，枝蔓横斜。叶修叹了口气，算了算时间打算离开。
刚一抬脚却发现一个小孩儿正坐在他身边的小凳儿上等着他回神，见他望过来，这才眨巴这眼睛问道：“叔叔，你知道会客室怎么走嘛？我哥哥在那里等我。”
“你叫什么？谁是你哥哥。”叶修一把将小孩儿抱起来上下打量，感叹他实在是太像喻文州。
小孩儿的身体偏瘦，被陌生人抱在怀里十分不适，只好扭动着身子左顾右盼，最初还只是伸手推拒，在发现叶修怎么都不放手之后忽然着急起来。
“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带你去找哥哥。”那一刻叶修的心情突然安定下来，拨开他耳后的碎发果然看到一条和小指直接差不多长的伤疤，是喻文州在幼儿园里从秋千上摔下来时被石子割伤的，后仰着倒下扎进了一块石头。好在没有扎进脑袋里，但还是让让匆匆赶到医院的叶修吓坏了。
喻文州抗拒着叶修的怀抱，下意识觉得危险。在叶修将人越搂越紧之后情绪爆发，哭着喊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哥哥！”
“嗯，中气挺足。”叶修心情不错，掏出手帕擦了擦喻文州脸颊上的泪痕说道，“小没良心的喻文州，亏我找了你这么久。当初你还抱着我叫哥哥呢，这么快就忘了？我可告诉你，吃了我那么多牛奶布丁，现在不认账可不行。”
“我……我不知道……”喻文州被叶修一大段话唬住，他确实喜欢牛奶布丁，又被叶修道破了名字，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来，先叫哥！”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叶修有些恍惚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笑着将小孩儿举高，在喻文州的尖叫声中爱怜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你现在是谁家的孩子？把你养得还不错。”叶修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喻文州带走，想到能来参加宴会的家庭非富即贵，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已经打好了找自家老爷子帮忙的腹稿。
“我是——”喻文州张口想说话，抬头看见叶修身后的来人随即惊喜地喊出了声，“杰希哥哥我在这儿！”

王杰希看着自家小弟被人抱在怀里，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揉皱心头一阵不悦。心想着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算借喻文州来攀关系，冷静开口道：“先生，先把我弟弟放下来，家母找他找的有些着急。”
叶修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无奈转身，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大眼儿。”
“叶秋？你怎么在这儿？”王杰希轻咳两声，看着自己大学时期的前男友忽然失语。
叶修颠了颠手里的喻文州，意味深长地回答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叶修和王杰希在英国念大学时都没用本名，王杰希是本来就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被外祖父取名Jess，叶修则是直接用了自家傻瓜弟弟的名头，混的风生水起好不得意。
“所以你说文州其实是你家的孩子？”王杰希听完了来龙去脉之后叹气，一手理顺喻文州被揉乱的头发，心下感叹这世界未免太小了点。
“差不多吧，文州七岁多的时候在杭州走丢了。我找了很久，最近才打听到他已经被带到了北京。”叶修心下觉得糟糕，依照王家护崽的个性，能把喻文州带回杭州的几率简直小之又小，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微弱抗争道，“文州是从孤儿院偷跑出来的，后来我补办了领养手续，领养证书我还留着呢。”
言下之意是自己是先来的，并且合法。
王杰希听罢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回答道：“我妈现在护着他跟眼珠子似的，我爸不用说，这些年更是父爱爆发。你要是想把文州带回去，我估计你今天出不了锦绣华庭的门。”
“哥哥，我困——”喻文州重新回到王杰希怀里，心情放松下来一下子就犯困，扯着王杰希的衣襟说道，“我们回去吧？”
王杰希亲了亲喻文州的额头：：“现在还不行，文州乖一点。我们现在就回去找妈妈，这么客人在，文州和他们吃了晚饭再睡。”
叶修看着这场面，无奈：“且不说你爸妈了，要我真要把孩子带回去，你头一个不让我走吧？”

“文州被警察救出来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在医院里，很多事情也不记得了。”王杰希牵着喻文州打算离开，轻声说道，“他是在人贩子窝里被救出来的，因为生了病不好转手就一直拖在那里。警察把贼窝端了之后才把生病的小孩送到了医院，那时候我妈刚好在做身体检查，遇见了文州。”
接下来的事情王杰希不说叶修也清楚了，他家小孩确实有招人疼的魔力，连他都不忍心拒绝更何况是本来就心肠柔软的王母。
“文州在我们家四年，从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学会叫爸爸妈妈。他第一次喊妈的时候我妈哭的眼泪都止不住心肝宝贝的叫，全家人都疼他，给他最好的生活和关爱。”王杰希临走前补了一句，“叶修，你觉得你能给文州更好的吗？”
“大眼，公平一点。”叶修耸了耸肩，无奈摊手：“我也养了他四年，衣食住行没什么不操心。你要我怎么舍得？”

他们之间的孽缘，还得追溯到王杰希大一的那一年。王家少爷正打算优哉游哉地渡过自己的大学生涯。不想从小收受的精英教育使他本身就显得龙章凤姿，冷淡的表情加上良好的绅士涵养让他一踏进校门就有了追求者。剑桥的中国留学生不少，但那一届能像Jess·W那样出类拔萃的却只有一个。
王杰希中学时期就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不太主流早早跟家里出了柜，叶修则是男女不忌，游戏人间。两人很清醒，王杰希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跟叶修试试。
他们谈了一场不考虑未来的恋爱，醉生梦死又一朝清醒和平分手。叶修后来回味自己早年的辉煌战绩，从来不添上王杰希这一笔，因为他自己也明白，当年他或许的确动过心。

现下小少爷正乖乖地坐在大厅中央弹了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他弹得清荡，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草地上打滚儿。叶修看着自家的小孩被养的很好，温和而优雅，带着一点善意的骄矜与活泼，温软可爱。
王母脸上的笑得志得意满，骄傲的神色就快压不住。一曲终了，喻文州得体地鞠躬行礼，周围掌声雷动，小少爷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王杰希手里的一块慕斯蛋糕，小跑着扑进了哥哥的怀里。
“哥——”喻文州撒娇似的拖长尾音，伸手就去抓蛋糕。
“慢点跑。”王杰希一个抬手让喻文州扑了个空，淡淡地说道：“今天最后一块，晚上不准吃宵夜。”
“好吧。”小少爷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拿到甜点之后又满心欢喜地跑到一边吃蛋糕去了。
也不管半个大厅的人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开心。
叶修凑到喻文州身边笑，指了指他手里的蛋糕诱哄道：“给我吃一口呗。”
“不给！”小少爷十分护食，转了个身子背对着叶修继续吃，一边吃还一边委屈地碎碎念，“餐桌上就有啊，自己去拿嘛。为森么要抢窝的。”
但叶修毫不气馁，换了一边继续说道：“我就想吃你手里的，就一口好不好？一小口，当做是刚才我带你找哥哥的谢礼。”
王杰希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么多年叶修颠倒黑白的能力只增不减。明明是他自己找来的，偏说喻文州欠了他一个人情。
但这句话足够把小少爷唬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啊眨，疑惑地问道：“真的是你把哥哥找来的吗？”
“当然！”叶修丝毫不慌，冲着王杰希挤眉弄眼。
喻文州不傻，下意识冲着王杰希寻找答案，而王杰希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那好吧……”喻文州轻轻把蛋糕往叶修身前推了推，万分不舍地将小勺子也放下，礼貌地说道，“谢谢你帮我叫哥哥，这块蛋糕分给你。”
“好说。”叶修愉悦一笑，就着喻文州的勺子就吃下了大半块蛋糕，最后用勺子刮蹭在碗里最后一勺奶油说道，“真好吃！”
站在一旁的小少爷看得眼泪汪汪，瘪瘪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再次礼貌地道了谢。
叶修忍不住笑，揉了揉小孩儿柔软的发顶，还打算再逗逗他却被王杰希一把止住。
“适可而止吧叶修。”王杰希叹了口气牵起自家弟弟的手，轻轻蹭掉喻文州眼角的泪花，温和地说道，“哥哥这边还有事，先带你去妈妈那边。”
知道跟着妈妈有吃的，喻文州皱着的一张小脸又松开，开心地点了点头。
“只能吃一块，等下我会问管家你有没有多吃。”王杰希看着小孩儿脸上那点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破。
但即使是这样，喻文州还是很满足，甚至开开心心地跟叶修道了个别。
“叶修哥哥再见！”叶修回味着这几个字，也忍不住宠爱地笑出来。
“小宝贝再见。”

晚宴结束时已经近十点，喻文州被王父抱在怀里睡眼迷蒙地打了个呵欠。王正邦在帝都商界说一不二，但面对着小儿子的困意毫无办法，只能哄着他再精神一点，在这里恐怕睡得不舒服。好在喻文州也算是乖乖听话，不吵也不闹，就这么窝在王父的怀里和一波又一波宾客道别。
这样不成体统的一幕在王杰希十二岁的时候不曾有过，但喻文州却理所应当。宾客们一边恭维着小少爷粉雕玉琢的可爱一边无不怜悯地想如果没有继承权，小孩子娇宠些也没什么。

“这件事我跟我爸说了，他让你明天九点来家里。”看着大厅里人走的差不多了，两人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后，王杰希这样说道。
“我觉得你爸是打算让我放弃抚养权。”叶修懒散一笑，看着不远处那个娇气的孩子心头柔软。
能将喻文州找回来他就算谢天谢地，王家人还将小孩照顾得很好。喻文州愿不愿意跟着他另说，叶修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哎大眼儿，你说如果咱俩结婚了，文州是不是就能接到我们家抚养了？”叶修眼神一转，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
“你想都不要想。”王杰希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叶修不出意外，但还是失望地回答道：“哦，明天见。”

“叶少再见。”王父眼底却暗藏着防备。
“明天见。”叶修毫不在意挥了挥手，倒是十分洒脱。
“哥哥再见！”喻文州也学着王父的样子大声说道，这一声倒是把他的瞌睡暂时赶跑了，声音清亮地添了一句，“谢谢哥哥！”

喻文州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睡意，在车上就睡着了。王杰希关了窗怕他吹风受凉，把小孩儿抱在怀里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王母看着这幅友爱的场面忍不住笑：“文州刚来的时候还冷着一张脸呢，现在知道疼弟弟了？”
“多久之前的事了。”王杰希对于母亲总喜欢拿这件事打趣自己无能为力。
那时候他刚毕业回国，进了公司认识不熟焦头烂额的事情一大堆，只听说母亲收养了一个孩子。等他忙完那一阵回家的时候喻文州都已经在家里住了两三天了。
小孩儿半夜起来找水喝杯深夜归家的王杰希撞见，漆黑的厨房里小家伙踮起脚尖打算拿牛奶，却被他一口喝住。
“谁？”打开灯之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王杰希风尘仆仆脸色不佳，刚安定下来的喻文州更是禁不住吓，当时就哭了。王杰希被匆匆赶下楼的王母狠狠瞪了一眼，看着自己一向端庄得体的母亲搂着喻文州心肝宝贝地哄。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小少爷在家里天不怕都不怕，连王父的虎须都敢上去拽两拽，但唯独怕王杰希。家里舍不得喻文州像王杰希小时候那样棍棒加身，就总拿他的名头吓孩子。
挑食——杰希哥哥要回来啦。
嗜糖——杰希哥哥要回来啦。
就连半夜踢被子，也是——杰希哥哥要回来跟你一起睡啦。

王杰希偶然听见老管家吓唬呆在花园里玩积木不想午睡的喻文州：杰希哥哥马上回来啦。把小孩吓得跟兔子一样，立马回屋。
他十分无奈，只能拿出更多的时间对小孩好。这些年喻文州倒是对他亲近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吓就反射条件地乖乖听话。只要是王杰希不允许的事情，他就绝对不碰。王父王母更是乐见其成，平白得了这么一条软鞭子，用得得心应手。

王父王母一天天老去，渐渐应付不了小孩过于旺盛的精力。王杰希就扮演着如父如兄的角色，甚至放学后保姆会选择直接将小少爷带到公司，在他的办公室里写完作业再一起回家。
现下抱着软软的喻文州，当初嶙峋的肩胛骨已经被养的圆润。小孩脸上满是不谙世事的娇嗔可爱，仿佛已经完全忘了当年的惨状。王杰希也由最初可有可无的态度变成由心的宠爱和教养，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的手心里长大，一日日变得懂事，对于王杰希来说变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

“杰希哥哥唔——”喻文州睡得迷迷糊糊，两手抓住王杰希的衣襟就想要坐起来，“到家了吗？”
“还没有，你再睡会儿。”王杰希拍了拍喻文州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不睡啦，等下还要洗漱，还要给哥哥亲亲，每天晚上都要。”喻文州揉着眼睛，撒娇似的在王杰希怀里磨蹭着醒瞌睡。
刚睡醒的声线懒洋洋的，看见王母还在一旁又软软地喊了声妈妈，惹得王母一把把孩子从王杰希怀里抢过来，欢喜地哄着：“州州今晚要不要和妈妈一起睡呀，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要。”喻文州老实地摇头，“跟妈妈一起睡妈妈会睡不好。”
“我儿子怎么这么乖。”王母也心下感动，亲了亲小儿子睡得通红的脸蛋儿，认真叮嘱道，“如果晚上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喊醒哥哥啊，如果杰希哥哥睡死了你就咬他耳朵！”
“知道啦。”喻文州点头保证，逐渐清醒起来之后自己乖乖坐好，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
而王杰希哭笑不得，把窗子打开一点给喻文州透透气，对于这种差别待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喻文州才不管这些，开开心心往后座上一倒，说道：“杰希哥哥！今天要鱼鱼的睡衣！”
“不行，现在还冷，你只能穿皮卡丘那一套。”王杰希毫不动容。
“哼！”喻文州别过头气鼓鼓地不看王杰希，兄弟俩就这样静默着冷战。
几分钟后小孩儿才顺了气，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一句：“那好吧。”
车内又是一阵笑声。

叶修到的时候喻文州正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玩儿，见到叶修来十分开心地指了指花园深处的小亭子，说道：“爸爸和妈妈在那里。”
叶修挑眉，一问才知道王杰希有个临时会议已经到公司了，心下玩味：这个时候把王杰希支开，到底意欲何为？
“文州现在最喜欢谁呀。”叶修一把把喻文州抱起，试探着问道。
“妈妈。”喻文州毫不犹豫地回答，似乎是被问多了，十分熟练地接下去，“然后是爸爸和哥哥。”
叶修倒是并不意外，当时王杰希说带他去找妈妈小孩儿眼睛都亮了几分，又问道：“为什么呀？”
问他为什么的叶修还是第一个，于是喻文州歪着头思索，随后认真解释道：“妈妈在白房子了抱了我，把我带回了家里。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打我啦。”
喻文州的记忆模模糊糊，但提到往事的瞬间还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叶修抱着香软的小孩五味杂陈，曾经有人对叶修说以喻文州的身体，被拐卖后活不过一年。他也曾想过他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遭遇多少可怖的事情，这样的心疼完全化解在喻文州的一个简单的“打”字里。
“叶先生，把小少爷交给我吧。老爷和夫人在花园里等您。”老管家走上前上接过喻文州。

花园里栽种着大片的卡罗拉玫瑰，这个品种的玫瑰花在帝都并不容易成活。但如今娇妍地开在王家的花园了，王家家主的浪漫在圈子里一时间传为美谈。
“伯父伯母好。”叶修到的时候王母正在浇花，见叶修过来连忙让人坐下。
“上次见你你还只有文州那么大点，一对双胞胎跟在叶伯父的身后可爱的不得了。”王母首先打开了话匣子，回忆着说道，“后来就听说你参军去了，又跑到了英国读书，就一直没见过了……倒是偶尔能见着叶秋。”
叶修：“我从西北退伍之后确实很少回来。”
叶氏兄弟年少失祜不是个秘密，叶父牺牲在了中东的战场上，叶母在消息传回国内的当晚就选择了殉情。丢下年幼的两个小孩，跟在了叶老将军的膝下。
当时所有人都在观望，叶家是不是就这么消沉了。好在叶秋够争气，成年之后便参军，已经走到了少校的军衔，而长孙叶修则选择了经商，打下了另一片江山。
“你爷爷身体还好吗？”王父给叶修倒了杯红茶，首先问道。
“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就是生了点老年病，血压有点偏高。”叶修笑，倒是挺喜欢王家亲和的氛围。
知道了老友的近况后王父也不打算绕圈子：“文州的事情我们已经听杰希说了。你说吧，你想要怎么办？”
“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叶修老实回答道，“况且我也不能给文州更好的生活环境了，在这儿他有爸妈还有个哥哥，我总不能再生拉硬拽，把他从这样的环境里拖出来跟我回杭州。”
见王父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叶修继续说道：“但我也是真心疼爱这孩子，他不在的四年我几乎要把杭州翻了个遍，知道他在北京我就火急火燎赶回来了。所以能不能让我偶尔回来看看他，逢年过节寄个礼物一起出去玩玩儿，让他知道他不止有王杰希一个哥哥。”
“你可以做他嫂子。”王母对叶修越看越喜欢，看着王父不好开口决定自己出马，心直口快地回答道，“你和杰希大学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啊？”这下轮到叶修傻眼了，确认了王父王父的脸上没有任何厌恶或者抵触的情绪后，这才明白他们今天把王杰希支开的理由。
王母拍了拍叶修的肩膀，解释道：“你给杰希写的情书他还留着呢，还有你们俩的照片以前还放在杰希的钱夹里，不过后来文州来了，就换掉了。”
“您的意思是？”叶修一时拿不准王母的意思，是想要他和王杰希重续前缘？但这和文州的抚养权有什么关系？
“你伯母的意思是，她觉得杰希还喜欢你。你们当年分手的事我也听说了，是因为你毕业去了杭州，杰希要回帝都。”王父轻咳两声，试探着说道，“如果你们还有感情基础的话……我不反对。”
王母提到这个话题，一双美目含愁，无奈说道：“杰希初二就跟家里坦白了性取向，最开始我们还以为杰希只是一时的兴趣，但从初二到出国留学也没见他对那个女孩子动过心。后来他说他谈了个男朋友，但没多久又说分了。我们莫名其妙，知道看见了他带回来的照片才知道是你。”
“伯母，我猜照片他那是懒得换。至于情书，说不定是作为人生的教训带回来的。”叶修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说道，“您要知道，当初那个情况他要是稍微挽留我一下，我们都不至于分手。到现在，我们真的没什么感情基础，非要说的话，我挺欣赏杰希的。男人嘛，分了手还是好兄弟。”
叶修说的真诚，顺带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涯。刚打算理清一下话题，就见王杰希抱着喻文州往这边走过来了。
“妈妈！”喻文州看见母亲自觉地跳下了王杰希的怀里往王母身上扑，亲热地吻了吻母亲的面颊问道，“爸爸妈妈和叶修哥哥在做什么？”
王母抱住喻文州，习惯喂了他一块小饼干，慈爱地回答：“我们在说叶修哥哥和杰希哥哥的事情。”
“唔，哥哥？”喻文州啃着牛奶曲奇，反射性去看王杰希的神色，再没敢拿第二块。
“妈，我和叶修没什么。”王杰希拿走喻文州身前的点心盘，无奈说道，“说分手就是分手了，我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
“我刚知道了。”王母面色不善，又怕吓到怀里的喻文州只能瞪了王杰希一眼。

“妈——”王杰希无奈，只好扯出喻文州当挡箭牌，“我和叶修不合适。我们都太强势了，每次吵架就跟火山爆发似的，还会长时间冷战。在一起了你也不怕吓到文州。”
王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怒从心起：“我就说你性格太强，还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每次凶文州都等着小孩儿眼巴巴来跟你求和，每次都是文州让着你。自己都不知道软和点，到时候文州都有女朋友你就没有！”
“妈——”王杰希无奈。
“妈妈不生气。”喻文州不明所以，往母亲脸上蹭了蹭十分乖巧地说道。
王母用手绢擦了擦喻文州的嘴角，安抚着说道：“还是我们家文州懂事，哪像你哥哥，只知道气我。”
王杰希：“……”

“说吧，这么着急把文州送出去养，还把我支开去探叶修的口风，到底是为什么？”重新冷静下来的王杰希先让喻文州自己跑出去玩，然后直接问道。
“伯母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的。”反应过来的叶修表现得十分真诚，也解释道，“如果是文州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我可以——”
“没什么麻烦。”王母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前些日子去检查，报告上说我心脏有点问题。”
“怎么不早说！”王杰希皱眉，看着自家母亲支支吾吾言辞闪躲更加生气，一连开口问道，“确诊了吗？严不严重？我现在就联系这方面的医生过来。”
王母：“不严重，就是需要养养。正好你爸不是肺也不太好，我们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调理一下。”
王杰希看着王母脸上惊惶的神色，完全不信，转头问王父：“到底怎么回事？不严重的话为什么要把文州送出去养，我一个人也可以。”

“你妈就是担心你没个着落，又怕你一个人带文州觉得累。”王父看不过自己儿子逼问老婆的模样，拍板定音，“你都快25了，就你自己不着急。”
“我就是没遇见合适的……”话题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王杰希只觉得脑袋抽疼。
已经陷入奔三危机但依旧单身的叶修忽然有些同情王杰希，拍了拍好兄弟的后背出面解围：“伯父，我答应了我爷爷还得在北京呆半年，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文州我可以和杰希一起带。”
“真的吗？”王母惊喜地抬头，心底盘算着两个孩子还能趁此机会培养一下感情，连忙答应下来，“文州有些认床，所以阿修你就住在我们家吧。反正家里有车，去哪儿都方便，杰希工作的地方就在市中心，没事儿多让他送送你啊。”
王杰希收到了父亲警告的眼神不再反驳，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在前院里毫无所知的喻文州见一行人谈完了事情走过来，伸手要王杰希抱。
“自己走回去，记得洗手。”王杰希按住喻文州想要蹭上来的手，轻声呵斥道。
“哪儿那么多规矩，来叶修哥哥抱。”叶修现在正处于见不得小孩儿一丝委屈地阶段，连忙把喻文州抱起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哄，“等下叶修哥哥给你洗手好不好。”
“谢谢，但我可以自己洗。”喻文州缩了缩身体，从叶修身上下来小跑着去洗手。
王杰希满意地看着自家弟弟离开的背影，却发现叶修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两位兄长的战争，从现在开始。

叶修也没想到自己在帝都一待就待了五年，也算是恰好赶上业务拓展，叶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公司总部也搬到了北京。王父王父似乎是享受上了安静的二人世界，到处乱跑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他又接受不了王杰希性冷淡一样的精英式教育方法，生怕小崽子受委屈。
喻文州是个聪明的孩子，尽管幼年的波折和孱弱的身体让他错过了最佳的启蒙时间，正经上了学之后喻文州的天赋便很快显现出来，连跳三级跟上了同龄人的步伐。
这个孩子最终还是长大了，明亮温柔却也不失狡黠与算计。喻文州在学校的表现一直不错，全优的成绩加上漂亮的学生会和夏令营经历，几乎是照着王杰希中学时期的模样再造了一份履历。
只不过相比于他冷静自持的哥哥，喻文州更多了一分平易的优雅，仿佛一颗明珠在红尘里打了个滚儿，就蒙上了一层此门中人的天然惬意。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掌上这颗明珠产生欲望的呢？

“喂宝贝儿啊。”叶修站在写字楼的最高层俯视众生，懒洋洋勾起的三分笑意在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刹那变得真实不少。
“哥我今天不回家了，你跟杰希哥哥也说一声。”喻文州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似乎是觉得不妥又模模糊糊地添了一句，“有事儿。”
“哦？什么事儿？”叶修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掉。
他直接打开电脑查了喻文州的定位，玩味一笑。
天上人间啊……

家里一向是王杰希唱黑脸他唱红脸，喻文州天性里觉得叶修更好说话，不然也不会只把电话打到他这里。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夜不归宿是常事，打架、泡妞、抽烟喝酒甚至留下两个风流种子在上流圈子里都不过一笑置之。甚至叶修早在比喻文州更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玩女人，只要不弄出个未婚生子的丑闻，叶老爷子也乐意任小孩出去长长见识。
王家不缺钱，叶家不缺权，可以说喻文州哪怕把北京城捅出了个窟窿，叶王两家都能给他补上。
只是自家小孩实在是太乖，两家这样宠孩子都没能宠出个二世祖，反养了个乖宝宝出来。一度时期喻文州成了圈子里所有家庭教育孩子的正面教材，叶老将军更是捧一踩一，夸奖自家乖孙的同时必然老生常谈叶修的浪荡。
喻文州有些恋家，连繁忙的高三生涯也没有选择住校，更不用谈叛逆期。
如果叶修是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在养育着他的孩子，那么他现在可能只会提醒喻文州记得戴套就放任自流。但这些年，无论是王杰希还是他自己，对喻文州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他们掌握着喻文州所读学校所有的监控，哪怕喻文州在学校挑食或者多吃了两口零食他们都知道；筛选小孩身边的朋友，有不良记录的一律淘汰；悄悄往喻文州一切电子产品中放入定位系统，最初是为了防止喻文州再次走丢，但后来却不知道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个习惯被一直保存下来。
喻文州来的太合适了，几乎承受了他们应当给予家庭的所有关爱和占有欲，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修明白自己的心思是在喻文州十五岁那年，青稚无害的少年在自己房间里的水龙头坏掉之后自然地选择了他一个哥哥的房间洗澡。叶修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赤裸着身体的小孩正翻捡着他的衣柜，因为忘了带衣服来，随意挑走了叶修的一件白衬衣就往身上套。
喻文州身上的水还没有擦干，衬衣打湿粘黏在身上，没有扣完的领口露出优美的锁骨和半个圆润的肩头，衣摆却只堪堪遮到大腿根……
见到他回来，少年甚至欢快地打了声招呼，却没能注意到他瞬间显露的欲望。
从此万花丛中过的叶大少开始修身养性起来，圈子里都在传他是不是被王杰希给拿下来，两人好事将近。
但只有叶修知道，他在小心翼翼地，等着怎样一颗青涩的果实成熟。

“喂王大眼儿，文州说他今天不回家了，有事儿。”叶修幸灾乐祸地给王杰希打电话，心底却筹谋着一场好戏。
王杰希：“胡闹，是不是黄少天又带着他胡来，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隔着电流叶修就听出王杰希语气不善，心里一乐回答道：“你自己查呗，不过我说啊，文州也这么大了，我们也不能老拘着他不是？怎么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王杰希三两下就查到了喻文州的位置，语气更是不好，冷淡说道：“他要是正经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酒吧和夜总会这些地方不行。他身体不好，谁知道一口酒里掺着什么。”
对于沉迷兄弟游戏依旧认不清自己内心的王杰希叶修乐见其成，慢悠悠回答道：“我让包子盯着呢，不会出事儿的。那我现在就去接他回来？”
王杰希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叶修换了个手机继续打电话：“给小少爷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包荣兴：“好嘞老大，都是进口货绝对不会伤到身体。不过您要是想让小少爷开荤，要不要准备几个姑娘？少爷也行？”
叶修心情更好了：“准备着吧，环肥燕瘦都给咱小祖宗备着，让他自己挑呗。”

天上人间不愧是帝都最大的声色场所，各色的男男女女优哉游哉穿行于会所，待价而沽又不显得市侩。知道喻文州第一次来，黄少天直接要了间包间将一切吵嚷的欲望隔绝在门外。
他们所在的学校非富即贵，但能富贵成黄少天或者喻文州那样的只能是少数。王家的小少爷和蓝雨继承人关系好人尽皆知，他们从小学一路读完高中，一静一动形影不离。
黄少天自小上房揭瓦没人能管得住，后来多了个喻文州，两个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闹了阵别扭过后关系忽然就好了起来。在这个圈子里，喻文州的位置摆在那里，稍微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去招惹，但若真有人不怕死招惹了，第一个爆炸的绝对是黄少天。
王杰希和叶修第一次见黄少天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会是喻文州一生的挚交，如同王杰希和方士谦，又或者叶修和那个早已牺牲在西北的神枪苏沐秋。
黄少天要去美国留学了，相熟的几个好友都已经到场，他更是要求自己的好兄弟喻文州得陪自己一晚上。喻文州虽然觉得现在的通讯设备那么发达，出个国根本不是事儿，但耐不住黄少天一腔热血，后来知道是天上人间，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黄少天往喻文州桌前倒了杯低度酒，快活地说道：“我说文州，老叶和老王也把你捂得太严实了吧，这么大了才第一次来。别怕啊，今天兄弟就带你见见场面。等下姑娘们来了文州第一个挑啊，谁也不准跟他抢！”
喻文州无奈，拍了拍黄少天的脑袋说道：“你就是趁着要出国了胡来，小心我哥追杀你到国外。”
黄少天想着叶修不善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但他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随即亲热地搂着喻文州的肩膀，喊道：“来啊，谁怕谁啊？我和你今晚快活就成！”
KTV里的音乐吵得喻文州头疼，杂乱的灯光打在一群年轻人脸上，耳边到处是自在的尖叫声。
因为叶修的嘱咐，送进来的姑娘大多正是鲜嫩的年纪，但身在风月场岁谁能保持一颗尘埃不惹的心，很快就看出这间屋子的中心，是黄少天和喻文州。
一伙人围着姑娘们却不开口等着喻文州先挑，小少爷眼睛转了一圈觉得无聊。他不太适应酒水和脂粉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从进房间开始除了吃了两颗葡萄就没动过其他，想着这些姑娘也靠着酒水提成跟在自己身边又没什么甜头。
正想拒绝就被黄少天一把搂住了脖子，说道：“你怕什么啊，就是陪你喝个酒唱唱歌，又不做其他的。挑一个呗，我看那个穿黑色吊带的姑娘就不错。”
“少天——”喻文州很少委屈自己，更何况他也不觉得有个姑娘跟在他身边自己就能舒服些，于是拖长着声音想要跟发小打个商量。
“得，老叶都把你养得跟女孩儿似的了，姑娘不行，那就喊两个少爷呗。”黄少天却明显会错了意，以为喻文州是对在场的姑娘丢不满意，赶紧再叫了两个男孩子。

相比于花一样的姑娘，被叫上来的两个男孩明显镇定许多，其中一个还很有见识地冲喻文州笑了笑，轻声叫了句：“喻小少爷。”
喻文州被吵烦了，想着男孩子身上没有那股脂粉气总归好些就将男孩留下。
终于满意了的黄少天吹了声口哨气氛彻底燥热起来，喻文州则撑着下巴继续吃葡萄，见身旁的男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友好地问了一句：“吃吗？”

王杰希赶到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给叶修打电话说他在楼下等着。
不紧不慢地合上电脑，叶修看着包荣兴发来的消息，眼底笑意漫灭：“留了个男孩啊……”

叶修许久没来天上人间，一时间想要上来相会的老情人颇多，看了眼身旁面色不善的王杰希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指指点点地说道：“这叶总，还真被王少爷套牢了啊？来这种地方都不忘带着男朋友。”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带着真爱来算总账呢。”
姑娘少爷们听到这话赶紧匆匆离开，谁也不想上赶着去触王杰希的霉头。

“哎大眼儿，把情绪收一收。文州不就是来唱个歌喝点酒，你看你这副煞神表情，都快影响到人家做生意了。”叶修自个儿偷着乐，看了眼身旁的人说道。
“又不是我的生意。”王杰希出于教养收敛了自己的不虞，神色依旧冷淡。
“这是我的生意啊，以后也就会是文州的生意，你现在不让我赚钱，就是让以后文州可继承的财产变少！”
叶修说的大义凛然，王杰希却心中大震，叶修的言下之意即是自己今后不会有孩子，叶家不会又无人经商，这份财产会全部留给喻文州。王杰希回味着这句话以己度人，忽然觉得自己年近三十也是在给那个正处在安乐窝里的小崽子打工，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教养一个孩子，甚至未来连妻儿的位置都不曾预设，满心的喜爱与珍贵，全部留给了喻文州。

包荣兴见家长来了连忙上前：“老大，小少爷在613，黄少和郑家少爷也在。”
“就知道是他们三个。”王杰希一路走过去打算直接推门而入，却被叶修一把拉进隔壁的房间里。
电视屏幕已经完全将这一群寻欢作乐的少年拓印下来，王杰希看着喻文州安安分分只顾着吃葡萄，稍微消了气，却在看见他身边的男孩时又皱起眉头。
“胡闹！”王杰希的怒气喷薄而出，心底却颤抖不已。
他曾为喻文州预想过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却从没考虑过这样的快乐有朝一日会真正有一个人更够给他。
那男孩看起来很乖巧也很干净，相比起那些不入流的网红和明星喻文州的品味不知道好多少。但王杰希无法想象他的孩子将谁压在身下宣泄自己的情欲，他曾在喻文州清早起来洗内裤的时候礼貌回避，也曾在某个风暖的夜晚撞见屋子里自/渎的小孩暗自轻笑。对于这些，他从来只是当做喻文州成长路上一个必经的关卡，但看着喻文州笑着将一颗葡萄喂进男孩嘴里时，王杰希只觉得当头一棒。

“你看吧大眼儿，咱们文州可是个怜香惜玉的。”叶修眼底暗潮汹涌，盯着喻文州身旁的男孩轻蔑一笑，转眼就调侃起王杰希来。
“叶修……”王杰希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双目赤红地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你故意的！”
“稍安勿躁。”叶修把王杰希的拿开，颇有兴致地说，“先看咱家小少爷到底喜欢不喜欢再做决定啊。”
喻文州自从喂了那小男孩一颗葡萄知道就没什么动作了，依旧托着下巴看一群人胡闹，还时不时看看手机。
叶修笑：“这小崽子是怕我们打电话来呢。”

小少爷不喝酒也不喜欢唱歌，歪着头看着黄少天他们闹了一阵子也觉得无聊，开口问道：“少天，你不会打算在这儿呆一晚上吧？”
“哪能啊？”黄少天正和一群人炸三花，听见喻文州叫他连忙说道，“咱们在这儿待到十二点，然后我就带你去对面的国色天香，帝都两大门面，总得带你体验一下。”
喻文州一听这可不行，打着呵欠说道：“可是我想睡觉。”
“那你去睡呗，立马开房。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去。”黄少天平时挺机灵一个人，但一旦真正想要做什么就会特别固执。
完全不知道隔壁的某人听到还转场去国色天香，脸已经黑成锅底。叶修倒是完全不介意，以防万一还给对面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让把干净的小男孩给小少爷留着。

男孩一看客人要走，立马站出来说道：“喻少我唱歌给你听吧，多少再陪着热闹会儿。”
“你唱你唱。”黄少天对于这个男孩的识趣挺满意，立马把话筒给他，说道，“想唱什么歌自己点啊，唱得好有赏！”
男孩情商还挺高，知道喻文州嫌吵特意点了首慢歌。舒缓的音乐让喻文州脸色好了不少，再加上男孩唱的是真挺不错，小少爷一高兴也不介意多呆一会儿，又直接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现金塞进他手里，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大方温柔的金主。
“谢谢喻少。”男孩是个知进退的，既不谄媚也不清冷，乖乖地唱着自己的歌。两首之后屏幕上切换了一首不知道谁点的《广岛之恋》，男孩拿着话筒有些不知所措，眼巴巴望着喻文州。
“还挺讲情怀啊。”黄少天更开心了，把喻文州往前面一推，“文州你跟他一起唱呗。”
喻文州不想让男孩难堪，索性拿起了话筒就开始唱起来。
叶修在隔壁调大音量，少年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变声期仿佛没能对喻文州造成什么影响，他的声音依旧温软清荡，撒娇的时候喜欢把尾音拖得很长。被娇宠长大的孩子嘴里仿佛含着蜜，就这样看着你叫哥哥，哪怕是王杰希也只能举手投降。
“好听吗，大眼儿？现在的小年轻难得唱两首你听得懂的。”
叶修开始欣赏自家孩子的歌声，不得不说喻文州有着天生适合情歌的嗓子。他比久经欢场的男孩更真挚，带着半分真情就足够让这歌显得缠绵。

“越过道德的边境”
“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王杰希的怒气被逐渐稀释，盯着正唱歌的喻文州若有所思。

一曲过后不常唱歌的小少爷有点不好意思，却立马被黄少天搂过脖子，与有荣焉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唱歌好听！”
喻文州唱了会儿歌仿佛觉得渴了，眼睛往桌上一看除了酒还是酒，小心翼翼挑了杯看起来安全的，抿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一口一口这么喝着。
而叶修看着小孩儿被酒气逐渐蒸红的脸蛋儿温柔呢喃：“怎么就选了蝴蝶夫人，那么脆弱叫我怎么忍心……”

一群人闹得正开心，男孩首先发现了喻文州的不对劲。在这里他不敢擅作主张，立马告诉了黄少天。
“黄少，看小少爷这样，应该是被下药了啊。”一个平时玩得开的男孩看了眼喻文州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犹豫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烈性的催情药，喻少的身体——”
“赶紧给老叶打电话！”黄少天知道发小被下药，简直暴跳如雷，矛头首先指向了男孩。
只见他瑟缩在一角，哀戚地几乎要哭出来，半晌才辩驳了一句：“不是我……”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叶修的手机没人接，黄少天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抱起喻文州就打算去医院。
男孩盯着喻文州绯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道：“黄少，我可以给喻少爷解了药性。”
看着黄少天明显不屑的眼神，继续说道：“我用嘴，不会糟蹋了少爷。”
室内一阵沉默，在场大多数都不过只是喜欢热闹的少年，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最后还是一个年长的站出来说了话。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拖久了不知道对喻少的身体会不会有伤害。”

“你图什么？”黄少天神色依旧冷漠，拍了拍怀里的人才发现喻文州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这才让人去开了房，警告道，“完事儿了钱不会少，但你想要搞什么花样，我不动你，叶修和王杰希都能给你五马分尸。”
男孩爬起来，温柔一笑：“就当我图钱吧。”

“谁五马分尸呢少天儿？”叶修和王杰希推门而入，看着已经瘫软下来的喻文州似笑非笑。
王杰希立刻上前接人，把人轻轻抱在怀里，摸了摸喻文州的额头发现不是烧的太过分这才放下心来。
喻文州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因为身体不舒服听见王杰希喊他，首先委屈上了：“杰希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王杰希对小混蛋恶人先告状的嘴脸无奈，抱着人往回走。叶修出门前看着黄少天：“现在你们好好玩儿，过后咱们再算账。”
“这次是我没考虑好。”黄少天也不推诿，大方承认了，末了担心地看了自家发小一眼，斟酌着说道，“但文州这样子，真的不用他——”
“你当我和王杰希是死人呐？”叶修直接转身离开。

小少爷眼里含着水光，粉色的身体被会所暗色的灯光蒙上一层催情的色彩。情欲来的如此迅猛让喻文州的大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哼哼唧唧往王杰希怀里磨蹭，屁股上的软肉手感极好，微微捏在他的手心里，让王杰希的呼吸逐渐沉重。
王杰希抱着小孩在车前微微站定，低头深吻喻文州的嘴唇。蝴蝶夫人的味道过于甜蜜，化在唇舌之间勾连出缠绵的情思。
“哟大眼儿，这就忍不住了？”叶修幽深的眼瞳在夜里沾染了一层危险的意味。
三人坐上车之后直接让司机开回家里。

狭小的后排坐上三个男人显得稍挤，王杰希将小孩放在自己腿上，身子却歪向了叶修。喻文州只觉得眼前模糊，升腾的情欲几乎烧坏他的脑子。他下意识向叶修求救，波光粼粼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哀求的意味，让叶修心里一动。
“叫了个小男孩？嗯？”叶修捂住喻文州的眼睛去吻他的唇，一片黑暗里小孩不安地眨着眼睛，“喜欢男孩子？”
“叶修哥哥……”唇上温热，柔软的舌头极富技巧地舔舐让喻文州一时发懵，“叶修哥哥，你在做什么？”
“在爱你呀，宝贝儿。”叶修轻笑一声将后座的挡板升起，指尖拂过小孩下腹可爱的肚脐，一路向上。
喻文州的衣服被撩起来，并不丰腴的身体散发出青涩的味道。叶修坏心眼儿地掐了一把小少爷柔软的腰肢，喻文州就一下子瘫软在王杰希怀里，圆润的双丘间抵上一根灼热的欲望。
“杰希哥哥？”喻文州的眼睛依旧被捂着，下意识僵直了身体，但因为身上发软不一会儿就两股战战。
王杰希低笑一声，在喻文州的记忆里这个清冷的哥哥从未笑得如此煽诱，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地性感与渴望。
“文州……别怕。”王杰希看着小孩战战兢兢的模样心底爱怜更胜，复杂的感情让他一时间难以取舍。
长时间的亲吻让喻文州本来稍淡的嘴唇变成了漂亮的玫瑰色，水光粼粼的唇色占断了另外两人心底无边的春色。叶修咬住小少爷的下唇慢慢研磨，一时间车内吮砸出声，无比色情。喻文州靠在王杰希怀里轻喘，已经被当下的场景震得发懵。
王杰希那根还抵在他腿间，叶修又抓着他的手让他握住了另一根怒张的欲望。小孩被养的娇嫩，手心柔软温热让人爱不释手，叶修无奈看了看路程，加快了速度。发泄出来后就吻在喻文州的耳边，不吝夸奖道：“宝贝真棒。”
“叶修哥哥。”喻文州瞪着眼睛明白自己的处境后哭着摇头，想要缩回去的手被叶修抓着细细把玩。
“哥哥不要——”喻文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向来宠他的哥哥却舒展开他的每一根指骨，一根一根吻遍，最后将小指含在了嘴里。
“文州帮了哥哥，哥哥也帮帮你好不好？”
叶修轻易地就挑开了喻文州的裤头，饱经风月的手指极富技巧地挑逗着喻文州的神经，让这具本就沾染上情欲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达到了高潮。

“杰希哥哥！”见叶修变本加厉，喻文州下意识向着另一个还未做出出格动作的哥哥求救。
却不知，用那样一双流泪的眼睛，激起了王杰希心底怎样的恶魔。

王杰希深深凝视自己怀里的孩子，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他那样相信着自己会救他于水深火热，却不想这根稻草最终还是压在了自己身上。
“文州……”王杰希声音喑哑，将小孩搂得更紧。已经发泄过一次的喻文州浑身瘫软，哭到背过气去。
却恍然发觉本该担任救世主角色的王杰希吻上了自己的耳垂，然后只侧颈和锁骨。温热的血液在颈边的血管里急促流动，王杰希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喻文州的心跳声，迷茫不安，一声一声接连敲打在他的心上。
“我爱你。”

喻文州眼底希冀的光芒逐渐熄灭，哪怕叶修再次握上他稚嫩的器官也没能换来他的只言片语。他就这样静默着，仿佛正旁观这一场狭窄空间里的闹剧，像旁观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醒了，就会将他的哥哥还给他。
但身体却不愿意紧跟着灵魂保持清醒，这具娇贵的肉体遵从着梦境本身享受快乐，他在叶修的手下再次发烫，欲望抬头。喻文州控制不住地流泪，静默无声涌出眼眶最后砸落在叶修的手心里。然而他还是低喘、还是呻吟，婉转的嗓音勾连着不情不愿地痛苦，最终臣服于肉体。

喻文州不知道是什么回到了家里，只记得下车的时候王杰希像曾经无数个他睡着的夜晚那样将他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将睡得一无所知的他安全带回家。
他躺在巨大的床上身体陷进洁白的被单里，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已经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痕迹，但最明显的还是嘴唇。像一朵娇艳的玫瑰，含苞待放，任人采撷。
“叶修，他或许会恨我们。”王杰希站在床边审视着这具对于他来说宛如撒旦的身体，冷静下来后才明白自己中了叶修的圈套，一步一步到退无可退绝境。
“我知道。”叶修给了王杰希一个肯定的回答，随后坦然一笑，“但我忍不住了。”
“再忍下去，我只怕我会更加想要伤害他……”

从床头拿出一管润滑剂，从牌子到质地效果都是精挑细选。叶修实在是太爱他怀里的宝贝，爱到哪怕是自己想打他的主意也得步步为营，等待时机。
从未被开发过的身体紧致青涩，叶修只是刚伸进去一根手指就受到了肠道的排斥推拒。
“放松点宝贝儿，我不想伤害你。”叶修跪在床上俯身吻上喻文州的眉心，用极尽温柔的姿态舒展着他的身体。
小孩已经软成了一滩春水，未尽的药效却让他的下身高高立起。王杰希将它握在手里轻轻滑动，却在濒临高潮的前一秒残忍地摁住了宣泄口，像哄骗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轻声说道：“再忍忍，等下给你好不好？”
“不……”喻文州哭着摇头，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这场性//事迷乱而狂热，叶修在三根手指能进出之后再也忍不住自己想要占有的欲望。那一瞬间小孩痛的脸色发白，凭借着一点求生的本能在他身下疯狂挣扎。
“大眼儿，前面就交给你了啊。”叶修将小孩禁锢在怀里直接进入。
王杰希则起身轻轻含住了喻文州的前端，他没什么技巧，但应付更加懵懂的喻文州足矣。
小孩被前后夹击抖得像筛最终在达到高潮的那一刻崩溃大哭，他软绵无力地想要推开身前的王杰希，却被捉住了双手交换了一个有些腥膻的吻。
叶修还没结束，王杰希却已经心猿意马得厉害。
“文州也帮帮我好不好？”
王杰希舍不得小孩受苦，只微微进去一个头部轻轻抽插。软腻的舌头偶尔和欲望相抵，喻文州就这么半含着，眼泪转眼没入枕芯。

到最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无人知晓的星夜里，这场荒乱的梦境最终以王杰希爆发在小孩的身体里结束，事后的清洗两人都不敢马虎，叶修的指腹划过每一道绮靡的痕迹，最后赠予心爱的少年一个温柔的晚安吻。

“是惩罚么？因为我去了天上人间。”喻文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两眼无神盯着天花板，轻虚弱地问道。
“不是，宝贝。”黑暗中叶修发出一声轻笑，替喻文州拉好被子，“是因为我爱你。”


喻文州醒来后又恢复了空无一人的房间，身上的疼痛和绮靡却昭示着种种不甘的行迹。叶修和王杰希留足时间让喻文州冷静思考，各自作息的别墅在喻文州眼里却跟粉饰太平没什么分别，透过一层无法释怀的隔膜小心翼翼地试探和等待让他觉得压抑不适。
他们一如既往照顾着喻文州生活的方方面面，很有分寸地不去捅破那一点不愉快，宽容而宠溺，仿佛喻文州才是那个闹着坏脾气的小孩，固守着心底的那一点点骄纵与倔强，死扛到底义无反顾。

“少天，你去的那所学校还收申请么？”喻文州的脸色很苍白，带着勉强的笑意问道。
“怎么？你那两个深度弟控的哥哥肯让你出来了？现在离开学还早呢我提前来就是为了出国玩玩儿嘛，资料肯定还收啊，而且你那份履历妥妥的就上了。文州你不会是舍不得我还要跟我当同学吧？不过老叶和老王会同意么？还有啊，那天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担心他们秋后算账来着。不过幸好你没事儿，估计他们一忙就把我忘了嘿嘿……”
黄少天身后的碧蓝的天空看起来阳光很好，金发的美人见黄少天迟迟没有回来上前来找人，黄少天解释了一通之后美人笑着朝视频里的喻文州打招呼：“泥好，欢迎来America！”
喻文州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这里是真的很好啊，什么都很好！当然如果你能来陪着我就更好啦！美帝人民虽然虽然脑子有点脱线但商科是真的好啊，魏老大当初给我选了这所学校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想退休了！不过文州你怎么办啊？他们以后有了继承人你……不然以后你来蓝雨帮我吧？”黄少天想着想着就说了出了，以他和喻文州的关系这倒没什么不好意思。
只见喻文州对着镜头一笑，说道：“那我更要跟我未来的老板打好关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准了！”

一切的准备活动都是在两人的眼皮子地下进行的，甚至喻文州未来的一个老师还曾经教过叶修。小少爷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自己不觉得，却让两人担心得不得了。
喻文州要出去接受更广阔的教育，他们没道理阻止，在那点恋家式的不舍泯灭后他选择彻底远离他们。而两个哥哥也宽容地让喻文州出去散散心，他们不是那些一拆就散的画纸鸳鸯，来自家庭绳索会将他们缠得很紧，所以并不急于一时。
“我走了。”
等一切手续办妥之后喻文州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叶修和王杰希去送，在熙熙攘攘的机场看着自己疼宠在手心里的孩子那样毫不留恋地离开。

“啧，小崽子真狠心。大眼儿？是不是觉得做人很失败？”叶修望着喻文州的背影感叹，随后又笑嘻嘻挖苦王杰希。
“互相伤害有意思么？”王杰希清冷地开口，神色愈发冷淡。
“有啊，总不能我一个人失败吧？”叶修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单方面和王杰希勾肩搭背地往回走，碎碎念似的说道，“小崽子手表里的定位系统是支持跨国的，但是难保他一个生气会把我们送给他的东西全部丢掉。他只带走了你爸妈就给他的那张存着压岁钱的卡，刚给自己买了车估计里面也就两三百万块钱。刨开学费、住宿费和一系列林林总总的开支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黄少天肯定不会看着小少爷缺钱花，对了，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拉黄少天做间谍，随时报告新情况呢……”
“吵死了，你是黄少天么？”王杰希更加冷漠，拉开叶修勾搭在他肩上的手，给助理打电话，“把圣诞节前后三天都空出来，提前订好去纽约的航班，越早越好。”
“可以啊老王这么上道！”叶修又冲着电话那边喊，“许斌记得带我一份，证件我让唐柔传给你！”

美利坚的天很蓝，少了帝都这些年总也治不好的雾霾，阳光穿透大气层使地面上的一切生活都变得明朗起来。
黄少天在喻文州到的当天刚好赶上黄少天满十八岁，邀请了一大堆新认识的朋友。想着是成年之前最后一场放纵就不知不觉有些过头，在暖风和煦的晚上打着酒嗝儿搂着自己最要好的兄弟：“这是我黄少天从小学就认下的兄弟，谁要是觉得他性子软好占便宜尽可以试试。你黄少我，打爆你们的狗头！”
“少天……”这话说的太直白，喻文州扶着离不省人事只差一线的黄少天无奈叹气。
在场大多数还是跟黄少天有些交情的华人，或许奔着蓝雨那点关系来又或许纯粹觉得黄少天这人好玩便交下个老乡，此时见他一脸认真地打预防针脸上都有些讪讪。他们之中倒是有几个清楚喻文州身后的背景，立马出来打圆场：
“哪能啊黄少，你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放心吧！”

“谁是你兄弟？”黄少天盯着那人，少有的酒后犯浑的劲儿又开始使出来，“文州他——”
“少天我们回家。”喻文州捂住黄少天的嘴，带着些歉意说道，“对不起，少天他就是太高兴了，又喝多了就有些兴奋，我先把他带回去。”
“啊文州，还是你最好了。你没来之前我都不敢喝酒，就怕喝多了没人给我收场。在这块地方我一定要把你护好，不然回国老叶还不得撕了我……”
黄少天一路念着念着就睡过去，被喻文州背回房间之后倒在床上自觉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就睡死过去。喻文州看着睡着了意外乖巧地黄少天心情好了不少，回房间抱了叠被子同样也在大床上躺下。
两人混合着一身酒气和衣而眠，带着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的少年式无畏，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啊啊啊啊啊——”黄少天是在一阵头痛中醒过来，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正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身边，脖子上有着十分可疑的红痕，已经多少年没跟人一起睡过的黄少天发出惊恐的喊叫。
“少天？”喻文州揉了揉眼睛，不太理解黄少天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打算说什么就听见一阵碎碎念。
“我不是把文州给睡了吧？我曾经是有点想法没错，可是那不是早就变成纯洁的兄弟情了啊？成年后第一天就酒后乱性什么的魏老大不得撕了我？不不不，首先老叶和老王就会把我结果了啊，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黄少一世英名就毁在成年后的第一个早上？我还会失去一个好兄弟，被两个弟控追杀到天涯海角，嘤……”
“少天——”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就差咬着被交哭了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黄少天的后背。
却只见黄少天一脸受惊地向旁边躲了一下，回答：“我负责！”

“我们昨晚没什么。”喻文州皱眉。
“真的吗？那你脖子上的痕迹？”黄少天颤颤巍巍，仿佛再也不能接受冲击。
“有点酒精过敏吧，昨天没能控制住多喝了点。”
“对哦，你是有这个老毛病，连朗姆蛋糕和酒心巧克力老王都限制摄入。”黄少天长舒了一口气，瞬间满血复活，勾过喻文州的脖子问道，“那你怎么在我床上。”
“怕你半夜不舒服没人理你。”
“你其实就是累了不想洗澡又怕熏脏你自己的房间吧？”黄少天疑惑。
“姑且……有那么一点吧。”喻文州心情很好地揉了一把黄少天清晨睡起有些炸毛的头发，“好了，现在我去洗澡了。”
“不过在我洗完之前，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什么叫做‘你曾经有点想法’的事？”


两个重新恢复清爽的男孩盘腿坐在床上，黄少天面对着好兄弟似笑非笑地神情心底发虚，挣扎了两秒之后还是老实交代了出来。
“就……初中升高中那会儿？觉得自己喜欢你来着，还觉得不是好兄弟之间的那种喜欢，挺难受的。”黄少天挠头，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种迷茫之后瞬间委屈，“我就是太喜欢你了嘛！那时候谁分得清，可憋死我了。”
“就是你特别不正常那段时间？”喻文州回想起黄少天确实有一个时期特别别扭，不仅躲着他情绪也十分暴躁。
“是啊，那时候不仅觉得自己一朝变弯又喜欢上了自己的好兄弟，完全受不了。不知道你的性取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接受我的心意，自己藏着掖着生怕被发现，真是……反正我这辈子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那你是怎么转变为纯纯的兄弟情的？”
“最开始是纠结了一段时间，但欲望是最好的证明方式嘛，我那啥的时候想的是小泽玛利亚的脸我就知道我和你完全没戏了。”黄少天十分耿直，随即陷入自我反思模式，“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女人多好了，然后就完全不理解我怎么会看上一个比我还高的男人。”
“欲望吗？”喻文州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个混乱的晚上和王杰希叶修口中宣泄的爱意。
“谁愿意喜欢一个明明关系就很亲密一旦爱恋暴露就可能回不到从前的人啊，朝夕相对只能死命忍住连暗恋都算不上还会被很多人误会。那两个月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地狱模式，那种求而不得也不可求的状态，真的是最糟糕了。”黄少天翻了个白眼，十分有心得地说道。

“少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喻文州表情平静，轻声问道。
“有人跟我说他犯了点错，让我在他视线之外的地方照顾好你。王杰希我是没想到，但是老叶的占有欲，比起我当初更甚。再联想一下天上人间发生的事，傻子也能猜到了。”黄少天跟喻文州也不遮掩，坦白说道，“如果你不喜欢他们，以后就跟我回蓝雨，我们离得越远越好。如果你心里有那么一点感觉，我就想帮帮你们。”
“但不管怎么说，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文州。”

黄少天成年之后的第一个早上，帮好兄弟解决完情感问题后好兄弟喻文州只丢下了一句“我想想”就冷漠离去。
但喻文州这一想就想了很久，相对活泼的大学生活仿佛让黄少天完全解放了天性，不仅在几个教授的面前混了个脸熟还组建好了自己的开黑小队、吃鸡小队甚至是篮球队和足球队，可谓花样百出。
喻文州一向没什么运动神经，除了偶尔被黄少天拖着四排吃鸡，倒是又走了王杰希的老路：进入学生会争取全优奖学金顺便混进了不怎么靠谱的风纪委，帮偶尔迟到早退的发小在查课点名中蒙混过关。

平安夜那天，黄少天固执地买了一整只火鸡和各种膨化食品，想要在家里开狂欢party。结果不仅急着过年的美帝同学不给面子，亲人越洋而来的华人朋友更是婉拒，好在魏琛打了电话说尽量在晚饭前赶到还带了两个好友，才稍稍缓解了黄少天的失落感。
说起魏琛，喻文州倒是十分好奇。不同于叶修和王杰希这类世家子弟，魏琛是完完全全的白手起家，一手缔造了蓝雨。黄少天被送到帝都读书，魏琛又是个大忙人，所以哪怕已经和人家的继承人相交了五六年，除开各种点头之交的商务晚宴，喻文州也没能见正经上这位传奇人物一面。

平安夜的当天喻文州独子一人取为黄少天定做的礼物，纷杂的圣诞礼品华而不实又没什么新意，喻文州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动手设计。
这样的金属小作坊在商业街的尾端，老板也是个搞艺术的技术高超，需要提前许久预定。喻文州到的时候店主就已经将成品放在了橱窗里等着客人来取。
喻文州为黄少天准备的是一枚铂金的坠子，做成一把的骑士剑，荆棘缠绕顶端却驻足了一只镶有蓝宝石的小鸟，无论是用作项链吊坠还是仅仅被当成一个小玩意放在手里把玩都很相宜。
付完尾款之后喻文州在街上闲逛，抱着无论怎样给魏琛挑一份礼物的心态，却在商场一眼看见了他在天上人间留下的男孩。
看起来也像是个留学生，一个人在柜台前挑选着礼物，见喻文州看过来，十分大方地打了个照面。
“挑礼物？”喻文州也不好装作没看见，自觉地走到跟前寒暄两句。
“是啊，虽然没什么亲人在，但总不能亏待自己不是？”男孩愉悦地眨了眨眼睛，少了在天上人间见面时的刻意乖巧。
喻文州在他的建议下给魏琛买了个简单大方的打火机，听说魏琛和叶修一样是个老烟枪他就照着叶修的审美挑了个，不管怎样总是一份心意在。

男孩在喻文州万分疑惑的表情中拉着他进了一家咖啡馆，平安夜的顾客没几个，店员也预备着打烊，见他们进来招呼了两句就又开始收拾。
“药是我下的。”男孩开门见山，在喻文州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感到愉悦，接着说道，“当然这对我没好处。指示我干这件事的人你也能想到。”
喻文州低着头，眼底情绪不清。他只觉得当核心的诱因被理解之后一点小小的不良动机也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没有被算计的不虞也没有事后得知的愤怒。
喻文州就这么平静地直视男孩的眼睛，问道：“所以？”
“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是爱你吧？在你进门的前一秒我还在被反复叮嘱除了任务上的项目不能轻举妄动，不仅害怕我借机伤害你什么的，我猜更多的是我们发展一点不正当的长期关系，类似于我勾引了你然后未经世事的你喜欢上我之类的。”男孩轻笑，心情似乎还不错。
“我学的就是表演，只是想挣我下一年的学费或者说再多一点零花钱，但你哥哥的紧张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在杂志和电视上见过他，一个天生的独裁者又或者说算是一个商业帝国的国王，却因为求而不得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说实话我当时挺好奇。”
“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卑鄙的手段，不是吗？”
“这得决定于你是否也喜欢他。”

这个问题已经是第二次被提出来，喻文州窝在寂寥的咖啡馆再一次审视自己的感情，却发现自己或许没那么厌恶这件事的始终。常年被掩盖在兄弟游戏下的亲密，很多行为与情绪早就超出了兄弟的范畴。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作为爱人的一切却又过分迟钝，他们也只是纵容着宠爱着，丝毫不觉得不妥。
但这样压抑的游戏一直玩下去，早晚要出事。

“难道我连恋爱都没有，就要陷入老夫老夫模式里了？”喻文州理顺最后一点别扭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脸热。
虽然觉得叶修和王杰希有些混蛋，下意识却盯着手机日历想找个合适时机回国。

魏琛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才打电话说下了飞机，一路火急火燎地语气让黄少天都不是很理解：明明我生日你都没空怎么圣诞反而这么着急？
喻文州开了一包薯片垫垫胃，拿到黄少天面前问：“吃吗？”
“吃，魏老大到家还早呢，不然打会儿游戏？”闲不住的黄少天开始寻找消遣方式。
“好吧。”喻文州表示同意。

两小时后。
“崽子们，老夫来啦！”
“哦魏老大。文州！150方向有人！树后面呢！干死他们，这把吃鸡！”
“欧耶美服的人就是刚！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王杰希和叶修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两个双排少年正瘫在沙发上聚精打游戏。茶几上堆满了垃圾食品的包装袋和两瓶没喝完的肥宅快乐水。
“你肠胃不好，少喝碳酸饮料！”王杰希立马开启严厉模式。
“哦……嗯？啊？”喻文州下意识看向门口，风尘仆仆衣帽上海沾着雪花的三位，王杰希的脸尤其的黑。
叶修也不矫情迅速坐到喻文州身边捧着小少爷的脸就亲了一下，意犹未尽地说：“可想死哥了。”
“你注意点！”以往叶修在人前没少亲他，这次却让喻文州尤其地不好意思。
叶修瞬间意会，将喻文州半搂在怀里，十分随意地回答：“怕什么呢，老魏和少天儿不是知情人士么？”
“滚滚滚，说的好像我是帮凶一样。不是你们死皮赖脸求着我带你们过圣诞我还不想打听呢。人家好好一小孩儿被你们带坏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人家不愿意，你们立马就给我滚蛋！”魏琛脱下大衣，也瘫在沙发上说道。

“魏叔叔好。”喻文州赶忙从叶修怀里挣出来打招呼。
“诶你好。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和喻同学正经交流呐，少天麻烦你照顾了……”魏琛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咽下，打量了喻文州半晌之后问道，“你能不能……把你的手腕给我看看？”
喻文州不解，叶修倒是先出声了：“文州手腕上面有一小颗红痣，算命先生还说这是红鸾星劫，情悬一线呢。老魏你想干嘛？别跟我说你突然对我家小崽子有什么想法？”
“坏了，你们俩现在给我滚回国！文州更不能给你们糟蹋了！”魏琛大怒忽然开始护犊。
“到底怎么回事？”王杰希沉住气。
魏琛叹了口气：“我早年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你们知道吧？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公司注资了六十多万块钱。那时候蓝雨规模还不大，这六十万几乎就等于救了蓝雨。”
“那对夫妇都是大学教授，老来得子，孩子走丢了之后身体一直不好，钱财也就成了身外之物。我登门感谢的时候他们说不要股份，就把孩子照片拿给我让我帮他们找找孩子。文州和他爸爸长得很像，那对夫妇描述最大的特征就是小孩儿手腕上有一颗红痣。”
“这世界，真有那么小？”叶修十分感叹。
喻文州不太在意这些阴差阳错，十分急切地问道：“那我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你父亲因为胃癌去世了，你母亲后来出了国听说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过得不错。”魏琛十分感慨地摸了摸喻文州的头，说道，“蓝雨的股份你父母占了25%，我给你留着呢。分红这些年都是当做慈善款项捐给了走失孩童援助基金会，不过现在可以打给你了……”
喻文州只觉得心下涩然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已经死去的父亲和组建了新家庭的母亲加诸在他身上只让人觉得陌生，甚至是不可理喻。
王杰希和叶修见状直接将他护在怀里，轻声说道：“没关系，我们在呢。”
“还是先验DNA吧，万一搞错了也不一定。”喻文州冷静下来之后这样回答，“如果没弄错的话，到时候魏叔叔还麻烦你给我一个我母亲的联系方式。”


一番商量后气氛终于平和下来，晚饭时间黄少天尤其地闹腾，拿着刀亲自切火鸡。户外烟花亮起，到处都是小孩子欢笑的声音。推杯换盏之间，长途跋涉的一行人也抵不住温暖的空气和热烈的节日氛围聊开了天。
“我当初还想拉老魏入股呢，结果他一声不吭创办了蓝雨，就是瞎折腾。”
“呸！谁要给你这个没下限的打工。”难得轻松下来魏琛有些醉了，抓着黄少天的手絮絮叨叨说道，“文州，以后蓝雨就是你们俩的了。你们关系好，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少天以后也能少点负担，不至于像我这样，一天到晚脚不沾地。他性子跳脱，你帮他多看着点，他呢也帮着你……”
黄少天不乐意了：“魏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临阵托孤啊？”
“狗屁！我是怕你一个人败坏祖宗基业！”
叶修更不乐意：“诶诶老魏，叶氏还得文州来继承呢。”
王杰希也认真考量：“王家也是。”
最后黄少天捂着脸得出结论：“文州，那我现在抱老板大腿还来得及么……”
喻文州冷酷无情：“来不及了，在你抢走袋子里最后一片薯片的时候。”
黄少天开始哀嚎，王杰希则一本正经地说：“少吃垃圾食品！”

餐桌上一片混乱最后也算是宾主尽欢，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直下到了半夜，在前院里积起半个手掌那么厚的一层。黄少天拉着喻文州想出门玩雪，两个十八岁的少年相视一笑却在下一秒被各自的家长拉住。
“我的小祖宗，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了吗？喝了酒又跑到外面受凉，你要吓死我啊？”叶修搂着喻文州的肩膀絮絮叨叨，而王杰希更是行动派直接将房门锁死。
“都去睡觉！明天还要过圣诞呢。”魏琛大手一挥，作为主人指挥散场，说完似笑非笑盯着叶修和王杰希，添了一句，“你俩睡客房。”


屋子里暖气开的很足，喻文州裹着被子，喝了两口香槟脸上还有些烧红。
“宝贝儿，晚上门别锁死啊。”分别之际叶修吻了吻喻文州的唇角，贴在他耳边说道。
喻文州翻了个身子只觉得脸上更热，眼神不住往门口瞄随后又暗自嫌弃自己怎么这么听话。

门吱嘎一声被轻轻推开，叶修身上裹挟这一股寒意在黑暗里倾身抱住喻文州，喜形于色地说道：“真给我留着门呢。”
说着往喻文州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翻身上床一气呵成。
“叶修……这样不好。我们还住在别人家里呢。”喻文州想把人往外推，奈何力气不够反倒一把被叶修搂进怀里。
“宝贝儿，你心疼我一下。你出国快五个月，人见不到就算了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我和老王跟望夫石一样，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钱不够花在学校被人欺负。就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点都感觉不到！”
不提往事叶修恶人先告状，温情脉脉地含住喻文州的下唇连反驳的话都不让他说出来。一番唇枪舌战后，喻文州有些喘不过气乖乖窝在叶修怀里。
有些愧疚解释道：“我就是没想清楚。唔……”
话没说完又被叶修吻住，等两人回过神来，王杰希已经站在床边，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老王看不出来啊，竟然也跟来了。”
“叶修你注意点，还在别人家里呢。”王杰希皱眉，自然地掀开被子一脚躺进去。好在喻文州的床够大，睡三个人不显逼仄却也并不宽敞。
王杰希搂住喻文州的腰身，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文州，那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没关系。”喻文州笑了笑也不扭捏，大方地将这句话接下来。
叶修撑起半个身体像无数个晚安吻那样吻在喻文州的眉心，柔声说道：“我也是。对不起，那晚吓坏你了。”
“晚安。”喻文州往被子里缩了缩，飞快在叶修和王杰希的侧脸亲了一口，闭着眼说道。

天还未亮，喻文州在两人的怀里醒过来。王杰希搂着他的腰，将他按进怀里睡得正香，而叶修索性一个抱俩，长臂一展将喻文州连带着王杰希一起搂住，温热而绵长的呼吸打喻文州的后颈，显然也还未醒。
“叶修？”喻文州轻轻喊了一声，不见回应后轻轻起身。
“宝贝儿，再睡会儿。”叶修打开手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到六点，一把将喻文州拉回温暖的被窝，“外面冷，小心着凉。”
“我睡不着。”喻文州睁着眼睛望天花板，感到左右都是热源颇有些不自在。
“害羞？”王杰希在此时醒来，看着喻文州想动又不敢动的模样眼底溢满了笑意，伸手将被子捂严，说道：“以后早晚要习惯的。”
喻文州脸红，缩进被子里不说话。
叶修抱住正假装鸵鸟的少年发出低沉的笑声，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喻文州露出来洁白的后颈：“还要习惯这个。”
说着表情恶劣地动了下腰腹，灼热的器官抵住少年的腿根，让喻文州只觉得大脑轰鸣，随即便有些恼怒。
“叶修！”
“宝贝儿，早上那什么，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敢保证老王的性致也起来了，不信你去摸摸？”叶修无所畏惧，甚至打算再拉一个下水。
“自己去厕所！”喻文州才不中计，踹了叶修一脚让他赶紧解决完生理问题。
“哎哎——宝贝儿别踹，我这就去！”叶修迅速下床，临走还不忘亲一口，在喻文州伸手赶人之前飞快去了厕所。

少了一个叶修床上宽敞不少，喻文州想要挪到边上去，却被王杰希一把抱住，腿间又是一个精神的小杰希。
“……杰希哥哥。”
“等叶修出来我就去。”王杰希把头埋在喻文州肩窝里，老实保证道。
奈何小少爷就吃这一套，放松下来乖乖睡好。王杰希闷笑，叶修隐约的喘息声从隔间传来，色情又性感。
“很正常的文州。我们以后会生活在一起，感受对彼此的欲望让对方快乐，当然也会争吵会和解，生活的鸡毛蒜皮零零散散都变得坦诚。”王杰希眼中充满柔和。
“虽然叶修一直不着调，但其实他一直很紧张。我们剥夺了你恋爱的权利，让你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不知道等你人到中年之后，会不会怨恨我和叶修，我们的开始那一晚上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强迫。但我们想让你从今往后都过的快乐。文州，我们爱你，一生都不会改变。”
“杰希哥哥，我不会反悔的。”
王杰希笑，笑他和叶修将小孩养的这样好。天真纯稚，哪怕在交际场上多么游刃有余面对他们依旧无条件地敞开了一颗柔软的心肠。喻文州永远都不会知道叶修和他是怎样步步为营，安排他与男孩的巧遇，每一句话都设计好直戳少年的心脏。
蓝雨和喻文州的关系也是他们先一步知道，在考虑到“小孩如果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可能会彻底离开他们”这个问题，他们连DNA的伪造证书都准备好。如果他们进门时不是少年的态度先软化，这个真相叶修有一百种方法不让它被知道。
他们甚至算计了黄少天，告诉他半含半隐的真相，将喻文州一生的挚友彻底变成他们的筹码。黄少天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伴随着一整夜的哭声在叶修告诉黄少天的信息里只是一个小心翼翼却依旧被发现的爱吻。
而现在，珍爱的少年告诉他：
“我不会反悔。”
王杰希想了想现在浴室里叶修的表情，怕也是志得意满此生无求。他们利用了喻文州的感情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适当地示弱在少年彻底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之前套牢他，这是一场值得他们骄傲一生的博弈。

“宝贝儿你的沐浴露可真香。”叶修顺便洗了个澡，出来时带着和喻文州一样的味道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是我喜欢。”
“好了现在轮到我了。”王杰希递给叶修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进了浴室。
叶修浑身还带着水汽，头发未干。喻文州爬起来找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温热的风从风筒里吹出来，喻文州将手伸进叶修的发间一点点梳理。
机器停止的那一刻叶修搂住喻文州的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这是那一晚过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带着赤裸裸欲望的深吻。双唇勾连出两缕银丝，少年面颊绯红瘫软在他怀里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舒服吗？文州。”
“我还没刷牙。”对于这个老流氓，喻文州神色不动淡淡说道。
叶修哈哈一笑，看着少年下意识紧握的双拳和已经红透的耳尖并不拆穿。

叶修和王杰希在纽约待了三天，魏琛在圣诞的当晚便回国了，他们就带着喻文州和黄少天到处疯玩。
时代广场。
“啊啊啊啊啊我要瞎了！我简直没眼看你们！你们三个是不是把这次当成度蜜月啊？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区别对待！凭什么文州有丘比特之心我没有？！你们到底考虑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黄少天在繁华的夜场出离愤怒，看着王杰希正蹲身给喻文州系鞋带捂着眼睛大喊道。
“少天儿啊，人呢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叶修使了个颜色，谆谆教导，“你看我们和文州啊——”
“但是你们先邀请我一起出来玩的！”黄少天气鼓鼓打断叶修的话。
“我们那只是客气一下，我和杰希时间不多，当然得带着文州出来好好玩儿。至于你，我们没想到你这么不客气。”
“行！当初需要我助攻的时候颓废又可怜，求着我黄少帮你劝劝文州！现在！翻脸不认人！叶修我看清你了，你已经失去我这个朋友了，你休想我以后在文州面前为你说一句好话！我告诉你，我黄少天冷酷无情起来，绝对会让你感到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忍。说什么你都挽回不了我了！”
“得，卡给你，密码是你生日拿去刷。买车买房买钻石都随你，行了吧？”叶修早有预料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黄少你让我们和文州好好待会儿，开个房释放一下热情成吗？”
“可以。”黄少天面无表情看了眼正笑得甜蜜地好兄弟，“文州啊，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奈何阶级敌人太强大。迈巴赫老婆我来啦！”
说着奔向了他的幸福生活。

“黄少天走了？”王杰希不动声色，趁着喻文州排队买冰激凌低声问道。
“哥是谁啊，能让这个八百瓦话痨待着？要不是文州想要大家一起出来玩，才不带他。”
“花了多少？少浪费文州未来的财产。”
“少天儿这不是成年了嘛。老魏走之前托我转交的，不然你以为我办卡会拿他生日当密码？”

“杰希！叶修！”喻文州领着一盒哈根达斯朝他们挥手，眉眼皆是盈盈的笑意。
“诶宝贝儿，马上过来！”
“少天呢？”喻文州含着冰激凌含糊地说道。
“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王杰希斟酌着回答道。
“宝贝儿啊，说不定是人家女朋友呢，咱们现在把他找回来也不好是不是？就算不是女朋友，打个电话就抛弃我们肯定也是很重要的人，说不定还会带回家长足发展，咱们最好今晚也不要回去打扰人家小两口。而且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店，黑森林蛋糕尤为好吃，我们要不去尝尝顺便住一晚？”
“是这样吗？”喻文州疑惑。
叶修和王杰希郑重点头，齐声说道：“反正是他先抛弃我们的！”